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83

包廂內黑漆漆的,一時之間什麽都看不見。

好一會,才慢慢地适應了這樣黑暗的光線。

溫绮瑜擡頭,才看到陸澤隐匿在黑暗中隐隐的輪廓,他臉上的神情晦澀不明,眸光在幽黑裏深淺不定,卻讓人感覺到微微冷冽的寒意。

陸澤把溫绮瑜按在了牆上,他的右手緊緊地鉗着她的肩胛骨。

兩人面對面站着,陸澤低下頭,欺近溫绮瑜,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仿佛在輕輕地吹氣,吹着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或許是因為看不見,其他的感官都格外敏銳,溫绮瑜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沉悶的空氣流動了起來,濃郁的酒味浮沉在人的味覺上歡。

她撇開臉,眉心的褶痕深深。

真難聞,陸澤喝醉了。

陸澤卻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扭過她的臉,強迫着她看他。

他的聲音有些陰冷,“溫绮瑜,三年不見,去德國就教會了你如何換男朋友麽?”

溫绮瑜總算是知道陸澤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了。

先不說秦覓并不是她男朋友,就算是的話,又跟陸澤有什麽關系。

溫绮瑜不想理他,她擡眸,“我朋友還在外面,讓我出去。”

“你朋友,是說那個小白臉麽?”

他的語氣極盡涼薄,手上的動作越發地用力。

溫绮瑜用力地推他,可是,男女力量本就懸殊,何況是在怒氣之中的陸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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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越靠越近了,他身上難聞的酒味愈發得濃重了,一絲一縷地纏繞在溫绮瑜的四周,鑽進她的鼻腔裏。

她眼神也冷了下來,“陸澤,你喝醉了。”

“喝醉?”陸澤輕輕地哧聲,然後惡意地貼近她小巧的鼻子,重重地哈了口氣,“我喝醉了麽?我喝的酒只怕還不如溫律師呢。”

這樣濃烈的酒味霎那就盤旋在溫绮瑜的呼吸道裏,她忍住心裏隐隐的怒意,“有意思麽?那天晚上也是你吧,陸澤!”

他又譏嘲地嗤笑,“哪一晚?溫律師這麽多男友,哪裏知道哪一晚?”他冰冰涼涼的手指繼續往下滑,動作很輕,在溫绮瑜的脖頸徘徊,帶起了一陣酥麻。

溫绮瑜往後躲開。

他就越貼近,眼底裏其實早就沒有幾分笑意了,“溫绮瑜,你跟這麽多個男朋友發展到哪個階段了?他們厲害嗎?比我更讓你舒服麽?”

“陸澤!”溫绮瑜只覺得挾着難堪的怒火在胸口跳躍着。

她的手慢慢攥緊。

陸澤已經完全地和她貼在了一起,她的背後是冰冷堅硬的牆壁,前面是陸澤帶着熱意的胸膛,他喝醉了,甚至無恥地抵住她。

磨蹭着。

“你和他們是這樣嗎?”

紅色的憤怒火焰一下就燃燒了起來。

溫绮瑜的眼底裏滲出無法抑制的厭惡,“別因為你自己龌龊,就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龌龊。”

陸澤還是緊緊地貼住她,他的腿制住她想要亂動的腿。

溫绮瑜一揚手,就打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黑暗裏格外響。

“真是惡心。”

陸澤徹底陰沉了下來,他瞳孔微縮,制住她的下颔,低頭就攫住了那雙總是說出讓他不高興的話的小嘴。

另一只手,紋絲不動地扣着她想要扇巴掌的手。

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鮮紅的血液從嘴唇裏滲透了出來。

血腥味緩緩地萦繞在兩人的口腔裏。

門外,隐隐的傳來白言爾的聲音,她似乎找了工作人員過來,“拜托拜托,我朋友被一個變态拖了進去。求求你們了,如果你們不打開這個門,她要是出事了,可怎麽辦啊?”

陸澤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他松開了溫绮瑜,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有些啞意,“你明天還要走?”

