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升堂問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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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在書房拆了手絹包,把瓜子仁倒在一邊,看手絹上面的字。只見寫道“瓜子不是稀罕貨,一文錢買下一小撮。”我撲哧就樂了,真實在啊,都是大實話。接下來看“雖則數量不算多,一個個曾打我舌尖上過。”猛想起聘兒喂運有道吃瓜子,胃裏一陣陣往上翻。再看“禮輕卻是人意重,姐姐切莫忘了我。”看落款時,卻是婷兒。

正不知道那這包瓜子怎麽辦,運有道來了。看見桌上攤開的手絹,二話不說就抓起一把瓜子塞嘴裏了。

一邊吃一邊道“這個就當是謝媒人了。”

我逗她“這是我剝的。”

運有道一張嘴哇的一聲把瓜子吐了一地。吐完滿桌子找水漱口,我樂的直不起腰來。忙告訴她,別找了,不用怕。是原裝的,不是我剝的。

運有道恨恨的把桌子的瓜子都攏到自己手裏,問我“真個不是你剝的?”

我連連點頭稱是。

運有道一把把瓜子塞到自己嘴裏,一邊嚼一邊說“你橫豎有芝奴了,婷兒的心意還是便宜了我吧。”

我忙問她,芝奴的事兒怎麽樣了?

運有道道“尊夫可準了?”

我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我昨晚在房下領了鈞旨的。”

運有道沖我一挑大拇哥。然後道“賢契辛苦了。芝奴那邊需得慢慢磨,有我在,斷不會讓你花了冤枉錢。”

中午留了運有道吃飯,飯畢平安過來說明珠的屋子收拾好了。子玉讓我過去看一眼。

運有道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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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給明珠收拾的屋子很寬敞,中間有多寶格隔斷。牆上挂了寶劍,葫蘆等玩意,看上去與牆又是齊平的。上手一摸才知道是鑲嵌在牆內,一進門還擺了聽風瓶等雅玩。

門簾并帳子都用了绛紅色,陪着黑漆的家具。顯得穩重大方。

瓷器是一色的甜白瓷,連果盤都是纏絲瑪瑙的。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我十分滿意,跟子玉道謝。

子玉笑道“妻主說哪裏話,明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用心的。”

我心裏的滋味再也說不清楚了,有幾個男人能拿別的男人的孩子當自己的那麽對待啊。。。

看完了明珠的屋子,跟子玉回了正房。穿過一溜走廊,廊外葉正綠,花已放。子玉走在我身後,跟我保持半步的距離。我随手折了一只花,想了想我拿着不合适。就遞給了子玉。子玉笑着接過,跟我說“新院子的名奴想好了,叫春園如何?”

我問“怎麽講?”

子玉道“春天建下的院子,建好了妻主又挪過去滿園春色。願妻主長沐春光。”

我說“好,就叫春園。”說完自己又覺得別扭,叫春園,叫春。。。。園。

滿臉黑線,子玉,其實你也是穿過來的吧。你也太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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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傍晚繡好了他負責的牡丹花樣,一朵粉紅色的大牡丹,用金線繡了花蕊。看起來別致細膩,又大氣不俗。

我喜歡的即可叫人裝了茶葉進去,挂到了自己袍子邊。問子玉可好看。子玉上看下看,笑道“妻主帶什麽都好看。”眼光中有癡迷。

我問他“那什麽都不帶好看不好看?”

他笑道“自然也好看。”

我欺身上前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問“那什麽都不穿呢?好不好看?”

子玉笑着啐我,伸手推我。手上卻不使勁。

正在我們倆胡鬧的檔口,“喵嗷~~~”一聲,外面傳來一聲兒啼似的貓叫。子玉沒防備,吓了一跳。手上頓了一下,被我趁機緊緊抱住。

子玉啐道“沒正型,叫人看見!”

我笑“貓兒叫春春叫貓。越叫它越精神。玉兒可有貓兒意?可敢人前叫一聲?”

子玉呸了一聲,卻是滿臉笑意。

看着子玉的笑臉,我心裏跟有小耗子撓一樣癢癢。真是怎麽看怎麽順眼啊。

好不容易熬到吃了晚飯,我早早的把人都打發了出去。

把子玉按在床上,連親帶咬。子玉氣喘籲籲的連聲叫我輕點。

子玉的鼻子好挺拔,子玉的眉毛好濃密,子玉的睫毛好長,子玉的嘴唇好柔軟,子玉的耳垂都長的像個小元寶。

帳子裏風光旖旎,我跨坐在子玉身上。看着子玉緊閉雙眼,嘴唇微開。忍不住俯身偷吻。子玉睜開眼睛,目光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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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散雨收,我一身大汗躺在子玉身邊。子玉依偎過來,有冰涼的水珠落在我肩膀上。

我回頭,看見子玉帶淚的臉。趕緊抱住他“剛才弄疼你了?”

