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生病的男人
景萱在他身邊坐下來,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姜寒卻突然抱住了她,将她壓在沙發背上,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讓我抱一會兒。”
景萱有點手足無措,天吶,她對他的肉體可沒一點抵抗力。
她一動不動,不知道他要鬧哪樣。
過了許久,他還是沒動,身體因為發高燒,滾燙滾燙的,燙的她都出汗了。
“诶,三哥,你……”她推了推他,“你要不要去趟醫院,體溫太高了。”
他嗡着聲音說了句,“不用。”去醫院太麻煩,都把當珍稀動物似的圍觀,對一個病人來講,太過可怕。
景萱不知道他在鬧脾氣,生了病的男人,跟個孩子沒什麽區別。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景萱覺得再壓下去她就喘不上來氣了,更何況鼻腔裏都是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她要流鼻血了。
她推了推他,發現他不動了,整個人沉沉地壓在她身上,像是睡着了,她拍了拍他的臉,“三哥?”沒動靜,她只好把他推開,然後讓他躺在沙發上,她拿了體溫計去量他的體溫,40.2℃,怪不得整個人都蔫兒了。
景萱覺得心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很燙,眼眶和臉都泛着紅,閉着眼的樣子倒是沖淡了平時那股冷淡,看起來像只打盹的大貓。
她打電話給闵皓,“晚上是怎麽回事,我三哥都燒到四十度了,知不知道高燒四十度有可能會要人命的?你也不知道攔着點。”很生氣,姜寒是個出名的工作狂,那次吊威亞摔斷腿她就想罵人,有這樣工作的嗎!
“說起來就生氣,那個程藝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愣是NG,連着七八次,不是表情錯了就是臺詞錯了,我都懷疑她是故意的,但是她也在水裏泡着啊,認錯态度也好,導演都沒說什麽,姜老師自然也不會為難她。”闵皓有點委屈,“啊,宋哥知道肯定該罵我了。”
景萱哼了哼,一副本來就是你的錯的語氣,闵皓在那頭打了個哆嗦,他已經預感到老板有了老板娘後他的生活是怎樣的了。女人好可怕!
“對了,景小姐,姜老師剛剛吃了退燒藥,待會兒如果燒退不下去,麻煩你喂姜老師再吃一次。”
她應下了,歪着頭看沙發上的人,緊閉着眼,眉頭蹙着,睡的很沉。大概是藥效的緣故,以前他睡覺都是挺醒的。
她打了客服電話要了冰塊和毛巾,給他物理降溫,她就趴在他身邊,很困,不敢睡,但還是迷迷瞪瞪地不停打瞌睡,只能坐着,快睡着的時候頭一栽,立馬就醒了,然後去摸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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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時候才徹底退了燒,她松了一口氣,徹底趴下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她半個身子壓在他的身上,很窄的沙發,兩個人身子貼着身子并躺在上面,她跟八爪魚似的攀着他,似乎是怕掉下去。
窘了個窘的,景萱對自己的睡品又刷新了新認知。
神吶,為什麽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她怎麽上去的,這樣對一個病人,真是太殘忍了。
默哀!
她輕手輕腳的從他身上下去,想毀屍滅跡來着,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帶着點探究。
她一驚,啪地一下又趴了回去,砸在他的胸口。
他悶哼一聲,問她,“怎麽了?”
還問,問你個大頭鬼啦!景萱真想埋在他胸口不起來了,太特麽羞恥的畫面了。
話說她昨晚怎麽又睡這兒了,得,這次再也跟簡書瑤說不清楚了。
她不說話,搖了搖頭,半擡起身子,習慣性地伸手摸他的額頭,還好,不燒了。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前一帶——
又栽他身上了!
這次他一只手圈在她的後背,一只手扣在她的後頸。
他說,“別動!”
景萱莫名其妙,擡了點頭去看他,一臉迷茫。
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剛剛膝蓋壓我那裏了……”
景萱還低下頭去看自己膝蓋,等她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哪裏的時候,整個人都卧槽了。
一個早上就在這種兵荒馬亂中度過了。
然後吃完早餐定時刷新聞,她終于知道她哥的處理方法了,還真是跟簡書瑤說的一樣,用更新更勁爆的新聞去覆蓋。
她點開看了看,還真是……夠勁爆!
一家戰時遺留下的老教堂,已經廢掉,只有周圍的教徒還會定時來做禮拜,景博軒站在門廊往裏看,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灰色的牆壁,花窗玻璃大多都已褪色,有一種時光侵蝕的滄桑。
小時候老家在這裏附近,爺爺是個軍人,只信馬克思主義,但奶奶卻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時常來這裏做禮拜,景萱喜歡跟着,自己來嫌無聊,還非要扯着他,不情不願的,居然也陸陸續續來過三四年。
爺爺去世的時候,景萱才九歲不到,還是模模糊糊的年紀,出殡的時候,國旗裹身,送去火化的時候,景萱忽然扯着他,問:“爺爺去哪了?”
他想了想,回她,“天國,爺爺去天國了,很美很美的地方。”
“什麽時候回來?”她眨巴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那個眼神,莫名讓他覺得悲拗,摸着她的腦袋跟她說,“等萱萱長大就回來了。”
那天下了細雨,水濛濛的天,到了陵園,下葬後,卻忽然發現景萱不見了,家裏人急壞了,以為她跟丢了。
是景博軒最先找到她的,她蜷在教堂的長椅上,紅着眼眶,像是哭過,看見他,忽然撲進他懷裏,“哥,我剛剛跟主說,讓他在天國好好照顧爺爺,你說,我沒有跟爺爺告別,他是不是就會不忍心離開了?”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從小父母工作忙,她向來跟爺爺奶奶更親厚一點,她哇哇大哭,哭到斷氣,一抽一抽地打嗝。
那個時候,她九歲。
從小就是個敏感的女孩子,對于不幸總是能在潛意識裏過早的覺察到。
所以父親的醜事,他從來不跟她說,也要求所有人瞞着她。
他為她築造一座象牙塔,希望她能永遠做個公主。
可是現在,有人想破壞這一切,他怎麽允許。
他在耶稣的像前低頭默吟了一瞬。
我寧願下地獄,只要她的世界,永遠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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