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黃蓮

康熙四十七年春天

笑然走出房門摘下枝頭的第一朵花，花一離開枝桠便散開了，她嘆了口氣，墨春從外面進來，她身後的侍女端着柴進來。

墨春指揮侍女進去：将屋子弄暖些，福晉怕冷。

墨春拿了件披風給笑然披上，笑然：他寫信回來了麽？

墨春搖搖頭，這兩年胤祯去了塞外，皇帝是有心培養這個兒子成為一國棟梁，胤祯走後笑然便很少開心，她也寫信去問了，只可惜從來沒有過回音，連烏金都給墨春捎了東西回來，可她的丈夫卻從沒有想起過她。

笑然性子倔，并不将這些放在嘴上，只是這一日到了中午好歹有了讓人高興的事情。

胤祯要回來了。

笑然便差墨春去做了兩身新衣裳，到了晚上她自己悶在房間裏，她親手給胤祯做了件衣裳，不過是一件簡單的外褂，她真的學了很久，她太寂寞了，如果不是這樣一針針的縫，很多時候她都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丈夫。

笑然坐到床上，她的手撫在涼涼的緞面上，這樣的夜她受夠了，她好想胤祯，她都還沒有機會去努力，讓胤祯哥哥喜歡上自己。

一個月後，胤祯回來了，他似乎比從前高了些，笑然站在門外迎接他歸來，這一大隊人馬實在是太引人矚目了，全城的老百姓都出來看熱鬧。

你看，那就是十四阿哥，長得真是太英俊了，真是我們大清的英雄。

你瞧那福晉多漂亮，人家這才叫郎才女貌呢。

笑然今天打扮了很久，她甚至戴上了過去她并不喜歡的金簪子，如此細心裝扮只為博夫君看她一眼。

胤祯下馬後看了笑然一眼，他笑得很客氣，兩年沒見了，也是生疏了不少，笑然接過他的頭盔，同他一起進門。

那晚，笑然叫墨春着廚房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她乖乖在房裏等着胤祯來吃飯，可是過了很久，菜都涼了，這時候笑然才知道胤祯去宮裏見皇帝和德妃了，皇帝許久沒見兒子便叫他今晚在宮裏住下。

笑然拿起筷子：墨春，把門關上，你也出去，我肚子餓了，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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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春：格格，我叫人把菜都熱一下吧。

笑然吃了一大口肉：不用，這樣挺好。

等墨春出去，笑然的眼淚才掉下來，笑然自言自語道：完顏笑然，你有什麽好哭的，一輩子那麽長，這才哪到哪，你怎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呢，而且人家雲裳姐姐本來就比你好，你要取代別人那是如此的事情。

笑然哭得太難受了，她換了身衣服想出門走走，她走到後牆，看着那牆，她不知怎得便爬上了牆，她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兒那麽圓，說好的月圓人圓呢，都是騙人的。

姑娘？你怎麽坐在這。

笑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吓到了，她一個不穩就掉了下去，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笑然仔細看了看那人：你……你是錦榮将軍？

錦榮：是十四阿哥的福晉，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你怎麽坐在牆上。

笑然站穩了後嘆了口氣：沒什麽，我悶得慌。

錦榮：悶，那你要去騎馬麽？

笑然：騎馬？

錦榮點點頭：這麽說似乎太唐突了，我現在是十四爺的副将，剛好來給爺送東西的。

笑然：好啊，去就去，誰怕誰啊。

二人到了郊外，這地方是皇家地區，一般都是格格阿哥們來騎馬，這會沒有人在，錦榮牽着馬帶着笑然，笑然騎在馬上心情好了很多：我都好久沒騎馬了，想想還是從前好，在草原上什麽煩惱都沒有，一眼看去就是藍天。

