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什麽時候回來的？”林珩把衣服丢過去，“穿上。”

顧景言穿上衣服，林珩坐在另一頭點燃了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口。跟小媳婦借個錢，沒想到鬧出這麽大個事兒。再看顧景言垂着腦袋一臉委屈，心裏堵得慌。

“去年。”

顧景言穿上衣服，嗓音很輕。

“抽煙麽？”

“嗯。”

林珩把煙盒遞過去，顧景言咬着煙呆着看林珩，媽的，欠他的。林珩俯身給顧景言點上煙，打火機撂到床頭櫃上。

“你怎麽——”會回來？聲音突然卡住，回來說明顧景言在那個世界已經沒了，林珩問不下去，無論什麽答案他都接受不了。

“我是自殺。”顧景言扯了下嘴角，露出個笑，他看林珩，“心上有個人，才能活下去。”

林珩擡頭，顧景言修長白皙的手指夾着煙，他太瘦了，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抽煙的姿勢很漂亮，纖細脖頸有些蒼白，陰郁的一雙眼隐藏在陰影裏，“你不在那裏了。”

林珩猛地抓住顧景言的手腕，擡起冷厲的下巴，“是麽？”

“你不信？”

“喜歡我喜歡到跟女人訂婚？”

“她是LES，我們有協議，計劃是半年。”

“繼續跟我扯。”

顧景言正在抽煙，反手就把煙頭按在了手腕上，“林珩，我撒一句謊，讓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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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動作很快抓住顧景言的手抽走煙頭扔掉，顧景言還是燙到了，手臂上迅速發紅。林珩暴跳如雷，霍然擡手卻沒落到顧景言身上。下床大步走向客廳找到藥箱回來，扯過顧景言。

顧景言的手臂在灼燒下起了水泡，顧景言俊俏的臉沒有一點表情。

“疼麽？”林珩給他抹燒傷膏，發現他手臂上還有幾處很淡的疤。顧景言不是留疤體質，不仔細看不出來。林珩沒有扒着別人手臂看的愛好，忽略了這些。

“顧景言？”

“不疼。”顧景言惜字如金，說完就抿着嘴唇不說話。

“這都不疼？那以後跟你做省事很多，直接搞了，反正你不怕疼。”林珩想錘死他，但又舍不得動手，“煙頭往自己身上燙？真是出息了，自殘了就為了讓我難受？”

“你還會跟我做？”顧景言黑白分明的眼看着林珩，“林珩，你還要我？”

林珩的心裏狠狠疼了下，他扯出個自嘲的笑，“顧景言，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只要你一句話，我能為你舍命，你說我在幹什麽呢？”

顧景言沉默，林珩塗好了藥，起身，“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顧景言再次從後面抱住他，手臂纏在他的腰上。

“幹什麽呢顧總？”

顧景言不說話也不松手，只是抱着林珩。

“我的少爺。”林珩擡起手，“我去把藥箱放回去，順便洗個手，還沾着你的東西呢。雖然我不嫌，不代表我願意一晚上都粘在手上。”

顧景言立刻松開林珩。

林珩進浴室沖了個澡，冷靜了半個小時才回房間。這不是十七歲的顧景言，他還是那個人，只不過現在他們兩個都披着十七歲的皮在這裏裝嫩，重新開始了人生。

林珩在客廳裏抽了一支煙，起身回去，顧景言本來在睡覺聞聲迅速坐起來，漆黑的眼落過來，“林哥？”

“還不睡？三點了。”

顧景言皺了下眉頭，沒說話。他都回來了，都是成年人，也沒什麽不好意思。林珩擡腿上床，躺下去枕着手臂。

顧景言關了大燈，留一盞壁燈，躺下去片刻，翻身過來把腦袋放在林珩的胸口。

林珩：“……”

顧景言非得把十七歲裝到底了，鐵血手腕冷酷無情的顧總哪裏去了？

林珩沉默片刻，手落下去攬住顧景言的肩膀，“你以為我的那句對不起是親錯了？”

顧景言閉上眼，聽着林珩的心跳。

“林哥，你上我吧。”

我上你個頭！

林珩的大手落在顧景言的腦袋上，很輕的撫摸着，“然後你就走了？”

“林哥，你想親我麽？”

林珩擡手按着顧景言的頭，控制住他，磨牙，“顧總，就這點誤會，耗了這麽多年？”

顧景言後悔沒把燈關完了，他耷拉下腦袋，攥着林珩的衣服。臉埋在林珩的脖子上，溫熱的呼吸混合着悶聲悶氣，“白琪琪說她跟你上床了，在談戀愛。”

林珩：“……”

顧景言閉上眼，蹭了下林珩的鬓角，林珩的頭發很短，紮的皮膚微微發疼。“我媽是小三，她被顧長明的太太發現了，那邊鬧的厲害，我不走不行。”

“把我弄進看守所是誰幹的？”

顧景言沉默，林珩伸手關燈，黑暗裏，他把手落在顧景言的腰上，“別說你不知情。”

