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覆水難收

“不是不在公司嗎？”柳歌敏銳抓住他話語的漏洞，皺着眉頭不悅地追問道。

米助理覺得，他已經沒辦法再編下去了。柳歌不比旁人，作為柳家大小姐的她雖然沒有生世涉足生意場上面的事情，但是自小在世家大族長大的她，看人察言觀色自然都很厲害，米助理哪裏是她的對手？

米助理想通了這一點，只得讪讪笑了笑，“我本來是想電話給總裁向他彙報點情況的，不過你看，電話一直也沒接通嘛……所以我就估計總裁他可能有事正忙，準備過會再打過去。”

柳歌眯了眯眼睛，她和這個小助理并不相熟，只不過他平時對她也算是禮數周到，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看上去為自己答疑解惑，實際上來了一大堆沒用的場面話。

說到底，問題還是還是出在炎晟睿身上。

此時米助理心裏也在暗暗叫苦。本來早上沒見到總裁自己就已經很納悶了。但偏偏昨晚總裁就下了吩咐，他這幾天不在公司的時候，千萬不能讓柳歌知道他去哪兒了。

他也不過是聽自己家boss的話而已啊！米助理看着柳歌眼裏劃過的精光，無奈嘆息道，“不如柳小姐您先回去休息？如果總裁回來了，我再給您個通知？”

“不用了，”柳歌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電話，淡淡道，“繼續打吧。”

米助理大約也猜到了什麽。他天天跟在炎晟睿身後，自然明白這兩人遠遠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是親密無間的情侶模範。

并且，總裁在柳歌不注意的時候，看向她的眼光總是冷冰冰的，反而一個人獨處發呆時，眼神總會柔和了許多。

也許公司裏傳說的，總裁心裏另有所求未必就是假的，炎晟睿之前不還拉着個女人直接進辦公室了嗎？

可是就算看的再清楚，米助理也只能在心裏哀嚎着，并且仍然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只能在柳歌針尖般的眼光下，認命地一遍又一遍重複着撥打炎晟睿的電話。

“快接吧。”安小溪看着炎晟睿想要說話卻被那奪命連環call打斷了一次又一次，臉上湧起不耐的表情，淡淡道，“不然出去接，不然接完再滾出去。”

炎晟睿衡量了一下安小溪給出的兩種選擇，抿着唇不情不願地接通了電話。

“米助理，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不然你給我小心……”炎晟睿咬牙切齒道，恨不得把這個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助理給開了。

“睿，你覺得我算是要緊的事嗎？”柳歌聽見炎晟睿壓抑着火氣的聲音，仍然不疾不徐地調侃道，仍舊嬌滴滴的架勢，卻怎麽聽都透着一股子意味深長。

米助理端起杯子讪笑道，“我去喝水、喝水……”

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繼續留在這裏聽一場牆角啊。不然以後，被滅口了怎麽辦……他可不想因為這種原因莫名其妙就給挂了啊。

柳歌卻不清楚米助理內心已經腦補出了關于這場電話堪比八點半狗血劇的內容，只是不耐地擺擺手，随他去了。

炎晟睿隔着電話聽見柳歌熟悉的甜美語調，只覺得酒氣翻湧，心頭一陣發悶，他懶得敷衍回答她，也礙于安小溪還在不遠處，只随口問了句，

“你怎麽在公司？”

“哼，我不來公司找你的話。還指望着你這個着名的工作狂來主動找我啊，你倒好，大清早去哪兒應酬了？讓我撲了個空……”柳歌聽出炎晟睿語氣裏的不耐和厭煩，愣了一下，繼續若無其事地抱怨着，“你是不是喝酒了？吃過早飯了嗎就喝酒……”

“沒有……”炎晟睿揉了揉眉心，“你別念叨了，我自己有數。”

大約是柳歌吧……安小溪雖然聽不到手機那端的聲音，但看着炎晟睿明明疲憊不堪卻還是強打着精神耐心應着的樣子，立刻就猜了出來是什麽人給他打的電話。

哪怕別的都可以不在意……安小溪想起剛剛炎晟睿固執地一遍遍按掉電話的樣子，嘲諷地嗤笑一聲。

炎晟睿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愛的人是她，卻把所有的耐心和溫情都留給了柳歌，反而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粗暴且偏執，動不動就只知道強行推倒自己……

安小溪心裏泛起巨大的屈辱感，她站在那裏，攥着包帶的手指用力收緊，惡意地喊了一聲，“小舅，該出門了。”

炎晟睿擡眼下意識看了她一眼，卻見安小溪臉上仍然是平靜地無波無瀾，仿佛剛剛那一聲呼喊不過是他的錯覺罷了。

可他還是頓住了。捂住手機的半邊輕聲笑道，“安小溪，你莫非……實在吃醋？”

“我不喜歡吃酸的。”安小溪皺眉平靜反駁，暗地裏卻惱恨自己方才的一時失控。

炎晟睿卻仍舊笑着，那笑容怎麽看怎麽礙眼。弄得安小溪心裏跟貓爪子在撓似的，手也癢癢的，總想把他那一身好皮囊給撕下來。

柳歌只聽見那邊忽然傳來安小溪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沙沙的電流聲，她抿緊了唇，心裏的猜測得到了印證，不安的感覺卻随之越來越擴大。

她仗着炎晟睿反正也看不見，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陰森森笑容來，反倒把倒水歸來的米助理吓個夠嗆，自覺縮到了角落裏。

柳歌的聲音仍然是可愛甜蜜的，和纏了糖絲一般纏綿，她故作疑惑，“剛剛好像聽到了小溪的聲音哎，怎麽，你在她那？”

“嗯。”炎晟睿答了一聲，“我們在外面剛剛好碰到，她說要去接陸亦林。”

“說謊也不帶打草稿的。”安小溪坐上炎晟睿的車子，冷哼一聲。

炎晟睿倒是不在意，随手按開了電臺。

“注定我不能真正擁有你的溫柔，所以也選擇離開以後我沉默放手……愛到覆水難收再無力拯救破碎的心好痛，注定我不能真正擁有你的溫柔。”

輕緩的音樂飄出來，安小溪靠在車窗上，靜靜看着飛速移動而過的場景。

也許他們之間，真的也像歌裏那樣，終究覆水難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