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段敬懷果然不是油鹽皆進的人,她沒拿出點實際行動來,還真沒辦法從他那撈出點好處。
自那日去過醫院之後,鹿桑桑這幾天就一直在分公司研究所那邊考察,争取把每個小細節都能敲明白。
這天,她正在和助理探讨自願實驗者名單的事,手機響了。
“桑桑。”
“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了?”鹿三桑給助理比了個停的手勢,起身走向窗邊,“怎麽啦大社長。”
“鹿桑桑你還好意思問啊,你畫呢!”
鹿桑桑:“咳咳,這不工作忙嗎。”
“再忙也給我擠出時間!你看看你微博連載多久沒更了!粉絲都跑我這哀嚎了!”
打電話給她的是她簽約的漫畫社,“星零社”的社長兼總經紀人林潇。星零社旗下有許多漫畫師,而鹿桑桑是最早和星零社簽約的那一批。
她和林潇很熟,當初林潇邀請她加入這個社團的時候,答應她不給她過多限制。她想要的工作她才會接,想畫的時候才會畫。所以,林潇迫不得已也不會去催她的畫稿。
但這次!實在是停更太久了!
鹿桑桑把手機拿開了些,“潇潇啊,是這樣啊,我那畫其實已經快好了,真的,我後天肯定能更。”
“你确定?!”
“嗯……”
“鹿桑桑你敢騙我你就死定了!”林潇頭疼道,“你說說你,哪那麽多事,別的漫畫師産量……”
”哎呀我有電話進來诶,那咱們要不就先這樣吧。“
“喂喂喂——”
“挂了啊,後天肯定給你交稿!”
林潇唠叨起來那是真的停不下來的,鹿桑桑斷了她的電話後,松了一口大氣。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潇來催稿。
不過話說回來,她微博的連載是很久沒更了噢……
嗡——
手機突然又震動起來,鹿桑桑扶額,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不是說了嘛我會交稿,你比隔壁張大媽還唠叨。”
“鹿桑桑。”
嚴肅冷淡的聲音。
鹿桑桑吓了一跳,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不是林潇,而是段敬懷。
他給她打電話?難得啊。
鹿桑桑頓時聲線都變了:“呀,段醫生啊,怎麽着,是不是很後悔上次拒絕我,所以現在想找我重新談啦?”
“沒有。”
“……哦。”
“一起回家吃飯,奶奶出院。”
鹿桑桑:“今晚?”
“今晚。”
鹿桑桑在辦公椅上坐下:“你媽媽讓你帶我一塊回去吧?”
“嗯。”
鹿桑桑嬌嬌一笑:“這樣……也不是不行,那你答應我看看我們的成品資料,我就——”
“那我告訴奶奶你還有事,不來了。”
“???”
“挂了。”
“喂!”鹿桑桑猝得從辦公椅上彈起來,“誰跟你說我有事了!”
電話裏沒聲,但鹿桑桑都能想象到他拿着手機一臉淡定,無所畏懼的樣子。
偏偏!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來不來。”他問了句。
鹿桑桑捏緊了手機,媽的,好氣。
“不來挂了。”
“……來!”
——
鹿桑桑今天提早從研究所離開了,回到市中心那套公寓時,段敬懷正端坐在沙發上,手裏翻着一本厚到随時能砸死人的一本書。
見她脫着拖鞋進來的聲音,段敬懷擡頭看了一眼,“準備一下,五點半出發。”
鹿桑桑心裏壓着氣,然而臉上卻沒敢得罪他,聽到他說話後也乖乖應了聲才進的房間。
今晚是奶奶出院,又是婆婆邀請,她不可能不去。但她就是想讓段敬懷松松口,可這事怎麽就這麽難!雖然說兩人之間沒有感情,但好歹有名分吧!
這人真的就是塊木頭!
要捂熱木頭,她是不是不能用威脅啊?
鹿桑桑在浴室邊邊補妝邊思考對策,硬的不行,要不然就來軟的?
“鹿桑桑。”浴室外傳來段敬懷的聲音。
鹿桑桑還在塗口紅:“怎麽了?”
