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黎明降臨時

“盼我瘋魔，還盼我孑孓不獨活。”

陽黎陷入漫長的昏睡，意識卻還留在公演舞臺上。

耳邊絲絲縷縷，萦繞着自己的歌聲。沙啞低沉，卻偏巧更能诠釋這首歌，唱出故事和風情。

演出舞臺比前幾場還要漂亮些，觀衆席上的明黃連成漫無邊際的光海，或許把天幕間整片星空搬了過來。

星空裏寫滿了自己的名字，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陽黎想要看真切些。越努力想要在朦胧中尋找焦點，眼前的風景卻愈發模糊。

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簡單‘握緊話筒’的動作，已經耗光了所有力氣。

胸腔內燃燒了十七年的火焰，漸漸變得微弱。

無形中有個缥缈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刺激他感官。

‘放棄吧…’

‘你太可笑了。’

‘還在堅持什麽呢？’

過去九天裏，陽黎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往往睡了沒多久，就會被‘蒼茫的天涯’召喚醒來。

他腦袋昏昏沉沉的，思維和行動力也變得遲鈍。之前直播時還能保持絕對清醒，陽黎自己都難以置信。

最後兩天症狀更加嚴重，進食沒多久便難受嘔吐。陽黎通過瘋狂做題麻痹自己，才勉強維持稀薄的意志，讓他能夠保持一線清明。

“看我自彈自唱，還看我痛心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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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黎強撐着唱完自己的part，聽到伴奏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沉重的身體，剎那變得輕盈起來，如同一片随風飄搖的羽毛。

已經到極限了…

栽倒在舞臺上的陽黎，身體感覺不到疼痛。

我現在的樣子，應該很狼狽吧。陽黎在昏迷前還有心情自嘲。

沒來得及化妝換衣服，帶着憔悴的模樣登臺，嗓子啞得可怕，甚至連完美謝幕都做不到。

按照‘偶像’的标準做評判，他簡直不敬業到了極點。

陽黎費力的擡起眼皮，恍惚的看向觀衆席。落幕之前，他終于看清楚滿場的星海，看清光芒中無數個自己的名字。

眸光流轉，對上了一雙未語先笑的桃花眼，清晰而真切的望着自己。

如墨的桃花眼熄滅全世界，将他扯進混沌的深淵…

陽黎緩緩阖起眸，思緒徹底放空，原本動搖的念頭卻再度堅定。

他憑着孤勇，一路豪賭站在這裏，終于做了小時候心心念念的事。

黎明降臨，全世界的光都為他亮起。

怎麽甘心放棄啊！

“唔…”陽黎的意識中終于抽離那個舞臺，發出幼獸般低低呢喃。

聲音似乎還有些啞，但比登臺時狀況好轉許多，唇上有明顯的濕潤感。

鼻息間萦繞着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他磨蹭兩秒才睜開眼。

寬敞的單人病房設施一應俱全。大概是因為自己之前在睡覺的緣故，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能從縫隙裏透出一線微光。

病床邊的小櫃子上還擺着挂着水珠的新鮮水果，花瓶裏插了七株無瑕的白玫瑰。

若非彌漫在空氣裏的消毒水味，還有他身上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陽黎幾乎判斷不出這裏是什麽地方。

“醫院嗎？”陽黎習慣性用胳膊撐着床，想要翻身坐起來。

手稍微動了下，扯到紮在手背上的注射器，外面走廊立刻響起急促的呼叫鈴音。

只過了十秒左右，單間病房門被推開，趕來查看病號情況的護士身後，還跟着一個身體挺拔的男人。

“彥總？”陽黎對上他那雙桃花眼，想到自己昏迷之前，最後看到的場景。

當時還以為自己神志不清看岔眼了，現在想想，那果然是麥彥辰吧？

世界上生了桃花眼的人許許多多，可像他這樣墨黑如夜、總帶着笑意的卻沒幾個。

“醒了。”麥彥辰踏進病房內拉開窗簾，讓晨陽照進來。

他駕輕就熟的坐進病床旁家屬位，從果籃裏挑了個又大又圓的酥梨。

陽黎嗓子啞的厲害，醫生說得吃梨潤潤。

“他只是勞累過度，身體沒什麽大礙，再躺兩天就可以出院了。”護士見他醒了，便拔掉營養針。

仔細詢問陽黎的身體感受後，向專注削酥梨的麥彥辰彙報完，得到指示匆匆離開。

麥彥辰全神貫注跟圓滾滾的酥梨負隅頑抗，稍微用力些就會切下一大塊果肉。

完整的酥梨在彥總魔爪摧殘下，變得坑坑窪窪，宛如魔鬼果實。

彥總從小嬌生慣養着，啥時候做過照顧人的事？

別說削果皮，他每次拿到香蕉，都要思考從那邊開始剝！

“那個，”陽黎盯着臉上寫滿‘委屈屈’和‘生氣氣’的彥總瞧了會，實在瞧不過眼伸手過去，“我來吧。”

