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遇襲

聽到小安子報莫傾在夏宮等了一夜,皇極珞立刻催促速速更衣,臉上的神情既有緊張也有興奮。他甚至連外衣也來不及穿好就出了門。

他一走我就喚在外面伺候的小慧進來,在她耳邊低聲吩咐道:“不要讓皇上發現,你悄悄跟去夏宮看看。無論看到什麽,立刻回來禀報。”說完我故意大聲又吩咐道:“今兒天冷,你給皇上把這件披風送去。”

小慧是個機靈人,應了一聲帶上皇極珞落下的一件披風便走了。

我把窗外的香爐拿進來,果然“迷情”香已經燃盡了。把香爐擺回原來的位置,我喚香琦進來伺候更衣。

香琦進來的時候目光直落桌上的香爐,臉上先是驚喜,轉而又變得疑惑。我暗自偷笑,卻不動聲色的喚她快伺候更衣。

香琦才幫我梳完頭,小慧已匆匆的回來了。我打發了香琦回太後那邊,關上門聽小慧回報。

“小慧,你不必瞞我。皇上和莫傾,他們兩個是不是……”我忍住沒有說下去,真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奴婢不敢胡亂猜測,只有把聽到的告訴小姐。奴婢在夏宮外面偷偷聽到莫傾說什麽‘師父來信,事情有變’,還有什麽‘安樂’什麽‘歸寧’的。”

我愣了一下,本來以為莫傾等了皇極珞一晚會有什麽訴衷腸的暧昧話語,還做好了思想準備接受那兩人相互愛慕的事實,可是聽小慧的轉述分明不像是戀人之間等了一夜會說的話,不由的好奇起來,忙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小慧又道:“奴婢接着聽皇上道‘朕要親自去問清楚’,然後皇上就喚小安子去備馬,看樣子好像準備即刻岀宮。”

莫傾究竟說了什麽讓皇極珞這樣沉的住氣的人也會激動?皇極珞又是急急的準備去哪做什麽?我的腦中疑問重重,卻沒有人能告訴我。回想起昨晚皇極珞以為我知道他和莫傾之間的秘密時那緊張的表情,我突然覺得事情沒有想的那麽簡單。直覺告訴我皇極珞此次匆忙岀宮必有隐情,我吩咐小慧速去備馬。我要在皇極珞岀宮後偷偷尾随,看他們究竟搞什麽鬼。

當年夢中的自己在父親和哥哥的威逼誘哄下學會了騎馬,我覺得騎馬很好玩專門跑到內蒙去學了一個月,想不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南門口侍衛看見我過去都向我行禮。

“剛才皇上是不是岀宮去了,往哪個方向去了?”我不露聲色的問道。

“回娘娘,皇上和娘娘宮中的莫夫人往西北方向去了,走了還不到一刻鐘。娘娘您這是?”一個守門侍衛答道,看我騎馬到宮門口又多嘴問了一句。因為宮裏的規矩,後宮之人不得擅自離宮。

“皇上忘了重要的東西,本宮要親自送去,送完自然回來,任何人不得阻擾!”沒等那些侍衛回過神來,我丢給小慧一個眼神。我們兩人同時策馬狂奔,轉眼就奔出宮去了。料到那些侍衛必會追來,我提前讓小慧準備了一袋釘子,奔出宮門之後在就撒在了路上,果然讓那些上馬來追的侍衛個個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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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國版圖是南北長、東西短。皇極珞和莫傾策馬日夜兼程,連行數日,竟是要往西北邊疆地帶行去。我越發好奇,一直緊緊的跟在他們後面。那兩人似是藏着極重的心事,連我在後面一直尾随也未曾察覺。

行了兩日已經到南夏國西北邊界。這日吃過晚飯,皇極珞和莫傾又上馬趕路,似是要連夜經過南夏和西奴交界的樹林直奔西奴部而去。我和小慧也匆匆用完餐,緊緊尾随其後。

本來是有官道直通西奴部,可能是怕多惹事端又不想曝露身份,所以他們選擇了從樹林通過。跟着他們沖進樹林後我便後悔了。這樹林遠比看上去的要陰森的多,越到深處越是煙霧缭繞,很快我和小慧便迷失了。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了,四周響起了不知名的動物叫聲,聽的我脊背發涼。馬似乎也受了驚吓,撒開蹄子在林中亂跑起來。本來自以為我的騎馬技術還不錯,但我又哪裏經歷過這種事,頓時慌了神,直吓的趴在馬背上不敢動。

