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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并不是要鳳七姑娘現在就答應，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別急着拒絕，好嗎？”楊婉司溫柔地說道，眼底的期待讓人不忍心拒絕。

鳳琉璃輕輕地咬了咬嘴唇，發現自己的确反應過激。

她重新坐回楊婉司的身邊，點頭應道：“我會考慮的，只是……我不能保證，還望您別抱太大的期望。”說完，她偏頭看了眼蘇致遠，只是很快就移開目光。

“沒事，只要你現在不拒絕就好。”楊婉司頓時喜笑顏開，蒼白的臉似乎都添了些淡淡的血色，“對了，還有一件事。”她側身和躲在黑暗裏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小彤，快過來，來。”

這小男孩是她和劉英在距離工地不遠處的街道上發現的。

昨晚她們從鳳宅那返回之時，看到小男孩蹲在紅綠燈下，那小小的身子幾乎縮成了一團，吊詭的是，他的魂體并不是純粹的亡靈之體，他的身上也并不完全是死氣，只因還帶了些活人的生氣。

楊婉司和劉英在人鬼兩界游蕩了多年，她們遇到過很多奇異的事情，所以當下便明白他之所以會這樣的原因，只是因為時間緊迫，小男孩自己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她們才會将他帶來這裏，希望鳳琉璃能對他伸出援手。

小男孩的名字叫陳小彤。

聽到楊婉司叫他，小男孩慢慢地從黑暗中探出身，然後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她們挪近。

……

離開工地後，蘇致遠開車送鳳琉璃回鳳宅。

路上，他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她，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先前……我看你有些激動，是怎麽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當時她的臉還微微發紅？

“沒事。”鳳琉璃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應，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于不自然，眸光游移間，她尴尬地笑了笑，“是真沒事，你別想太多。”

是她想太多了吧？

見她兀自恍神，蘇致遠皺眉，擡手摸上她的額頭。

沒料到他會突然碰自己，鳳琉璃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躲，結果就因為她後退的動作，讓兩人同時陷入尴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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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蘇致遠故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般，問道：“你既然能和亡靈交流，之前為什麽不說？”如果不是古董一事太過于匪夷所思，只怕現在他也不會相信她，甚至還可能懷疑她幻有臆想症。

這一個晚上，他一直都在偷偷打量她。

當她和某種他看不見的物質在交流時，她的表情很自然，無論是震驚還是困惑，亦或是為難，他都一一收進眼底，沒有錯過半分。

從始至終，雖然他只能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但從她所說的話和語氣中，他大致能猜到一些東西，比如……最開始和她交談的，應該有三個對象，只是後來變成了兩位，其中一位是長輩，另外一位應該是個小孩子。

鳳琉璃沒有立即回答他，搭在腿上的手快要絞成了麻花。

“他們之中……是不是有我認識的人？”蘇致遠擡眸看向後視鏡，一臉篤定。

聽到這一句，鳳琉璃再次吓了一跳，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眼，而她這下意識的動作讓他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完了完了，被他知道了！

鳳琉璃的心難以控制地狂跳起來。

楊夫人一早就和她交代，不要讓他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她并沒有告訴他，是他自己猜出來的，她能怎麽辦？

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鳳琉璃糾結得很。

蘇致遠将車停到一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放在退上，沉默了一會，他才将頭轉向她，問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也不是難回答，就是……”她再次抓頭。

“鳳七姑娘，你就實話告訴他吧。”就在鳳琉璃表現得有些為難時，坐在後座的楊婉司終于開口，隐約之中，可以聽出她語氣裏的嘆息。

既然他已經猜到，那麽也就沒有再隐瞞的必要了。

鳳琉璃得到她的首肯，目光從她的身上轉移到蘇致遠的臉上，深呼吸，将自己略顯紊亂的思緒慢慢壓下，她才平靜地道：“對，她說她姓楊。”

聽到預料中的答案，蘇致遠的身體還是隐約顫了一下。

他重新坐正身子，一言不發地看着前方，在楊婉司和鳳琉璃的等待中，他忽地啓動發動機，神色冰冷地再次開車上路。

鳳琉璃回過頭，目及楊婉司失落的表情，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該死的蘇致遠，問話的是他，知道答案後擺臭臉的也是他，如果沒有什麽想說的，裝作不知道不行嗎？