溫绮瑜被他侮辱性的動作給激怒,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麽。

她瞪着他,手剛剛舉起,就被陸澤一把抓住。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陸澤,三年前,我們就已經離婚了,離婚就代表着從那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我嫁給誰,我跟誰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與你無關。”

“你可真讓我惡心,跟三年前一樣。”

與此同時,包廂門被白言爾打開了。

房內太黑,她一把按下了開關。

懸挂在房頂的燈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原本在黑暗裏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緊緊貼在一起的兩人,耳畔回想着剛剛模模糊糊聽到溫律師說的話。

瞳孔微微放大。

溫绮瑜蹙眉,看到來人,趁機用力一把推開了陸澤,尖銳的高跟鞋踩在他的腳上。

陸澤吃痛,一下就被她推搡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房間內的燈光太亮,他的臉色清冽,更多的卻是如紙一般的蒼白,薄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看着溫绮瑜的眼睛。

被她眼底裏毫不掩飾的厭惡給刺傷到。

他閉上眼。

包廂門開了又關,他熟悉又陌生的那個腳步聲漸漸遠了,直到隐匿在走廊的盡頭。

他蜷縮起手指,慢慢地握緊。

今天晚上,其實是林芃南看到了溫绮瑜的,他難得今天答應了和林芃南出來玩。

可是,還沒一會,林芃南就從外面跑進來。

“卧槽,哥,你猜我看到誰?”

他垂眸,沒有怎麽理會。

“是嫂子啊,她好像進了一個包廂,裏面好多男的啊。”

他手上的動作停滞住。

林芃南又跑了出去,過了會,又回來了。

“嫂子好像有男朋友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突然就抽了一下,緩緩地痙攣。

坐在一旁的林芃南的狐朋狗友沒有明白這什麽邏輯,還笑着開玩笑,“這混亂的關系,嫂子還有澤哥以外的男朋友啊?難道,嫂子要去開。房約。炮了?”

呵,開房……

他腦海裏的神經直直地跳着,仿佛要迸裂而出。

三年來,他一直以為他早已淡忘掉的恨意,似乎又慢慢地蘇醒。

溫绮瑜,她該不會覺得,離婚了,他們之間就可以一筆勾銷麽?

第二天,溫绮瑜就直接飛回了柏林。

小橙子早已經等在門口了。

見到溫绮瑜,就飛奔了過去,甜甜地叫道:“媽媽。”

溫绮瑜把她抱了起來,只覺得原本一顆飄在高空中的心終于落在了地上。

蘇臨這幾天一直在柏林幫忙照顧着小橙子,今天,家裏催得急,他只匆匆地見了溫绮瑜一面,只能離開了。

他眸色沉沉,帶着寒潭裏的冷意。

卻最終什麽都沒說。

溫绮瑜嘴上的傷口,分明是被人咬出來的。

夜裏的時候。

小橙子變得格外地粘溫绮瑜,吃夜宵的時候,也睜着濕漉漉的黑眼睛要媽媽喂,洗澡的時候,也要和媽媽一起洗,最後是睡覺的時候,她怎麽也不肯睡,漆黑的眼睛盯着媽媽,緊緊地抱着媽媽。

溫绮瑜心裏一軟。

聲音也是極致的溫柔。

低低地唱着歌,哄她睡覺。

小橙子是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她,這一次突然分別了這麽久,小孩子心裏自然是想念的,還有隐隐的不安。

“媽媽,你下次帶着小橙子,好不好?”

溫绮瑜低頭吻了吻她,“好。”

“小橙子很聽話的。”

小橙子眼睛彎彎,不停地說着話,“媽媽,我想你。”

“媽媽,你是去找爸爸嗎?”