突然前面亮起了火光,緊接着響起了很多男人的起哄聲。我的馬突然揚起了前蹄,然後馬缰被一個男人拽住,生生制住了狂奔的馬。

我剛想道謝,見了勒馬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眼前之人頭裹白巾,斜披氈袍,深眼眶,高鼻梁,分明是個西奴部男子。

“你是西奴人!”我還未從驚訝中緩過神來,那人已經伸手一把将我拽到了他的馬上。

“今日喜獲如此絕色女子,若将她獻給王子殿下,殿下必定萬分高興,少不了許多賞賜,哥哥我是不會忘記兄弟們的!”那人哈哈大笑起來。四周也響起了歡呼聲。

“大哥若将她獻給王子,無非得些金銀罷了,又哪有美人在懷溫柔鄉裏舒坦自在。大哥不如将她收了,好讓弟弟們也有個漂亮的嫂子。”

本來聽到要将我獻給他們口中的王子我已經吓住了,誰知現在又有人提出這樣的主意,我更是驚的不知所措。想想誤入這個世界以後我先是公主後是皇後,吃的穿的用的,哪樣費過神,更不曾料到今日居然被人綁架還要做那壓寨夫人。想到這裏驚慌恐懼不安委屈頓時齊齊湧上心頭,我不顧形象大哭了起來,邊哭邊求他們放人。

那頭領大笑道:“三弟說的有理,哥哥我也好久沒碰過女人了,既得如此美人,還真是舍不得送給王子。既然兄弟們有意成全哥哥,我就收她做我的十夫人了!”

我邊哭邊罵道:“無賴!流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放開我,我是南夏皇後,無禮!放肆!”

這時小慧追了上來,見此情景急得罵道:“大膽!連皇後娘娘也敢動!”

衆人聽我擡出了“南夏皇後”的名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發出大笑聲。

我又氣又急,指着面前之人罵道:“西奴部反了不成,居然敢對南夏皇後不敬!”

“我只聽傳聞道南夏皇後風華絕代傾國傾城,但是現在恐怕在落霞宮跟她的皇帝夫君你侬我侬吧。姑娘雖然長的不錯,跟皇後比起來只怕還是差着呢。”那人說着靠近我道,“只是姑娘居然敢冒充當今皇後,這罪名恐怕也不小吧。”

“誰是冒充的!仔細你的腦袋!”小慧倒是比我鎮定。

“有趣有趣,三弟,別說哥哥虧待了你。今日這小丫頭是你的了,其他兄弟都別跟三弟搶。”那頭領指着小慧對他的兄弟點了點頭示意。周圍立刻爆發出起哄聲。

突然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頭領示意弟兄們安靜,目光緊緊盯着林子的深處,判斷來者是敵是友。

從林子深處竄出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騎馬之人只着一件青色外套,似乎匆忙出門,連禦寒的披風也忘了穿。他神色嚴峻,策馬疾馳,似是有滿腹心事,連道旁站了一堆人也未察覺。直到小慧一聲“皇上”喊出口才将他從神游境界拉回,勒馬向這邊望來。

“你為何在此?”皇極珞眉頭一皺,目光直直的落到我身上。

“皇上救我!”此時見到他就像見到寶一樣,我放下心來。如假包換的南夏皇帝在此,看你們這幫強盜還怎麽嚣張!

莫傾的馬随之也跟了上來,見到我露出了驚異的神情。

聽到我喊“皇上”,那些西奴人的臉色都變了,一時不知道是該跪拜還是質疑。半天那頭領回過神來道:“大家不要被騙了。南夏皇帝怎會在此,這分明是個假冒的!”此話一出,那些西奴人得了精神指引紛紛起哄壯膽。

我一看這些人根本不信眼前之人就是當今皇帝,又急得罵道:“你們這些土匪!強盜!我要滅了西奴部,看你們還笑的出來!”

