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貪戀(修)
安祿海久伴帝王身側, 前朝後宮不乏谄媚讨好的人,是以沈清顏見他行此大禮也怔愣了下,顧不上疼痛, 連忙将人扶起。
“安公公快些請起。”
安祿海搖搖頭, 堅持行完跪拜禮,才站起來,道:“美人受了驚吓,想必是一夜未睡,陛下這邊有奴才守着,您先去休息, 等休息好了您再過來。”
沈清顏低低嗯了聲,也不再推辭, “有勞公公了。”
小宮女們見她渾身是血的回來, 尖叫着慌亂不已, 連忙去準備熱水和幹淨衣裳。
沈清顏褪去衣物,站在半人高的鏡前, 打量着身上的青青紫紫。
她生的白, 稍有些磕碰就會留下印子, 瞧着如今, 纖細皓腕上的指印清晰可見, 腰肢間被勒出深深一道青紫,難怪方才連走路都覺得疼。
比起這些, 最可怖的是後頸處, 全是密密麻麻的深紅齒印,印間洇着血漬, 沈清顏稍稍側首, 指尖觸碰的瞬間, 疼的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這點小傷就這般疼,陛下手臂上的割痕比這還要深。
也不知人何時醒過來。
浴桶內盛滿了熱水,泡進去時并不好受,疼的沈清顏咬緊下唇,這才沒驚呼出聲。
等洗漱過後,沈清顏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等再醒來天色已經泛黑,一擡眼就見念香銀川跪在床邊,緊緊低着頭。
二人聽見動靜,連忙跪着到床前,眼眶通紅,連素來穩重的銀川都落下淚來,“是奴婢沒有保護好美人,都是奴婢的錯。”
“這事怎麽能怪的了你們,先起來,起來說話。”
二人昨夜也不知是如何過來的,發絲淩亂,臉上沾了灰塵,髒兮兮的樣子也不比她好到哪裏去。
沈清顏安撫過幾句,讓她們先去收拾幹淨,随後喚來宮女洗漱更衣,準備去趟長生殿。
***
殿內殿外燈火通明。
高大威武禁衛軍分兩列站立,腰間利劍入鞘,沉重盔甲泛着冰冷光澤,肅殺氣息令人望而生卻。
宣高飛正在巡邏,忽聽腳步聲傳來,手指下意識搭住劍柄,随後又放開,踱步迎上去。
沈清顏微擡手,示意他不要聲張,壓低聲音問道:“宣将軍陛下醒了嗎?”
“美人不知道嗎?”宣高飛疑惑看她,“短則七日,長則一月,否則陛下是醒不來的。”
沈清顏怔愣,見她露出這般神情,宣高飛也一愣,他還以為,陛下已經把所有事情說了呢,那他豈不是又多嘴了。
宣高飛讪讪摸摸鼻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輕咳了聲道:“陛下剛剛喝了藥,不如您進去看看再說。”
沈清顏低聲應下,推門徑直走進了殿內。
小太監端着盆出來,水面血紅,飄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往裏走,藥香味也跟着撲面而來。
帝王臉色蒼白,緊閉着眼躺在榻上,睡得十分深沉。
想起昨夜帝王抱着她,一遍遍喊她乳名,低聲哀求她不要走的樣子,沈清顏心口微微泛堵。
印象中的帝王,何時這般脆弱過。
“若是陛下不想讓我知道,公公也不必說了。”
安祿海放下藥碗,嘆道:“瞞陛下并非故意瞞您,陛下只是……太在乎您了。”
沈清顏輕垂眼眸,“願聽公公祥說。”
見此,安祿海也不再隐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鹂妃的過往沈清顏多少也聽過一點,可傳聞畢竟是傳聞,遠不及經歷者親口說出來的震撼。
說到雪上鴻時,安祿海頓了頓,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深沉恨意。
記得帝王初登基時,前來刺殺的刺客數不勝數,暴戾殺戮引得帝王體內雪上鴻蘇醒,是以夜裏毒發時,所有跟前伺候的人都被殺了個精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萦繞三日才算勉強散去。
“陛下體內的毒早已深入骨髓,最忌心緒不寧,毒發時會失去神智,非得見了血才會消停。往年陛下都會遣散宮人,去冷宮獨自挨過,今年不知怎的,偏偏要換到紫重殿。”
“按您所說,陛下應是知曉您當時在院內,怕傷到您,這才用匕首劃傷手臂,至于把您鎖在裏面的人……”
安祿海沉着臉,沒再說下去。
他們抓到玉環時,玉環已經被人滅口,死無對證,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先不說玉環是誰派來的,單論将人引去紫重殿這件事,安祿海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雖然宮中眼線雜亂,陛下近日對沈美人又多關照些,傳到宮外,也無非是帝王對妃嫔的寵愛,人之常情罷了。
他打聽過,沈美人在宮中從未與人交惡,且母族式微,幫不上什麽忙,無權無勢,孤立無援,被牽扯進來實在不該。難不成,是對陛下的挑釁?
