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景萱被變态騷擾過,那是大一上學期的時候,作為各路美女紮推的表演系系花,景萱經常被表白,各種奇葩都見過。
但那個男人不一樣,比起那些纏着她要聯系方式,花樣百出跟她約飯的男生,他顯得異常安靜,但總是讓人無端端生出一股脊背發涼的感覺。
第一次見他是在學校後門的學生街,那天她給一個雜志當平面模特,攝影師特別龜毛,折騰了她一天,回來的時候又累又餓,沒進校門就直接拐到學生街去吃飯了。
那個男人坐在她的斜對面,目光出神,眼裏隐隐含着淚,那種壓抑的悲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可憐。
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生,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不是太好,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頹廢的美感,景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的飯吃完了,要走的時候,餘光瞥到那個男生手裏握着一個項鏈,鉑金色,墜子打磨成淚滴狀,凹在精致的托槽裏,不知道是翡翠還是綠水晶,很漂亮,一看就是女生的東西。
景萱挑眉笑了一聲,原來是失戀。
正要走,男人忽然“呵”的冷笑了聲,抓着項鏈猛地擲了出去,然後抱着頭趴在桌子上,肩膀聳動,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景萱有點唏噓,以前總是見女生因為失戀要死要活的,倒是第一次見因為失戀失控的男生。
一時間說不上是同情還是單純的出于好意,景萱幫他撿起了項鏈,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她蜷起手指在桌子上扣了兩下,他擡起頭看她,眼睛裏都是撕裂的血絲,倒是讓景萱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說話,她說:“看你這狀态,扔了東西也不一定會痊愈,我幫你撿回來了,等你冷靜了再決定要不要扔吧!免得後悔。”她微笑了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煦一點,免得傷害失戀人士。
說完她就走了,沒想到,隔了兩天她收到一條短信,只有兩個字,“謝謝!”知道她電話號的不多,都是熟人,可是這個卻是個生號,莫名其妙的兩個字,景萱以為是詐騙,就沒理會。
隔了一天,又收到一條,“還是很難受,你出來陪我喝酒吧!”
這語氣,有些熟稔,景萱就回了個:“你是?”
沒回複,景萱也就沒管了。
晚上的時候,景萱去參加一個活動,回來的時候已快要十一點了,因為門禁時間快到了,景萱是跑着的,快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吓了一跳,回過頭去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她以為又是哪個無聊的男生想過來勾搭她,就搖了搖頭,跟他說:“不好意思門禁快到了,我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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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轉過頭繼續往宿舍樓趕。
男生的腿長,三兩步就追上了她,扣住她的胳膊,捏得她有點疼,他最先露出一個笑容,很淡,透着股涼薄的味道,總之是個讓人不怎麽舒服的笑容,“你跑什麽?”那個男生說。
景萱有些生氣,皺着眉跟他說:“我真的沒時間了,你松開!”她往那邊看,宿管阿姨已經拿着大鎖準備鎖樓了,看見外面還有人,就喊了聲,“小妹,快點,再不回來我可就鎖了啊!”
景萱答了聲“馬上”,扭過頭看着男生,還沒開口,對方先說:“陪我喝酒去吧!”
景萱簡直想拿磚拍他,猛然間又想到短信,問他:“這兩天你是不是跟我發過短信?”
男生“嗯”了一聲,很坦誠地跟她說:“我想追你,跟我在一起吧!”
景萱都要氣笑了,“同學你出門忘吃藥了吧!首先我不認識你……”說到這裏,她仔細看了一眼男生的臉,聯想到他發的第一條短信,“謝謝”,腦海裏忽然閃過學生街吃飯那天的畫面,她有些臉盲,不熟的人很快就會忘記,這會兒才回想起來,“好吧,算見過一面?基本算陌生人,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不了解……”
“陪我睡一晚,要多少錢我給!”男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
景萱被他這句話驚到了,繼而是難堪和憤怒,揮着手裏的包砸了他一下,轉頭就跑,罵了句:“神經病啊!”
