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069大魚,對不起,(1)

陸澤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抿着薄唇,臉色沉沉,漆黑的雙眸沒有任何的光,一黑到底。

陸正聲把林苑摟進懷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沉聲道:“好了,別讓別人笑話了。”

林苑是真的後悔窒。

她以前不知道那個小女孩那麽重要,重要到讓阿澤愧疚了這麽多年,讓她因為這件事,和兒子失了心。

後來,她為了挽回,更是事無巨細地照顧兒子,卻只是引起他的反感,讓他覺得她只是想掌控他的人生。

不是的,她只是想彌補而已。

越彌補越糟糕,直到因為她,而影響了孩子的婚姻。

陸正聲一面安慰妻子,一面冷着臉對陸澤道:“陸澤,遇到這樣危險的事情,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通知陸家,而不是自己貿貿然行事。這一次,害得绮瑜受傷,流掉孩子,還請你自己跟溫家好好道歉!人家好好的女兒,嫁到你這,就給折騰成這個樣子!!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早打死你!!”

他越說越生氣,臉色又是通紅戛。

林苑聽了就有些生氣,美眸裏盈滿了埋怨和嫌惡,“溫家?呵,阿澤何必給他們道歉?”

如果不是溫家在其中作梗,她陸家的孩子會沒掉麽?

陸正聲皺眉,“陸澤必須道歉!人家女兒嫁到咱們家,受了傷,說什麽都是我們的錯!”

林苑也沉下臉,“溫家的人只想着利益,他們哪裏想着女兒了?第一時間迫不及待地就想把女兒懷孕的新聞放了出去,想要先聲奪人,就怕我們陸家因為傅嶼的事情而對溫家的事業有所影響。親家公倒是還有幾分關心女兒,不過在利益和小妻子的驅使下,還剩下幾分我就不知道了。”

她擡眸看陸正聲,“那個梁曉曉,說好聽點叫她親家母,她這麽年輕受得住這麽叫麽?只怕這次绮瑜懷孕的新聞就是她撺掇着親家公做的,她是見不得繼女好吧?反正我不管,阿澤不許給梁曉曉道歉!”

她輕輕地握住陸正聲的手,“如果你逼着阿澤道歉,你就看着辦……”

陸正聲蹙眉,剛要說什麽,走廊那頭,走來了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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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剛正在談論到的溫耀和梁曉曉。

溫耀急急地只披着黑色的外套,着急地跑過來,臉上挂着擔憂的表情,喘着氣,“绮瑜怎麽樣了?”

林苑松開了抓着陸正聲的手。

陸正聲沉聲,聲音裏帶着幾分嘆息,“孩子沒保住,不過绮瑜沒事,還在睡着,等醒了,我們再進去看看她。”

溫耀松了一口氣,從接到消息開始就懸挂着的心終于落了下去,雖然有些遺憾孩子沒保住,但至少他的女兒沒事。

梁曉曉在後面慢悠悠地踩着高跟鞋走來,尖尖的高跟鞋踩在走廊光滑的地板上,發出清脆又嘈雜的響聲,時間這麽趕,她竟然還是畫了個妝,穿着連身的及膝魚尾裙,提着顏色相搭配的包包。

走到溫耀身邊,對着林苑、陸正聲和陸老夫人谄媚地笑了笑,打了招呼。

林苑皮笑肉不笑,她向來不喜歡梁曉曉,只是平時兩人也沒什麽機會接觸,她也就無所謂,今天,她陸家沒了一個孩子,梁曉曉不僅來得慢,還打扮得花枝招展,林苑就氣不過。

梁曉曉的眼神落在林苑的身上,一下就移開。

“阿耀,绮瑜怎麽樣了?”

梁曉曉不經意的眼神一下就激怒了林苑,林苑今天沒來得及,沒能好好收拾,只是簡單地穿了修身的長褲,梁曉曉這是什麽眼神?

不過就是一個以色取人的不入流的第三者而已。

林苑冷嗤,“可真是擔心我們绮瑜,擔心得都得化個妝打扮好再來醫院才好。”

溫耀剛剛因為着急沒注意,只知道他在車子裏等了許久,梁曉曉才慢吞吞地下來,林苑這麽一說,他不禁又打量了下梁曉曉。

還真是花枝招展。

因為不是她的女兒,所以就一點都不急是嗎?

