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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峰道:“不錯,因為林政只是恒福銀行總行下一分行經理,而天涯市距離我們又比較遠,加上各方面的因素,所以我們并沒有十分重視對天涯市恒福集團上層進行調查。現在所有的線索都走到了頭,只剩下這一條線索了,我才想起來,去天涯市調查,才有可能揭開林政為什麽要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和林政為什麽要走那條老路的謎。而且,天涯市出現在我們視野中的次數越來越多,第一次,我們懷疑是天涯市交警部門的人攔截來往車輛,可他們被黑網的殺手殺掉了,線索就此中斷;第二次,林夫人告訴我們,林政每周要去天涯市一次;第三次,是丁一笑名下的五家公司中,他的成安鋼材有限公司是設立在天涯市的,因為時間原因,我們還一直沒能調查到那邊去;第四次,就是這成安公司的總經理出現在競拍現場,這也是完全出乎我們意料的事情。現在,我們不能按照老規矩,老是調查他們想做什麽,而要轉換思維,應該問問我們可以做什麽,還有哪些是我們沒有做的。”
韓峰說着,走過去拍拍冷鏡寒的肩膀,道:“上次林凡他們回來,我就提出,讓你設法獲得對恒福銀行的調查權,你辦了沒有?”
冷鏡寒道:“已經提交了報告,可是沒有什麽有力的說詞,這件事就這麽拖着。你別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只需要耍耍嘴皮子,我們要做大量的實際工作。像這個事件,我要申請,先要填報表,說明原因,然後上級審批,上級的上級再審批,你沒有有力的證據表明他們公司有重大變故或是公司某領導人有重大嫌疑,這些受國家扶持的航母級企業,不是說動就能動的。恒福銀行,在我國銀行界的排名,已經進入前十,是國家重點培養企業,已經是民營股份制銀行的領頭羊,而且離我們隔了八百公裏,我怎麽說服上級讓我們去調查?”
韓峰道:“我有個辦法,我們就說掌握了足夠的證據,這家公司的某高管侵吞公司資産。”
冷鏡寒咂舌道:“什麽!你胡扯什麽!你有什麽證據?這不張嘴瞎說嗎?要是調查下來,沒有發現公司高管有嫌疑,而林政的死也與集團總部沒有關系,你讓我怎麽說,信息錯誤?”
韓峰道:“你怕什麽?要進入恒福集團內部,并讓他們配合調查,總得找個理由吧。你看美國打伊拉克,還不是說它有核武器。”
冷鏡寒搖頭否定,韓峰眼睛一閃,他已經有了好的主意。他笑道:“你負責想辦法,我去審問洪阿根了。”
韓峰開始獨自審問洪阿根,他和洪阿根單獨待在房間裏,面對面地談,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麽,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甚至連冷鏡寒也不讓進。他們談了很久,龍佳他們調查結束了,韓峰都還沒出來。等韓峰出來時,他整個人全變了,就像一位掘金者,已經準确地找到了金脈,眼中的火苗,又開始燃燒起來。
冷鏡寒問道:“你問到了什麽?怎麽審了這麽久?龍佳他們都等你半天了。”
韓峰道:“我想,我已經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現在,我們和對手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哼,既然知道了游戲規則,那麽游戲的主動權就在我們自己手上了,不必再聽命于人。”
大家都傻眼了,沒有人知道韓峰在說些什麽。韓峰像是自言自語,又道:“小瞧我,會給你厲害嘗的。”他似乎突然回過神來,道,“哦,龍佳他們都回來啦,帶回什麽好消息?”
龍佳道:“果然有問題,剛才我們都與冷處讨論過了,事情實在太離奇。胡銀信在昨天下午就離開了我市,他的确是一人來的,但是沒有查到他的行程記錄,要麽是坐公車來的,要麽就如你和冷處推論的那樣,他根本就一直都在我們市。最奇怪的還不是這個,據競拍參與者的透露,說這是暗箱操作,興盛公司根本不值那麽多錢,成安鋼材公司之所以出到那麽高的價格,完全是惡性搶拍。而且,它們一分錢也不用出。成安公司以丁一笑的名義,在恒福銀行貸款來着,他們用貸來的錢,來競拍興盛公司,這實在是太滑稽了。”
冷鏡寒道:“誰都知道,興盛公司是欠了恒福銀行的錢,宣布破産後恒福銀行才要将它拍賣來抵押壞賬,可它又貸款讓別的公司來收購這家破産企業,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用自己的錢買自己要賣的公司,這算怎麽回事?”