之後的幾天,景萱手機qq微信微博所有聯系方式都被轟炸了一遍,他關注了所有她微博裏的好友,并且私信問他們景萱的一切事情,跟所有人說她是他女朋友,最後還過來告訴她,“答應我,不然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
那幾天她天天收到包裹,小零食,小飾品,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所有認識她的人都以為她戀愛了,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體驗,脊背發涼。
她甚至去問了律師,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偏執狂加神經病。關鍵是她還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她的信息的,他了解她的一切,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後來她在宿舍樓下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想對她動手動腳,她真的是生氣到了極點,憑着自己以前練過散打的身手狠狠地修理了他一頓,最後她把他踢到石像上的時候,他嘴角都溢出了血,卻還是笑着,卻那笑容讓她無端端瘆得慌,後來好幾天都疑神疑鬼,總擔心他會從哪蹦出來。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要神經衰弱了。
所幸揍了他一頓後就沒再見過他了,她提心吊膽了一陣子也就漸漸淡忘了。
而隔了這麽久,景萱才知道對方叫梁晖,梁桐的親弟弟,那個和梁桐姐弟不倫戀的男人。
到這時候,景萱才有些明白為什麽梁桐那麽痛恨她,大概除了對系花這個稱謂的怨念,還有梁晖的原因吧!至于是因為梁晖追求她,還是因為她打了梁晖,這些就不知道了。
景萱忽然覺得人生處處是巧合,有時候生活的戲劇性比之電視劇更甚。
那個時候她剛剛去陵園看了爸爸,心情正不好,出來的時候景博軒的車就停陵園外,他抽着煙,站在車旁,才幾天沒見神色就憔悴了很多,也瘦了,眼窩有些陷下去,襯得人更加深沉冷冽。
景萱的一腔怨氣霎時煙消雲散,只覺得眼眶發熱,心髒一揪一揪的疼,她哥哥再強大,也終究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她竟然自私地讓他為她承受那麽多。
她撲過去,趴在哥哥的懷裏,眼淚終于忍不住,大顆大顆地往外掉,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卻只說了句,“哥,你瘦了。”
他“嗯”了聲,拍拍她的背,“沒事,過兩天就補回來了。對不起,沒能讓你見那個男人最後一面,昨天才下葬,我怕拖久了記者會發覺,我知道你不喜歡那樣的局面。”
因為父母的事,景萱一直抗拒那些蜂擁而至的記者。
景萱本來是有些埋怨的,可現在,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姜寒走過去,對景博軒說了句,“抱歉。”到最後,還是沒能瞞住。
景博軒搖搖頭,遲早是要知道的,他以前最怕景萱突然知道這件事,總想着等她長大了再告訴她,可是過了這麽多年,無論她幾歲,在他眼裏都還是那個單純無憂的小姑娘,他不忍心破壞,就一直瞞着,到了如今終于暴露,他才發現,他的妹妹,沒有他想的那麽脆弱。
而且,她有權知道真相。
坐上車的時候,景博軒告訴了她梁晖的事。
那天在監獄,梁晖說:“我姐她手裏還握着一張牌,對你來說并不是什麽好牌,但她一定會當做最後一條救命稻草來用,我不希望她走到那一步,你答應我放了她,我答應你讓她放棄那張牌。”
那張牌,就是拿給姜寒看的那個視頻,視頻裏面,就是景萱揍梁晖的畫面。
景博軒那時候沖着梁晖笑了,很冷的笑,他說:“放了她?不可能!”他湊近梁晖,眯着眼,整個人帶着濃重的壓迫感,“我殺不了她,至少能讓她……生不如死。”
“你這樣是犯法的!”梁晖氣息不穩,整個人都在顫抖,“不要動她!”
景博軒“呵”了聲,“犯法?你對付我妹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犯法?真是可笑……至于結局,我們拭目以待吧!”
這些話,景博軒自然不會告訴景萱,他只是告訴她,“我現在正在找梁桐,她躲起來了,還沒找到,幾家重要的媒體我已經派人打過招呼了,如果有萬一,視頻暴露出來,你有個心理準備。”
視頻一旦暴露出來,即便能澄清,打人卻是事實,對于一個藝人來說,形象一旦崩塌就很難修複了。
景萱點點頭,“嗯,哥你不用太擔心我,我沒有那麽脆弱的。”
一直以來她躲在別人背後太久了,可是她,終究是要長大的啊!
晚上,她住在家,和姜寒一起,景博軒依舊不願意踏進這個家門。
第二天,景萱接到簡書瑤的電話,“你在哪?我有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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