錦榮：十四爺往後說不定還會去塞外，到時候福晉可以跟着一起啊。

笑然：他才不會帶我去呢，他都不喜歡我。

錦榮有些尴尬，按理說他是不該聽到這些話的，這畢竟是主子的私事。

笑然看到他尴尬的樣子，忽然就哭了出來：我是不是一個特別不好的人，我其實挺願意學的，可是好像我怎麽都學不好，我是一個特別差勁的福晉。

錦榮吓壞了：福晉，你怎麽哭了。你快別哭了，要是給十四爺知道了，我……我……

笑然聽到這話哭得更加兇了：才不是！他才不管我死活，就算今天給我強盜抓去做小妾了，他也只會拍手歡送，說不定還唱着歌說，抓的好，抓的對。

錦榮給逗樂了，他竟笑出聲來，笑然停下跳下了馬，用手拍他：你笑什麽！成何體統！哼，送我回府！

錦榮：恩，好嘞。

錦榮将笑然從後牆送了進去，笑然爬上後牆，錦榮看着她：福晉，你為什麽不走大門。

笑然感覺噓他：噓！小聲點!要是被人發現我就慘了。你不知道，我阿瑪管我管的特別嚴，每次我想出去玩就要翻牆，只要被發現，我屁股就開花，疼死了。

錦榮從來沒見過這樣可愛的女孩，他對笑然揮了揮手轉身離去了。

笑然跳下後牆，只見烏金提着燈籠後面跟着胤祯，看樣子兩人好像要去書房。

笑然擦擦屁股，她都不敢看胤祯，可是胤祯并沒說話而是繼續去書房，笑然回到房間擦了擦鞋：什麽嘛，我就說要是我被山賊抓去了，他肯定都不知道也不關心。

你被抓了，我怎麽可能不管。

笑然擡頭看到胤祯站在跟前，她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胤祯将她拉住：你該慶幸，我不是你阿瑪，否則你又要屁股開花了。

他許久都沒走進這了，去塞外前他都沒來告別就走了，笑然望着他也不知說什麽，胤祯坐了下來，脫下她的鞋子：怎麽弄得那麽髒。

笑然：騎馬去了。

胤祯将笑然抱到床上，胤祯太累了一會兒就睡着了。

笑然翻身望着他，他曬黑了些，在外面一定很辛苦吧。

笑然輕輕說道：你好，我叫完顏笑然，我是你的福晉。只是，我愛你，你不太愛我。

笑然趴在他胸口，委屈到極點：對不起，不能讓你喜歡上我。謝謝你，讓我嫁給你。

----十五阿哥府上----

如月深吸一口氣，她叫了句：青鸾。

青鸾從門外走進來：福晉，你醒了。

青鸾攙扶着她坐起身來：福晉，今天舒服點了麽。

如月得了病，來了許多大夫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久而久之她身體越來越差，笑然隔三差五都來看她，最近如月便謝絕探訪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笑然這妹子總喜歡把很多不快樂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不願意成為別人心上不快樂的事情。

如月：十五阿哥呢，回來了麽。

十五阿哥已經十五六歲，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他與十四阿哥玩的最好，這會兒怕是出去騎馬打獵了。

青鸾:福晉，你多出去走走就好了，你以前身體多好啊，騎馬射箭的。

如月冷笑，她自己知道自己身體這樣的原因，可她誰都不能說，她希望笑然遠離自己，若是這些事情都讓笑然知道了，笑然會如何是好。

如月：青鸾，你幫我換衣服吧，确實好久沒出去走走了。

青鸾：好！

如月出了房，便見胤禑提着弓箭回來：如月，你舒服些了麽。

如月向後退了幾步：還好，叫爺費心了。

如月嫁給胤禑的時候，他還小，到現在他已經長大了，兩個人反而很生疏，胤禑尴尬的很：我走了。

如月回到房內，青鸾納悶：福晉，咱們十五阿哥對你多好啊，再說了，過去他還是個孩子，可如今他也是個巴圖魯了，不比任何一個阿哥差，就咱們府上那些小丫頭心思都在爺身上呢。

這幾年胤禑對她真的是無微不至，有一次她說想念南方的一種花，沒過兩日胤禑便将那花送到她跟前，這一來一去廢了多少匹馬。她生病，大夫說要讓她心情好點，胤禑幾乎将全京城的戲班都請來了。

如月：我知道他好，可我會死，他越對我好，我越怕他日後難過，我想他把我當做這世上最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