“小橙子不要爸爸了,爸爸會把媽媽留在中國。”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落了一地的銀輝。空調的冷風還在輕輕地吹着,空氣裏隐隐有着運轉的聲音。

夜已經深了。

小橙子終于支撐不住困意了,帶着奶音地說,“媽媽,我愛你。”

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床頭微弱的暖光下,投着淺淺的陰影,濃黑的睫毛上挂着晶瑩的、微不可見的淚珠,手上的小拳頭還是緊緊地攥着溫绮瑜的睡衣。

溫绮瑜有個習慣,辦完一個案子後,就想着休息幾天。

這一次,辦完白言爾的案子後,她就休了幾天假,和盧茜茜帶着小橙子去英國玩。

等從英國回來,就已經是一周後了。

溫绮瑜這才到律所去報道。

德國的律所其實和國內的差不多,都不需要律師坐班,律師只要完成自己手頭的案子就好。

溫绮瑜的頂頭上司是Mars,一個和藹的美籍德國人,從小在德國長大,有着德國人的嚴謹和紳士,又因為出生在美國俄勒岡州,又有着俄勒岡州人民的熱情和幽默。

見到溫绮瑜,他就伸出了雙手,禮貌地抱住她,左右行了個貼面禮。

“恭喜你,溫,你完成得可真棒。”

溫绮瑜微微彎了彎眼睛。

突然想起剛剛從外面進來,Felix的辦公位置還是空的,“Felix呢?出去見當事人了麽?”

雖然當時從中國回來的時候,她是一個人回的,Felix還在工作,可是現在已經一周又過去了,應該不至于現在還沒完成手上的案子吧。

Mars笑得眼睛眯眯,嘴唇上的白胡子一顫一顫的。

“Felix遇上了他心愛的中國姑娘了。

溫绮瑜有些驚訝。

Mars繼續說道:“他已經申請了常駐中國了。”

溫绮瑜剛要說什麽,Mars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工作夥伴去了中國,你想回中國嗎?”

見溫绮瑜的嘴唇蠕動了下,他又笑了,“別急着拒絕,也不是說把你派去分部就是質疑你的能力,溫。”

他走到辦公桌後坐下,“因為律所的業務一直在拓展,德國這邊的市場已經飽和了,而中國分律所雖然建立的年限不短了,可是,一直沒有優秀的人,能将中國分所的市場繼續開拓。你休假的這幾天,律所的幾個合夥人都讨論過了,你是最适合的。因為你有着一年多的中國律所工作經驗,又是中國人,在德國也學習了一年多,工作了一段時間,再加上你這次在中國的案子格外成功。這些都是我認為你适合的因素。”

溫绮瑜輕輕地咬着下唇,眉心微蹙。

“Felix和你合作的時間最長,他也在中國常駐,我很期待你們倆的合作。”Mars眼睛含笑,帶着鼓勵,“溫,你可以回去考慮考慮。”

公寓內。

廚房的水流不停地流着,落日的餘晖照在了透明的水流上,折射出細微的光澤。

溫绮瑜垂眸,正在沖洗碗。

她還在愣怔,身後就伸出一只白皙、細膩的手,一把關了水龍頭。

盧茜茜接過溫绮瑜手裏的碗,“小魚,雖然水流是很漂亮,可你也不用一個碗沖了這麽久,柏林的水費也不便宜啊,雖然我們倆都是富婆,還是要省吃儉用……”她停頓了一下,“包。養小白臉啊。”

這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冷笑話。

可是難得的,溫绮瑜沒有笑,她抿了下唇,漆黑的瞳仁裏萦繞着絲絲縷縷的不明情緒。

她偏頭,“茜茜,律所那邊今天提出,想讓我去常駐中國分所工作。”

盧茜茜眼底的笑意慢慢消散,神情也認真了起來,她眼眸一轉,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系。

小魚一直都是有她的工作計劃的。

但是……

“小魚,你想回中國嗎?”

