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晉江
沈非煙除了感冒,大概也加上六年沒回家,一時間的水土不服。
她強撐着,聽金編輯說話。
銀行裏暫時還有點錢,她有幸可以在居住問題上啃老,所以暫時也不用流落街頭,但每個人在乎的東西不同,她這種出國鍍金幾年回來的,要是沒混出人五人六,怎麽見人?
金編輯說,“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如果你有時間,先去江先生的餐館待幾天,餐飲這行,看着簡單,但內行和外行,還是壁壘分明,你去好餐館正經幹上半個月,比什麽都強。說的話,也會從外行變成內行。”
沈非煙用紙捏着鼻子問,“他有很有名的餐廳嗎?”
金編輯意外地看着她,發現她竟然不是開玩笑,他感慨地說,“沈小姐,您平時生活圈子很單純吧?”
沈非煙,“……”
金編輯合上她的書,“他旗下有兩家餐館特別有名氣,一家中餐的,一家西餐的。你自己斟酌一下,另外,我覺得你應該先去醫院,好像發燒了,臉特別紅。”
沈非煙擡手摸着自己的臉,“……好像是,一會冷一會熱。”
金編輯坐遠了點,說,“恩,那還是先去看病,我說的話,你慢慢考慮。”想了想,他客氣說,“那用我給江先生打電話說一聲,讓來接你嗎?”
沈非煙連忙搖頭,“不用,我有朋友陪我去。”
金編輯說,“你別客氣,你這樣,好像病的挺厲害,別一會暈在路上了。要不我……我陪你去。”
他坐的八丈遠,顯然害怕被傳染,沈非煙搖頭,拿出手機,撥了桔子的電話,一會就通了,她說,“桔子,我好像發燒了,你能陪我去醫院嗎?”
那邊立刻問了地址,沈非煙挂上電話,對金編輯說,“您有事,要不去忙,我先去醫院,朋友一會就到。”
金編輯想了想,還是提議把她送到醫院門口。
沈非煙也就沒再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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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沒多久,四喜就來了。
沈非煙看着四喜,半天不敢認,又欲言又止。
四喜說,“桔子離的遠,我倆在這附近看了一套燈具,她今天讓我過來燈具城再跑跑,比比價。然後你一打電話,她就派我先來了。”他擦着頭上的汗。
沈非煙點頭,什麽也不說了,示意他去挂號。
四喜連忙就找窗口去排隊,他心大,也不問沈非煙怎麽自己跑這兒來。
——
沈非煙家門口。
江戎挂上電話,又看看發出去的短信,然後又按了一條。
旁邊Sky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看,看着江戎問,“你給我發的短信?”
江戎說,“按錯了。”
Sky沒說話,心裏笑,明明是想試試是不是手機壞了,怎麽發給沈非煙的短信總石沉大海。來家門口還吃閉門羹。
Sky看看表說,“時間到了,您該去吃飯了。”
“我沒餓。”江戎說。
Sky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昨天——我和你說過的,你讓把和鐘嘉嘉的約會放在今天。”
江戎拿着手機,想了想,“那你怎麽不早說?”
Sky說,“我以為你來看看沈小姐,順道等會去吃飯,我給你們約的餐廳,離這裏不遠。”
語氣了藏着,知道他可以順道來看沈非煙的意思。
江戎看了他一會,放下手機說,“那就去吧。”
司機開車,江戎開始閉目養神。
Sky偷偷看他,他發現從沈非煙回來後,江戎就經常失眠,這樣子,昨晚一看就沒睡。
——
沈非煙和四喜從醫院出來,四喜把她扶上車,一邊安慰,“你又不想打進口針,人家态度當然就一般,你不知道醫生開藥是能拿回扣的,何況你還只要那麽便宜的藥。”
沈非煙說,“我知道自己該吃什麽藥,我這種情況,明明吃撲熱息痛就可以了,沒事就打吊針,人都是那麽打壞的。”
“你對,你都對!”四喜說,“桔子說,讓我千萬不能反駁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沈非煙靠在玻璃上,嘟囔說,“你這車玻璃也髒了,有時間把車收拾收拾,別出去打游戲機。”
四喜呵呵笑,拿過一卷衛生紙,扯下來一段遞給沈非煙,“那你把這個墊在頭發下面,都沒勁坐了,你看你。”
沈非煙就是發燒,有氣無力。
接過衛生紙,塞在頭和玻璃中間,用這個可笑的方法,解決了問題。
四喜拿着手機給桔子打電話,說了幾句,對沈非煙說,“桔子問你吃什麽,家裏有飯嗎?”
沈非煙閉着眼睛說,“……我生病了,你們給病人做飯。”
四喜拿起手機,那邊桔子就嚷嚷起來,“這都中午了,她還沒吃飯,做飯那有那麽快,你帶她去餐廳,先給她随便喂點。”
四喜把電話扣在胸口,對沈非煙說,“桔子很擔心你,說讓我帶你去餐廳先吃點,別餓壞了。”
沈非煙閉着眼說,“別美化了,你的山寨手機,我聽的很清楚,那就随便找地方先喂點吧。”
四喜呵呵又笑,拿起電話說,“非煙借錢給咱們買房了,我準備感謝她一下,——她家附近的凱撒布蘭卡,你知道吧?你不是一直也想吃,你現在過來……過來。”
沈非煙閉着眼,長長嘆了口氣,嘟囔說,“你一個電話還通知兩個人,人才。”
四喜笑着發動了車。
車開了二十分鐘不到。
就到了一件很有羅馬洗浴場所風格的建築物外。
四喜把沈非煙老佛爺一樣的扶下來,沈非煙擡頭一看,意外極了,“這是洗浴中心嗎?”
