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雪狼王和雪豹侍衛長決定喬裝出行,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柳椒也是滿心歡喜的準備着,早早就準備睡覺,睡前卻發現雪狼王仍在批閱奏章。柳椒便先去睡了。起來的時候,雪豹發現雪狼王也早醒了,正對着電腦辦公呢。

柳椒才想起來,他的“小白字”不是和他一樣的“富貴閑人”,而是日理萬機的北國大王。

他這幾天纏着雪狼王一起游玩,說不定耽誤了雪狼王不少工作,更嚴重的,說不定還耽誤國家大事了……怪不得,徐禦史說自己是“禍水”呢!

柳椒略帶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垂頭看着自己的膝蓋,盤着腿在床上,一股要出門逛街的熱情全澆熄了。

雪狼王在一旁打着字,拿起耳機聽了一段錄音,眉頭微蹙。過了一會兒,雪狼王又拿起紙筆來刷刷寫下一串字。放下筆後,雪狼王擡起眼來,看向床的方向,便看見柳椒一臉郁卒地盤膝坐着,尾巴從床邊耷拉到地上。

雪狼王便關懷地說:“醒了怎麽不吭聲?”

柳椒擡起頭來,說:“我……我們今天還是不出去了吧?”

“為什麽?”雪狼王問,随即皺眉,“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有身體不舒服。”柳椒搖頭,答,“我只是……只是想起徐禦史的話……”

雪狼王無奈地說:“怎麽又想起徐禦史的話了?”

柳椒撇撇嘴,也不知怎麽回答。

雪狼王又打趣道:“整個前朝後宮,恐怕只有你把徐禦史的話聽進去了。”

“诶?”柳椒有些驚訝,“不會吧?他可是禦史大夫呀!誰會不聽他的?”

雪狼王卻道:“是,他是兩朝的禦史大夫,資歷很老,誰也不會跟他過不去。”

“兩朝?”柳椒很訝異,“他看起來很年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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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王又道:“那你覺得李禦史看起來年輕嘛?”

“年輕呀!”柳椒回憶起來,徐禦史和李禦史看起來都很年輕,相貌也很端正。

雪狼王道:“這可不是昨天鑒證大人說的,老妖、小妖,從樣子是看不出的?”

“真的?”

雪狼王又道:“你是我的侍衛長,等回宮跟我一起上朝就知道,滿朝文武大多看起來都年輕俊俏。若是不俊俏的,必然是天賦異禀,在別的方面有非凡才華。”

“是嗎?”柳椒驚訝無比,“為什麽?”

“這是天帝定的規矩。”雪狼王說,“他說,相由心生。妖物化人,還有人類修道,是集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和尋常凡人受之父母的皮囊不一樣。要是妖物、修道人還不好看,那肯定是有問題的,不是能力有問題,就是人品有問題,所以若非傑出人才,都不錄用。”

這長篇大論的,哄哄柳椒還行,哄別人可難了。其實,大家都懂,天帝就是喜歡好看的,沒別的理由。

天帝重度顏控,連自己拉的shi不漂亮,都能郁悶半天。後來,他便索性辟谷,從此不拉shi了。也算免卻許多煩惱。

柳椒聽得雲裏霧裏的,便說:“所以長得好看的妖才是好妖嘛?”

“也不能這麽說。”雪狼王笑着摸摸柳椒的尾巴,“快起來,我們喬裝出門去吧。”

柳椒卻扭擰說:“大王公務做完了嗎?就去逛街?”

雪狼王仿佛間有種聽到大人說“功課做完了嗎?就去逛街?”的錯覺。

雪狼王一笑,說:“公務是做不完的。”

柳椒便道:“做不完就不做了?”

“也不能這麽說。”雪狼王道,“我剛剛聽了一些證人的口供,覺得北塔的案子還是有線索的,我們不如出去看看?”

柳椒聞言,便有些愉快:“有線索了?”

“嗯,我們出去瞧瞧。”雪狼王道,“這也是辦案。”

“既然是辦案,那就是正事了。”柳椒點頭,“那還是可以出去的。”

雪狼王和柳椒互相給對方梳頭,倒是頗有意趣的,卻又聽見外頭徐禦史求見。

“真是……”雪狼王對此無奈,說,“讓他進來吧。”

徐禦史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隔着簾子拜見大王,又說:“大王,我聽說您與侍衛長一起睡覺呀,有失體統。不知有無此事!”

柳椒驚訝無比:“您……您怎麽知道?”

徐禦史一聽,就拍着地板說:“果然!果然有這樣的事啊!大王,您荒唐啊!”

雪狼王撩起簾帳,說:“李禦史怎麽不在?”

徐禦史感到奇怪,說道:“大王問李禦史做什麽?”

徐禦史還是看準了李禦史沒出門,才跑來勸谏的,為的就是勸谏的時候不被李禦史打岔。

雪狼王道:“哦!……本王想起來了,昨天李禦史那邊就報說,他被蟲子咬了,得了熱病了。”

“什麽?什麽蟲子這麽厲害?”徐禦史大驚。

雪狼王道:“太醫還在診斷。同僚一場,你也去看看他吧,別在我這兒耗着了。”

徐禦史便告退了,完全忘了自己要勸谏這回事了。

雪狼王便拉着柳椒,說:“好了,小椒,我們出門吧。”

柳椒卻關心地問:“李禦史怎麽了?”