他接過殘破的梨和水果刀，動作娴熟的削掉薄薄一層皮。要不是遇到麥彥辰之前挖得坑，果皮甚至能連成完成的一長條。

“彥總，謝謝你來看我。”陽黎剛醒過來，不清楚狀況，以為是節目組良知未泯，送他來醫院。

“嗯。”在他病床邊守了兩天半的麥彥辰內斂應了聲，沒有邀功，深藏功與名。

反正陽黎遲早會知道，他現在解釋，上趕着求表揚似的。

彥總怎麽能做那麽丢臉的事？

雖然，他挺想要表揚的。

“喏。”陽黎把削了皮的梨遞給麥彥辰。

麥彥辰手都擡起來準備接時，又反應過來，“我是拿給你的。”

“那…”陽黎從他眼裏瞧出些微想吃的渴望，考慮片刻說，“我們一人一半？”

說着，他重新拿過水果刀，要把酥梨從中間切開。

“不行！”麥彥辰表情嚴肅的阻止，“梨怎麽能分着吃呢？”

分梨代表分離，喻義很不吉利。

麥彥辰對于這種事格外迷信，從果盤了又挑了個圓圓的特貢酥梨，把陽黎手上削好那個換過來。

“你再削一個吧。”麥彥辰削皮技術被虐成渣渣，識相的沒有自取其辱。

他捧着小偶像親手削得水果，滿足的啃了口。

陽黎給的梨，聽起來好像黎黎把自己送上門似的。

真甜！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你剛才明明說不吃的。

陽黎捧着梨，古怪的瞧了他一眼，認命的重新開始削皮大業。

“彥總，你知道我睡了多久嗎？”房間內沒有時鐘，陽黎只好跟麥彥辰确認。

“你手機…哦，之前的壞了。”麥彥辰騰出手，打開櫥櫃底下的抽屜，從裏面拿出帶有塵研logo的手機盒。

“給你，卡已經裝好了。”麥彥辰還偷偷存下了陽黎的手機號，備注是‘黎黎寶寶’。

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惡心死了。

“欸？給我？”陽黎怔愣的接過來，“為什麽啊？”

“之前塵研電器的推廣福利，上次忘記拿給你了。”麥彥辰扯了個謊，催促陽黎快點打開。

“哦。”陽黎打開盒子，躺在裏面的手機型號跟麥彥辰同款，機身顏色很特殊。

耀眼的明黃色，側邊還有‘Y.L.’的刻字。陽黎能夠确定，上次他做推廣活動時，這款手機并沒有明黃色外殼的版本，也沒有刻字的服務。

他解鎖查看時間，距離公演已經過去整整兩天。

睡了那麽久，難怪覺得神清氣爽，身體的乏困全都消失了。

記得公演後的第三天晚上，是錄制排名的日子。意味着下午六點之前，陽黎必須趕回錄制大樓。

“我該出院了。”陽黎啃了口梨，語氣平靜的陳述道。

“現在出院？”回想他送進來的狀态，麥彥辰不贊同的皺眉，“陽黎，你是鐵打的嗎？”

“怎麽可能？”陽黎否認同時，還一本正經的開了個玩笑，“鐵打的肉身，那我是何方妖孽啊？”

麥彥辰沒有跟他開玩笑的想法，癱着霸總臉直直望着他，“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

陽黎抿了下唇。

自己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

“你要回去錄節目？”麥彥辰立刻猜出他的意圖，不贊同的說，“那種節目，為什麽要繼續參加？”

“我只能履行合約，無權決定自己的去留。”觀衆投票決定名次的淘汰選秀，主動權并不在陽黎手裏。

麥彥辰眯起眼，不接受他的說法。

陽黎慢吞吞啃着梨，聲音低低的說，“我現在走的話，感覺像是認輸一樣。”

他不願意當逃兵，而且——

“我還有必須要說的話，”陽黎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綻開熟悉的淺笑，“和必須要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忘記說了！

陽黎選擇當受，是因為彥總金貴、難養、而且年紀大了，不耐那什麽…

彥彥：喂！！

#陽黎#[花花]#可鹽可甜陽黎黎#

@陽黎

（1、消息封閉，彥彥不知道具體情況。2、後期會起訴。3、跟節目組簽了合約，陽黎賠不起。）

感謝林勳.、晴空給的霸王票！感謝居居女孩、白毛狐貍、麥芽糖、山南敬血、寧千給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