“好了嗎。”
鹿桑桑推開浴室門,看到站在外面的段敬懷:“快好了。”
段敬懷對時間觀念特別強,遲到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在外面等了好一會也沒見鹿桑桑出來後,他就直接進來了。
“時間有點緊,不要拖。”
“喔。”鹿桑桑嘟了嘟嘴,随口道,“诶,你幫我看看我口紅合适嗎。”
段敬懷肅然的眼神帶上點匪夷所思:“什麽?”
“就我這妝和這口紅,合适嗎。”
段敬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入目之處,女人的嘴唇鮮豔欲滴,柔軟飽滿,唇形很好看。
他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目光,“太紅了。”
“是嗎?”
“嗯。”
鹿桑桑回頭在一堆口紅裏翻,嘟囔道:“那我塗什麽顏色好。”
段敬懷看她這樣拖拖拉拉,揪心得很,于是随手一指:“這個吧,你快點。”
“番茄紅啊,可以,我試試。”
女人又在鏡子前塗塗抹抹,段敬懷看了幾眼又提醒了時間:“最後給你十分鐘。”
鹿桑桑十分敷衍的嗯嗯哦哦。
段敬懷:“……鹿桑桑。”
聲音平靜,可飽含威脅!
塗口紅的某人停下手,站直,回頭:“遵命,我現在馬上去換衣服!”
鹿桑桑去衣帽間換了一身衣服,而後她一手搭着件米白色的大衣,一手拎了雙及膝長筒靴出來了。
“我好了我好了,可以走了。”
早在玄關處站着的段敬懷看着她跑過來。
已經是初冬,但鹿桑桑裏面穿的卻是連衣裙,只到大腿中部,下面光溜溜的一雙長腿又白又直,看得……凍人。
鹿桑桑:“愣着幹嘛,換鞋啊。”
說完她把大衣先放到邊上,低身去穿鞋。因為要拉靴子的拉鏈,所以她需彎下腰。而她這一彎腰,後面原本到大腿中部的裙子就往上滑。
段敬懷眉頭一皺,拿過她邊上放着的大衣,随手丢在了她背上。
“诶诶诶!我還沒穿好。”
段敬懷不管她,只話裏帶着明顯的不贊同:“你穿這衣服不冷嗎?”
“不啊。”鹿桑桑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職業病導致段敬懷公事公辦地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下肢長時間受凍容易得風濕和類風濕關節炎,上了年紀後,你的下肢膝關節和踝關節容易疼痛。”
“…………”
“更嚴重的話,還容易得血管方面的疾病。”
鹿桑桑嘴角扯了扯:“哦。”
“下次別這麽穿了。”
鹿桑桑起身:“可是,這樣美啊。”
段敬懷盯了她幾秒,帶着一臉不敢茍同,默不作聲地穿鞋了。
鹿桑桑把大衣也穿上,笑道:“段醫生,你不覺得美嗎?”
段敬懷停頓兩秒,道:“随你。”
過了一會後,兩人一同走到電梯處等電梯。
電梯門是鏡面式的,于是兩人的模樣清晰的在裏面呈現出來。鹿桑桑方才着急所以沒發現,現在這麽一看才發現自己随手拿的一件大衣和段敬懷正穿着的竟然特別像。
款式,顏色,哪哪都很接近。
鹿桑桑歪了歪腦袋,嗯?怎麽跟情侶裝似得?
段敬懷這會似乎也發現了,兩人視線在鏡子裏撞上,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股詭異的氣息。
終是鹿桑桑笑了一下,“段醫生,我們穿得好像。”
段敬懷轉開視線,“恩”了聲。
“看起來真恩愛。”
“……”
“奶奶他們一定很高興。”
叮——
電梯到了。
段敬懷走進去,轉頭看着電梯外笑靥如花的女人:“速度快點,你準時到他們會更高興。”
“哦!”