“沒事,小病。”雪狼王道。

雪狼王和柳椒走到了庵堂外,又見大黃鴨和阿葉在踢毽子。大黃鴨是扁平足,總踢不得勁,阿葉也不愛踢,玩了一會兒,貓的本性就暴露了,把毽子抓在手裏咬。

柳椒只說:“我和大王要出去了,你們可好好在家,別搗亂。”

阿葉吸了吸鼻子:“你們聞起來好奇怪。”

柳椒笑道:“我們喬裝了嘛,我現在身上的是貓妖的味道,大王身上是犬妖的味道。這樣在外面行動更方便。”

阿葉驚訝地說:“你們要出去呀?”

大黃鴨又道:“我上次也悄悄出去了,順着河走的。”

“河裏有一個出口?”雪狼王有些好奇,“聽你的意思,從河走是直接就能出去?”

大黃鴨說:“河是可以流出去的,但也有圍牆阻隔,只是圍牆日久失修,想從那兒走,只要水性夠好就行了。問題是牆外有一些鵝妖,無比兇悍,從那兒出去會被打。”

柳椒驚訝:“鵝你也打不過啊?”

大黃鴨羞愧地低下了頭。

雪狼王卻感到好奇:“鵝妖為什麽要守在那兒?”

柳椒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黃鴨聞言有些興奮:“主子要去教訓那些鵝嗎?”

阿葉聽到這話,也很興奮,畢竟,他也被鵝揍過一頓,很希望鵝妖得到教訓。

雪狼王卻道:“只是去問話,未必就要動手。”

阿葉卻說:“那些鵝兇巴巴的,見人就啄,不打他們,是問不出話的。”

“若真是如此,就沒辦法了。”雪狼王道。

大黃鴨和阿葉興奮不已,提出要跟着去。作為被鵝妖暴揍過的受害者,他們非常樂意看作威作福的鵝妖被吊打的畫面。

阿葉是一只很慫的閹貓,不敢下水,便被大黃鴨馱在背上。雪豹和雪狼慣能涉水,倒也無妨。

四人從河而出,潛水越過了舊圍牆,果然發現能出去。圍牆下水,日久破了洞,四人涉水而過,便從牆根的洞游了出去。卻見外頭是蕭蕭的樹林,樹木很稀疏,并不遮天蔽日,水流很慢,也無甚清脆聲響。四周寂靜,連飛鳥也沒有,顯得有些奇怪。遠遠望去,隔着蕭蕭疏林,還是能看到人煙不遠,想必過了這片小樹林,就是熱鬧的地方了。

四人上了岸,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一陣尖銳的鵝叫。疏林之中,一群鵝妖氣勢洶洶地走來:“嘎嘎嘎嘎!都不準過去!”

大黃鴨也有點發怵,想起自己和阿葉被痛打,更是洩氣——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他背後可有猛獸撐腰呢!

故而,大黃鴨也氣勢洶洶:“嘎嘎嘎嘎!我偏要過去!”

柳椒好奇地問:“‘嘎嘎嘎嘎’是什麽意思?”

阿葉低聲答:“好像是他們禽類的一種髒話。”

“哦……”

為首的鵝妖瞧見了大黃鴨和阿葉,輕蔑一笑:“嘎嘎嘎嘎!我認得你們兩個廢物!都被我揍到嗷嗷叫了,還敢來?”說着,鵝妖打量了雪狼王和柳椒兩眼,冷笑:“嘎嘎嘎嘎!帶了一只貓一只狗來助陣是嗎?我可從來不怕!”

大黃鴨冷笑:“那你來打我呀!”

鵝妖擡手就要打大黃鴨,雪狼王卻道:“且慢。”

“怎麽了?”鵝妖問,“怕了?”鵝妖輕蔑一笑。

雪狼王說:“不是的,我們來不是找架打的。”

“啊?不是嗎?”大黃鴨懵了。

阿葉也懵了:“那我們來幹什麽?”

雪狼王又道:“我們是有點疑問,想要找您解惑。”

“解惑啊?回學校找老師呀!”鵝妖不耐煩地揮着手說,“都給我滾回去廟裏!”

雪狼王又道:“可是……”

“我脾氣不好,別煩我!”鵝妖嘎嘎嘎嘎地說,“你再多說一句,我揍你丫的!”

雪狼王拿出了一疊鈔票。

鵝妖瞥了一眼,說:“想賄賂我?”

“嗯。”

“不早說嘛!”鵝妖接過了鈔票,點了點數,笑着說,“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鵝妖們都讓開了一條路,完全沒有剛剛那随時要撲上來咬人的兇狠模樣。

阿葉和大黃鴨都呆住了:原來這事兒這麽好解決的嗎?

雪狼王便道:“既然是朋友,可否解惑?”

鵝妖說:“行呀。不過你這點錢,我們的友誼只能維持五分鐘。”

“足夠了。”雪狼王又道,“請問你們為什麽要守在這兒?”

鵝妖答:“這個國廟守護人員不足,這兒有防守漏洞,是天帝廟方丈雇我來守門的。”

柳椒好奇地說:“是謝頂方丈嗎?”

鵝妖怔住了:“方丈?方丈不是叫方丈嗎?什麽時候叫謝頂了?”

雪狼王解釋:“他的意思是,方丈的發型比較四大皆空。”

鵝妖沒什麽文化,完全沒聽懂。

大黃鴨便說:“就是方丈禿頭!”

“哎?禿頭?”鵝妖搖頭,一臉迷茫,“方丈沒有禿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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