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艾米麗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還不敢相信，事情竟然這麽順利！

好不容易瑞肯去膩着凱瑟琳了，只有自己霸占一張大床。艾米麗大字躺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半夜艾米麗突然驚醒，心悸不已。白靈也沒睡覺，死死盯着門口。艾米麗直覺不對，翻身下床帶着白靈躲到櫃子裏。狹窄的鐵木櫃子裏空氣稀薄，艾米麗都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吱呀……”一聲，艾米麗聽見門開了，白靈馬上躁動起來，站起來亮出獠牙。艾米麗撫摸着白靈的腦袋安撫它。

櫃子外有掀被子的聲音，然後就聽到一個女聲，“沒人！”

“不可能，我親眼看見她進來的。”

艾米麗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後面的女聲屬于凱瑟琳。艾米麗絲毫不覺得意外，情理之中。那最開始說話的應該就是布蕾妮了，沒想到第一個對艾米麗下手的竟然是她。艾米麗還以為凱瑟琳會親自下手，畢竟自己可是蠱惑了她的子女，囚禁了她的依靠羅柏。

“是不是艾米麗察覺了？逃跑了？”

凱瑟琳不贊同，“不會，要是她知道了，她只會在她房間埋伏騎士，把我們全殺了。她肯定還在房間裏，我們找找。”

不得不說，凱瑟琳還是很了解艾米麗的嘛。艾米麗掏出刀疤，摸摸刀疤頂端鋒利的小刺，沒想到在臨冬城還能用到刀疤。

外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艾米麗用力握緊刀疤，心跳得越來越快。

咯噔，咯噔，……

“你們在幹什麽？”

艾米麗大吃一驚，是喬文的聲音！這個傻子怎麽過來了？

凱瑟琳應該也吓得不輕，聲音有點顫抖，“我只是來看看艾米麗，卻發現她不在。”

“母親看女兒還要帶上騎士和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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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子外面傳來喬文拔劍的聲音，艾米麗憋不住了，一把推開櫃子的門，跟白靈沖了出去。

屋子裏的三人全都看過來。

白靈一下子就朝高大健壯的布蕾妮撲去，布蕾妮敏捷地轉身，躲過去了！

凱瑟琳高聲怒吼：“布蕾妮，殺掉艾米麗！”

喬文和布蕾妮一起動了，布蕾妮猛地揮劍朝艾米麗砍來，艾米麗往後一退，劍将櫃子砍掉一塊。艾米麗壓低身子往白靈那跑去。

喬文則一下子把凱瑟琳手中的匕首挑到地上，上前将劍尖停在凱瑟琳的喉嚨前。喬文大喊：“停下！高個子女人！”

白靈躍到艾米麗身前也沖着布蕾妮低聲嚎叫。

布蕾妮看了一下被喬文制住一動不動的凱瑟琳，雙手放松緩緩蹲下将劍放在地上，對喬文說：“小心你的劍，不要傷到凱瑟琳夫人！”

艾米麗稍稍放下心，這件事算是落定了。

情況突變！

布蕾妮拿起地上的劍，順着起身的沖勁向艾米麗刺來！喬文暴喝：“艾米麗！”

艾米麗全然沒反應過來，眼前飛過一片白。反應過來就見白靈咬着布蕾妮的脖子不放，鮮紅的血順着嘴角流到地上。

凱瑟琳推開喬文的劍，厲聲尖叫“布蕾妮！”，跑到布蕾妮身邊。

白靈扭頭朝凱瑟琳一吼，“嗷嗚”，尖銳的獠牙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凱瑟琳立刻停下腳步，在一步之外不敢動彈。

艾米麗腿一軟就癱倒在地，雙手用力捂住臉，眼淚嘩嘩地往外流。原來死亡離自己那麽近！

喬文走過來抱住艾米麗，溫聲安慰艾米麗：“艾米麗，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艾米麗哭的更厲害。喬文溫暖的擁抱，白靈親昵的舔舐，都讓艾米麗覺得委屈！真是不知好歹！凱瑟琳算什麽！憑什麽自己要這麽妥協！憑什麽自己要遷就凱瑟琳！憑什麽！

艾米麗擦掉眼淚站起來，只能看見凱瑟琳在布蕾妮的屍體邊低聲哭泣。真是諷刺！既然不認艾米麗是女兒，那就永遠不要認好了！

凱瑟琳恨恨地看着艾米麗大喊：“你這個魔鬼！諸神為什麽不殺掉你！竟然還允許你長這麽大！”說完，站起來朝艾米麗走來。

喬文擋在艾米麗身前攔住凱瑟琳，任憑凱瑟琳撕打掙紮也不敢對凱瑟琳怎樣。

艾米麗冷冷地囑咐喬文：“把她綁起來！”

喬文愣了一下，才拽過一邊的床單将凱瑟琳綁了起來。

凱瑟琳還在不停地咒罵，喬文問道：“艾米麗，接下來怎麽辦？怎麽說她也是你的母親，你不能總是綁着她。可是放了她，萬一她有找人來殺你怎麽辦？”

艾米麗對凱瑟琳沒有絲毫的耐心，“召集所有人到議事廳，這件事不能就這樣放過去。還有找個人把布蕾妮葬了。”