“我媽。”顧景言的聲音低下去，“對不起。”

“呵。”

“她偷看了我的日記，我不知道。”

“呵。”

顧景言在後來才知道這件事，他對林珩的虧欠太多了，他根本不敢靠近林珩。林珩該多厭惡他？人生都因為他毀了。他也不敢讓林珩知道自己回來了，他好不容易才讓林珩喜歡自己。

顧景言松開林珩，坐起來，“林哥？”

“躺下，坐起來幹什麽？”

顧景言抿了抿嘴唇，“林哥，我給你口吧？”

“你連口都知道？懂得還挺多。”林珩枕着手臂，冷笑，“顧總就是不一樣，花式多。”

顧景言不知道該怎麽讨好他，束手無策，呆坐着。他精明的大腦跟死機了似的，在林珩面前，他一直都是一臺老式電腦，運行內存不足的狀态。

“躺下來睡覺，你再廢話我真幹你了。”

顧景言思忖半晌，才躺回去，靠近林珩。

林珩把手蓋在他的眼睛上，“閉眼。”

顧景言閉眼，耳邊是林珩的聲音，“碰其他人了？”

“沒有。”

“有人幫你口過？”

“沒有。”這回顧景言是倏然睜開眼，濃密睫毛劃過林珩的手心。

林珩說，“閉眼睡覺。”

顧景言再次閉上眼，“我看過片。”

林珩：“真出息。”

顧景言擡手去拿林珩的手，林珩說，“不準動。”

顧景言遲疑片刻，又把手放回去，“你生氣了？”

“沒有，我很高興，我喜歡的人去了解怎麽給男人口。”林珩面無表情道。

顧景言：“……”

“顧景言，你再負我一次，我弄死你。”

然後顧景言就睡着了。

翌日林珩是在電話聲中醒來，他拿過手機接通，電話裏母親的聲音落過來，“珩珩，你醒了麽？”

“嗯。”林珩連忙去看時間，早上六點半，“媽？”

“我馬上到C市，我聽說飛宇媽媽出事了，你知道吧？”

“我昨晚去看了，情況很嚴重。”

“我和你爸湊了兩萬塊。”母親說，“我們先去醫院看他們，早上不能回去見你了，中午你回家吃飯。”

“晚上吧，中午回不去。”林珩揉了揉頭發，身邊人就醒了，林珩看了一眼，拉過被子蓋住顧景言，移開視線，“兩萬夠麽？”

“先用着吧，不夠再說。”

“晚上我同學跟我過去吃飯。”

“就姓顧那個孩子？那我多買點菜。”

“嗯。”

林珩挂斷電話，顧景言已經在被子裏整理好衣服下床直奔洗手間。林珩揉了揉眉心，起身出去。洗漱好，林珩拎起書包，顧景言從房間裏出來取出一沓現金，“先拿十萬過去吧，不夠的話我再去取。”

“我爸媽回來了，先不用錢。”

“我自己有個公司，盈利還不錯，十萬不算什麽錢。”顧景言斟酌用詞。“你——”

“公司叫什麽名字？”

“……JH。”

林珩已經猜到了，最近勢頭最猛的JH科技公司和顧氏集團關系密切，哪有平白無故的密切？顧景言回來已經一年，以他的能力，一年能幹很多事。

“景珩？”

“嗯。”

林珩揉了把顧景言的頭發，把錢推回去。想到自己幾萬塊讓顧總親自跑一趟，就覺得好笑，賊他媽搞笑好麽！

顧總出手，最少不得幾百萬的生意。

操！

“不夠我再來找你。”林珩拿起鑰匙，“走了。”

“我很厭惡陳飛宇。”顧景言說。

林珩回頭看了他一眼，顧景言的目光有些冷，也能理解顧景言的恨。如果有人那麽迫害顧景言，無論什麽原因，上天入地林珩都要弄死那個兇手。

車禍不會是顧景言搞的吧？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随即被林珩否決。顧景言不是那種人，他不會幹禍及家人的事。

“我知道了。”

“我也很惡心白琪琪。”

林珩騎上單車，再看後座，讓顧總坐後座是有點寒酸。以前不知道他回來了，無所畏懼，真把人當小嬌妻。

現在知道回來，林珩說，“你的司機呢？”

顧景言非常自覺的坐上林珩的後座，擡手攬住林珩的腰，“肚子疼請假。”

呸！

“來例假了？”

顧景言：“……”

“坐我的後座不嫌寒酸？小顧總？”

顧景言假裝聽不見，反正現在都這樣了，顧景言也沒什麽好顧慮，“你喜歡過白琪琪麽？”

“我喜歡她媽！”林珩忍不住罵了句粗，“那臭娘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顧總，你的智商能不能給感情分一部分？”

顧景言：“……”

“顧景言，你現在給我聽清楚。我從頭到尾，只喜歡你一個人。你再聽不懂的話，我晚上回去在床上用行動再給你鞏固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