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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氣氛在日頭下和熱氣一起漫延,傅息年繼續背着人邁步向前,桑濯清清嗓子想找點話題緩解尴尬。
他道:“恭喜,你贏了。”
說完就想咬自己舌頭,他竟然沒有比過傅息年,以前也就算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是這麽倒黴,丢死人了。
前面人并不知道桑濯豐富多彩的心理活動,而是出聲道:“哦,然後呢?”
“然後……”桑濯才想起來,他倆只顧着較勁了,跑了半天,連個彩頭都沒有,也不知哪裏來的傻勁兒。
艹,真是越想越傻。
“玩高興了嗎?”前面人不等桑濯回答又問道。
桑濯沉吟片刻:“還算可以。”
他确實好久沒有使出這股兒傻勁兒了,好歹也是個成年人。
“那就好。”傅息年道。
桑濯:“……”
兩人一起沉默了片刻,感覺氛圍比剛剛更奇怪的桑濯再次出聲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心動點你還是要自己猜。”
傅息年:“……你承認沒有給我提示了?”
桑濯:“???”他勾着人脖子探頭看他,“你有意思嗎?”
傅息年腳步停下,兩人視線相接,桑濯先心虛撐不住出聲:“好吧拍照确實是我整你,但後面也确實幫你了,你把我從石壁上拉下來那裏就是我故意的。”
“哦……”傅息年繼續向前道,“我說呢。”
“你什麽語氣,”桑濯又掰着他腦袋看他,“你是笑我演技不好嗎?”
傅息年被捏着下巴擡擡眼皮:“是好奇你怎麽拍那麽兩張就結束了。”
“切。”桑濯無語松手,又道,“那你現在是不是該說你的了?”說着伸手掐上他的脖子,準備他再不老實就掐死他。
“無所謂了,”傅息年又擡一下手臂把人往上托兩下,“反正你已經全都完成了。”
“靠,”桑濯驚訝出聲,“我這麽牛的嗎?”
這人動心也太随便了吧?
“不行,”他又道,“那我也想聽。”
“讓我想想……對了,你攝像頭開着呢嗎?”
半路為了罵人把攝像頭關了的桑濯:“早關了,我知道你也關了,別轉移話題。”
“那我們是不是要拍一點素材給節目組交代?”
“……少廢話,快點。”
……
最後軟磨硬泡桑濯終于得到了答案,确實像是敷衍一下随便寫的,一個是“笑”,一個是“喊他的名字”,而且第三個并不是撒嬌那一項……
很明顯,直接提示撒嬌已經違反游戲規則了,就像是桑濯直接引誘對方配合自己拍照一樣。
至于真正的第三點,和前兩點一樣無趣又簡單——“向他招手”……上山這會兒負責探路的工作組人員都朝着他倆招了不止一次手,桑濯幾乎懷疑這人早就知道劇本,才會寫那麽簡單,而他連自己什麽時候完成的任務都不知道。
而這三條甚至可以直接合并成一條,一邊笑着招手一邊喊他的名字……
想着桑濯腦海閃過一些畫面,以前他經常在人群裏這樣喊他的名字,至于現在,他應該不會再笑那麽傻了。
後面這段路程便由傅息年這樣一路把桑濯背了過去,桑濯本來還想客氣一下自己單腳跳一段,但看這人感覺不到累一般的模樣,便抛下了這個仁慈的想法。
他們到達沿途服務區時節目組人員早就到了,剛碰了面,節目組人員注意力全到了桑濯腳上,連兩人一路上斷斷續續的錄像都沒心思計較了。他們沒想到千叮咛萬囑咐桑濯還是出了小意外,雖然沒傷到骨頭,但接下來的棧道是肯定不能上了,甚至剩下的路程都是問題。
不能上棧道對桑濯來說無疑是十足的遺憾,但現在面臨着完成劇本的難題,這讓他更難受了,如果是別的項目也就算了,他竟然要在他最具優勢的劇本裏輸掉嗎?