這麽一想就有些氣血上湧,臉色也沉了下來。

林苑不冷不熱,坐到老夫人那邊,給陸老夫人捏捏肩膀,“親家公,什麽話該聽什麽話不該聽,你還是知道的吧,有些女人,天生的自私,只想着自己,又沒有孩子,能想的無非就是……”她停住沒再說。

但是在場的人都自動冒出了後面兩個詞。

謀財、害命。

“我很好奇,绮瑜自己昨天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親家公是從哪裏知道的?如果親家公先把懷孕的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女兒,绮瑜也不會因為不注意而流産了。”

她說得狀似無意,卻句句直指梁曉曉。

她一猜就知道溫耀一開始肯定不知道自己女兒懷孕,而是在梁曉曉的指使下,說謊欺騙陸家,梁曉曉呢,還不是不安好心,只想看撒謊的溫绮瑜該如何圓場。

真是見不得人好。

林苑又慢條斯理地補

充了句,“有些人啊,沒有自己的孩子繼承家産,就無所謂丈夫的家産大不大,只要自己能活得好就行,甚至還可能期待着無法繼承的那些家業敗掉才舒服。親家公,溫陸兩家可不都是小家,如果一些事情處理不當,影響了我們陸溫兩家的關系,損害的還不是溫家的家業,還不是親家公和我們绮瑜的利益?有些人可一點損失都沒有,反正不會少了她吃的喝的穿的,順便還能看看笑話。”

林苑這麽一說,溫耀的思路都串聯了起來。

那天他是糊了塗才會去欺騙陸家,懷孕的事情本來一戳就破,能瞞住多久,現在曲曲折折甚至害得女兒流産受傷!而梁曉曉呢,的确沒什麽利益損失,她也的确不喜歡绮瑜。

可是,他沒想到,他這麽疼愛她,将她捧在心尖上,她竟然想着害他女兒,甚至害他的事業。

梁曉曉臉色煞白,“阿耀,我那天是為了溫家好,我是想解決事情的,你要相信我。”

林苑雖然以前是千金小姐,現在是闊太太,生活美滿,一直沒怎麽跟人當面争執過,可是,在這個圈子裏,什麽腌臜事沒見過呀,多少闊太太撕起小三,說多麽難聽的話都有。

“親家公,聽說你還認了梁家的小孩當義子啊?”林苑的語氣難免有些鄙夷,都什麽年代了,還重男輕女。

他們陸家家大業大都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

“溫家又不是沒有孩子,绮瑜這麽優秀,我都想讓她當我的女兒,也好,她現在當了我們家的兒媳婦,當女兒好好寵着,親女兒可比別人的兒子孝順多了。”

溫耀被說得面紅耳赤,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他在認義子這件事上本來就心虛,現在被林苑直接點了出來,羞愧得直想找個縫鑽進去。

“有些人不安好心,只想着錢財,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時亦總裁,被貌美的小妻子戴了綠帽子,還卷了錢財跟情夫跑了,時亦總裁還好還年輕些,不然這賠了夫人又折兵,還不知道怎麽熬過去呢?”

這一句話才真正的在溫耀的心裏敲下了警鐘。

是啊,他年紀不小了,已經五十好幾,身體素質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可是,梁曉曉今年不過三十來歲,貌美如花。

也常常有一些好友開玩笑地說,可要小心小妻子圖他錢財,在外面亂來。

最近,梁曉曉所做的一切,都好像符合了這些。

當年,梁曉曉原本是照顧溫绮瑜重病在床的媽媽的。

他和溫绮瑜媽媽的夫妻關系其實早就破裂,名存實亡,只不過是考慮到绮瑜的想法才将将維持着這段婚姻。後來,妻子生了重病,他請了個看護,就是梁曉曉。

梁曉曉年輕貌美又乖巧,一開始對妻子也照顧得很用心,他雖然和妻子關系不好,但也不會吃窩邊草,動照顧妻子的看護。

只是一次酒後誤事,他犯了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不幸的是,這一切被溫绮瑜撞破了。