龍佳道:“恒福銀行新任行長是總行調過來的,叫汪玉國,今年四十三歲,祖籍廣西,一直在總部任業務經理一職,似乎與丁一笑從未發生過任何關系。我們就不明白,他怎麽會貸款給丁一笑?而且是無利息無抵押貸款。”
韓峰冷冷笑道:“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命令來自恒福銀行上層,是恒福銀行的上級與丁一笑有聯系。就在剛才,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個幕後操控者,極有可能真的是恒福銀行的高管層。”
冷鏡寒面色一變,道:“為什麽會突然聯系到那裏去?”
韓峰道:“第一,能逼着林政把股權轉讓并且想辦法讓他走老公路的,恒福銀行上層有這樣的機會;第二,拿到梁小童的那部分股權,無論是誰,要想出手抛售都必然引起懷疑,除了……”
冷鏡寒接道:“除了恒福銀行高管本身,因為高層管理人員有不少都是大股東,他們就是持有公司股票最多的人,所以等到恒福銀行一進行股權分置,他們出售部分股票絲毫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冷鏡寒将手壓在額頭上,道,“竟然沒有早想到。”
韓峰道:“第三,也只有他們才明确知道恒福銀行什麽時候進行股權改革,所以才會信心十足地與我們打時間戰;第四,以銀行作後盾,那麽他們自然可以財大氣粗,別說以丁一笑名義開設五家企業,就是開辦五十家企業也沒有問題。對了,現在是六家公司了。”
冷鏡寒道:“我要馬上再拟一份報告,一定要說服上級給我們開綠燈,這件案子關系重大,不查不行。”
韓峰笑道:“早該如此了,呵,聽林凡說那集團公司裏的女董事相當漂亮,一定要去拜訪拜訪。”
龍佳本來很高興地聽着,突然臉色一沉,哼了一聲。韓峰做了個鬼臉,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們就可以去天涯市了,現在,我們應該好好吃一頓,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龍佳道:“案子這麽緊張,你還只想着吃了睡,小心撐死你。”
冷鏡寒一笑,他知道,韓峰只有在胸有成竹時,才會是這個樣子。
韓峰嗤鼻道:“可惜,龍佳太窮了,不然倒可以交往交往。”
龍佳咬牙切齒道:“誰稀罕!”
韓峰又道:“唉,這樣看來,只有和我的欣兒在一起,才能有飯吃啊。”
龍佳捏起拳頭,道:“你存心想挨揍,是嗎?”
韓峰道:“不要——”已經晚了一步。
龍佳看着韓峰頭頂好像高出來一塊,無辜道:“你怎麽不躲?”
韓峰龇牙咧嘴道:“我躲了,可是沒躲過嘛。叫你不要每次都以打仇人的力量來打我,還打我頭,打壞了怎麽辦?”
龍佳道:“對不起啦,我是故意的。誰叫你不躲的。”
韓峰大聲道:“我躲啦!”
林凡在一旁道:“他是躲了,可剛有躲的動作,你已經敲下去了。你出手也太狠了些。”
龍佳:“……”
冷鏡寒聽着這幾個年輕人打打鬧鬧,不禁釋然,旋即又想:“應該怎樣寫這份申請呢?”
是夜,韓峰不知道出于什麽考慮,非要自己回那破落小木樓去,理由是,冷鏡寒腳臭。冷鏡寒氣得七竅生煙,又沒法,只能替韓峰叫了輛出租,詳細地告訴了出租車司機韓峰那位置,才看着車開走了。
晚上,韓峰睡得迷迷糊糊,感覺什麽東西冰涼冰涼的,在被單裏蠕動。他伸手一摸,抓出一條蛇來,他喃喃自語道:“好大一條蚯蚓,怎麽能在我床上睡,你下去吧。”把蛇扔床下去了。
第二天,九點韓峰還沒起床,冷鏡寒親自找上門來,他十分激動,踢開門就大聲道:“好消息,好消息!上面批複下來了!”
