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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紅衣女鬼冷然開口。
鳳六動作優雅地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漫不經心地道:“我是誰,不是很明顯麽?”
紅衣女鬼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視線落在一排整齊的牌位上。
鳳?
在她的記憶裏,并沒有任何鳳氏的人出現過。
紅衣女鬼正這樣想着,視線忽地鎖在那正中間的一個牌位上,原本有些疑惑的蒼白面容霎時殺氣騰騰,仿佛要毀天滅地一般。
鳳筱容?竟然是她!
“原來是你是司命一族的傳人。”紅色的長裙在靈陣中無風自動,那頭幾欲曳地的烏黑長發淩空揚起,一陣吃吃的笑從她的喉間逸出,而後她越笑越狂,靈體都開始飄忽顫動起來,“姬筱容,鳳筱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鳳琉璃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從門邊朝鳳六的方向走去。
“喂,你笑夠了沒?”知道她們是司命一族,有這麽好笑麽?還是說,她其實是氣瘋了?數百年前,因為搶男人一事,她敗給了他們鳳家的先祖,數百年後,她又落到他們鳳家人的手中,想想倒還真是有些可悲。
紅衣女鬼的笑聲戛然而止,這才發現鳳琉璃的存在。
“原來是你,是你将我抓來這的?”紅色的身影兇神惡煞地朝鳳琉璃的方向撲來,結果卻被靈陣給彈了回去,慘叫了一聲,她再次爬起,那略顯瑟縮的模樣倒有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鳳琉璃抹了把臉,掩去眼底的一絲不忍。
她都死了好幾百年了,而楊旭和姬筱容只怕也已經輪回轉世了好幾次,所以她還在這執着些什麽?這場獨角戲唱得還不夠久嗎?
鳳琉璃替她感到悲哀,為她的執念不休而悲哀。
“抓?”她諷刺地一笑,“你确定不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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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是考慮了整整一天,才下定決心将陸可欣帶回鳳宅,如今的楊府早就人去樓空,就算她想報仇,恐怕也等不到人了,只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待在那清寂的庭院內,就算再正常的人或是鬼在那樣的環境下待太久,也要發瘋。
“姬筱容,收起你那虛僞的笑容。”紅衣女鬼面目猙獰地瞪着鳳琉璃,“我要的是和你公平的競争,誰要你自以為是地離開?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他一輩子記着你嗎?你做夢,做夢,他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哈哈……”
鳳琉璃剛還為她口中的“姬筱容”吓了一跳,聽到她後面的話,她不由地松了口氣。
什麽名字不喊,偏偏對着她喊姬筱容,真是的,差點吓死她。
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鳳琉璃沒注意到她身邊的鳳六有片刻的失神,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接下來的一個月,鳳琉璃每隔一個星期才會去祠堂看一眼那紅衣女鬼。
在楊府的時候,她的神智還算清醒,只是後來她發現自己被困在鳳家的祠堂裏,天天對着姬筱容的牌位,她的心緒時常起伏不定,半夜的時候總是又哭又笑的,吵得鳳琉璃他們每晚都沒辦法安睡,差不多過了半個月後,她才逐漸安靜下來,一動不動地坐在靈陣裏。
确定她晚上不會再瞎鬧騰,鳳宅裏的主人們都松了口氣。
這一個月內,鳳琉璃仔細考慮了一段時間,最終決定放棄學業。
反正平常的時候,她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繼續占用學校的名額,這對其他的同學太不公平,而且經過楊府的那幾日游,她突然有了要出去歷練的想法。
相信老六不會阻止她。
結果……鳳琉璃發現自己還是想得太天真了,因為她被軟禁了。
窗外的天色有些昏暗,而且下着大雨,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刺眼的電光一陣接着一陣。
鳳琉璃站在窗後,靜靜地望着天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又或是失落些什麽,只知道有一股躁動不安的情緒在心間不斷凝聚,讓她恨不得再次不顧一切地離家出走。
要不是鳳六在她的房間外設下了一道禁制,也許現在的她已經站在千裏之外。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就不應該回來。
垂頭喪氣地坐回到床上,她耷拉着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仿佛已然生無可戀,就在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的同時,一陣敲門聲傳來,害她不得不重新擡起頭。
誰啊?她家哪位忽然間變得這麽有禮貌?
