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出宮,這對于柳椒本來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但卻很快要成真了。
徐禦史在紅狐貍那兒聽說了大王操勞過度,便立即回去寫彙報,參了太後一本。根據後宮系統記錄,确實是太後創建、重啓并推進了“團隊侍寝項目”,讓大王在工作高壓期連續操作這個項目,損傷聖體。
這件事,大王已經和心腹們透過底了。看着徐禦史按捺不住跳起來第一個發聲,其他大臣便紛紛附議,一時間把這個頂成了政務論壇的熱帖。
冥後那邊看勢頭不對,立即采取行動。侍從卻說:“這也沒有證據證明太後惹得大王病了呀?”
冥後卻搖頭,說:“這需要證明嗎?”說着,冥後滄桑地說:“沒想到大王為了對我還以顏色,居然連自己腎虛的謠都造起來了!還真狠呀!”
冥後可不想等到明天上朝再被動受罰,便先在論壇發表了檢讨書。當然,他也得拉人來背鍋——就算背不了鍋,也要拉來墊背,于是便馬上想到了綏綏和柳椒。
“組隊侍寝的是他們,要打要罰,應該他們首當其沖才是。”
過了一陣子,侍從回報:“綏綏抓了,但柳椒在狼山雪殿,沒法抓。”
冥後冷哼一聲:“他還真是大王的心肝肉呀。”
盡管心裏有諸多不忿,冥後還是故作姿态,一路赤足單衣地從青雀臺徒步走到了狼山雪殿,又在殿外跪席,哭泣懇求寬恕。
說實話,大王也不能因為這種事打死冥後,但他也不想立即出面寬恕他,便只能戴上耳機,和柳椒一起聆聽音樂的聲音。
二人趴在床上聽音樂,聽了大半天了,柳椒說耳朵都疼了,大王便替他摘下耳機,揉了揉柳椒的耳朵,問:“還疼不疼?”
柳椒搖搖頭,卻問:“大王,你說我很快就能出宮了,是什麽意思呀?”
雪狼王笑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柳椒卻搖頭,說:“我怎麽能出宮呢?這不是還沒滿一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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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王卻道:“難道你不想出宮嗎?宮裏的日子你不難受?”
柳椒怔住了。
“小椒,”雪狼王溫柔地喚了他的名字,“你真的喜歡後宮?”
“不,”柳椒搖頭,“我不喜歡。”
“讓你一輩子這樣子生活,你能快樂嗎?”雪狼王又問。
柳椒擡起頭,一臉茫然的,又搖搖頭。
雪狼王抱了抱柳椒,說:“這是對你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說着這話的時候,雪狼王輕撫着柳椒的背脊,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
柳椒靠在雪狼王的肩頭,聞着他身上傳來的一陣冷香,心裏感慨萬千。
雪狼王只道:“綏綏已經進了刑司,你也該準備着了。”
“準備什麽?”柳椒一臉不解,“我……我也要?”
雪狼王卻道:“綏綏是沒有主動認罪,被拉進去了。你要是聰明的,就該學着太後那樣,主動認罪。”
“我的罪是什麽?”柳椒不解。
雪狼王也沒有辦法好好和柳椒解釋,只握着柳椒的手,說:“你的罪,可能就在于我太喜歡你了。”
柳椒臉上忽然一紅,心跳飛快的,如同蝴蝶撲向花間。
雪狼王卻松開了柳椒的手,說:“你去吧。”
“我去哪兒?”柳椒問。
雪狼王說:“去外面和太後一起跪着。我會罰你去‘天帝廟’帶發修行。”
“天帝廟?”柳椒有些訝異,“那是很神聖的地方吧?”
傳說中,天帝與狼妖王生下了第一個神聖狼族,統治北國。同理,南國的神聖狐族也是從天帝來的。當然,西國還有東國的大王都是天帝後裔……總之,所有神聖妖族都是天帝的後裔,可見,天帝非常愛護動物。
當然,天帝很博愛,不會只喜歡動物而不喜歡人。天帝也與人族交往了,天人之子居于中央,稱為天子,東南西北四個國家都是天子的附屬。故而,這兒都尊奉天帝。
“天帝廟是聖教重地,沒有人能傷害你。等一年期滿,我就下旨還所有妃子自由身,也包括你。”
柳椒的心忽而一跳,這才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和雪狼王見的最後一面了。
雪狼王卻和平常任何一次告別那樣,溫柔地看着他,眼神裏有些不舍,親密卻又疏離。
柳椒喉嚨幹涸,過了半天,才說:“所以我要去廟裏了?”
“你就在那邊每天拜一次天帝,平常也沒用幹什麽,該吃吃、該喝喝。我會幫你安排好的。那邊的人會好好地服侍你。”雪狼王安撫他,“你在那兒可以吃肉,而且沒有限額,又不用學功課,也不用守宮規。”
這聽起來,确實對柳椒百利而無一害。
可柳椒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然而,柳椒還是順從地點頭,轉身到了殿外,與太後一同跪着了。
冥後看見柳椒出來了,心裏更加有把握:大王狠心能讓我跪上一天,但他能狠心讓柳椒跪多久呢?
果不其然,紅狐貍很快就出來了,宣讀了旨意:“柳椒觸犯宮禁,褫奪美人封號,罰到天帝廟修行悔罪。明日離宮,不得有誤。”
柳椒便遵旨離開了。
冥後卻還跪着,便幹咳兩聲,說:“大王有對我的旨意嗎?”
紅狐貍一臉無辜地說:“太後,您說什麽呢?您這麽尊貴,大王怎麽會對您下懲罰的旨意呢?”
柳椒渾渾噩噩地回到了春光閣,春光閣裏早已亂成一團了,阿葉和大黃鴨見柳椒回來了,都抱着他哭。阿葉又說:“我們知道太後去跪席、綏綏被抓了,都很擔心您呀!”
柳椒搖頭,說:“我沒事。大王讓我出宮修行。我明日就要動身了。”
阿葉和大黃鴨又都哭了起來。柳椒也不知怎麽安慰,便先回了卧室收拾包袱。說起來,他的東西也不多,随便收拾兩下就好了,不想,他忽聽見窗邊有動靜,便忙推窗察看,卻見冷角在窗外“咩”了一聲。
“角兒,是你呀?”柳椒有些意外,“你怎麽在呀?”
冷角便道:“我來看看你怎麽了。”
柳椒便說:“那你怎麽不從正門來?”
“你現在是大罪人,我不能跟你有關系的,所以悄悄來。”冷角說。
柳椒覺得奇怪:“不能有關系的話,不來就好了?為什麽還要悄悄來?”
冷角真是無言以對,只能抓起一把草嚼了起來。
柳椒卻苦笑說:“唉,不過你能來也好,我要離宮了,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
冷角聞言,便說:“你要去哪兒?”
柳椒說:“大王讓我去天帝廟修行悔罪。”
冷角卻問:“他說了你是什麽罪了嗎?”
柳椒想了想,說:“好像是因為大王太喜歡我吧,這也是罪嗎?後宮真的很奇怪。”
冷角一下差點沒被草噎着。
半晌,冷角卻說:“行,既然你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哎,慢着呀……”柳椒喊住了他。
“什麽事兒?”冷角問。
柳椒有些忐忑地說:“你知不知道大王的名字叫什麽?我在廟裏給他立個長生牌位。”
冷角聞言一怔,卻說:“大王的名諱豈是我等能閑談說起的?”
柳椒卻道:“那總得有個名字吧?”
冷角沉默半晌,說:“你知道上網可以搜百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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