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回

這段時日一直下雨，但是今日并沒有下雨，不過定遠縣城外的道路泥濘不堪，好在是乘坐馬車出行，不然會弄的一身都是泥。由于道路不好走，等顧澤清抵達李家莊的時候，都快要午時了。

老鬼和衛燕先去了沈桂蘭的家，發現她并不在家，她一早就被父母趕去田地裏幹活，而他們卻在家裏悠閑的吃午飯。

顧澤清讓馬車夫等他一會兒，他去田地找沈桂蘭。等他到了田地，就見沈桂蘭弓、着身在田地裏拔草。

衛燕看到這一幕，又氣又心疼地流下血淚。

老鬼氣的大罵沈桂蘭的家人不是人。

沈桂蘭家裏的情況和衛燕家裏的一樣，但是又有些不一樣。

一樣的是，沈桂蘭和衛燕在家裏不被待見，父母和兄弟都認為她們是賠錢貨，家裏的重活和輕活都是她們做，而她們的父母和兄弟卻在家裏享福。

不一樣的是，沈桂蘭是家裏唯一的女兒，她還是最小的。按理說，她應該備受父母兄弟疼愛，可惜并沒有。

沈桂蘭和衛燕之所以能成為好朋友，是因為她們同病相憐。

當初衛燕被吳家看中，沈桂蘭沒被選中，沈桂蘭的父母兄弟還嫌棄她沒用，對她各種謾罵。

“沈家娘子。”顧澤清走在田埂上，對着正在田地裏拔草的沈桂蘭叫道。

沈桂蘭聽到有人叫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望了過去。見田埂上站着一個長相俊秀的公子，她不覺地愣住。

顧澤清朝沈桂蘭作了個揖，自我介紹道：“沈家娘子，我是顧澤清。”

顧澤清？

沈桂蘭在心裏默念了幾遍顧澤清的名字，接着驚嘆道，這名字真好聽，很配眼前這位公子。

見沈桂蘭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顧澤清只好說出他的來意：“今天冒然打擾，是為了衛家娘子的事情。”

“衛家娘子？”剛剛還處于驚呆狀态中的沈桂蘭登時驚醒了過來，她忙問道，“是燕子嗎？”

“對，是衛燕，你和她認識，對不對？”

“她怎麽了？”沈桂蘭面露擔憂，急切地問道，“她是不是出事了？我前幾日去吳家找她，吳家的人說她被接去開封府享福了，但是我不相信。如果燕子真的去了開封府，一定會告訴我的。”

衛燕的鬼魂見好友一直記挂擔心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酸澀，一雙眼再次流下血淚。

“她是出事了。”

一聽這話，沈桂蘭急急忙忙地往田埂走去，但是因為走的太急，一不小心跌坐在田地裏，弄得全身都是泥，但是她完全不在乎。

看着沈桂蘭這副擔憂又在意衛燕的模樣，顧澤清在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或許事情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糕。

沈桂蘭走上田埂，顧及到她身上有泥，特意與顧澤清拉開了一段距離。她滿臉焦急地問道：“燕子出了什麽事情？”

顧澤清環顧了四周，雖然附近的田地沒有其他人，但是他們站在田埂上說話太顯眼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樹，對沈桂蘭說道：“我們去那裏說。”

“好。”

沈桂蘭着急又無措地跟在顧澤清的身後。

兩人來到樹下後，顧澤清對沈桂蘭說道：“衛燕死了。”

沈桂蘭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呆住了。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問道：“您剛才說什麽？”一定是她聽錯了。

顧澤清雖有些不忍，但是還是說道：“衛燕死了，被吳家人毒死的。”

“吳家人毒死的？”沈桂蘭愣愣地問道，“吳家人為什麽要毒死燕子？”

“給吳廣田配陰魂。”

“不是說燕子不會死麽，為什麽會把燕子毒死？”沈桂蘭想到前段時間見好友，燕子一副輕松解脫的模樣。燕子跟她說，她會老老實實待在吳家，然後攢一些錢給她，幫她從家裏逃出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顧澤清簡單地跟沈桂蘭說了下衛燕被騙陰魂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沈桂蘭聽完後，再也忍不住地大哭了起來。

看着跪在地上大哭的好友，衛燕蹲下神抱住她，和她一起痛哭。

站在一旁的老鬼也在默默的流淚。

顧澤清沒有再說什麽，靜靜地等沈桂蘭的情緒平複下來。

沈桂蘭哭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平靜了下。她站起身向顧澤清行了個大禮：“顧相公，謝謝您特意來告訴我這件事情。”

“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事情請你幫忙。”

“找我幫忙？”沈桂蘭一臉驚愕，“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我希望你能到縣衙為衛燕報案，你不希望衛燕就這麽白白的被毒死吧？”顧澤清又說道，“你應該想幫衛燕報仇吧？”

“我當然想幫燕子報仇，但是……”沈桂蘭猶豫了下說，“我聽說吳家人很厲害，我去縣衙報案有用嗎？”

“你知道縣令包大人嗎？”

“知道，我聽說他是個青天大老爺。”

“只要你去報案，包大人就會調查此事，屆時就會把吳家人繩之以法。”顧澤清知道沈桂蘭在擔憂什麽，安撫地對她說道，“吳家人再厲害也沒有包大人厲害，你要相信包大人。”

