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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他嗓音慵懶,帶着一絲笑意。

聞言,她忽然覺得他的聲音和昨日考她琴技的樂官十分相像,不禁微愣,但她随即告訴自己別亂想。

「謝王爺。」她垂眸道。

「白姑娘,請獻奏一首曲子給王爺。」樂官道。

「是。」她再次福身,接着踏上亭子的玉階,在樂官的示意下坐在雅郡王的對面,并讓雲虹将琴放在石桌上。

她內心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不知為何,她覺得雅郡王瞅着她看的那雙眸子,充滿打探的意味。

她努力保持鎮定,深吸口氣專注于撫琴上,務必表現最好的一面,好達成和繼母、繼妹的約定。

她一奏曲,空靈虛渺的淡雅琴音,悠遠而袅袅,洗淨人的耳與心。

曲子一結束,易風行便開口,「姑娘,這首曲子的名字?」

她輕輕地回道:「……知世如夢。」

「知世如夢嗎?」易風行咀嚼這四個字,笑道:「果然曲如其名,頗有一種清靜空寂的韻味,姑娘是如何彈出如此超脫凡俗的曲子。」他還滿驚訝,她竟會彈出這種風格的曲子。

「小女子向佛。」她簡要地回道。

這首琴曲是她讀一首與佛相關的古詩時,所譜出的曲子,也是她近來的心境。

爹去世後,讓她覺得人生在世,一切皆是虛空,終将歸于塵土。

易風行聽了她的回答,颔首,「原來如此……」但他還是比較喜歡她以前的琴音。

她是因為她爹去世,因此将精神寄托于神佛嗎?他不禁替她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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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王爺是否滿意?」她不曉得除了撫琴以外,還能怎樣得到他的欣賞。

易風行聽出她的忐忑不安,嘴角勾笑,故意道,「不滿意。」

白慕巧一聽,微微錯愕。那首曲子她很有自信的……如果不行,那她确實沒辦法了……

一旁的雲虹倒是很直接地收起琴,「既然這樣,多謝王爺願意聽我家小姐奏上一曲,我們主仆就此告退了。」她話裏多少有些賭氣成分,小姐的琴藝是最好的,雅郡王居然不懂得欣賞,看來他聽琴的品味很差,哼!

「等等,說告退就告退,未免太無禮了吧!」葉勳站出來制止。

「什麽?不然你想怎樣?!」雲虹的脾氣也上來了。

「雲虹,別這樣!」白慕巧連忙制止差點跟葉勳吵起來的雲虹,然後對易風行歉然道:「王爺,小女子的奴婢不小心失态了,小女子在此替她向您道歉。」

「無妨,本王沒放心上。」易風行笑盈盈地道:「倒是白姑娘,怎麽不問本王為何不滿意?」

「王爺……」她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幹麽。

「你不是沒有足夠的琴技,而是琴聲中沒有豐沛的情感,這就是原因。」

白慕巧低頭沉默,心情灰暗,荊師傅也說過差不多的話……她連自己最鐘愛的琴,都已經無法彈出最好的音了嗎……

對于她的沉默,他突地冒出一句,「你若想博得本王的欣賞,一閱雲霄密譜,行!但有條件。」

她擡眸看他,覺得自己的心被他吊着玩,一下給她希望一下又讓她失望,猶疑地開口,「什麽條件?」

「想起我們何時曾見過面。」易風行眯了眯眸,表達不滿,「我看姑娘傻着呢,不記得本王?」虧他還期待着,結果她從頭到尾都恭恭敬敬、戰戰兢兢,雖然黑紗遮着讓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很明顯的,她壓根兒沒有見到舊人時的反應。

「啊?」她忍不住發出困惑的音。她以前見過他嗎?這麽尊貴的人,她怎麽可能曾接觸過……

她仔細看着他的那雙長眸,好似有些眼熟,但翻遍記憶,卻沒什麽印象……

「真不記得?」他有些不爽了。

「……您是昨天考琴技的樂官?」她只能啞着嗓子,說出這個連她都覺得不太敢相信的猜測。

「很好,你倒不是傻得很徹底,至少認得出聲音,但這不是我要的答案。」他挑了挑眉,調侃道。

自己的猜測被證實,她腦袋有些混亂。雅郡王為何要纡尊降貴考她琴藝?既然考了,又為何掩飾自己的身分,今日才用王爺的身分和她見面?他圖的是什麽?

