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初見

她想解釋幾句，卻發現蕭瑛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了，她知道若是不解釋不行了，慌忙說道：“不，不是，不是我，我……”甄婠安安靜靜的看着江清音越急越說不清楚，心裏也很平靜，就像是在看戲一樣。

蕭瑛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冷哼了一聲，從江清音身邊走開，這是不相信她，也不想與她說話了。

原本她是坐在江清音前邊的繡墩兒上面的，如今繞開了，正好坐在了甄婠的右邊。

蕭瑛實在是氣壞了，這個江清音看着嬌嬌弱弱的，竟然是個會害人的，這樣的話她可不要跟她在一起。身世不高，卻太有心計，誰也不喜歡。這個時候蕭瑛才發現自己坐在了甄婠的身邊，臉色越發難看。

不過想想甄婠如今才五歲，她只裝作沒有看見。

江清音急了，連忙說道：“蕊表姐，薇表姐，蕭姑娘，不是我害得婠婠，婠婠是我的表妹，我如今被姨母接到護國公府玩兒，我怎麽會害婠婠呢？”

三人誰也沒說話，江清音的目光轉向了正在小口小口地跟嬌嬌一起分吃玫瑰餅的甄婠，眸中閃過一絲驚慌和希冀。“婠婠，你說，你跟她們說，我沒有害你！”

甄婠擡起頭，笑了笑，一臉純真無害：“倒不是表姐害我。”江清音連忙點了點頭，蕭瑛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又聽甄婠道：“不過是一件衣裳，表姐喜歡，我妹妹甄嫣也喜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甄婠故意将事情簡單化了，也沒有說清楚。

不過其他人也不會懷疑，畢竟她現在不過是個五歲的女童，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也很正常。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們心中會有想法，特別是蕭瑛，她雖是庶女，生母劉側妃得寵，她在府裏也算得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一件衣裳而已，還讓甄婠磕地頭破血流！這豈不是正說明了江清音心機深沉嗎？這叫她更加看不起江清音了。

“你，你胡說，分明就是你幫了我被甄嫣推倒了！”江清音一激動，将事實說了出來，不過三人卻還是不買賬，紛紛覺得江清音太過于小家子氣，不愧是妾侍的外孫女！還利用甄婠謀取區區一件衣服。小小年紀就知道這般算計。

況且讓甄婠受了傷，竟然一點悔意都沒有。

江清音急得都要哭了。不過在場的幾個小姑娘都十分的冷漠。甄婠看了她一眼，小孩子的一點口角還不足以把江清音趕走，反倒是會讓娘親覺得江清音受委屈了。

所以甄婠适時轉移話題，說道：“蕊表姐，我聽說如今京中流行踢毽子？”林妙蕊因為看不上江清音，反倒是對甄婠語氣好了許多。“嗯，你以前都不跟我們玩兒，我們這裏正好五個人，不如我們就來玩兒？”

這意思是将江清音和嬌嬌排除在外了。

嬌嬌只有三歲，雖說聰明伶俐，六七歲小姑娘們玩兒的游戲她還不會。可是江清音已經六歲了，已經能玩兒了，林妙蕊不提他，也就是排擠她了。

江清音死死的咬着嘴唇，差點就把嘴唇咬出血來。袖子底下的手幾乎都要把拳頭給捏碎了！

甄婠前世是最了解江清音的為人的，這會兒林妙蕊這麽氣她，她非得氣炸了不可！甄婠有些佩服林妙蕊，覺得怪不得前世江清音對林妙蕊這個表姐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既然如此，她也要學學蕊表姐。“好啊好啊，我們五個人正好可以玩兒。白鷺姐姐，你替我們數着數！”江清音原本還指望甄婠幫她說幾句，即便是不能參加踢毽子，也不至于被忽視地那麽徹底，卻不想甄婠也沒有搭理她。

“那可不成，我們的丫鬟要一起數，要不然可不作數！”蕭瑛插嘴道。她好勝心一向強，只要是她參加的比賽就一定要贏！

“這還用你說？”林妙蕊看了蕭瑛一眼，不滿地說道，她也不想讓甄婠的丫鬟一個人數，卻不滿蕭瑛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裏是永安侯府，她算是東道主，她是個不公正的嗎？

那小毽子用五彩的羽毛制成，十分精致漂亮。原先是從鄰國傳過來的，不知怎的就在京城貴女圈流行了起來。前世甄婠是不會玩這種“粗魯”的游戲的。這一世她卻想試試。

一聽到玩兒，林妙薇頓時來了精神，“二姐姐，要玩踢毽子嗎？”

江清音站在一邊，甄婠都替她感到難受，不過甄婠也确實佩服她，那麽小的年紀就有這般的忍耐力。怪不得前世自己敗在她的手裏。不過現在望着江清音被忽視，一臉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她心裏只覺得十分舒爽。

“桃香，你去取我的毽子來。”林妙蕊是說做就做的性子，頗有幾分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理一臉興奮的林妙薇，直接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取毽子了。

身邊那叫做桃香的小丫鬟立即就去了。林妙蕊喜歡桃花，不僅閨閣叫做“桃花塢”就連自己的幾個貼身大丫鬟也是取的“桃”子有關的名字。

甄婠記得其中一個圓臉兒的，長得也很喜氣的小丫鬟就叫做“桃子”，每回桃子成熟了總要鬧上一陣兒，例如“摘桃子”，“吃桃子”。

林妙蕊自認為自己的毽子還是踢得不錯的，因此對甄婠的提議非但不反對，還有些高興，覺得是表妹甄婠特意想讓自己出風頭。

“你以前沒有踢過，一會兒我們一隊，我一定教你。”