“你怎麽知道,隔壁有溫泉洗浴的。”四喜說,“這地方才開,特別高檔,要不是請你,桔子都不舍得來。”
沈非煙想說,她病呢,應該吃中餐。但四喜顯然是為了桔子吃頓好的。
她說,“那就吃吧。”
四喜鎖車,扶她往裏走,又順口問,“你都生病了,怎麽還出來?”
“談出版的事情,之前約好的。”沈非煙有氣無力地回答。
“桔子說,你又要出書了?”
這個“又”字有點重,沈非煙覺得不能亂給她用。
眼看出書變的異常艱難,還是說點真話的好。
她擡腳,覺得臺階有點高。
就說,“不好出,比我以為的複雜……”
誰知四喜立刻說,“出書有什麽難,他們不給出,自己也能出的。”
“真的?”沈非煙說完腳下一虛,踩空了。
四喜連忙扶住她,關心地說,“非煙你這樣不行呀,等會吃兩份主食才行知道嗎?你看都腿上沒勁了,是不是早上也沒吃飯?”
沈非煙,“……”
——
餐廳異常高檔,桌上鮮花綻放,窗口飄着落地白沙,客人不多,飯點都過了。
鐘嘉嘉坐在江戎對面,侍應點了菜離開。
有人把飲品送上來。
她翻着餐牌說,“咱們這地方這麽多西餐廳,我覺得這家最像國外,點單分兩次,先點了酒水,給客人足夠的時間,再去看餐單。”
江戎說,“你是說我們餐館的點菜問題?”
鐘嘉嘉擡起餐牌,擋住嘴笑了笑,“我早就說過,也沒見你們變,你不愛別人管你我知道。”
江戎合上餐牌說,“可以點菜了嗎?”
“你看好了?”鐘嘉嘉翻着,“你覺得他們家什麽拿手?”
江戎說,“應該都差不多,這裏的價格,再要沒品質,客人來一次,就不會再來了。”
鐘嘉嘉嫣然一笑。
低頭繼續翻。
“那我再看看,看和你那裏有什麽不同的。我記得你們的拿手菜是牛排煎的特別好。”
江戎沒說話。
鐘嘉嘉微不可見扁了扁嘴,這話裏有話,換做別的人,一定會問,你經常去我那邊的餐廳,可是江戎不,他不問,和沒聽見一樣。
她輕輕地,深吸一口氣。
心裏斟酌着,該怎麽開口。
她說,“那天,我聽人說,非煙回來了……”
江戎點頭,“嗯。”
鐘嘉嘉說,“真沒想到,六年就這麽過去了,咱們大家……對了,你生日我送你的紙鎮你喜歡嗎?”
江戎詫異道,“什麽紙鎮?”
“水晶的。”鐘嘉嘉臉色微變,“我在法國定做的,送到你家了,裏面有個花瓣。”
江戎說,“那是你送的?”
鐘嘉嘉懵了,“我那天給你發過短信了,說有禮物讓人送去你家了。”
“哦,這樣……”江戎恍然大悟,“那天家裏收的東西有點多,何況那個上面沒有名字。”
鐘嘉嘉心碎成一片片,可裏面有花瓣呀。她想發火,這語氣,顯然那禮物行蹤成謎了,她強迫自己冷靜,今天是來告白的,六年了,要不是沈非煙突然回來,她原本不用這麽趕時間。
她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說起來,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你……”
擡頭看江戎,卻發現江戎正望着門口,黑着臉。
她循着視線看過去。
領位的走在前面。
一男一女走在後面。
女的很漂亮,男的……很胖。
她認出人來,擡手捂上嘴。
沈非煙怎麽找了個這麽胖的男人?
江戎看着那扶着沈非煙的胖子,心裏也是崩潰的。
那胖子何德何能,讓沈非煙這麽聽話,被他扶着,瞧那男的一臉殷勤樣,奴才一樣。
江戎扔掉餐巾,就過去了。
行動力,比思想還快。
幾秒就站在了沈非煙桌旁,沈非煙才剛坐下,那胖子正在幫她推椅子,好像嫌棄服務員服務不夠周到。
沈非煙低着頭看距離。
“你手機呢?”江戎沒頭沒腦沖着沈非煙問。
沈非煙擡頭,眼神莫名其妙,認出他,她坦然地收回目光,“在包裏,看到你的短信了,還沒時間回。”
“因為你約了人吃飯?”江戎說。語氣酸不拉幾,把他的檔次全掉沒了。
沈非煙嘆了口氣,想吃口飯這麽難。
她擡擡手,點着四喜,“四喜!”
四喜殷勤地對着江戎笑,“江戎,好久沒見了。”
江戎盯着他,看了好一會,不敢相信,最後問沈非煙,“這是四喜?和桔子好的那個四喜。”
四喜頓覺受傷害,“我雖然胖了點,可你也不至于一點認不出我呀。”
沈非煙忍無可忍插嘴道,“你叫胖了一點嗎?你最少重了50斤!我早前在醫院的時候都不敢認你。”
四喜嘴角一彎,擺了個委屈樣。
“你去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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