他到底想幹嘛？

在心底氣呼呼地罵完，鳳琉璃暗自哼地了一聲，偏頭看向車窗外。

十幾分鐘後，車子抵達鳳宅。

鳳琉璃準備下車時，她的手腕卻被蘇致遠一把拉住。

“你又想幹嘛？”她語氣不佳地質問。

“告訴我，你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低垂着頭，神色有些陰郁，整個人仿佛陷入陰暗之中，讓人心底不由地生出陣陣寒意。

他該相信嗎？

這幾天，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不是因為被他撞破她調查所有客人的事情而表演給他看的戲碼？

說實話，她的行騙手段其實漏洞百出，他要怎麽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手段，不是她的随口胡謅？

“不是吧？你還在懷疑？”鳳琉璃覺得自己要暈了。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氣呼呼地走下車，在蘇致遠以為她要離開時，沒想到她竟繞到駕駛的位置，猛地打開車門。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這次就讓你徹底相信！”她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拽出車外。

蘇致遠剛開始沒有拒絕，只是在距離鳳家大門越來越近時，他的心跳越來越急，仿佛能感覺到血液一股腦地往上沖。

“我沒空陪你在這玩游戲。”他撥開她的手，轉身往回走。

鳳琉璃頓時氣急。

“你到底是不相信，還是因為在害怕這就是事實？”她站在原地，對着他的背影怒吼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媽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如果是因為害怕而不敢面對，也請你不要質疑我的能力！”

真真是氣死她了！

或許是因為她說到了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蘇致遠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楊婉司走到鳳琉璃的身邊，嘆了口氣道：“鳳七姑娘，你別逼他，以前……是我對不起他，他會恨我也是情有可原。”

“即便父母再不是，至少也有生育之恩。”鳳琉璃忍不住替她說話，“再說了，人都死了，所有的恩怨糾葛、愛恨情仇，也都該結束了吧？如今你執念未消，還不就是因為他……”

“別說了。”楊婉司打斷她未盡的話。

真要說起來，确實是她的不對，至于她的執念，那也是她自己所造的孽，和他人無關。

鳳琉璃還想說些什麽，楊婉司卻已牽着陳小彤消失在黑暗之中，視線轉到那僵立着的背影上，她微噘起嘴，轉身進了鳳宅。

……

第二天早上，鳳琉璃接到豐榆林的電話。

“你是說他還活着，現在在醫院？”難怪陳小彤的靈體看起來和楊夫人她們的不大一樣，原來他還活着，定了定神，她接着又問，“對了，是哪家醫院？你将醫院地址發給我。”

如果那小男孩還活着，那她定然不能坐視不理。

挂了電話，她想了想，又打了個電話到學校請了一天假，之後沒有多作逗留，拎了個包便出門。

“小姐，你去哪？”

應歡歡手中端着早餐，看到她急匆匆離開的身影，忙提聲詢問。

“我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鳳琉璃背對着她揮了揮手，“至于晚飯，你自己看着辦吧。”

出了門，她片刻都沒耽擱，直奔醫院。

向醫護人員打聽了下陳小彤的病房後，她一手提着一籃子的水果，另一手提着一箱牛奶，走向陳小彤所在的病房。

“你是……”

看到站在病房外的鳳琉璃，一位還來不及擦拭眼淚的女子出聲詢問。

“你好，我是陳小彤老師的同事，她讓我替她前來看望一下小彤。”鳳琉璃胡亂編了借口，“這是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她将東西放在角落裏，自己找了張凳子坐下。

病房裏只有這位看起來年紀很輕的女子，也許同樣是女人的關系，所以她們很快就聊開了，從她的嘴裏，鳳琉璃打聽到陳小彤昏迷的原因。

一個月前，陳小彤說自己不想去學校上課。

他的媽媽并沒有将他的抗議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叫他起床時，他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後接着倒頭就睡，只是這一次，無論他媽怎麽叫，都叫不醒他了。

他媽當時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抱起他便往醫院跑。

可是聖華兒童醫院的檢查結果卻顯示，陳小彤的生命體征都在正常的範圍之內，神經內科專家所做出來的腦電圖等檢查也一切正常。

最大的可能性是，陳小彤并沒有生病，而是睡着了。

經過一個星期的檢查和推斷之後，醫生診斷陳小彤是患上了臆症。

臆症并非“裝病”，雖然找到了陳小彤昏迷的原因，可無論怎麽治療，他就是沉睡不醒，一個月了，什麽心理治療、暗示治療及藥物治療，醫院把所有的辦法都用上了，結果卻效果甚微。

了解到背後的原因，鳳琉璃離開了醫院。

這一天，她沒有回鳳宅，眼看着天色逐漸變暗，她卻一直在彙陽建設集團的工地外逗留。

“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