“謝謝蕊表姐。”望着甄婠白白嫩嫩的小臉上都是敬佩的表情，林妙蕊忽然之間覺得很有成就感，也就不計較這個表妹生得太好，每回她來，外祖母都偏疼她了。

毽子的基本踢法，主要有“盤、拐、繃、蹬”四種，用腳內側踢為“盤”，用腳外側踢為“拐”，用腳面踢為“繃”，用腳掌踢為“蹬”，用腳趾踢為“挑”，用腳後跟踢為“磕”等。

她們五人圍成一個圈兒，輪流着踢，林妙蕊覺得甄婠從來沒有踢過，而自己幾個人都是常玩兒的，因此表示自己要跟甄婠一組，其他人都是一個人一組，讓幾個丫鬟在一邊數着，誰踢得多就算誰贏。

甄婠前世沒有踢過，不過她素來聰明，一學就會了，從一開始的兩三個到後面的四五個，七八個，數量不斷多了起來，動作也越來越娴熟。“婠婠，你真厲害！”林妙蕊尖叫。

甄婠也跟着高興地笑，她忽然又想起前世，這個年紀就該玩耍的時候，她都不肯跟小姑娘們一起玩兒，如今瞧瞧就連當初以端莊出名的楊姝雅都在玩兒。

甄婠驚奇的發現她踢得還不錯。因為踢毽子，原本秀麗端莊的小臉兒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平添了幾分活潑嬌俏。不知道大哥若是看到這樣的雅姐姐會不會喜歡呢？

“婠婠，別出神！”這個時候毽子忽然之間傳到了甄婠的面前，甄婠一個沒注意，站在身邊的江清音忽然之間伸出腳一踢，毽子頓時飛出老遠。竟飛到了假山的另一邊去了。江清音原本想幫忙的，結果幫了倒忙，吓得話都不敢說一句了。

不過以林妙蕊的暴脾氣可沒有打算放過她，“江清音，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故意把我的毽子踢走不讓我們玩的嗎？”蕭瑛也瞪着江清音。原本她還覺得她識時務呢，如今只覺得身世又不好，還笨手笨腳的。怎麽配跟自己一起玩兒？

她把臉一擡，幹脆再也不看江清音了。江清音這一次真的是哭了，她面色慘白，哭得梨花帶雨。特別是桃香跟她說這個毽子是林妙蕊最喜歡的毽子的時候，每日不摸一摸都睡不着的，更是吓得渾身猶如抖篩一般。

甄婠不想在這裏看着江清音扮可憐，幹脆自告奮勇去尋找。江清音立即停止了哭泣，她認為甄婠提出來去找，不管找沒找到，她都跟甄婠算是一起的了。到時候林妙蕊也會遷怒甄婠，就不會全怪自己了。

當即眼巴巴地望着甄婠，這眼神跟前世每次闖禍求着甄婠的眼神一模一樣。甄婠最熟悉這個眼神也最厭惡這個眼神，因此她只看了江清音一看，轉身就邁着小短腿跑了。甄婠一走，林妙蕊又開始教訓江清音，說她笨手笨腳之類的。

不過蕭瑛心裏也越發不待見江清音了，明明說她做了錯事，結果只會站在這裏哭，還讓甄婠去撿。這樣的人自己還是離她遠點兒。

甄婠年紀畢竟還小，跑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累了。忽然之間撞上了一堵肉牆，甄婠下意識的抱住來人的胳膊，防止自己跌倒。擡起頭，臉上揚起甜甜地笑容，說道：“謝謝。”不過當他看到眼前此人那迤逦的容貌的時候，甄婠不由看呆了！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身穿湖藍綢緞直綴，腰上系着美玉香袋，約莫十歲，容貌格外俊秀，面如冠玉，燦若驕陽形容他都不為過，即便是甄婠的三個哥哥都生得俊美無比，甄婠都覺得跟眼前的少年比起來都要略遜一籌。

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卻太過于清冷。甄婠直覺得此人看上去有些熟悉。卻有些想不起來。“大哥哥，你也是喬府的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甄婠想起自己現在五歲女童的身份，若是再這樣看下去，沒準兒眼前的美少年還以為自己小小年紀就是個小色女呢！

這誤會可大了！

不過美好的東西誰都喜歡。甄婠覺得眼前的少年實在是太過于賞心悅目。少年望着眼前五官精致，打扮得也十分精致的女童，就知道她非富即貴。小小的臉兒皎若明月，一雙眼睛實在是生的太出彩。粉嫩的櫻唇微啓，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童真。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雖說抓出了幾道褶子，他卻絲毫不覺得生氣。

他忍不住淺笑了起來。他好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笑容了。不過他這一笑，眼前的女童眼底的好奇和迷醉竟愈發不加掩飾了。蕭清越只覺得有意思。

他将甄婠一把抱了起來，甄婠驚呼一聲，卻還是順勢抱住了他的脖子，十歲少年卻看上去像是十一二歲，再加上甄婠原先自律，生的本就瘦小，因此抱着她倒不吃力。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你爹爹是誰？”蕭清越語氣柔和了幾分，因未變聲，聲音有些稚嫩，卻并不顯得尖銳。甄婠只覺得他的聲音跟他的容貌一樣，完美無缺。甄婠有些納悶，這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前世她為何沒有遇見？

這樣的容貌，若是長大了，怕是無人能與他媲美。這個時候甄婠腦海裏不由閃過一雙冷漠的眼睛，或許，只有一個人能與他媲美。那個厭惡她的蕭清越。

“我叫甄婠，我爹爹是護國公世子甄知遠。”她明顯感覺到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僵。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像是她的錯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