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41
七月,上海被臺風吹得很清涼,晚風徐徐,沈婧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圍牆底下是一排的虞美人,還有些花草,看着眼熟但她叫不出品種的名字。
顧紅娟喜歡弄花花草草,這一點倒是幾十年不變。
沈婧想起以前在鄉下,沒有圍牆的院子,沒有精致的花園,沿路盛開的花朵,不用刻意栽種,每年春天都會有。
這個城市沒有星星,幽深的夜空也被這裏的燈紅酒綠染上一層薄薄的明光。
沈婧微微搖晃着秋千,阿寶趴在腳邊不斷在哈氣,口水流了一地,漂亮的尾巴偶爾會搖一搖。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打了大概也有六七個電話了。他還是沒接。
沈婧仰頭吸了口氣,望着那顆明亮的人工衛星,神色平靜,星光倒映在她的瞳仁裏閃着幽光。
她現在特別想飛回南昌,奔到他身邊。這種沖動猶如熱油燙在身上,灼燒着,難以消退。
正當沈婧打算上樓睡覺的時候,手機震動,她是秒接的。腳尖抵住地面來牽制秋千的晃動,她走到圍牆邊,虞美人入夜開始合閉,圍牆外稀疏的路燈下偶有路過的人影。
秦森:“今天臨時變成了12小時的班制,忙了一天,現在才喘口氣,不是故意不回你......”
沈婧的指甲刮滑在粗糙的鐵質欄杆上,“我知道,不用解釋。還在廠裏嗎,飯吃了嗎。”
她聽到秦森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聲。
“吃過了。再過一會就下班了。”
“別忘了幫小白倒貓糧,還有清理一下。”
“我都記着,不用擔心。你朋友還好嗎。”
沈婧轉過身,背靠在欄杆上,踩爛了幾株虞美人。她說:“挺好的,沒大礙。”
Advertisement
忽然沒話講,靜默了很久,靜得她都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秦森說:“你還回來嗎。”
“回來。”
“好,到時候你和我說聲,我去接你。打算動車還是飛機。”
沈婧:“還沒确定,飛機吧,快一點。”
天上的月亮橙黃的猶如落山的夕陽,周圍薄霧朦胧一片,沈婧看得有些入迷,雖然二樓房間的燈光更為明亮,而秦森的聲音就像這月色一樣,清亮的,柔暖的,能掩蓋過世界上所有光彩。
他說:“最近臺風,雖然對上海沒什麽影響,但是天氣涼,你別穿太少,當心感冒。”
沈婧重新坐回秋千,“嗯,我知道。”她直言道:“會不會想我?”
秦森笑出了聲,“這種話應該是男人問的。”
“那你問。”
他頓了頓,“想我嗎?我很想你。”
沈婧:“挺想的。”
其實她覺得可能今晚沒有他睡在身旁都不一定能有個好夢。
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它什麽都不用做,只要靜靜的流淌,可以磨滅一切也可以深刻一切,可以改變一切也可以凝固一切。
她開始依賴他。
沈婧覺得這是件好事,這說明她的人生開始有點人生的樣子了。
秦森:“早點睡,很晚了。我等你回來。”
“好,晚安。”
“晚安。”
他沒有挂電話,等沈婧先挂。她一向是個果斷的人,挂電話就挂電話,也不會像其他女孩一樣再依依不舍的呢喃幾句。
沈婧回頭看到顧紅娟端着一小盤切好的西瓜丁塊站在那裏,臉色不是很好。
她擡頭瞥了一眼那顆衛星,夜晚寧靜得詭異,像是一場腥風血雨到來前的預兆。
她越過顧紅娟進門,不出所料的,她跟着過來了。
沈婧的腳步停駐在旋轉樓梯的第一階,單手扶着木制扶手,轉過頭看向顧紅娟。
“我不想和你吵,什麽也別問。”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你媽媽,有什麽不能問的。你老實和我說,剛才和誰在打電話,你是不是在外面談朋友了?你們學校的?多久了?”