他至今都還記得還在讀高中的绮瑜冷漠的眼神,冰冷的神情和嘲諷的嘴角。

高中時的绮瑜性格比現在還強硬銳利,絲毫不懂得收斂鋒芒,她默不作聲,走進了梁曉曉的房間,将她的所有東西一股腦扔到了門外。

包括梁曉曉本人。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可憐兮兮摔在地上的梁曉曉,冷冷嘲諷,“你文化水平不高,我不怪你,但你聽得懂人話吧?我爸爸請你是來照顧我媽媽,不是讓你來床上照顧他!今天給你上的第一課就是,出身低不要緊,可不要想着侵占別人的東西。”

梁曉曉只是哭着,梨花帶雨,對比起氣勢淩厲的女兒顯得格外可憐。

莫名地讓他心疼,可是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女兒,女兒也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不能當着女兒的面心疼她。

有了心疼,他就想補償一下梁曉曉,并沒有想着再深入發展。他送給她一小套房子,後來是她的溫柔、體貼、年輕、貌美給他帶來了不一樣的感覺,每當他在家裏遭受女兒的冷眼、妻子的漠視時,他就格外地想念梁曉曉。

妻子去世前,他和梁曉曉同居的事情再次被女兒發現。

性格強硬的女兒在那一次争執中,将梁曉曉推下了樓梯。

看到梁曉曉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他憤怒地去找女兒讓她道歉,他才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病危,而他的女兒守在床邊,臉色蒼白,眼圈紅腫,倔強的身子挺得筆直。

這一次,绮瑜沒有和他争執,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輕輕地叫他:“爸爸。”

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令他害怕。

他雖然和妻子關系不好,但對女兒是真心疼愛的,從小到大,都是當作掌上明珠來寵的,他害怕女兒因此恨他。

病床上的妻子似是回光返照,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點點紅暈,看到他來,竟然露出了笑容,久違的、令人懷念的笑容。

他們倆這麽多年吵吵鬧鬧,最初的時候還是甜蜜

的,只是後來,他的事業越來越大,心也越來越大,迷失在外面的繁華世界了。

他有些愧疚,他也知道妻子所擔憂的不過就是兩人還未成年的女兒,妻子同意他再娶,卻不允許他和後來的妻子再孕育生命,甚至讓他簽下了協議,承諾所有的財産都屬于女兒溫绮瑜。

妻子去世後的那段時間,陪在他身邊的都是梁曉曉,她的溫柔體貼很好地安撫了他,她知道他們不會再有孩子,卻仍舊同意了結婚。

婚後,他竭盡所能地寵她,滿足她的所有要求,不過就是心疼她年紀輕輕跟了自己,被自己帶到這個家,做了後媽,甚至不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更甚的是,她還被自己的女兒厭惡。

可是……現在呢?

溫耀不禁直直地看向站在他身邊,打扮精致的梁曉曉,這麽多年的富貴生活和養尊處優的寵溺,是不是讓她變了一個樣子?

她讓他認了梁家的小孩當義子,是不是就是想着把溫家的財産都拐到梁家去?她慫恿他假裝绮瑜懷孕,是不是見不得绮瑜好?是不是根本就不把自己當作溫家的一份子,所以即便陸家生氣,撤資了,她也有無所謂,也許還恨不得溫家倒閉,她好帶着這些年藏的私房錢離開。

很多事情,溫耀都看在眼裏,只是,他也想整個溫家好好的,他不想他在外面打拼,家裏都散了,所以他一直夾在女兒和梁曉曉之間做老好人,這麽多年,他是不是一直在委屈女兒?

梁曉曉看着溫耀微冷的眼神有些吓到,她妝容精致的臉上出了一些些的冷汗,聲音顫抖,“阿耀,我……我沒有這麽想,懷孕的事情,我是真心想替溫家解決事情的,認小時做幹兒子,我也只是覺得绮瑜嫁了出去,我們倆老了,終究是需要一個人來陪我們的呀……”

林苑擡眸看她一眼,“是陪你的吧?”

