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宋亦深回來後,關于表白的八卦傳聞居然沒有像想象中的漫天四溢,反而在詭異卻并非刻意的靜默裏銷聲匿跡。
B樓314對此的一致看法是——大瓜通天,詭異無邊。
成天冷着一張臉的校花,誰敢上去問這種事尋晦氣?另一個倒是看上去笑呵呵的好說話,但籃球隊裏一群癡漢架住他七嘴八舌地逼問是不是和校花在一起了,原本還像砧板上魚肉的人,一個反手籃球砸過來,誰是魚誰是刀也不一定。
看這情況,估摸着兩人也沒在一起,只是八卦嘛,人家要的哪是一個結果,想聽的還不就是個過程、趣味的還不就是個其間種種?
平淡校園裏的驚世大瓜愣是捂出個屁,有人歡喜有人愁。
我喜的是幸好男神沒有和莫淩在一起,愁的是他連校花都拒絕了,能看得上我?
又是毫無交集的幾天,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
今天周日,做完了這星期的一大堆作業,我坐在圖書館裏開始肆無忌憚地發愣。
宋亦深現在在幹嘛呢... ...
周四下完英語課,雖然無數次拿起手機想要發消息,卻總是在點開輸入框的那一刻突然頓住,意識到沒有什麽話要說,然後讷讷地發下手機。
總得看來,等價于音訊全無。
想向高歷這厮要點戀愛意見,他難得正經得思考了一會兒,說了幾句人話:“姻緣這東西啊... ...就是絲,得把兩個人纏在一起,纏在一起才有姻緣... ...”他老派地側頭道,“懂?”
雖然他以理工男的思維說出了這幾句貌似很有文化的話,但話粗理不粗,我也難得地聽懂了。
追人嘛,總要先有交集。第一步,纏。
道理雖懂,但能不能實踐,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發消息的時候,我會想他是不是有事,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聊,認為我莫名其妙;更擔心沒有話題強行尬聊、害怕他不回消息。
其實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纏人的人。
愛情始于沖動,止于行動。我猛地一下站起來,決定做點什麽,沒注意到凳子突然滑動的巨大響聲,一旁自習被吵到的同學不耐地瞥了我一眼,我心虛地坐了回去。
咦,樓下那個抱着畫板路過的不是男神麽... ...
我又刷地一下子從凳子上蹦起,三下兩下收拾東西不管不顧地沖下樓,把旁邊那位路人同學憤怒地白眼頭也不回地摔在了身後。
“男神男神!”我大聲喊他,急匆匆地跑上去追住他,有些氣喘地開心道,“你也來圖書館嗎?”
“算是吧。”他揚揚架在手臂下的畫板,笑着道,“圖書館周圍種了很多花,我來寫生。”
他俊朗的臉上笑容太過晴朗,讓我覺得天氣都突然燦爛起來。周圍種滿了白色的玉簪,大片大片的綠葉裏開滿了修長又潔白的花朵,典雅又絢麗。
北方的玉簪花比南方開得大,是我難得認得的一種花。
我好奇地問:“你畫了玉簪花嗎?能讓我看看嗎?”
他眼睛裏似乎有一點光芒閃動,笑吟吟地把畫遞給我。我接過來,低頭去看,發現并不是玉簪花,甚至不是任何一種植物,而是... ...一只老鼠?
還是一只可愛的卡通老鼠,似乎正暈乎乎地倚靠着桌角。
“啊?”我下意識出聲,“不是花啊?不是寫生嗎?”
他神秘地沖我眨了眨眼睛,明明漆黑的瞳孔此時卻顯得亮晶晶的,帶着說不出的魅力。
“我不是去面試插畫師了嗎,所以以後要畫更多插畫了。”他将話題帶走,我沒發現,然後他轉而問我,“這個好看嗎?”
像偷吃燈油的小老鼠,偷到一點點就高興地不亦樂乎,它的尾巴被自己當作圍巾似的環住,懶懶地靠在桌角,神态很可愛。
我欣賞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聽見男神無比自然流暢道:“那送給你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從畫板上取下畫紙,把畫遞給我,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接住。在我還搞不清狀況的時候,男神雲淡風輕地拍拍我的頭,轉身走了。
啊?就這樣送給我了啊?
我呆呆地看着手裏的畫不知所措,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被我忽略了。
... ...算了,不管了。
回到寝室畫貼起來,悶頭補作業的三人果然飛快開始八婆。秦松最先開口:“喲,這是誰畫的老鼠啊?畫得很可愛啊!”
老劉頭也不擡道:“肯定是宋亦深畫的呗!咱們寝室裏這一窩誰要是有這水平,那還不得上天?”
高歷聞言擡頭睨了一眼,附和道:“啧啧,你男神送了你一副畫啊?”
我沒和他們說面試的事,他們也不知道宋亦深平時喜歡畫插畫,我懶得理會他們的調侃,炫耀道:“哼~剛剛在圖書館樓下碰見了他畫畫,然後他就送我了~”
“喲喲喲!聽聽這尾音!”老劉頓時來勁,一驚一乍道,“畫畫啊!哎不對啊... ...彌米同志,怎麽是個老鼠?”
雖然他的話是嘲諷,但意外地提醒了我。
寫生... ...在圖書館樓下寫生卻畫了一只卡通老鼠,再加上之前說的畫畫表白... ...
!!
這不就是、這不就是!!
我的氣息逐漸開始不平,臉也開始發燙。秦松注意到我突然的異常,疑惑道:“你怎麽了?”
老劉一聽,也立馬發現貓膩,幾乎立刻撲過來逼問我道:“說!你想到了什麽!”
“這、這... ...”我吞吞吐吐,又因不确定一張臉憋得通紅,“好像、好像... ...”
“什麽?”高歷也開始神色緊張。
我搖搖頭,不确定道:“他之前說,如果他對人表白的話,會送一幅畫的... ...”這種話雖然聽起來羞恥又自戀,但确實是非常合理的聯想嘛... ...果然,這三貨聽完之後清一色的滿臉複雜。
老劉表情像吃了只蒼蠅,斟酌着對我道:“雖然理想很美好,但多年來的經驗告訴我,拿這種畫表白的人才應該不多。”
好吧,我也知道我在做夢。
事實證明,丘比特為你萬箭齊發了也別高興太早,人家有可能只是在練肱二頭肌。
但我所不知道的是,原本打算在圖書館周圍畫花草的男神,卻在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只筆未動,因為他透過圖書館的玻璃窗戶看到了正在自習的我。
他一直笑着看了半個小時,心感今天畫不下去了,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被追上來的我叫住。而那幅送給我的畫,是早就畫好的老鼠。
——一只可愛的、喝醉了的笨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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