韓峰從被單裏探出頭來,惺忪道:“什麽批複下來了?”
冷鏡寒來回踱步,摩拳擦掌道:“我們調查恒福銀行的要求,已經被批準了,今早上電傳過來的。”
韓峰道:“那吃了飯就走呗,這樣的小事情,不用這麽激動吧?”
冷鏡寒微笑道:“我沒有想到來得這樣快,真可謂是天意,我們剛剛想查什麽地方,馬上就開了綠燈。不過現在不行,我還要先回刑偵處布置一下任務。”
韓峰虛着眼道:“怎麽?你和我去?讓龍佳和我去就行了,你留下來主持大局吧。”
冷鏡寒臉色一沉,道:“想得美。這次案子這麽重大,我不親自去怎麽行。不過我還是沒想明白,上面怎麽突然對這個案子又重視起來了?”
韓峰伸了懶腰,爬起來,似笑非笑道:“過幾天你就明白了。”
驀然床下有聲響,冷鏡寒驚訝道:“什麽東西?”
韓峰看也不看,将手伸到床下去,摸呀摸,摸出昨天晚上那條蛇來。這時看清,是一條尺餘長的小蛇,渾身透着一種翡翠的碧色,淡淡的,三角頭,吐着信子,有股神秘的恐怖。不過韓峰并不怕它,用手指撥弄着蛇頭,舉起蛇對冷鏡寒道:“看,我捉住條綠色的黃鳝。”
冷鏡寒臉都綠了,道:“快,快弄死它,什麽黃鳝,這是蛇!毒蛇!”
韓峰看看蛇頭部分,又将蛇嘴掰開,道:“真是毒蛇,還有毒牙的。”他手指将蛇盤繞幾圈,卻不殺它,道,“留着,養來玩兒呗。”
冷鏡寒驚出一身汗來,卻也不明白,那蛇從哪兒來的,為什麽不咬他呢?他驚道:“你還留着玩兒!這毒蛇肯定是有人故意放進來的,看來他們也想對付你!”
韓峰用幾摞書圍成一個四方圈,将綠蛇放入其中,又用一本厚書蓋上,讓蛇無法逃出,道:“下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這蛇顏色很好看,我先留下了。”
樓下,屈燕道:“昨天是有一人來過,一位女警啊,她說你委托她來拿什麽東西,我就讓她上去了。”
冷鏡寒一愣,問道:“長什麽樣啊?”
屈燕道:“不知道啊,帶着警帽呢,帽檐壓得挺低的,短頭發。”
韓峰指着冷鏡寒鼻子道:“潘可欣,我說是她吧。我的龍佳可是長頭發的。”
冷鏡寒道:“別瞎說,沒憑沒據的,哦,就短頭發能斷定是她?”
韓峰道:“她才知道我住這裏啊。”
屈燕又用手比了比,道:“這麽高。”
冷鏡寒和韓峰都将頭往後一仰,誰都知道啊,潘可欣沒這麽高,身高和龍佳倒差不多。韓峰又指着冷鏡寒鼻子道:“高跟鞋,肯定穿了高跟鞋。”
冷鏡寒苦笑,問屈燕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女的?”
屈燕道:“喲,冷處長,瞧你說的,我屈姐也混了這麽多年了,你說我連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啊。”
冷鏡寒道:“這件事,我們回來再查,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麽具體線索,如果真是我們那兒有他們的人,他們随便派一個人喬裝警察就可以了,何必非派我們認識的人呢。你無非就是想替龍佳洗脫嫌疑吧,我還不知道你!”
路上,冷鏡寒疑惑道:“不過,這次他們怎麽會專門來對付你呢?”
韓峰得意一笑,道:“如果按照我的內奸說,那麽就很好解釋了。看來,他們已經把握住我插入這個案件的重要性了,你已經不再是他們的第一目标了。哈哈!”
冷鏡寒面色一變,怒道:“你還笑得出來!就你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說不定真的會中招啊。哎,話又說回來,知道你住在這裏的,又在我們刑偵處裏的,會是誰呢?”