拖着沉重的雙腿下床開門,一眼看到門外的男人,她瞬間黑臉,正想關門,卻被他一手擋住。
“你來幹什麽?”她口氣不善地質問。
“可以讓我進去再說嗎?”蘇致遠笑問。
看到他捧在懷中的一束玫瑰花,鳳琉璃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悸動,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讓他進入她的私人空間。
她還是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花。
鳳琉璃的不知道的是,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她自己心裏那股躁動不安的情緒竟悄無聲息地平靜下來。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束花走,要是蘇致遠知道一束花比他還要吸引她的目光,絕對要嘔得半死。看他将玫瑰花放在她的梳妝臺上,她終于分出心神,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蘇致遠的手裏還提了個袋子,袋子看起來很精致。
“這個是送給你的禮物。”他微笑着将袋子遞向她,看似鎮定的眼裏其實隐約有些不安,“希望你會喜歡。”
鳳琉璃其實不想接的,可是她的手卻像被催了眠般,在她的大腦反應之前已經将他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接着看到他眼底那令人無法忽視的期待,她只好将袋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很精美的禮盒,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式,很是別出心裁。
她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示意下緩緩地打開盒子。
盒子裏面裝的是一條真絲面料的裙子,顏色看起來好像是種淡淡的青,又仿佛是淡淡的紫,夢幻般的春天色,讓人一看便深深的喜歡。
“你……”這條裙子,是那天她陪他去萍州逛商場時看到的。
不,準确來說,是他先發現,而她則是因為他臨時的駐足才看到,雖然心裏喜歡,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不想自己和他之間因為一條裙子再有不必要的牽扯。
她沒想到……他竟會為她找了一條一模一樣的來。
“我昨天去了趟萍州,一路上都在祈禱這條裙子沒有被人買走,幸好最終如願。”他沒告訴他,當時已經有人比他早一步買下了這條裙子,是他好說歹說才從那人手裏奪過來的。
“什麽?”鳳琉璃震驚,“為了條裙子,你竟然特意跑去了萍州?”
她還以為,這是他在聖華買的。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她一臉呆愣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回到聖華的這一個月,他們兩人便沒有再聯系,在鳳琉璃的認知裏,他就像突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甚至連一直寵愛他的那些商業報紙上都沒有他的消息。說實話,因為陸錦繡的去世,其實她在潛意識裏還是有些擔心他的。
蘇致遠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慢慢地朝她走近,近到他們之間幾乎沒有縫隙,窗外的雨還在下,空氣中除了飄散着玫瑰的花香外,還有一股屬于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聽說你想離開聖華,出去歷練?”他問。
“嗯。”她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可惡的叛徒,到底是誰将她的事出賣給他?難道是老六?畢竟她……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之所以會被困在這小小的房間內,沒了行動自由,全是拜他所賜!
憑什麽要她結婚以後才能出去歷練?
噢,真是可惡!
“是我讓鳳姨替我留下你。”他向前跨出一小步,再次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什麽?
鳳琉璃本以為是鳳六藉由要她結婚的微弱的借口不準她出門歷練,只因她命定之人是他,所以她才會将矛頭指向他,沒想到造成她被軟禁在家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本人,這一事實,害她半天緩不過神來。
“七七……”
長臂一伸,徹底讓他們之間沒有一絲距離,相抵的身軀,雖隔着衣服,鳳琉璃還是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體熱,這讓她僵直的身子泛起一陣陣莫名的酥麻感。
“你憑什麽要我留下來?”她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神智逐漸恢複,臉上的怒氣也開始顯露出來,“告訴你,就算你是來送錢的客戶,我也有權不接受。”
他靠她這麽近做什麽?她都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我懂了,原來你是希望我假扮成你的客戶。”他攬着她朝床的方向行進,臉上挂着一抹看似準備豁出一切的痞笑。
“我不接受,你沒聽明白嗎?”糟了,後面沒路了,“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接收,不招待,門在你身後,好走,不送!”
腳下一個踉跄,她跌坐在床上。
不等她起身,蘇致遠跟着她彎下腰,雙掌撐在床榻上,将她完完全全地困在他懷中,形成一種極其暧昧的姿勢。
他忽地邪魅一笑,俯首至她耳際低喃:“乖,我這客人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你丫才‘接客’!”鳳琉璃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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