子玉搖了搖頭。

我追問“那是怎麽了?”

子玉放低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沙啞“怡然跟淡然兩個,都道奴福氣好。妻主這樣疼愛奴。只是奴心裏,奴心裏難過。奴知道應該賢惠大度,可奴一想到妻主在外面過夜,就跟刀割似的疼。奴跟妻主鬧別扭,人人都說奴不對,可奴想着,只要妻主不跟奴生氣,只要妻主肯哄奴一句。。。。。”說着泣不成聲。

“我。。。”我嘆了口氣。“我跟芝奴沒有。”

子玉擡頭看我“妻主?”

我一咬牙“沒有過剛才咱倆那樣,你懂了嗎?”

子玉差異“妻主是說,跟芝奴不曾。。不曾?”

我把心一橫“嗯,不曾。”

子玉更差異了“那妻主要給他贖身。”

我“。。。。。。。。。反正沒有過,我不騙你。”

子玉又依偎上我肩膀,低聲道“我信你。”

我摟住他“他跟你不一樣,他們跟你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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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給芝奴預備了一套水紅色的嫁衣,一套赤金的首飾。叫我帶給芝奴。

我想着好歹是嫁給我,這份禮物也算個驚喜。就沒叫平安先去通報,趁去店鋪的功夫繞了路去芝奴家。

誰知道剛走到院門龜公就把我攔住了,非說他家新到的好酒,要我去喝一杯。說是芝奴眼瞅着就要嫁過去了,我以後算他們家半個姑奶奶。我心裏繞不清楚這是什麽輩分,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拽進另一間屋。

喝了一杯沒覺得有啥區別,急着給芝奴送東西,就出來了。過二門的時候迎面跟個姑娘撞了個滿懷。

我還沒來得及道歉,姑娘深深看了我一眼,扭頭走了。

我只覺得人人古怪,心中驚疑不定。到了芝奴屋裏,看見芝奴一雙眼睛通紅。心中大叫,有奸情。

拉了芝奴假裝閑扯,細問他怎麽到的這兒,家裏都還有誰。

卻原來,原本家住在淮河邊。有房又有田。

一家四口都健康,生活樂無邊。

當裏個當。

只為淮河發了水,一家大小來逃難。

先死親爹後死娘,只剩妹妹和扁擔。

身上沒有半文錢,月亮比那燒餅圓。

萬般無奈來賣唱,良家兒女開口難。

唱一段楊柳詞淚濕了兩腮,唱一段道情兒哭幹了雙眼。

每日賺來幾文錢,累死吃不到肚圓。

餓瘦了的小妹妹,怕是活不過今年。

咬牙閉眼一狠心,把自己任人作踐。

丢了這一身清白,把小妹子的命換。

從此後逢人就強笑做歡顏,從此後有淚不敢落在人前。

張家姑娘李小姐,只要給個三五錢。

趙家奶奶王二姐,只要給米或給面。

只為兄妹有吃穿,廉恥羞臊抛一邊。

花開豔時人人看,一朝謝了成昨天。

說不盡月下燈底有多難堪,說不盡迎張送李有多心酸。

當裏個當。

芝奴說的涕淚橫流,我也不禁恻然。

我“對了,我門口撞上了個姑娘,是你妹子?”

芝奴把擦淚的手帕在手裏絞來絞去,低聲道“是。”

我“哦。原來是你妹子來看你。我以為是奸情呢。”

芝奴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我正要勸,門砰的一聲撞開了。剛才的姑娘直眉瞪眼的走了進來。一把護住芝奴。芝奴慌忙抓住她的袖子連聲叫她出去。

我一看小姑子還倍兒厲害,連忙過去沖她拱手道“以後咱們是一家人了。鄙姓範,還沒請教怎麽稱呼?”

姑娘把雙眼瞪的溜圓“誰給你是一家人!姓範的,我自能給他贖身!不要你的臭錢!”說完不再看我,低頭自己護在懷裏的芝奴“芝兒,你應了我吧。我砸鍋賣鐵也贖你出去!”

我嘬牙花子,還是古人重情義。瞧人家兄妹。慢着,這兄妹倆怎麽長的一點都不像?

正琢磨着,門口進來倆個粗壯的護院,一人抓住姑娘一條胳膊就往外拽,姑娘力有不逮,一邊倒退着被拽出去,一邊嘴裏喊“芝兒芝兒,我李義山定來贖你。。。。”

我百忙中問芝奴“你貴姓?”

芝奴還沒回過神來,答“免貴,劉。”

我暴走了,兄妹倆有倆姓的嘛?你丫蒙我。一把捉住芝奴“說,她到底是誰?”

問完沖門外喊,把人給我拽回來。奶奶的,老娘要升堂問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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