韓峰側目笑道:“你呀!你常往這裏跑,地皮早就踩熟了,連燕姐都知道,你經常光顧她的生意。”
冷鏡寒頓道:“你——”韓峰哈哈一笑,跑遠去了。
回到刑偵處,冷鏡寒剛進門就聽到專線電話響了,趕忙去接。這次,他的神色比上次還嚴肅,明顯對方已經挂了電話,冷鏡寒還握着話筒,半天說不出話來。
冷鏡寒放下電話,沉着道:“是商務部長親自打來的電話,他說,恒福銀行是國家重點扶持的民營企業,現在已經不再是普通的銀行了,它已經發展壯大到可以左右人民生計的程度了,讓我們調查這件案子時要小心,要低調,不要有過大動靜,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案件。他還說已經和天涯市公安部門、檢察部門聯系過了,要求他們全力配合我們調查,盡可能多地給予我們方便。”他看着韓峰,喃喃道,“這件案子,怎麽會驚動到商務部長的?這到底怎麽回事?”
韓峰咧嘴一笑,道:“管他那麽多呢,人家讓你查,你就查呗。快,把你要安排的事都安排了,我們就出發!”
冷鏡寒将剩下的組員召集起來,分配道:“李響,你和林凡繼續監視丁一笑,有什麽情況電話聯系,你負責通知到林凡。定強要繼續他的分析和試驗,對了,定強,醫院說如果再觀察一兩天,夏末沒什麽大礙就可以出來幫你了。但是如果他有什麽地方忘記了,你一定要有耐心,他可能有間歇性遺忘。龍佳,龍佳!你在做什麽呢?”
龍佳回過頭來,道:“我在北京的朋友給我發來一個木馬,他們告訴我,昨天深夜至今天淩晨,就是這個木馬在網站發布虛假消息,說恒福銀行的董事長攜巨款潛逃,恒福銀行瀕臨破産;我在北京的同事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把木馬删除,雖然及時關閉了服務器,但是消息還是傳了出去,現在網上開始鬧騰了。他們發了個樣本過來,讓我幫着研究,這木馬是怎麽通過防火牆把文本文檔給粘貼上去的。”
冷鏡寒一愣,好像明白了點什麽,他聲音一變,冷冷叫道:“韓——峰——”
韓峰在劉定強的實驗室裏看着儀器,扭頭道:“我在這兒,走了嗎?”
冷鏡寒道:“少跟我裝作沒聽見,剛才龍佳說的,是不是你做的?”
韓峰傻眼道:“你說什麽?什麽是我做的?我不懂電腦。”
冷鏡寒鼻息一哼,暗自好笑,搖頭心道:“這小子,總是不按規矩辦事,卻又總能辦成,哼。”
龍佳也幫着韓峰道:“不可能是他,這是個專業高手做的。這是我見過的用最簡單的程序破解最複雜的防火牆。”
冷鏡寒心道:“那是你還不太了解這個家夥。哎。”随着心中嘆息,冷鏡寒又道,“龍佳,你上次對丁一笑的企業只有一個初步調查,現在你去調查取證,可能花的時間要長一些,不過不要急,要多走訪,細細詢問,相關部門我已經打了招呼了。”
龍佳道:“是。”
冷鏡寒道:“那,我們走吧。”
韓峰走向龍佳,含情脈脈地看着她,突然想伸手去摸龍佳的臉,他手緩緩伸出,說道:“這次去天涯市,兇多吉少,前途渺茫,可能,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你……”他湊近了些,道,“能不能讓我親一下?”
龍佳臉一紅,怒視韓峰,也不答話,待韓峰手伸近了,突然雙手一架,返身用肩一頂,同時腳向後一靠,雙手一沉,這樣一拉一掼,韓峰就不用走路出刑偵處了。龍佳拍拍手道:“你好像忘記了,我是柔道五段。”
韓峰爬起來道:“每次都欺負我,小心我一定報複。”
冷鏡寒拍着他肩道:“走吧,在你眼裏,這案子已經破了,是不是?又開始玩世不恭了麽?”