喬文眼神複雜地看着艾米麗，“艾米麗，凱瑟琳是你的母親，為什麽她會這麽對你？還有奈德公爵，他也對你充滿疑慮。為什麽？艾米麗，你可以告訴我嗎？”

喬文的眼裏有疑惑，哀愁和祈求，還有艾米麗看不懂的東西，艾米麗也不想繼續承受這些了。艾米麗轉頭看看被堵住嘴的凱瑟琳，不信任讓本應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分崩離析。艾米麗不想自己和喬文也這樣。

艾米麗坐到床邊低着頭，沒有敢看喬文的表情，“我不是凱瑟琳和奈德的孩子。”

艾米麗沒看喬文，不知道他的反應。只能聽到凱瑟琳劇烈的掙紮聲和被堵住嘴不得不發出的“嗯，嗯”的聲音。

空氣沉默了片刻，艾米麗才聽到喬文的疑問，“不可能，如果你不是奈德夫妻的女兒，他們不會讓你占據史塔克的身份。或許你是其他史塔克的女兒？被奈德夫妻撫養？比如班揚。史塔克？”

艾米麗竟然有點感激喬文沒有馬上背棄自己。艾米麗決定實話實說：“不是，都不是。幹脆我全說了！”

艾米麗拔掉凱瑟琳嘴裏的布塊，凱瑟琳的咒罵聲馬上就冒出來，“你是個占據我女兒身體的惡魔！現在竟然想占據臨冬城！惡魔！諸神會懲罰你的……”

艾米麗面目表情地打斷凱瑟琳的話，“你說夠了嗎？就是諸神把我送來的。”

凱瑟琳和喬文不由自主地看着艾米麗，期待她說下去。

艾米麗撫摸着白靈的毛，繼續說：“我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原本的小艾米麗已經死了！不是我害死她的。應該是你難産了，凱瑟琳。小艾米麗本來就被憋的夠嗆，出來沒多久去死了。凱瑟琳，你應該知道，要不然你也不會容忍我這麽長時間。只不過喪女之痛讓你把一切的過錯全都推到我身上。”

凱瑟琳似乎陷入了當初喪女的絕望，眼中浮現淚花。

艾米麗沒有安慰她，“我只是恰巧被諸神送到了小艾米麗的我身體裏。而我，我叫米粒，清清楚楚地記得我上輩子的事，記得我疼愛我的母親，記得嚴厲的父親。”艾米麗想起上輩子的親人，崩潰地大喊道：“我也不願意！我也不想來到這個世界，到處都在死人！到處都是謊言！我連覺都不敢踏實睡，都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誰想做你的女兒！”艾米麗終于能對凱瑟琳吼出這句話了。

不知不覺，艾米麗淚流滿面。

艾米麗紅着眼睛面目表情地看着凱瑟琳，“你知道為什麽我要占據臨冬城嗎？”

艾米麗的表情讓凱瑟琳的心揪成一團，凱瑟琳想大喊別說了，想拿起劍砍掉艾米麗，但是凱瑟琳知道現在沒人能阻止艾米麗了。

艾米麗伸出自己的雙手，白白淨淨，但是又短又粗，到處是老繭和裂縫。艾米麗甚至生出幻覺看到裂縫裏沒洗淨的血跡。

艾米麗木木地說：“你看我這雙手，凱瑟琳！上輩子我的父母連跟蔥都不讓我拔，我的手自然是又細又長，還會彈鋼琴。這輩子呢？我被迫拿起刀劍，甚至還殺了人！全都是為了護住你那幾個孩子！護住臨冬城！可是換來什麽？”

喬文走過來握住艾米麗的手，“別說了，艾米麗”

艾米麗掙開，說：“不，我全告訴你們。你知道嗎？我知道所有的事，我以前說的預言不過是我看書看到的。哦，應該從頭說，奈德死後，先說你最愛的長子羅柏。”

“羅柏跟原來一樣率兵南征，娶了簡妮。維斯特林，當然失去了瓦德伯爵的支持。你們帶着你的弟弟艾德慕去祈求原諒，在艾德慕的婚禮上慘遭背叛。全死了，羅柏和灰風被捅死，而你被人在脖子上劃了一刀。”

艾米麗看着不自覺摸着脖子的凱瑟琳笑了，“是不是很真實？你也有憂慮吧？要不然你明知道我對布蘭姐弟心軟，還是披着我的旗把羅柏帶回來。最妙的是，你帶的人全都不聽羅柏的命令。要緊的時候，你可以把羅柏軟禁起來。而我做了你想做的事，只是你沒想到我竟然想要臨冬城，所以你對我下殺手了。”

凱瑟琳不看艾米麗，盯着空地說：“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幹？”

艾米麗沒回答這個自己都很蠢的問題，“還有珊莎，奈德死後，珊莎此時應該會被嫁給小惡魔提利昂。你不用瞪我，是我幫了珊莎。不僅如此，你的好友小指頭還會把珊莎騙出來嫁給拉姆斯。波頓，鼎鼎大名的私生子剝皮人，是我殺了他。”

凱瑟琳痛苦地捂住胸口，艾米麗繼續往下說：“其實我最想幫的是阿亞，可惜我沒找到她。還有你的布蘭，如果沒有我，布蘭會失去雙腿，終身坐在輪椅上。瑞肯則死在拉姆斯的利箭下。現在你還恨我嗎？”

凱瑟琳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哀叫聲引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