段家這些年來搬了幾次,現在段家的宅子坐落在帝都楊溪湖邊上,這的獨棟別墅不多,采用臨湖島嶼式組團布局和坡地景觀設計,寬庭闊院,深藏于天地間。
鹿桑桑很喜歡那的設計,不過那裏她只來過一次,婚前拜訪段敬懷家人的時候。
一個小時後,兩人便到了。段敬懷将車開進車庫後,兩人直接上去了。
別墅很大,裏面雇傭的人也不少,段敬懷和鹿桑桑一路走來都有人問好,段敬懷只微微點頭示意,而鹿桑桑則揚着友善的笑同別人打招呼。
她幾乎沒來過,所以衆人對她也好奇,目光緊緊追着她不放。
他們今天在段敬懷的催促下是來早了的,他父母親還沒到家,所以兩人先去跟爺爺奶奶問好。
他爺爺段宗萬是個極其嚴肅也極其傳統的人,他對小輩們的教育尤其嚴苛,這點,鹿桑桑當年就見識過。她和段敬懷當初被長輩們“追奸”在床後,段敬懷回家就被段老爺子罰跪了很久。
鹿桑桑當年是險險成年,段老爺子覺得愧對鹿家,且自己也沒把這個孫子教好,竟然做酒後亂性這種事,所以對他用了家法。
具體怎樣鹿桑桑不知道,只知道段敬懷二十出頭的人了,還被打得挺慘。
那件事當時在場還有許多世家大族的外人知道,段老爺子為了女孩的名聲,提出了訂婚……
他很嚴格,但确實也是耿直了一生的人。
鹿桑桑雖有些怕他,但也是敬他的。
兩人在老人房間陪着聊了一會天才出來。
兩人從樓上下來時,正好也有人回來了。
來人還沒看見他們,只脫了大衣外套,将之交給邊上的傭人。他應該是從公司回來的,裏面還穿着西裝,身型修長,挺拔有型。
鹿桑桑看了他幾眼,又看向邊上的男人,心想,不愧是兄弟,都是衣架子。
“你回來了。”段敬懷和客廳站着的人說道。
那人才發現樓上下來是他們,他望過來時有些意外:“這麽早到家?”
段敬懷點點頭:“下班早。”
“我今天也算早的。”段經珩說完看向鹿桑桑,朝她點了點頭。目光含笑,禮貌又客氣的模樣。
鹿桑桑也回以一笑,而後,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她在段經珩面前總有那麽些不自在,因為她總覺得她幾年前對他做過的那些事都十分的傻逼。
之後,段敬懷和段經珩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鹿桑桑什麽話題也插不進,也不想插,于是幹脆起身去院子外面看風景。
院子外不遠處就是湖,湖面水平如鏡,月光之下,像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很美。
她待在這看風景看了很久。
不過,這個時候站在這還是有點冷的,尤其是鹿桑桑裏面還穿着小短裙。
一陣風吹過,鹿桑桑抖了抖:“嘶——”
“冷了不進來。”
身後突然響起微沉的男聲。
鹿桑桑回頭,看到段敬懷站在了她身後,他逆着室內暖黃的燈光,眉頭輕皺。
鹿桑桑:“你們在聊天我都不知道說什麽,有點尴尬诶。”
段敬懷走近,雙手搭在了欄杆上,看着遠處的湖面:“你還會尴尬。”
鹿桑桑奇了怪了:“我怎麽不會尴尬了,我在你眼裏臉皮就那麽厚啊。”
“嗯。”
“你說說你說說,我怎麽厚臉皮了。”
“你不是向來……”
“什麽向來,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胡說!”鹿桑桑一晚上都心裏有鬼,所以一下就能被擊中。
段敬懷轉頭看她:“?”
鹿桑桑清了清嗓子:“我一直以來可都很容易害羞的。”
“我沒瞎。”
鹿桑桑翻了個白眼:“喂——”
“以前在別人學校拉橫幅表白的是你。”段敬懷平靜道。
“?”
“锲而不舍給人送情書也是你。”
“……”
“追在別人身後跑的還是你。”
風又大了些,鹿桑桑徹底淩亂了。
日哦,說的都是當初她追段經珩時幹過的蠢事!
作者有話要說: 段敬懷:很容易害羞是嗎,來,我給你翻一下歷史。
鹿桑桑:……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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