韓峰“嘿嘿”一笑,道:“沒破,也快了。”
天涯市,比海角市更大,也更繁華,大街上車水馬龍。韓峰趴在車窗前,就像個鄉下孩子剛進城一般,四處張望,不住發出驚呼聲,不過他看的,多半是街上短裙薄衣的妙齡女子。他不住叫道:“哦!這個正點!哇,那個不錯,那個不錯!”激動時,指揮司機道,“朝那邊開,朝那邊開,我看不太清楚。”司機哪裏聽他的,徑直向天涯市車站駛去。冷鏡寒閉目養神,只當沒聽見。
天涯市公安局內,局長姓陳,名勇軍,也是五十歲開外了,一頭銀發,神采奕奕,眉目嚴肅,不怒自威,是冷鏡寒同級同學。副局長江浩卻只有三十左右,看上去肌肉仿佛要從文化衫裏脹裂出來,雖然面慈目善的,但卻是局裏的笑面虎,對部下非常嚴格。這兩位局長親自接見了冷鏡寒和韓峰。
陳勇軍笑道:“哈哈,老冷,好久不見啊!你的精神還是那麽好啊。”
冷鏡寒握手道:“老啦,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我們啊,都是在退休第一線的喽!”
陳勇軍道:“今天早上,沈廳就打電話找我,說你們要來,讓我們準備準備,還讓我們不要過多地過問案情,只是給你們方便就行。我冒昧地問一句,這個案子,究竟是涉及哪些方面?”
冷鏡寒道:“涉及很多,金融、武器、非法組織、走私,還不知道有沒有毒品和賄賂在裏面。”
陳勇軍道:“涉及面這麽廣,難怪沈廳要我們嚴格保密。哦,這位是我們局的江浩,就是破‘3·11’毒品案那位,現在已經是副局了,後生可畏啊。”
冷鏡寒道:“這位是韓峰,我的……助手。”他只能這樣介紹了。
江浩伸手笑道:“早聽說海角市有一位刑偵典範,曾破獲不少重案大案,只可惜一直無緣以見,上次冷處到我們市講學,我也因在雲南追擊毒枭而錯過了,一直為平生憾事。今天能與冷處攜手合作,實在是非常榮幸。”
冷鏡寒道:“哪裏哪裏,大家相互學習,這次就要靠你們大力支持了。”
韓峰也伸手與江浩握在一起,也笑道:“我早聽說過,天涯市美女如雲,以前衛時尚著稱,今日一見,才知所言非假。哎,早知道我就在天涯市安家了。”
江浩與陳勇軍不由互望一眼,均想:“老冷處事幹淨利落,對下屬也是要求極嚴,他在哪裏找來這麽一位助手?”再看韓峰面色稚嫩,身體單薄,怎麽也不像一名幹警,也許是新人吧?
江浩道:“聽說冷處手下強将如雲,特警的教員李響,炸彈方面的專家夏末,曾經拒絕了中科院邀請、我國第一批經培訓的談判專家張藝,知名法醫劉定強,電腦天才女專家龍佳,還有微機械加工研究員林凡,都是冷處的幹将,不知這位韓兄弟又是什麽專業的才子?”
韓峰不待冷鏡寒說話,便道:“我是研究人性的專家。”
“研究人性的專家?”陳勇軍重複了一遍,好像自己從來沒聽說有這麽個專業?
韓峰侃侃而談道:“不錯,不管女人穿什麽型號的內衣褲,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陳勇軍尴尬道:“這……這種專業,倒是比較冷僻。”
冷鏡寒忍不住暗罵道:“這個家夥!”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海角市刑偵處的顏面就讓韓峰給丢光了。于是起身道,“這個案子,受到多方關注,而且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所以我們想先去恒福銀行了解一下情況,盡快摸清楚事實。”
陳勇軍道:“好吧。那江浩,你帶着他們去一趟恒福銀行總部,說明情況,要他們全力配合調查。關于上次你們來查那個交警孟青的案子——”他搖搖頭道,“我們查了交警部門,沒有人知道什麽時候那名警員與別人取得聯系的,那天出車的時候呢,他也沒說明情況,所以查不出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而他被殺之後,案子移交國際刑警,更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在成了懸案了。”
冷鏡寒道:“不用太灰心,我們現在查的這個案子,已經有四五起懸案了,總會有線索的。”
陳勇軍道:“我們也希望早日破案,好對你們那樁大案有幫助嘛。好了,我還有點事,我就不能送你們了,記住,晚上吃飯!”
