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放肆

程姣汗毛倒豎, 心裏劃過幾分不自然，眼也不眨的幹笑兩聲：“哈哈, 挺藝術的, 我挺喜歡。”

嗯，這大概就是藝術吧，藝術, 也會有詭異的風格。

她的心跳速率逐漸放大，打着鼓敲擊胸腔。

直到裴京松嗯了聲，斂眉說：“你可以先開電視看看節目。”

“……好。”

程姣幹巴巴點頭, 去沙發上坐着，剛握起遙控器，又覺得不對勁。

她來人家家裏做客, 總不能真的什麽都不幹吧？

程姣小心翼翼的偏過頭, 看見半開放的廚房裏，裴京松已經系上了圍裙，着手整理冰箱裏的食材。

莫名的，裴京松這副溫馨舉措, 撫平了她些許不安。

冰箱門關上, 裴京松轉身。

程姣剛才還凝睇他寬肩下的窄腰，倏然對上視線, 立馬撇開目光扭回頭。

裴京松的目光短暫停留了幾秒, 雙眼幽深。

幾秒鐘後, 程姣又噌地站起來，走到廚房吧臺前，雙手扶在上面, 直到裴京松若有察覺地看來。

程姣抿唇：“先生, 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我雖然會的不多, 但是應該可以幫幫您。”

裴京松放下手裏的鍋，開水沖洗，擡眼看她，沒拒絕：“嗯，那你來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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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姣說好，剛要開門進去，發現腳邊有幾個毛球，再後退一步，就差點兒踢翻了寵物飯碗。

還挺可愛。

程姣勾唇，瞬間不把剛才看見的擺件放在心上。

進了廚房，程姣低頭淘米，看見杯架上，在一衆玻璃杯裏極為出挑的雀雀杯。

聊開了後，程姣就屬于天晴了雨停了她也行了的那種人，直接暗戳戳的以暧昧語氣問：“你的杯子好多，我的雀雀杯有沒有臨幸到呀。”

裴京松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嗯了聲。

旋即，他看到程姣暗暗竊喜的小模樣，濃稠的雙眼，暗了暗。

“裴先生，平時你都自己做飯吃嗎？”

“周末閑暇時會。”

程姣哦了聲，淘完米就是洗菜，全程圍觀裴京松做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期待的看他：“先生，我可以錄一段嗎？我好激動，居然可以吃到偶像親手做的飯。”

“可以。”

得到準許，程姣立馬就當起無情的攝像機，還特地提了嘴：“我不拍你的臉，絕對保護您的隐私。”

“不過，要是您願意，其實我很想拍到的。”

打散的蛋澆淋進鍋裏，只見裴京松手持鐵鏟，另一首握着鍋把，娴熟翻炒再打散，還颠鍋。

他的小臂一看就很有力量，程姣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随意，我不介意。”裴京松倏地說道，目光無意間與她相交，繼而從她身旁，又拿起一盤處理好的西紅柿。

程姣還舉着手機，沒反應過來錯身，隔着布料，她的手臂似乎與他觸碰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程姣手指泛白，失音的嗯了聲。

真好說話。

看上去也好會做飯。

程姣錄了一段後就沒接着拍了，而之後沒有什麽食材需要她處理打下手，裴京松也以讓她挑唱片放歌為由支出去了。

說實話，用唱片機聽歌，真夠bking的。

但凡哪個平平無奇的油膩男這麽幹，程姣絕對會在心裏默默鄙夷的。

可偏偏這人是裴京松，她就覺得，還挺符合他人設的。

畢竟，他可是擁有她親手制作的雀雀杯欸！必定有高雅的品味！

程姣站定在櫃臺前，彎腰伸手掃過，又扭頭問：“我可以自己選？”

裴京松颔首：“當然。”

聞言，程姣就認認真真選了自己喜歡的，反正都被裴京松買了，肯定他每個都愛聽。

一翻騰程姣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所有唱片都是古典樂，其實也有流行樂。

看到熟悉的歌手，她立馬抽出來，雙手捧着唱片，有些新奇地查看封面。

再看看那臺唱片機，程姣頓時不知道該怎麽用，剛要請教裴京松，那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掩去了她身上的燈光：“我來吧。”

“哦好。”程姣把唱片遞給他，乖乖在旁觀望。

裴京松放置好唱片，遷移落下唱臂，随着唱片轉動，音樂也不疾不徐地響起。

“像這樣，明白了嗎？”裴京松側眸。

程姣愣愣的點頭：“明白了。”

“不過我也買不起。”她又小聲嘀咕句。

裴京松不置可否。

那頭裴京松在廚房忙，這頭程姣就陪着有些無聊的carter玩。

小家夥吃起糧來還挺斯文，程姣忍不住錄了一段，輕觸它軟軟的耳朵，carter還特地用頭頂她的掌心來回應。

程姣內心嗚咽，當場就能倒戈成狗狗黨。

“過來吃飯吧。”裴京松握着隔熱毛巾，将最後一鍋湯端上桌。

程姣有些戀戀不舍的再摸一把小家夥的頭，旋即，裴京松又提醒她，可以就近去廚房洗手，有專用的洗手液。

再折返回來，看着一桌的菜，程姣突覺眼熟。

西紅柿炒雞蛋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菜了，然後是青菜炒蝦仁和土豆炖牛腩……咦，怎麽和上次的一樣？