短暫的休息調整後,桑濯一頓飯都沒有吃好,他放下碗筷想去找節目組再争取一下,他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不是十分嚴重的情況下,上點藥拄個拐杖也一樣能上路。
“不行,這樣太危險。”節目組人員怎麽可能同意讓他一個傷員上路,“我們已經和導演商量好了,你們直接坐纜車下山,在山下補錄些別的內容來平衡鏡頭。”
“都到這裏了,至少讓我登個頂吧,”桑濯退一步道,“這樣,我們繼續分兩路,我坐纜車上山,傅老師來負責打卡點?”他說着看向另一邊拿着地圖的傅息年詢問意見。
“這個,”工作人員猶豫道,“可是我們今晚直接在山頂過夜,你的傷需要下山做個詳細檢查。”而且兩人不在一起還有什麽意思呢。
“這個就不用了……”這點傷對他來說只能算小傷。
僵持間另一邊傅息年指着地圖出聲:“我們一起坐纜車,中途一樣可以完成打卡。”
桑濯聞言看過去,纜車路線确實途徑打卡點,只是這路線有點繞,但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至少兩人不用分開了。
在兩人的游說下工作人員還是妥協,他們一起坐纜車,然後中途由傅息年單獨去完成打卡。
纜車空間不大,一行人分批乘坐,傅息年和桑濯打頭陣,單獨坐在一個車廂,這次節目組很有先見之明地支好了攝像頭。
随着機器運轉,綠色的車廂搖搖晃晃開始出發,桑濯奔騰的靈魂被束縛在狹小的車廂,只能透過車窗眼巴巴地看窗外美景,一邊看一邊舉着相機嘆氣:“下次來我一定要上棧道。”
兩過華山不上棧道,何等的遺憾。
另一邊坐在對面的人一直很安靜,或者說,從車廂開始前進這人便正襟危坐的模樣沒有動過。
詭異的安靜讓桑濯轉頭看他,對上對方空洞的眼神後滿臉疑惑,什麽情況?
面對桑濯的疑惑,對面人眨下眼出聲,接上了桑濯的上一句話:“我很慶幸這次沒有去。”
桑濯皺眉看他片刻,盯着他左看右看就是不往外看的眼神喃喃出聲:“你,恐高?”
在桑濯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傅息年緩慢點了點頭:“有點。”
看這瞟一眼窗外都不敢的模樣,難以相信只有一點。
但桑濯發現了漏洞:“那你在那長階上還跑那麽快?”
自己扭到腳了都沒發現,那長階兩邊往下看的高度和現在相比可毫不遜色,難道不應該吓到走不動道?
傅息年:“所以說是一點,不看就不怕。”
桑濯:“……”所以就只看腳下就不怕了?所以才看不到旁邊扭傷腳的自己?
“而且,石階兩邊都有鐵欄緩沖保護,”傅息年看着他示意一下纜車頂部,“你不覺得這種直接騰空的密閉空間更危險?”
桑濯:“少在那裏烏鴉嘴。”
說着他又想到什麽:“那你之前……”說到這裏他頓一下,顧忌着鏡頭模糊了話語,“當時怎麽沒跟我提過?”
他想起來兩個人一起去過游樂場,當時是和朋友一起,基本想玩的項目都玩了,包括過山車跳樓機等,而傅息年當時除了興致不太高,全程并沒有提過一點恐高的事情。
想着他又開始懷疑,這人嘴裏到底幾句真話。
“你覺得我當時說了會怎麽樣?”傅息年意有所指,桑濯透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兩人說的“當時”應該是同一時期。
對高中的桑濯而言,如果他知道傅息年怕高,大概率會故意帶他去高的地方作死……就像他當時知道他不會游泳一樣……
“不過前些天有人評價我虛僞,”傅息年閉了閉眼繼續道,“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坦白從寬,偶像包袱不要也罷。”
桑濯看一眼面前人,如果忽略對方慘白的臉色和僵硬和軀體,這缜密的邏輯和措辭真難以想象他正經歷着對高空的恐懼。
“如果我沒受傷呢?”桑濯又問道。
傅息年擡眼看他,恐懼下有些發散的瞳孔努力凝聚着認真:“我會克服自我,閉着眼陪你。”
就像是以前一樣,閉着眼坐過山車,閉着眼坐跳樓機。
桑濯:“……”他不甚自在地清下嗓子,“到時候暈在半空中更丢人好嗎?”
“但你開心就好。”傅息年閉上眼睛道。
嚴格來說,纜車的空中距離和棧道也沒什麽區別了,所以丢人不丢人的,并不在傅息年的考慮範圍內。
“別,”桑濯看向窗外,恨不得跳後面工作人員的車廂裏去,“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一會兒到了站點我們下去,剩下的路程我可以自己走。”
“別動。”傅息年忽然道。
桑濯轉頭看他:“什麽動?我沒動啊?”不會吧,恐高還會出現幻覺?
對上傅息年的眼神,對方神色一松道:“我說,你不要動,我這樣看着你轉移下注意力就完全不怕了。”
桑濯:“……”真是夠了,“傅息年,我跟你說認真的。”
對方盯着他:“我現在很認真。”
“我現在一點都不開心。”說出這話的桑濯莫名心虛,說起來對方會坐纜車,不也是為了順應他不服輸的心思。
話音落下傅息年眼睛一亮:“是因為擔心我?”
“我……”
下一秒對面人忽然擡手,張開手心托住下巴扮演了一支蔫蔫的花骨朵:“這樣呢?”又有些別扭補充,“窗外這麽好的景色,不拍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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