冷鏡寒看了韓峰一眼,略有歉意,笑道:“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我們可能要調查很久。改天,我請客。”
陳勇軍道:“好,你說哪天就哪天,但是地主之誼我一定要盡,只是到時候不要推說公務繁忙就行。對了,你們住哪裏?”
冷鏡寒道:“我們自己有地方住,好,就這麽說定了。”
江浩先要帶二人去下榻的酒店,但冷鏡寒說先去恒福銀行。
望春路,有十七家金銀玉器鋪,三家證券交易所,天涯市的五大銀行也都集中在這裏,俨然是天涯市的華爾街。恒福銀行總部大樓,高三十四層,呈拱瓦直立形,在烈日下熠熠生輝。
江浩将二人帶到總部的貴賓室,給恒福銀行職員交代了幾句,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也離開了,因為他們接到的命令只是提供方便,而上級要求他們盡可能少插手這件案子。
在這裏,他們見到了客戶經理于成龍,精瘦青年,兩道明眉,一雙炯眼,鼻修中正,唇齒分明,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歲。但韓峰看他面帶假笑,一臉奴相,對他非常厭惡。
冷鏡寒還沒有開口,于成龍進門就媚笑道:“你們來了就好了,昨天那消息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說我們公司高管侵吞公司資産。我們公司一定要查出事端的制造者,這簡直就是污蔑,是诽謗。希望公安同志一定要替我們澄清事實。”
冷鏡寒看了韓峰一眼,後者一臉茫然,冷鏡寒道:“于經理,我想你弄錯了,我們不是來調查你說的消息的,我們是海角市來的。”
于成龍“哦”了一聲,情緒穩定下來,笑容不再,道:“上次我們不是已經和你們的兩位警官交流過了嗎?你們還要查什麽呢?”
冷鏡寒道:“可是據我們的工作人員彙報,你們并沒有給他們提供多少關于林政的資料,相反,你們将我們的工作人員拒之門外。”
于成龍冷冷道:“是這樣的,我們的大公司,有我們公司自己的章程,在沒有接到省一級領導通知的情況下,我們有權不對任何單位和個人透露公司內部的消息。何況林政只是我們公司一分區經理,他在他自己的區域出現了意外,和我們總公司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就不明白,你們不在你們當地找線索,卻眼巴巴跑到這千裏之外的地方來查案。所以我很懷疑,你們到底是來查林政的,還是來調查我們公司的?”
冷鏡寒道:“話不能這麽說,我們只是想從更多方面了解林政的情況,他不是你們公司十大股東之一麽,而且也在你們總公司工作了很長的時間,他……”
于成龍不耐煩地打斷道:“是,林政以前是公司十大股東,現在不是了,因為他沒有專門立遺囑,所以他的股權已經被公司收回,除了他私自轉讓的那百分之五。這件事情,我們如果查到什麽線索,自然會通知你們警方。”
冷鏡寒道:“什麽?他的股權被公司收回?他不是還有子女嗎?他的親屬也都健在。這是……”
于成龍已經站起身來,客氣道:“對不起,我作為客戶經理,只能向你們透露這麽多消息,別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哦,對了,因為昨天晚上那事兒,今天審計部門的同志也要來查賬,你們瞧瞧,不知道是誰把事情搞得這麽大,你們警方就應該管管這樣的事情。這才是關系國計民生的大事,不要老是為了芝麻大小的事情往這裏跑。”他擡腕看表道,“喲,他們該到了,我去看看。你們稍等一會兒,不好意思。”
說完轉身就走,不給冷鏡寒問話的時間。冷鏡寒與不少人打過交道,前後變化如此之大,态度這樣冷淡的,還是第一回,他氣得把記錄文件的文件夾往桌上一摔,道:“難怪林凡和張藝回來帶了一肚子氣,他們的态度實在是太……這樣的人怎麽能當客戶經理?”
韓峰笑道:“這只是開始,這點氣你都受不了,今後的工作你怎麽做?哈哈!”
冷鏡寒見韓峰沒有一句安慰,反而幸災樂禍的樣子,為之氣急道:“你——”
這時門外有人道:“莊經理。”
另一個聲音道:“聽說海角市來了兩名警務人員,董事會派我來接待他們,他們人呢?”