不管怎樣,萬幸的是人安然無恙,若是陛下失控殺了沈美人,醒來後定會悔恨交加,內疚自責,雪上鴻也會在情緒誘逼下徹底爆發。
安祿海不敢想象,那時候的陛下,會瘋癫成什麽樣子。
他深吸了口麗嘉氣,走出殿外,喚來小太監吩咐幾句。
夜涼如水,清冷月輝灑過宮殿闕宇,幹枯樹枝被肆虐寒風吹的沙沙作響。
沈清顏坐在榻邊,潋滟眸子凝着躺在眼前的帝王。
前世她在冷宮外見到帝王殺人,并不是故意為之,而是帝王毒發失去神智。
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
半晌,沈清顏擡起手,指尖搭在帝王受傷的手臂上,輕輕觸碰了下。傷口已經包紮好,許是傷口太深,紗布仍然滲透了一點點血跡。
陛下是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吓到她嗎?
不知怎的,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在腦中越發揮之不去。
扪心自問,打進宮以來,帝王從未虧待于她,甚至還幫過她許多。想着想着,沈清顏鼻尖竟忍不住的酸澀,她仰起臉,将欲滾落的淚珠逼回到眼眶內,徒留眼尾泛着虛紅。
那種被人放在心上珍視,被人呵護的感覺,驟然如洪水般湧上心頭,積得胸腔內情緒幾欲飽漲。
随之而來的,是漫無止境的恐慌。
她忽然不知道,陛下對她的這份好,日後該用什麽來償還。
腦袋隐隐作痛,沈清顏揉了揉眉心,決定不再亂想,她看了眼外面晃動的人影,又看了眼昏迷中的帝王,臉色微紅的褪去鞋襪,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帝王懷裏很溫暖,溫暖到令人貪戀。
……
翌日沈清顏是被吵醒的。
那人嗓門大,隔着門都能聽得見。
“安公公,不是我說你,陛下不聽勸不喝藥也就算了,怎的連你都不聽。莫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中用,這好說,你站那兒別亂跑,看我紮不紮你就完了。”
“哎喲太醫令大人,您就別為難奴才了,裏面您真的不能進去。”
“你不讓我進,我偏偏要進,如今陛下不上早朝,不理朝政,就算大不逆他也管不着我,有本事他睜眼醒過來啊,讓開讓開——”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隔着屏風隐約能看見走在最前面的人步伐急而快,正大步往裏走來。
沈清顏也慌了神,頓時睡意全無,掙紮着要坐起來。
昨兒夜裏也不知怎麽睡的,明明帝王沒有醒,她卻幾乎纏在了帝王身上,費了些力才将壓着的衣袖扯出。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沈清顏慌忙下榻,偏生腰間痛的厲害,身子一軟趴在了帝王胸口。
碎碎念叨聲戛然而止。
霍明朗瞪大雙眼,又揉了揉,以為是出現幻覺。
乖乖,陛下身邊竟然有女人。
還爬了陛下的床!
從他角度看去,只能瞧見女子身姿曼妙,腰身纖細,青絲垂落遮住二人面容,那姿勢瞧着倒像是……倒像是主動依偎在陛下懷中。
安祿海追進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捂眼勒住脖子拖了出去。
“……”
聽着合門聲,沈清顏紅着臉将人松開,整理好衣裳,對着銅鏡內看了下妝容,确認沒有遺漏的地方,這才出去。
門外站了個錦袍公子,束玉帶,戴金冠,眸底含着清澈明亮,唇角微微仰起,倒像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這位是……”
安祿海道:“回沈美人,這位是太醫令霍大人。”他環顧四周,低聲道:“太醫院中只有霍大人知曉此事,之前陛下喝的藥,也都是霍大人開的藥方。”
霍明朗道了句“好說好說”,也沒再說些別的,趕忙進去查看。
沈清顏對此人有所耳聞,年紀輕輕就當上太醫令,她問道:“陛下之前也在一直喝藥嗎?”
為何從來沒聞見過藥味。
“時喝時不喝,陛下不願,奴才也勸不動。”
半個時辰後,殿門再度打開,霍明朗從裏面走出來,面容有些疲倦,“算是勉強壓制住了,狀況還是跟之前差不多,說不上好還是不好。距離上次才不過數月,按理說不應該這麽早啊?”
雪上鴻并非日日夜夜都是活躍,隔段時間會進入沉睡,這次提前蘇醒可以說的上是壞事。
每毒發一次,下次世間就會縮短,頻率越高,飼主的壽命也算是到了盡頭。
安祿海忽然道:“前些時日,晉國公用匕首劃傷了陛下,會不會也有關系?”
霍明朗眼睛一亮,“匕首呢,讓我瞧瞧。”
“奴才這就帶霍大人過去,”說着,安祿海行了個禮,“沈美人,陛下就勞您照顧了。”
“公公放心。”
待走出段距離,霍明朗回頭看了眼,摸不着頭腦道:“我就出去走了才沒多久,回來陛下就充盈後宮,受刺激開竅了不成?”
“霍大人莫要亂說,陛下待沈美人與旁人是不一樣的。”
霍明朗想了想,也跟着點頭:“确實不一樣。”
敢跟暴君同枕共眠的,這倒還是第一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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