梁曉曉真是恨死了說風涼話的林苑,溫耀本來就容易煽動,這麽一說,她不知道要勸慰多久,他才能相信自己。可是,林苑地位比她高,她也只能恨得牙癢癢。

梁曉曉攀住溫耀的手臂,濕潤的眼眶盈滿了淚水,泫然欲泣,“阿耀……你要相信我……”

溫耀閉上眼睛,臉色沉了下來,還沒說什麽。

病房的門就被打開,盧茜茜從裏面走了出來,她眼睛紅腫得就像一只小兔子,先和陸家、溫家的長輩們打了招呼,才說:“小魚醒了,兩家的長輩直接進來看她吧。”

陸澤、蘇臨也站了起來,盧茜茜瞪着他們,“小魚現在還很虛弱,不想見到你們。”

病房裏。

溫绮瑜靠在又大又柔軟的靠枕上,晨曦的陽光已經照了進來,空氣中微小的浮塵在輕輕舞動,她伸出手指,陽光透過白皙的肌骨,卻是紅潤得讓人心動。

溫熱的陽光讓蒼白的肌膚都有了幾絲暖意。

晨風吹起潔白的窗簾,又落下。

窗外是翠綠的生機勃勃,一切都是這麽美好,生命真好。

病房門被人推開,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她轉頭看着門的方向,收回手,輕輕地搭在被子上。

被子下是她平坦的小腹。

林苑扶着老太太先進來,陸正聲跟在後面,再後面就是溫耀和梁曉曉。

陸老夫人坐在床畔,把拐杖交給一旁的陸正聲,握起绮瑜的手,慈祥的臉上挂滿了愁容和擔憂。

“乖孩子,是這個孩子沒有福氣,你也別太自責,好好調理好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溫绮瑜忍着眼淚,紅着眼睛,只叫了聲:“奶奶……”

林苑也看她,“這次是阿澤做錯了,剛剛他爸爸也已經打了他……”林苑還是第一次對兒媳婦承認是自己兒子的錯。

她看着溫绮瑜霎白的臉色,一面心疼,一面又擔心這次意外失去的孩子會影響他們夫妻的感情,不禁勸道:“绮瑜,阿澤知道自己錯了,他在外面守了一個晚上,很自責也很內疚,孩子沒了,他也很難過,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溫绮瑜沒說話,只是輕輕笑了笑,“媽,我知道的。”

陸正聲不善言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在一旁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溫耀又是心疼又是內疚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兒,這些年,他似乎真的委屈了她很多,在她媽媽去世後,她也真的成長了很多,變得內斂冷靜。

他原本還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犧牲和忍讓才讓這個家繼續延續下去,現在想想,如果溫绮瑜不是讓着梁曉曉,沒有和她正面沖突,這個家估計早就雞飛狗跳了。

他走上前,這一次梁曉曉真心做得太過分了。

“绮瑜,爸爸的乖女兒。”

溫绮瑜的臉色蒼白,黑得有些泛藍的眼睛力量,有着笑意,和濕潤的水光,“爸爸,別擔心,我沒事。”

她越是裝作沒事,忍着淚水的樣子,溫耀越是心疼。

“你梁阿姨……”他的語氣頓了頓,這

麽多年夫妻,他還是有些心軟,不忍心在這麽多人的面前下她面子,“哎……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拉了拉梁曉曉,示意她說點什麽。

溫绮瑜的視線移到梁曉曉的身上。

呵,果然什麽場合都不忘了打扮,就怕別人說她土。

烈焰紅唇,一絲不茍的妝容,得體的穿着,妩媚的眼神順着畫得細細長長的眼線,略帶挑釁,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梁曉曉是知道溫耀不會拿她怎麽樣的,頂多花些精力哄哄他,所以有恃無恐。

林苑看得不舒服,胸口堵着氣,冷笑,“不是故意的,就把我們陸家弄成這樣,要是有意的,陸家、溫家是不是就要被她搞垮?”

梁曉曉胸口被氣得起伏了幾下。

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不自覺攥緊了手裏的包,“親家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所以說,她嫉恨溫绮瑜,原本以為她嫁入陸家這樣的豪門,會遇到一個惡毒的婆婆,沒想到,她孩子沒了,婆婆不怪罪她,反而和她站在同一個戰線。

“就你理解的意思。”林苑看了回去。

溫绮瑜一直都知道林苑不喜歡,應該說瞧不起梁曉曉,卻沒料到,她會直接嗆聲梁曉曉。

幾人只在病房裏待了一會,見溫绮瑜似乎有些疲憊,便讓她好好休息。

林苑想起還在外面等着的陸澤,小心翼翼地提議道:“绮瑜,讓阿澤進來照顧你吧?”