溫绮瑜垂眸。

拿過料理臺的紙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手,薄薄的嘴唇有些幹,她還沒拿定主意。

盧茜茜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她。

有些決定只有自己才能做出。

小橙子從房間跑了出來找溫绮瑜,要她抱抱。

溫绮瑜陪着她一起看電視。

電視上播放着德國的一部動畫片。

小橙子的愛好竟然和很多小女孩不同,她不喜歡看小公主,不喜歡看王子,她只喜歡看刀刀槍槍。

電視屏幕上“轟”一聲,熒屏裏的火光映紅了小橙子肉肉的小臉。

小橙子高興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溫绮瑜卻忽然想起了小橙子剛滿一周歲,抓周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還只有小小的一團大,全身白白嫩嫩的,一雙眼睛仿若最珍貴的黑琉璃一般耀眼。

她被大人放在了地板上,周圍放了一堆的東西。

有錢,有算盤,有首飾,有書本。

溫绮瑜本來以為她會抓首飾的,因為首飾的光澤最為耀眼。

可她什麽也不抓,就樂呵呵地笑着,蓮藕一般的白臂撐在地上,慢慢地爬着,看到了蘇臨,竟然萬分興奮。

爬了過去,啃了他一臉的口水。

高興得蘇臨抱着她狠親,眸光潋滟,是怎麽都擋不住的春風得意。

最後,還是盧茜茜吃醋,眼尖,一下就發現了其實吸引小橙子注意力的是,蘇臨脖子上戴着的“手槍型”複古鏈子。

她的小肉手緊緊地攥着,還一直地要往嘴裏塞,蘇臨靠近她,還被她推開了去。

一周後。

溫绮瑜帶着小橙子出現在了港城機場。

仍舊是盛夏。

機場外的天空萬裏無雲,烈日炎炎,空氣裏都有幾分灼燒的燥熱感,微風吹來,都是悶熱的氣息。

小橙子從小就生活在西歐,習慣了柏林夏天的微涼,一出機場就有些恹恹,乖乖地趴在媽媽的肩頭。

她的頭上戴着頂白色的遮陽小草帽,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編織的縫隙,點點落在她的臉上,襯得一雙眼睛黑得格外的純粹。

蘇臨從盧茜茜那邊知道了溫绮瑜今日要回國,他心裏憋着氣,但也仍舊笑着。

溫家的司機也等在門口。

一看到小姐出來,就趕緊地過去搬行李。

蘇臨看到溫绮瑜的額發都有些濕,臉頰上也有着晶瑩的汗珠滑落,就伸手接過了小橙子。

“我來抱一會,你先上車去。”

小橙子雖然輕,但溫绮瑜這樣抱,也是夠累人的。

溫绮瑜本來還要自己抱,可是小橙子一看到蘇臨,就笑了起來,她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主動伸出手求抱抱。

溫绮瑜坐上車。

蘇臨抱着小橙子在後面,他剛彎下腰,要把小橙子放進車裏,就感受到了,小橙子趴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揮舞着手臂。

他往後看去,卻只看到一個穿着黑西裝的挺拔身影,沒入了機場來來往往的人群當中。

抱着小橙子的手不由得一緊。

眸色微沉。

溫绮瑜還是沒怎麽适應長途的旅行,車子剛剛開走,她就輕輕地瞌眼休息。

小橙子跟蘇臨的關系一直很好,兩人上了車,還在小小聲地交流着,這些天沒有見面的想念。

前座的司機看了後視鏡一眼,知道小姐沒有睡着,就問道:“小姐,直接去醫院麽?”

溫绮瑜睜開了眼睛,面色有些蒼白,“直接去醫院吧。”

她也沒想到,最後讓她決定回國的原因,竟然會是溫耀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一周前,她還在糾結着回國的優點和缺點。

優點是:柏林的律所裏有太多的資歷律師了,她在柏林不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而回國,一個全新的市場,一個等待發展的潛力律所,一個等着她來管理的部門,這一切都是她事業前進的墊腳石,或許港城的分律所會讓她早點實現自己的職業生涯的夢想。

而缺點更是多。

她如果回國發展了,小橙子一定要跟着她回去的,在港城,小橙子會被陸家發現的幾率太大了,她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被發現了,她又該怎麽奪回自己的孩子。再者,她也不想再和陸澤有任何的交集了,還有就是,茜茜短期內還不想回中國,……