“我聽說吳家人跟開封府當官的關系很好，包大人真的能把吳家人繩之以法嗎？”

“能……”顧澤清又跟沈桂蘭說了一些包拯的事情。

沈桂蘭聽完後，一陣沉默。

對于沈桂蘭這個反應，顧澤清并不奇怪，他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你害怕吳家人會對你和你的家人不利？”

沈桂蘭擡起頭，眼神忽然變得非常堅定。她搖了搖頭說：“我不怕。”

“真的不怕嗎？”顧澤清說道，“你害怕也很正常。”

“我要給燕子報仇。”沈桂蘭已經下定了決心，“顧相公，我現在就跟您去找包大人報案嗎？”

“你現在方便去嗎？”

沈桂蘭這才想起來自己一身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顧相公，您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換身衣服就跟您去找包大人。”

“你家裏人會同意嗎？”

“我不跟他們說，我待會偷偷地跟你走。”

“好，我在你們村頭等你。”

沈桂蘭又向顧澤清行了個禮，随即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老鬼對哭的滿臉都是血淚的衛燕說道：“小燕，你有一個好朋友。”

“桂蘭她一直都很好，可惜我們都命苦。”衛燕聲音哽咽道，“我原本以為我嫁到吳家配陰婚是一件好事……我還想着我在吳家做工賺點錢，然後給桂蘭，讓她從家裏逃出來，沒想到我……”說到這裏，衛燕已經泣不成聲。

“你們最好跟去她家看看，如果她家裏人對她不利，你們就來告訴我。”

“顧相公說的是，小燕，我們趕快跟去看看。”

“好。”

顧澤清則回到了馬車旁，耐性地等着沈桂蘭。

這時，天又下起了雨。好在沈桂蘭沒有讓顧澤清久等，很快就來了。

沈桂蘭的父母兄弟見她出去，以為她是出去繼續幹活，并沒有懷疑她是要去縣衙。

在去定遠縣的路上，顧澤清仔細地跟沈桂蘭說了說去縣衙怎麽報案一事。當然，他也跟沈桂蘭說了，她報案的時候不要提到他，更不要說是他找她來報案的。

沈桂蘭問為什麽，還問他為什麽會知道衛燕被毒死一事。

來李家莊之前，顧澤清已經想好說詞了。他說是他有一個朋友在吳家幹活，得知衛燕被毒死一事。但是他那個朋友不敢出面報案，就跟他說了這事。他還說他那個朋友見過沈桂蘭來吳家找過衛燕。

沈桂蘭自然相信顧澤清這番說詞，并向顧澤清的朋友表示感謝。

顧澤清說這是他和他朋友該做的，讓沈桂蘭不用太在意。

沈桂蘭畢竟沒有報過案，更沒有見過縣令，心中自然緊張又害怕。顧澤清當然看出來了，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故意詢問她有關衛燕的事情。

她跟顧澤清說了很多衛燕的事情。說着說着，想到衛燕被毒死，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顧澤清這個時候想起來他們還沒有吃午飯，想起來他之前買的一些吃的，請沈桂蘭和他一起吃點東西。

沈桂蘭一開始不好意思，說自己不餓。一語未完，她的肚子就餓的咕咕叫了起來。

顧澤清拿起一個燒餅遞給她，讓她不要客氣。還說她要是不吃飽，待會去縣衙報案昏倒，那就不好了。

沈桂蘭聽如此說，只好厚着臉皮吃了起來。

顧澤清從衛燕這裏聽說了不少沈桂蘭的事情。他心裏清楚等沈桂蘭報了案回去，肯定會被他父母兄弟打罵，甚至還會被吳家報複。

“沈家娘子，你暫時會有危險，最好還是不要回李家莊。”

沈桂蘭已經料到了，她苦澀道：“我不回李家莊，我又能去哪裏？”

“你願不願意留在定遠縣做活養活自己？”

沈桂蘭聽到這話，雙眼頓時一亮，神色有些激動地說道：“我當然願意，我能留在定遠縣做活嗎，有人願意收留我幹活嗎？”

“當然有，我娘平日裏在家會繡一些東西賣給繡坊，我聽她說繡坊需要秀女，你會刺繡嗎？”

“會，但是我繡的不太好，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要我？”

衛燕在顧澤清旁邊說道：“顧相公，桂蘭很聰明的，她學東西一學就會。就算她現在繡的不好，但是只要她去了繡坊學一段時間，她就能繡好東西。”

“等報了案，我帶你去試試，說不定繡坊會要你。”

沈桂蘭一臉感激道：“顧相公，真的是太謝謝您了。”

接下來，顧澤清跟沈桂蘭說了些，她能在定遠縣做的活。除了繡坊要人，其他店鋪也要女工，比如說醫館。顧父所在的醫館就需要醫女。

沈桂蘭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她沒想到她可以在定遠縣幹活賺錢。這讓她心中燃起了希望。

未時末，顧澤清和沈桂蘭終于回到定遠縣。他直接帶着沈桂蘭去縣衙報案。當然，他裝作半路遇到沈桂蘭，好心地帶着不知道縣衙在哪裏的她來報案。

作者有話要說：

顧澤清：幸好不是我想的那樣。

作者：真閨蜜會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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