陸澤握着病房的門把手,掌心的汗都已經将它濡濕,久久,才打開了門。

溫绮瑜白皙細膩的手捧着骨瓷杯,正在喝水,見他進來,眼神淡漠又沉靜,還露出了笑意,她努力地在讓自己的一切都看起來很好,可是,寬松空蕩的病號服還是還是透露出了她的虛弱和消瘦。

陸澤喉嚨有些幹澀,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他的眼神落在了她的小腹,又很快地移開。

溫绮瑜開口叫他:“陸澤。”

他卻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打斷了她的話,右手不自覺攥緊,微微顫抖,聲音裏有着艱澀,“溫绮瑜……”

不管別人怎麽想他的行為,他也想和她解釋一下,“對不起,昨晚我……”

“沒關系的,陸澤。”溫绮瑜看起來真的很平靜,“我知道你會選擇救程绾绾的,因為她受了傷又是快要流産的孕婦,先救她才是最好的解救方案,而且你也不知道我也懷孕了啊……”

只是,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還是沒控制住,輕輕地哽咽了下。

是啊,她都理解,她也知道什麽才是最好的方案,她也一開始就知道陸澤的選擇,可是,她的情感不能接受,她也忘不了那一瞬間她被抛下,墜入海裏的恐懼。

四面八方都是洶湧而來的海水,望不到邊際的漆黑,鋪天而來的絕望,而她四肢被縛,越掙紮越是往下沉溺。

瀕臨死亡的恐懼感。

而最大的恐懼是,那時候她肚子傳來的劇痛,有什麽在緩緩流失,仿佛在嘲笑她所做的一切錯事,她不該為了傅嶼的眼角膜嫁給陸澤,不該對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有所期待,不是自己的東西,更不應該去渴求。

甚至到了最後,她背叛了傅嶼,愛上了她明知和傅嶼不一樣的陸澤。

她瓷白的手攥了又松,隔着被子輕輕地放在小腹上,孩子。

是啊,孩子。

她的孩子當時是在懲罰她,懲罰她太過粗心大意,懲罰她癡心妄想,懲罰她不配做媽媽的資格。

她忍住眼淚,淚眼朦胧地看着陸澤。

陸澤站得很遠,那一處光線不是很充足,明明暗暗間,卻顯得那雙眼睛顏色更黑更深沉,即便滿臉的青紫,也沒有損害他的英俊。

這一雙眼睛真的很漂亮,永遠都黑得那麽純粹,亮起來的時候會有星光熠熠,暗下來的時候也像繁華城市裏的夜燈點點。

她想起傅嶼的臉,明朗的溫潤的柔情的,被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現在想來,卻微微有些褪色。

大魚,對不起,你的眼睛我無法再陪伴下去了,陸澤很好,陸家也會很好地照顧你的眼睛。

是我太偏執了。

等這次幫你翻完了案子,我就離開,好不好?

“陸澤。”她叫他,他的名字缱绻又輕柔地從她的唇舌吐出,卻說出了讓他全身發冷的話。

“我們,離婚吧,糾糾纏纏了這麽久,你也膩了不是嗎,我想通了。”她還輕輕地笑了笑,就好像在嘲笑之前死也不肯放手的自己。

陸澤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在她說完了以後,完全地沒入沼澤之中,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一直對他糾纏不放的溫绮瑜,真的說出了離婚。

他在港口的時候,聽了一遍,那時候只當是她一時憤怒。

眼前的一切都那麽刺眼。

刺眼得讓他生疼。

什麽叫做她想通了,她想通了她還是喜歡傅嶼麽?還是想通了和他結婚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程绾绾很久以前說的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澤哥哥,你是不是不想離婚啊,不然為什麽說了這麽久,卻不見行動……”

他低頭看着溫绮瑜,慢慢地走近,看到她黑色的發頂,看到她在陽光下絨毛細膩的白皙脖頸,看到她空蕩蕩病號服裏突兀的肩胛骨。

和他離了婚,這樣的她是不是就撲進了別人的懷裏?