只是最終,所有的優點和缺點,都不及溫家傳來的噩耗。

溫耀因為有高血壓,早晨起來的時候,暈頭轉向的,一不留神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幸好,只是摔傷了腿,其他的部位沒有受傷。

時間可真快啊。

一轉眼,在她記憶力還虎虎生威的、偶爾被她埋怨着的爸爸,已經老了啊。

小橙子擡眼看着溫绮瑜,伸出手,要媽媽抱抱。

她似乎看出了媽媽的不開心,認真地學着平日媽媽對她做的。

仰着頭,捧起溫绮瑜的臉,黑葡萄似的眼睛裏有着星辰,熠熠生輝。

“媽媽乖。”

溫绮瑜笑了起來,摸摸她的臉。

“小橙子,還記得媽媽早上跟你說的嗎?”

小橙子乖巧地點點頭,清透的眼睛很亮,“媽媽說,今天我們要去看外公,外公是那個老爺爺嗎?”

溫绮瑜點頭。

其實每次,溫耀來柏林的時候,都會見到小橙子,小橙子也會見到他,只是她一直跟溫耀說,小橙子是盧茜茜在德國的堂侄女。

現在想想,她真的是有點自私了。

她剝奪了她爸爸做外公的權利。

黑色的車子一路下了機場高速,開向了市中心醫院。

飛往A市的飛機上,陸澤戴上了眼罩,關掉了機艙頂部的照明燈。

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即便被眼罩擋去了一半的臉,仍舊能看出他五官的深邃,氣質的凜冽。

他還在想剛剛碰到的那個小女孩。

讓他有着微微的熟悉感。

她被蘇臨抱在了懷裏。

乖乖巧巧地趴着,戴着大大的遮陽帽,皮膚很白,最出色的還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黑得純粹,浮着一層令人心疼的薄霧,濕漉漉的,卻仿佛可以将人心都吸入那雙漆黑的漩渦當中。

甘之如饴。

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那個小女孩還朝着他揮了揮手,因為天氣的悶熱,而有些恹恹懶散,只是趴着,卻還是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那一瞬間,像是所有的星辰都落入了她的眼睛裏。

漫天星光。

陸澤已經很久沒有關注蘇臨了,也沒有和蘇臨有什麽來往了,這一次,他心底裏卻湧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有些羨慕蘇臨。

這個小女孩不知道是他的哪個親戚,和他的關系這般密切……

他的右手緩緩地摸上胸口,他的心又有些無法抑制的疼痛。

當年的那個小孩……

溫耀只住院了一周就想回去了。

其實大家都不喜歡醫院的氛圍,充滿了生生死死的悲哀。

醫生檢查了他的腿,覺得沒什麽大問題,讓他好好休養,定期檢查,然後就同意他回家了。

回到家裏。

溫耀的生活重心也都圍繞着小橙子。

或許是親緣使然吧,其實在德國的時候,溫耀就對小橙子很好,這一次,竟然也很快地就

接受了小橙子是自己的外孫女。

只是,小橙子第一次叫他外公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關于梁曉曉的稱呼上,一家人都犯了難。

溫耀有些尴尬地跟小橙子說:“叫她姨婆。”

梁曉曉當場就翻臉了。

她把手上端着的水果盤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着溫耀,微微揚着下颔,“溫耀,這幾年你親生女兒都不管你了,只有我陪在你身旁,不離不棄,現在你的外孫女,還不能叫我一聲外婆嗎?!我梁曉曉年紀輕輕就跟了你,不圖名分,現在還要一直被人瞧不起嗎?”