一想到昨日的情景,就像是被特別安排到他所在的小廳裏考琴,她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雲虹覺得現在的狀況有些詭異,連忙站出來護主,「王爺,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王爺正在跟白姑娘說話,你不過是個下人,不得插嘴。」葉勳出來喝斥。

雲虹瞪着葉勳,覺得他架子很大,「你不也是下人。」

「你……」

「吵什麽,都給本王閉嘴。」易風行充滿威嚴的瞪了他們兩人一眼,他們便默默退到自己主子身後。

他回眸看向白慕巧,「本王沒有認錯人,看來,是你從沒将我放在心上過,才會記不得我。」這個事實擺在眼前,令他既是氣惱,又是失落,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望着他複雜的表情,白慕巧胸口像梗着什麽似的,有些難受。

她想響應他的期待,但無論她如何努力想,都想不到……

「罷了,這個令牌給你。」他将一個刻有「雅郡王府」四字的令牌放在桌上,「等你真的記起本王,再來找我,只要持着這令牌,門衛會放你進來。」語畢,他起身甩袖離開。

葉勳跟随主子離開前,不忘多瞪一眼雲虹,雲虹不遑多讓地向他吐舌做鬼臉。

見狀,白慕巧實在是哭笑不得,「雲虹,別跟王爺的小厮鬥氣。」

雲虹撇嘴,「哼,是他太嚣張。」

「我們回白府吧。」她望着桌上的令牌嘆氣。既然王爺認得她,那和繼母、繼妹的約定,注定是要破局了……

「好,我們回去。」雲虹倒是很滿意這個結果,如果真的成功瞞過了王爺,反而會讓她覺得上天不公,讓二小姐得償所願,反正就算沒了雅郡王,也還會有別的機會,夫人這麽疼二小姐,總會有辦法讓二小姐嫁出去的。

主仆兩人帶着不一樣的心情回到白府。

白慕巧隐瞞了令牌的事情,只稱自己的琴藝比不上其它千金,所以沒能見到雅郡王。

對此劉珍玉感到很不滿,覺得白慕巧辦事不力,還餓了她幾頓,而白沛茹因為抱着希望,結果期待落空,經常發脾氣,摔壞不少房裏的東西。

結果不出幾日,白慕巧發現自己的首飾盒不見了,心慌不已,因為令牌就藏在裏面,她連忙詢問雲虹,雲虹也感到困惑,一起幫忙找,卻怎麽也找不着。

在令牌不見的隔日,府裏忽然一陣騷動,白慕巧摸不着頭緒時,早就跑出蕙心閣查看狀況的雲虹奔回來,拉着她急道:「小姐,不好了!」

望着花容失色的雲虹,白慕巧不禁也恐慌了起來,「發生什麽事?」

「夫人被抓了!我聽到那些官兵說,還要來抓你!」

「什麽?」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快逃!」雲虹抓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跑。

她來不及戴上黑紗帷帽,就被拖着一路跑到大街上。

因為自己被毀容的右臉,引來不少人的側目,她覺得背上冷汗淋漓,那些眼神像是用刀刮她一樣,讓她的傷疤刺痛不已。

自從火燒樓閣過後至今,雖然傷疤已經沒有像當初那麽令她痛不欲生,但她始終隐隐約約還會覺得刺痛,每晚,雲虹都會煎上一帖止痛藥讓她服用。

雲虹也曾疑惑過,她的傷口為何還會痛,其實,她沒告訴她,每當她和繼妹面對面時,傷疤就會開始劇痛,她實在很不想去思索疼痛的原由究竟是什麽……

跑着跑着,雲虹帶她躲到城門附近的小巷,望着已被封閉的城門,還有駐守的官兵,兩人更是無措。

白慕巧因為激烈奔跑好一會兒,現在才喘過氣問:「雲虹,到底是怎麽回事?娘為何會被官兵抓?」

「我不知道……當時情況很混亂,但我有聽到……那些官兵說欺騙皇族是死刑……而且我親眼看到夫人被抓。」

「欺騙皇族……」白慕巧不禁聯想到失蹤的令牌。該不會那令牌是被繼母和繼妹偷走的?但她們是怎麽發現的?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道人影從屋檐上跳下,以極好的輕功落在她們身旁,吓了她們一大跳。

那人潇灑地拿下頭上的鬥笠,朝她們微笑道:「白姑娘,終于找到你了。」

白慕巧定睛一看,驚訝道:「劍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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