門外另一人道:“在裏面,于經理離開……”
莊經理道:“知道了。”
聽聲音那叫莊經理的人非常年輕,進門後道:“對不起,于叔性子急了些,昨天晚上公司出了件大事,于叔忙得焦頭爛額,多有怠慢,還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那莊經理一副文質彬彬的學生模樣,穿了一身筆挺的西服,看樣子不會超過二十歲,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他也從冷鏡寒他們的目光中讀出了詫異,自我介紹道:“我叫莊曉軍,今年高中畢業就來這裏了,再過兩個月就滿十八歲。還有很多地方不成熟,如果做得不好或是安排不周到,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冷鏡寒做了個介紹。
韓峰對這個年輕經理頗有好感,贊道:“哇,那不是剛畢業。高中畢業就應聘經理,太厲害了吧。”
莊曉軍不善言談,還有些腼腆,他找張沙發,與冷鏡寒對坐了,輕咳一聲道:“不,不是這樣的。是我父親,我父親叫莊慶隆,是恒福銀行的十大股東之一,他死的時候将公司的股權轉讓給我了,所以我也就成了這家機構的大股東。江伯伯又是我父親的好友,我這份工作,算是暑假打工,增長一些人生閱歷,下半年開學後我将直接到英國去學習。後勤經理也就是個閑職,我不用做什麽事情的。”
韓峰道:“哦,原來是這樣,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莊曉軍道:“我父親心髒病,去世好幾年了,我想和你們調查的案子沒有關系的。”
冷鏡寒怕韓峰啰裏啰唆,和人家話起家常來,便直接問道:“那你剛到公司,對公司老員工的情況也就不十分了解喽?”
莊曉軍道:“是的,雖然我不十分了解,但是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人事部經理。公司員工的檔案都在人事部裏。雖說我是新來的,但是我是公司的十大股東之一,在董事會上有一席舉手權,所以……”他淺淺一笑道,“怎麽說呢,那些公司經理還是挺……算是巴結我吧。”
冷鏡寒喜出望外,這個小夥子如此好說話,便道:“那好,我們先從你知道的談起,然後再去人事部吧。林政的事,你一定有所耳聞,對他,你了解多少?”
莊曉軍道:“其實,并不是公司每位員工都清楚這事的。我也是在公司董事會上才聽說。林叔叔呢,以前是我父親的下屬,常聽父親提起他,說這個人非常務實,辦事效率高,工作踏實。但是在生活上長期壓抑自己,說他日後不注意,或許會因婚姻問題而身敗名裂。”
韓峰道:“你父親很厲害啊,看人看得很透徹。”
莊曉軍疑惑道:“是嗎?林叔叔是因婚姻問題而出事的嗎?不是說他出車禍死的嗎?”
冷鏡寒道:“他是出車禍死的,但是死因我們還在調查,我們現在主要想聽聽你們公司對那百分之五股權轉讓的看法。”
莊曉軍道:“我們咨詢過律師了,那份股權轉讓合同是合法的,所以我們就等着那一位大股東出現,他現在已經擁有我們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權,可以排到第九位。”
冷鏡寒道:“對了,剛才你們于經理說,林政死後,他的股權被公司收回了?這是怎麽回事?”
莊曉軍道:“這個,我不是十分清楚,不過公司成立之初,好像有一份協議,如果公司大股東沒有在遺囑上明确标注将公司的股權轉讓給某合法繼承人的話,公司将收回他的股權,将按比例分派到每一位股民身上。”
冷鏡寒道:“什麽?怎麽會有這樣一份協議呢?”
莊曉軍微笑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并道:“如果不是我父親在去世前明确提出的話,我也是一份股權都沒有。哪天江伯伯有空了,我帶你們去見他,他和我父親一樣,也是公司建立的發起人之一。”說完,他起身拍一拍額頭,笑道,“你看我,真對不起。”說着,倒了兩杯水來,“請喝水。實在不好意思。”
冷鏡寒接過水杯,道:“那麽林政死後,對你們公司有沒有什麽影響?”
莊曉軍道:“沒有什麽影響吧,因為公司除息除權都要到年報公布後才進行,林叔的死,公司低調處理,就像某部門分管經理生病那樣,你們說能有多大影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