溫耀只好壓低了聲音哄她,最後還是用給她哥哥買輛車哄完的。

溫绮瑜眼神冷了下來。

這幾年她不在,她爸爸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似乎慢慢地助長了梁曉曉的威風。

別墅裏也到處都是梁家人生活的痕跡。

除了梁時,連梁時的爸媽都經常過來住,甚至在別墅裏有着自己固定的房間。

甚至現在。

梁時還在客廳裏大吵大鬧,玩着他的飛機,而一點都不顧有着腳傷的溫耀。

溫绮瑜眉一蹙,走出了廚房。

小橙子乖乖地坐在溫耀的旁邊,陪着他一起看電視。

而梁時的小飛機毫無章法地竄來竄去,甚至有幾次險些擦過小橙子的臉。

溫绮瑜眼底裏的笑意全然褪去。

走過去,收起了梁時的遙控器,把飛機關了。

這三年,梁時不僅人長高了,膽子也大了不少,當場就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梁曉曉急急忙忙地從二樓跑下。

看到梁時哭了,一邊哄,一邊急,“溫耀,你是死人嗎?小時這樣哭,你也不說說你女兒!”

梁曉曉還真是嚣張了,冷嘲熱諷了一頓還不夠,劈手就奪走了溫绮瑜手裏的遙控器,塞到了梁時的手裏。

又一把關掉了小橙子正在看的電視節目。

聲音尖銳,“一個小女孩看什麽槍炮,一看就是沒什麽教養。”

小橙子被她吓哭了,黑色的眼睛裏盈滿了水光,溫耀哄着她,溫绮瑜也走過去,抱起了她。

看着溫绮瑜冰冷的眼神,梁曉曉反倒笑了,聲音不大不小,“三年前的孩子不是流産掉了嗎?這個小女兒哪裏來的啊。是跟蘇家的小少爺生的呢,還是随便跟哪個外國佬生的啊?看不出來啊。”她輕輕地笑出聲,“溫绮瑜,你還挺開放的啊,幸好這個小女孩沒叫我外婆,不然我可受不起,父不詳……”

她眼神輕蔑又嘲諷。

小橙子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見到這麽兇的人,她癟着嘴,眼睛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害怕地縮在溫绮瑜的懷裏。

溫耀氣得臉漲紅,“梁曉曉,你少說兩句。”

他随手抄起桌面上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沉重的煙灰缸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和梁曉曉擦身而過。

梁曉曉一邊罵,一邊叫張媽去拿降血壓的藥,“溫耀,你就偏心你女兒吧,她敢做,我憑什麽不敢說,不過就是一個被離了婚的女人,回娘家還這麽嚣張。”

她罵罵咧咧的聲音一直不停。

溫耀帶着歉意,嘆氣,“绮瑜,對不起,你梁阿姨她……”

溫绮瑜面色冷冽,漆黑的眼睛裏黑得看不見光。

哄着懷裏的小橙子。

回國後,溫绮瑜休息了兩周,第一周照顧溫耀,第二周的時候,她找了個公寓,搬了進去,南亦還幫忙把小橙子安排進了他兒子就讀的國際貴族幼兒園。

只是,現在還是暑假,所以,平時溫绮瑜上班,小橙子還是得去早教中心興趣班學習。

德國總部把溫绮瑜安排在中國分所處理非訴業務。

中國分所裏非訴律師沒有幾個,連Felix都被調到了非訴部門了。

溫绮瑜一大早送完小橙子去早教中心,就來律所了,一直忙到現在,才剛整理完她的辦公室。

她疲憊地捏了捏鼻梁骨。

垂眸,拿過桌上的咖啡杯,去茶水間沖杯咖啡。

還在想着要招一個律師助理。

就聽到了茶水間裏的對話。

是三個年輕的實習生。

“诶,今天聽說非訴部門空降了一個主任。”

“對啊,還是個女主任,聽說從德國總部來的。”

“呵,她的履歷也很一般啊,也不知道怎麽這麽年輕就當上主任的?”

“非訴部門又不大,在律所又不吃香,主任也就等于普通律師啊。”

“也是,可能跟高層關系……你懂的,聽說這個溫律師以前處理離婚案子的訴訟呢,今年不是還代理了白言爾的案子嗎?”

