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和哥哥匆匆一別，再見面已經是暑假放假回家。同學們都期待着這個兩個月的長假，而我卻是越臨近越害怕，因為要面對爸媽。到家的時候，爸媽哥哥都在，哥哥接過我手機的行李箱，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
“爸，媽。”
“你早點睡，明天跟我去你去姑媽家，這個暑假你就住那裏，宇軒回你的房間去。”
這是媽媽在這一天和我說過的唯一一句話，我的心，再一次石沉大海。媽媽的一句話，決定了這個假期，我和哥哥幾乎見不到了。在姑媽家的日子，我除了看書曬太陽，沒有別的事可做。雖然沒事乏味到極點，可是我的心情平靜了不少，少了許多煩亂。姑媽家不比M市，雖然去D市也需要做一段時間的車，可是相較于M市真的近太多了。所以，我會偶爾回去D市和哥哥碰面，哥哥來姑媽家不方便，只能我跑回去。
每次回去，哥哥都會帶我去吃我喜歡吃的草莓布丁，然後兩個人在甜品屋裏，一坐就是一下午。這天，天氣有些陰，溫度也稍微低些，我換了一件長袖的襯衫，吃過午飯準備出門去見哥哥。後來我常想，老天或許給過我預示，天氣不好，我本不該出門，我的大意，造成了這之後不可挽回的種種。因為換了衣服的緣故，我不小心把手機忘在了口袋裏，而剛巧，這天姑媽的手機沒電了，媽媽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裏，媽媽知道我出門了，而剛巧，在D市的哥哥也出門了。我和哥哥一直都是約在甜品店，他總會早去，點好甜品等我。外面的天陰沉沉的，看這情形，一會應該會有一場大雨降臨。哥哥要我早些回去，所以我們匆匆吃掉布丁就離開了甜品站。剛走出們，我看到了...媽媽。她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就走，我和哥哥急忙追上去。我看到媽媽雙手用力攥緊，像是極力隐忍着什麽，我們就這樣，一路上跟着媽媽，直到回到家中。暴風雨，如期而至。
“媽...”
“把你送走也不能阻止你們見面是嗎？”
“媽，我和哥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原諒？哈哈！我現在恨不得掐死你們！我把你們養大，你們就這樣報答我！我的臉都讓你們丢進了！我...我...”
媽媽渾身顫抖的指着我和哥哥，氣急之下居然昏了過去。
“媽！媽你怎麽了！”
“快叫救護車！”
在我和哥哥把媽媽送到搶救室的時候，爸爸剛好趕了過來。他二話沒說就打了哥哥一個耳光。
“如果你媽有什麽問題，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這個家！”
“爸！”
“不要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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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被打的側臉浮出了五個血紅的指信，爸爸一定是氣急了。爸爸給過我們機會，他曾嘗試勸導我們，是我們放棄了機會。
“醫生，我愛人她怎麽樣？”
“病人情緒激動，血壓突然升高導致暈厥，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情緒不太穩定，還需要好好靜養。”
“謝謝醫生，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可以。”
“你們幹什麽，想氣死你媽嗎？都回家去。”
我和哥哥剛要準備進去看媽媽，爸爸呵斥住我們。
“我們先回去幫媽媽準備些吃的。”
“哥，是報應對不對？可是為什麽要報應在媽媽身上，錯的明明是我們！”
“不準你這樣說，我們先回家，聽話。”
晚上，爸爸帶着媽媽回來，進門時，她神情呆滞，可是當她一看到我們，雙眼就瞪的老大，她随手拿起一個盒子就朝我扔過來。