沈婧沒回答,徑自走進房間,後面是顧紅娟喋喋不休的盤問,随後慢慢演變成苦情戲。
“小婧,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說說話,啊,我生你養你,這輩子就你一個女兒,什麽都為你好,就算那時候是我疏忽了,讓你受苦了,但是媽也難過啊,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女發生那樣的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就不能......”說到這裏顧紅娟泣不成聲。
沈婧知道顧紅娟對自己好,也知道過去很多年了。可是誰又能知道她呢。
又豈能是一句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可以帶過的。
沈婧:“我說了,不想和你吵架。”
她不是不願意和顧紅娟提起秦森,只是單純的沒意思,她都能預測到顧紅娟了解以後的說辭。
結局依舊不會改變,她還是會和秦森在一起。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這孩子我真是,作孽啊,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沈婧打開床頭的小燈,看向站在衣櫥邊的顧紅娟,燈光暗淡,隐約能看到她微紅的眼眶。她撇過頭,不看她,淡淡的說:“以後我想說了再和你說。去睡吧,明天我去鄉下看爸爸。”
“爸爸?你肯叫他一聲爸爸卻不肯叫我一聲媽。”
沈婧沒回答。
顧紅娟扶着額眉,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分量沉澱。
臨睡前接到秦森發的短信,只有晚安二字。她知道他已經回到家準備要睡了。
半夢半醒間,沈婧心頭忽然湧上一股不安的感覺,緊張,害怕,情緒複雜。
因為開始擁有所以害怕,但也開始無畏。
——
隔天一早沈婧離開別墅,開着顧紅娟的車回鄉下,并沒有買什麽補品,用他們的錢給父親買東西還不如不買。
她把車停在路口旁的水泥地上,從路口走進去,走到那個家,大約兩三百米的距離。
房子還是老樣子,依舊是紅磚平頂,後面的田地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甜蘆粟種了一大片,微青的穗垂在風中。
隔壁鄰居一老頭子探出頭望了幾眼喊道:“老沈去鎮上上賣西瓜了,還沒回來。”
院子最裏面擺放着一張小板凳,高挺的柿子樹枝葉繁茂,遮擋住了烈日,沈婧搬過板凳坐在柿子樹底下,仰頭瞧了幾眼,今年柿子結的不多,仔細找找才能找到一兩個,不過個頭還挺大的。
已經八點多了,他應該也快回來了。
沒過十五分鐘,不遠處傳來電動山輪車碾過石子路磕磕絆絆的聲音,沈國忠轉彎進院子看沈婧連忙剎車,年外滄桑的面容上堆積起欣喜的笑容。
“小婧你怎麽來了,怎麽沒提前和爸說,在這裏等了多久了,熱不熱?快進去,我給你開電風扇。”
沈婧站在原地,死死的扣着手中的小包。
她咽下快要溢出胸口的酸澀感,以平緩的語氣說:“爸,今天賣得好嗎?”
沈國忠招她進屋,嘆了口氣說:“哪裏能好,今年下大雨,田裏的瓜藤都被沖爛了,沒結幾個西瓜,瞎賣賣。等甜蘆粟長熟賣那個,那個好賣,來旅游的就愛吃這個。”
倚靠在舊窗邊的木頭方桌上面鋪着一層紫色的桌紙,邊角都已經泛黑起皺,裂開的地方還要透明膠黏着,桌子上也是雜亂不堪,還放着一盤黑乎乎的鹹瓜。
“爸,別老吃這些,鹽分含量太高對身體不好。”
沈國忠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透明的馬夾袋,裏面是一卷皺在一起的紙錢,他把其中唯一的三張紅色毛爺爺塞給沈婧。
“爸沒什麽好給你的,三百塊現在也買不了什麽,你在那邊吃好的穿好的,爸挺開心的,別嫌棄這點錢,收下,閨女,收下。”
沈婧拽着薄薄的三張紙幣,點點頭,說:“三百塊可以買很多東西的。”
沈國忠笑了笑,一拍手說:“都不知道你要來,家裏也沒什麽菜,你在這裏坐一會,看會電視,在房裏。我去鎮上買點菜。”
“爸,不用了。”沈婧攔住了他,垂下眼眸說:“我就來看看你,現在時間還早,不要買菜燒飯的。”
“那...那坐一會,在學校怎麽樣,大四了快畢業了,想好以後做什麽工作嗎?”
屋裏沒有裝修,還是最初灰色水泥粉刷的狀态,昏暗一片,窗戶是透明綠色的,窗紗可能很久沒清洗了,上面沾滿了灰塵。沈婧看着桌上光亮的一片說:“在學校挺好,工作還沒想好。”
“工作也不用擔心,你媽肯定給你安排好。哎,挺好的,這樣挺好的,你媽的決定是對的,不然你現在就是在受苦。”
沈婧抿了抿唇,淡漠道:“她只是為自己做打算而已,不是為我。”
沈國忠想起當年的事情一哽咽,一時之間吐不出半個字,後斷斷續續道了句,孩子你受苦了。
回去的路上,沈婧腦子裏閃過很多東西。
看到越發蒼老的父親,所有在極力壓制的情緒都在漸漸崩塌。
那時候無休止的争吵,并不溫馨的家庭,顧紅娟的數落,沈國忠的忍讓,她的飛黃騰達,他的孤寂一生,沈婧在其中,就像落入湖裏的一滴雨滴,毫不起眼,不見了,哭一場就好了,回來了,那就好好養着。
可有可無,她對顧紅娟而言,可能就是這樣的定義。
她踩下油門,呼嘯而去。
車廂裏還飄蕩着顧紅娟經常用的香水味道,是富貴人生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