“算了,咱們沒背景的,就慢慢熬吧……聽說新來的律師挺好看的。”

“哪裏好看了,就那樣……”

溫绮瑜退後了幾步,沒有再聽下去。

身後卻站着兩個人,她碰到的是南亦。

Felix眸光冰冷,看了她一眼,就皺眉走進了茶水間。

茶水間裏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溫绮瑜的眉心攏起一個小包,南亦抿唇,聲線微低,眉峰淩人,“這是職場規矩,得有人教會她們在律所要少說話、多做事。”

兩人走進了辦公室裏。

南亦坐在了溫绮瑜的對面。

面部線條淩厲,眸色黑沉。

他把資料放在了桌上,十指交叉地握在一起,随意地搭在了膝蓋上。

南亦向來不喜歡廢話,一直都是開門見山,這次也是。

“內部消息,星城娛樂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打算廢除掉公司內部的法務部門,而直接把公司法務承包給一個律所,現在有不少的律所都打算競争,不過,我今年的業務額已經差不多了,這一個就不搶了。”

溫绮瑜拿起桌上的資料。

星城娛樂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是港城第一大娛樂公司,如果能拿下這一筆業務,足夠她在部門樹立威望了。

她垂眸,認真地翻看着資料。

南亦低沉的聲線又響起,“去年,星城娛樂文化已經被陸氏集團吞并了。”

她捏着資料的手僵住。

剛知道星城娛樂文化的母公司是陸氏集團時,溫绮瑜還想過退縮,可是,機會錯過就沒有了,而且她現在是部門的主任,不能夠因為私人感情而決定公事,無論是從名聲上,還是金錢上,拿下這個代理,都是最優的選擇。

可是,她根本就沒想過,星城娛樂文化根本沒給他們律所一個機會,他們連投遞方案書的機會都沒有。

溫绮瑜能想到的就只有陸澤。

是不是他因為知道中國分所的部門主任是她,所以拒絕了提供機會。

溫绮瑜找到了許致,許致皺着眉,臉色嚴肅,最終還是給了她一個地址。

地址是一個溫泉度假村。

溫绮瑜先把小橙子交到了南亦家裏,才開着車,趕到郊區的度假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

前臺笑得溫柔,“您好,有什麽能為您服務的嗎?”

溫绮瑜漆黑的瞳仁看着她,微微笑着,“陸氏集團的陸總在房間麽?”

前臺小姐還是笑着,眼神卻有些不确定,“您好,您跟陸總有約麽?”

身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溫绮瑜轉頭。

陸澤走在了最前面,他穿着黑色的定制西裝,筆挺、挺闊,修長的雙腿裹在了西裝褲裏。

他從酒店外的暗處走到了酒店內的耀眼燈光下。

暖黃的燈光打在了他的臉上,半明半暗間,他臉部的輪廓越發地清晰立體,下颔線條優美,黑如夜幕的眼睛一片沉靜,薄薄的嘴唇抿着。

他像是沒有看到溫绮瑜一般,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路過她的時候,連眼皮都未擡起。

背脊挺直。

渾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溫绮瑜沒有追上去,因為陸澤的身後還跟着其他的人。

她認出了其中的兩個,一個是另一家律所的合夥人,另一個則是三年前,她曾在報紙上看到的,多次被媒體拍到出現在陸澤身邊的短發女孩。

沒想到,三年後,她還在陸澤身邊……

溫绮瑜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陸澤的這一次會議談了好久,溫绮瑜在大廳裏等了許久,直到11點,還是沒看到他出來。

這麽晚了,不适合談事情。

許致告訴她,陸澤會在這裏待三天。

所以,她打算住宿,等明天再找他。

溫绮瑜在前臺訂了房間後,辦理了入住,想了想,又開了個溫泉包廂。

是個獨立的小溫泉。

她先進了淋浴間,換上比基尼,再披上浴袍。

溫泉池上,白霧渺渺,層層的熱氣不停地上湧,幾乎都要看不清整個房間的構造。

溫绮瑜脫掉浴袍,放在了池邊的凳子上,在池邊用腳試了下水溫,突然一只手從水裏伸了出來,将她拽了下去。---題外話---更得我眼花缭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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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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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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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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