他用力地摟住了她,把她的臉埋在了他的身前。

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溫绮瑜,你是不是在生氣孩子的事情……”下颔緊繃,喉頭上下滾動,“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我真的不知道孩子的事情……對不起……對不起……”

溫绮瑜有些哽咽,聲音很輕,“那陸澤,如果再重來一遍,你會改變你的選擇麽?……”

空氣裏一片沉寂,溫绮瑜聽到他胸口的心跳聲,長久的沉默說明了一切,她強扯出一個笑容,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将視線模糊,她用力推開了陸澤的胸膛。

“好聚好散吧,你明明就厭惡我,現在一切都如你所願了,又何必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陸澤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他也想知道是為什麽,為什麽會想到離婚就疼得難受。

他伸出粗粝的拇指,幫她擦去了淚水,或許,這一年多的時間,溫绮瑜早已長成了他心裏的一株刺,不離婚,刺得他生疼,而離婚了,卻是要将那根刺從他的心裏徹底剝離,只會讓他血肉模糊。

久久的沉默。

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溫绮瑜擦幹了眼淚,看了過去,一眼就認出了最前面的那雙琥珀色的瞳仁。

原來,當年負責傅嶼案件詢問她的小警察,現在竟然也慢慢成長為了小隊長。

徐宣然看到病床上的溫绮瑜,眼裏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和以前一樣的同情,他似乎,每次見到她,都是這樣脆弱得令人心疼的模樣。

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心裏只剩下了一片柔軟。

原本也要詢問溫绮瑜的,他臨時轉變主意,聲音清朗,“陸先生,您好,我是警察徐宣然,關于昨晚的案子,我有一些問題需要向你了解,不知道您現在方便麽?”

陸澤點了點頭,看了眼溫绮瑜才走了出去。

徐宣然也對着溫绮瑜笑了下,“溫小姐,先好好休息,等下午你好些了我再來。”

醫院的vip病房走廊裏。

蘇臨也正在被一個警察詢問,一夜未睡的他面容疲憊,脾氣也不是很好,似是有些不耐煩。

看到陸澤從病房裏出來,他就站了起來,他也想進病房看看溫绮瑜。

旁邊的女警察卻一直糾纏着問他。

他把不耐地把袖子挽了上去,“問完了嗎?我重複一下問題的答案,昨晚,我收到陸澤的電話,說他的妻子被綁架了,所以我們就去救她了。我再重複一下沈熠的罪行,他是綁架犯,他還非法擁有槍支,當年的傅嶼案件,他是法拉利的車主,他醉駕,他還逃逸,哦對了,真正的兇手是現在在vip209的程小姐,結束了吧?我知道的就這些。”

年輕的女警滿臉憋紅,“等等,蘇先生!還有問題!”

蘇臨沒有理她,長腿邁開,手插着褲袋,快步地走向病房。

見到蘇臨,溫绮瑜一點都不驚訝,眉眼彎彎,“蘇少爺。”她還是叫他蘇少爺,蘇臨卻從中聽出了幾分不一樣。

以往的蘇少爺是平靜無波和生疏的。

今天的蘇少爺卻帶了幾分熟稔的玩笑。

他心裏喜悅的小泡泡一點一點地不受控制地往上冒,“溫小姐。”他叫。

溫绮瑜笑出聲,卷翹黑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翩跹的翅膀,又像柔軟的羽毛輕輕地劃過蘇臨的心。

大學的時,他也有看到過她這樣的笑容。

那段時間,他魔怔得厲害,為了見到她,竟然跑去聽了法律系的課,就坐在她的正後方。

看着她黑發間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頸,心癢癢的,她可真白,白瓷一般。

他本來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來旁聽課,早就引起了衆多人,包括老師的注意力,結果,他上着課看着溫绮瑜的後腦勺露出的笑容被老師看到了。

老師點名叫了他:“蘇同學,今天笑得這麽燦爛,有什麽感悟啊?”

他站了起來,懶洋洋地笑着,原本随便說點什麽敷衍老師,可是,他得感謝他媽媽給他的好視力,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溫绮瑜做的筆記,筆記的旁邊她清秀的字體竟然還寫了一段的字。

他溫柔又緩慢地念出來,聲音清朗,如淙淙溪流,“我願意為你簽下一張流質契,當他們背叛了你,你就擁有了我

。”他頓了下,眼裏的笑意更深,“因為我發現,法律用在告白上,會更美。”