“若皇後能幫我滅了西奴部,朕的将軍們都可以告老還鄉了。”皇極珞居然還能開玩笑。他神色一轉,表情嚴肅的盯着那頭領又道:“西奴部進貢大典之時還對我南夏俯首稱臣誓稱永無二心,原來私下早有造反之意。烈焰王子那傳說中的五百火焰騎怕是早就對準了南都城,就等着時機一到沖殺進來了吧。”

“皇上!您怎麽……”莫傾還沒說完皇極珞就示意她不必緊張。

“你是?你真是?……”那頭領被皇極珞的氣勢和說出的那番話鎮住了,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看到他被震住的樣子不由得也提足了自己的氣勢昂首怒目道:“現在确信你得罪的是誰了吧。還不下馬領罪!”

那頭領呆呆的盯着我看了一會,就在我以為他要吓的滾下馬求饒的時候他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完向身後的兄弟執手示意道:“大夥操練這許多年,終于可以一展身手了!兄弟們,今日誰取得了皇帝的首級,往後榮華富貴便享之不盡了!”此話一出,那些西奴人個個争先恐後拼殺上來,場面一片混亂。

我從開始就一直被困在那西奴頭領的馬上,此時雙方交戰起來,那頭領只在一邊督戰,所以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皇極珞被層層包圍起來之時臉上仍舊風輕雲淡的表情。西奴人雖然把皇極珞包圍起來,卻沒有一個人敢貿然進攻,場面一時僵持住了。

“還等什麽,快沖上去!”我身後的頭領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包圍圈中的一個西奴人提刀砍上去,皇極珞隔空一掌用內力将他擊出,那人立刻重傷倒地。其餘的人不知是被頭領鼓動還是被第一個沖上去的帶動都砍殺上去,我緊張的瞪大了眼睛,想喊“小心”卻急得只能發出“啊”的音。

這時皇極珞突然反手丢給了莫傾一個東西,然後策馬向我這個方向殺過來,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而莫傾在接到皇極珞給她的東西的同時也策馬反方向殺出去,兩人都成功的沖出了包圍。

我呆呆的盯着皇極珞的笑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好像從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不帶嘲笑,不帶冷漠,分明出現在我的面前。耳邊傳來的刀劍相交聲把我帶回了現實,等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皇極珞已經一掌将那個西奴頭領擊落下馬然後把我拽到了他的馬上。

“皇極珞!”我又驚又喜,激動到直想抱着他确信我得救了,甚至忘記了直呼皇帝名諱是死罪。

他低頭在我耳邊輕聲道:“抱緊。”唇不經意擦過我的耳際,引的我身子一陣酥麻,臉羞的通紅。他一揚鞭,馬撒開蹄子跑起來。我緊緊的抱着皇極珞,在那剎那覺得如此亡命天涯也是一件美事。

“放箭!放箭!快給我放箭!”背後那頭領憤怒的大叫着。我驚恐的回頭望去,那些西奴人已經張弓待射了。好在這匹皇家禦馬跑的快,早已跑出了箭的射程。看到那些箭紛紛在後面墜落,我得意的朝那頭領做了個鬼臉。這時候頭領自己搶過手下的弓搭箭射來,那箭直直的飛向我,而我竟吓的呆住了。

皇極珞一聲悶哼我才回過神來。他居然在最後關頭伸手護住了我,同時箭頭狠狠的紮進了他的肩窩處。他揚鞭狠狠抽了馬一鞭,馬加速躍出了樹林,面前卻是懸崖峭壁。背後“嗖嗖”的箭聲還在持續着,已經有人騎馬追來了。前無路,後有兵,我急了一身汗。皇極珞附在我耳邊低聲道:“你可信我?”我愣了一下,目光從背後的追兵注視到他身上的傷,再到他從容的微笑,然後點了點頭,給他一個微笑道:“我信你!”他随即摟住我的腰,反掌借助拍馬的力道躍了起來,竟直直的往懸崖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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