“雨晴！”哥哥急忙推開了我，盒子砸到了哥哥的腿上。
“你們給我滾！給我滾！啊！”媽媽像瘋了一樣掙紮，爸爸用力束縛着她。她摸到什麽就扔什麽，我吓傻了。
“你冷靜點好不好，醫生說了你不能激動。”爸爸勸着媽媽。
“讓他們滾，我不要看到他們！”
“你們先出去，找個地方住，暫時先別回來。”
“爸，媽怎麽了？”我楞在原地看着瘋癫的媽媽。
“滾！”又一樣東西丢過來。
“雨晴，我們先走，媽媽身體重要。”
“媽，你怎麽了，我是雨晴，我錯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哥哥拉着我出門，我哭着對媽媽說。
“聽話，我們先走！”
“哥，媽她怎麽了，她怎麽好像不認識我似的！你說話啊！”
“媽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我們先不要刺激她。”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主動挑明我們的感情，媽媽就不會這樣！都是我的錯！”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哥！”
我抱着哥哥痛哭，想着剛才媽媽瘋癫的樣子，看着那個原本溫馨的家被砸的面目全非，我從來沒有這麽恨過自己。情緒崩潰的我，不管現在正在人流穿梭的大街上，我嚎啕大哭，引來了路人的側目。哥哥用他溫柔的手臂抱着我，一直在我耳邊說着“不怪你。”體力透支，我哭暈在哥哥肩膀上，之後發生了什麽，已經全然不知。再次醒來時是在酒店的床上，而哥哥不在房間，床頭上放着一張字條“吃了早餐在這裏等我，我回去看看媽媽，不要亂跑，別讓我擔心。”
我很聽話的哪兒也沒有去，就待在酒店裏一個人發呆，哥哥幫我準備的早餐未曾動過。太陽從升起到高照再到西下，我就一直維持着抱膝的姿勢一動未動，哥哥離開後還沒有回來過。
接近淩晨的時候，我聽到開門的聲音，我很想要跑過去向哥哥詢問媽媽的情況，可是無奈坐太久，肢體太過僵硬，一時使不上力氣。
“怎麽還沒睡？”
“哥。你這麽晚回來，是不是媽怎麽了？”
“媽...沒事，快睡吧。”
“你騙我，哥，求你別瞞我。”
哥哥坐在床邊，低頭想着什麽，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媽媽，可能精神收到了刺激。”
“精神刺激...什麽意思？”
“昨天我們走後，媽媽一直在自言自語，一會睡下一會突然醒過來，一會又亂砸東西。今晚我回到家，爸爸正準備帶她去第三人民醫院（精神病醫院）。”
“為什麽帶媽媽去那裏，媽媽沒事，媽媽根本沒有生病，我們去跟她道歉，她看到我們知道錯了就會好了，快！我們走！”
“雨晴，你冷靜點！醫生給媽媽做了腦電圖已經确診了。”
“不！不會的！你騙我！我要回家！”
“現在不能回去，早上媽媽看到我就會激動，醫生說要避免讓她看到容易情緒激動的人和事物，我們暫時不能去看她。”
“那我能做什麽？我該怎麽辦！”
“明天我們回家去，媽媽住在醫院，爸爸來回跑忙不過來，我們不能去醫院就幫爸爸操持好家裏的事，讓他能專心照顧媽媽，不哭了好不好？”
“好，我們現在就回家！”
“現在哪也不去，躺下睡一會，明天一早我叫你。”
哥哥把我推倒在床上，蓋上毛毯，自己在另一側躺下。我沒有睡意，只幾分鐘的時間，我聽到了哥哥略粗的呼吸聲，他已經睡着了應該是一整天都沒有休息吧，此時我恨透了自己，明明我才是罪魁禍首，卻要我最愛的家人替我受過，我真是該死！我側過身子心疼的看着哥哥的睡顏，腦袋難得的情清醒，在這件事情裏，哥哥是承受最多的，一邊是爸媽一邊是我，哥，我要怎樣才能幫分擔呢？或許，聽話，是我唯一能做的。
一夜未眠，天未亮時哥哥就醒來了，我裝作熟睡中被他叫醒的樣子。
“起來收拾一下我們回家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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