全班的同學都興奮地叫了起來,他的眼神卻定定地看着那個後腦勺,她的後腦勺似乎都比別人的美。

她卻突然轉過來,黑得泛藍的眼眸裏流轉着淺淺的光芒,澄澈又幹淨,還帶着動人心魄的星光,眼眸微彎,笑得如同冬日的陽光一般。

只是,她終究沒能記住他,他只是成為了與她擦肩而過的千千萬萬人。

時光流轉,記憶裏的笑容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莫名地想起網絡上大家調侃的話——這樣的笑容,我來守護。

他抿唇,眸色深深。

“謝謝你,昨晚救了我。”

“不客氣。”

兩人的對話就像小學生一樣,禁不住對視一眼,又笑了出來。

蘇臨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拿起小桌子上的一個蘋果,“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他特意不問她現在的感受,因為他看到了她眼眸深處遮掩不住的哀傷。

失去孩子的傷痛不是一言一語就能安撫得了的。

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削着蘋果皮,腦海中又想起了那句話,“當他們背叛了你,你就擁有了我。”

陸澤早就背叛了她,他根本就不配擁有她,那自己呢?

是不是可以陪在她的身邊……

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了。

他把削皮後的蘋果遞給了她,看着她,他的聲音很輕,卻是在喉嚨口斟酌了再斟酌才問出口的寥寥幾字。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她垂眸,斂住眸中不願讓人看見的霜雪,甚至是微不可察的難堪,蘇臨救了她,她感激,但終究還是個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被這樣的陌生人看到了她輸給了丈夫的初戀情人,被丈夫抛棄,即便這個丈夫是他的朋友。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的語氣很淡,還露出了一個笑容。

蘇臨的手松了又緊,抿唇,那些話就卡在他的喉嚨口,即将噴薄而出,他在害怕,害怕他說了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忍不住自嘲,朋友?也許她現在都沒把他當作朋友。

盧茜茜提着一大袋換洗衣物,見到病房裏的蘇臨,有些不悅地趕他回去了。

她趕他的時候,還有些不忍。

或許是旁觀者清,她今天看到兩人大打出手就知道了蘇臨對小魚有別樣的心思,只能怪他是陸澤的朋友,而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小魚和陸澤的人有任何的關聯。

床上的小魚還是臉色蒼白,神情郁郁。

盧茜茜坐在了床沿,伸出手,在她的臉上用力地揉了揉,揉出了紅暈才松開了她,盈盈目光裏帶着笑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小魚寶寶,我剛剛給你化的妝叫做裸妝。”

這樣冷的一個冷笑話,也就只有溫绮瑜才會給面子地大笑出聲。

兩人相識這麽多年,從大學每日的相依相伴,再到畢業後的相互扶持,盧茜茜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友誼也像是彈簧呀,一個人受了傷,變得弱,另一個人就會迅速地強大起來,為她抵擋風雨。

在她遭遇了葉橋的背叛後,是小魚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替她遮風擋雨;最近這段時間,葉橋仍舊在不停歇地糾纏,顏一甚至将打她的視頻放到了網上,她看到了網絡上成千上萬的辱罵,她以為她會撐不住,可是,這世上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當她試着放棄葉橋,放棄那些年,不在乎了,和他有關的一切,也都模糊不清,和他有關的傷害,也只是在她的皮表輕輕一劃,有傷痕,但終究會好的。

她消沉了太久,也軟弱的太久,幾乎都忘了以前的自己,肆意飛揚。

昨晚,小魚出了事情,毫無血色地、虛弱地躺在床上,像是随時都會消失不見,她才害怕了起來。

她不能再軟弱地依靠着小魚,小魚也需要一個來自朋友的無堅不摧的胸膛。

盧茜茜自溫绮瑜醒來後,就刻意不去問孩子的事情,只是,她想起陸澤,就替小魚心疼。

“小魚,我們離婚好不好?”

溫绮瑜微怔,周圍所有的人都不希望她離婚,陸家想要維持家庭穩定,溫家害怕失去庇護,也就只有,她的茜茜是真心想她幸福的。

“小魚,我也不想拆散你婚姻的,陸澤這個人渣,就應該讓他孤獨終老,我們呢,雙雙離婚,一起飛去意大利怎麽樣?嗯……不過意大利很少使用英語,怕你語言不通,要不我們一起去德國,繼續讀LLM,畢業後,在歐洲工作!哇,我媽肯定很開心。要是想回來也行,那時候咱們都是鍍了金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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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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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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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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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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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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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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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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