程姣剛走過來，裴京松便幫她拉了下椅子，她低聲感謝，心裏有些古怪。

“我不确定你愛吃什麽，就複刻了你上次做過的菜，這一桌，應該沒有你的忌口。”裴京松去拿來了勺筷，慢條斯理的擺在她手邊。

程姣拾起筷子，有些耳熱。

好周到哦。

“謝謝裴先生。”她甜甜道。

裴京松說讓她做自己喜歡的，程姣絕對不會客氣，所以這一桌的确都是她愛吃的。

剛動筷時，程姣還在感慨，不愧是豪門貴族，做的菜都特別藝術有色相，結果她一吃。

很好，是她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這是她和裴京松第二次一同吃飯，程姣不像上次那樣吃得慢吞吞的，氣氛也沒那麽尴尬了。

“程姣，我希望你可以不用這麽生疏的稱呼我。”裴京松夾了塊蝦肉，搭在米飯上，擡眼說。他的眼皮與眉骨相近，顯得更加深邃。

像是一汪平靜而不知深淺的海域，讓人心生窺欲，又只能在岸邊駐足觀望。

他說着，給她也夾了一塊肉，程姣不知不覺的點頭，輕輕吐字：“裴京松。”

裴京松嗯了聲，雙眼夾雜着贊許的笑意。

Carter吃完狗糧開始造作，在他們之間來回踱步，還從桌下爬過去。

最近天氣回暖，程姣穿了條牛仔短裙，毛絨掃過腿間，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稍微閃避開，又覺得蹭蹭狗毛好舒服，小腿不禁擡了擡。

這一擡，她似乎碰到了對面的人，褲腿的質感，明顯和狗毛完全不同，她停滞了幾秒鐘才感覺到。

從剛才開始，他們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剛剛沉默了幾秒鐘，這麽一下，程姣頓時頭皮發麻。

“carter，去那裏玩兒。”裴京松似是并未注意到，只是低頭告誡不安分的小家夥。

Carter跟成精了似的，小聲嗚咽，然後颠颠兒跑到沙發上躺下。

豆豆眼、圓鼻頭，耷拉着小臉蛋，程姣從它并不豐富的面部組件裏，居然看出了委屈。

好可愛。

程姣再次喟嘆。

“carter是男孩兒，獸醫說最近它的體重有些超标，需要減脂，這些天總會在飯點兒委屈示意。”裴京松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程姣有些想笑：“您在國外一直把它養在身邊嗎？”

“并不是，這些年carter一直在國內。”裴京松說，“它是我在救助站裏領養回來的，身子骨本身就不是很好。”

程姣沒想到現在膘肥體壯的carter，以前居然是救助站裏出來的。

裴京松原本并沒有養狗的打算，純屬因為它頑強的生命力，産生了領養的想法。

吃完飯後，裴京松輕輕擦拭指骨，慢條斯理的解釋：“我并不經常回家，平時一個人的生活，其實也需要一些鮮活有趣的事點綴一二。”

“雖然現在carter沒有以前那樣活潑，可也會做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讓我處理，回國這三個月，我很享受其中的樂趣。”

啊，養娃心态，懂了。

程姣點點頭，又接着問：“那您還喜歡做什麽呀？”

程姣問什麽，裴京松便一一解答。

除了事業繁忙的時候，他都會在閑暇時候健身看書。

成功人士的作息，還真是規律，不論是回答的內容，還是一致性。

程姣沒少看商界大佬的采訪資料，幾乎每一位大佬都會這麽回答，可配合上那副大腹便便的模樣，程姣根本就信不過。

何況在先前，程岩為了省錢還專門讓她幫着寫一篇采訪資料，一些事情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簡直就是昧着良心寫的。

但從裴京松外貌還是‘采訪’場地，程姣都覺得他說的話，可信度很高。

他們現在坐在書房，裴京松雙腿交疊，手裏随意拿了本書，輕撫外封，低沉的嗓音似在考量：“你今天問我的話，和尋常記者的提問無異，是想回去寫一篇采訪稿？”

程姣愣了下：“沒有呀。”

然後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又說：“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您。”

“有的是時間。”裴京松輕笑。

程姣：“……”

經過調查和觀察，這位先生沒什麽不良嗜好，人還溫柔愛動物，是她誤會了。

在得知carter曾屁滾尿流流了裴京松一褲腿，程姣很難憋的住笑。

而且……

生不生氣會分人。

是不是關系更好一些，他也能得知真相大發慈悲原諒她？

人家都和她住一個小區了，‘死遁’是不可能‘死遁’的，無處可逃了。

有那麽一瞬間，程姣腦內還滋生出了更為危險的想法。

“采訪結束了？”

裴京松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像是關切的問了句。

程姣腦內逐漸緊繃着的那根弦，被他猶如徐徐清風的話挑撥了下，發出有些磕巴的話：“那、那您從來沒談過戀愛，是嗎？為什麽呀。”

話音一落，裴京松眉頭輕輕擡起，深邃的面龐，微表情在程姣眼裏，好似電影按下暫緩鍵，顯得很清晰。

他微微颔首，嗯了聲：“從未。”

“這是私人問題。”裴京松垂眼，手裏的書籍放在了桌旁。

書放下的聲音，跟警笛聲無異，程姣心裏咯噔了下。

裴京松雙手交叉，姿态仍然松散，眉間含笑：“我不介意回答，除非是要另做文章，不過我很想知道，你問這問題的緣由。”

程姣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能回答是能，就是私人問題不能外傳。

想知道第二個回答，得說出理由。

程姣就坐在他手旁，倆人的沙發是斜向放置，說親密不親密，但距離得也近。

她稍微把腿延伸出去，就能輕而易舉的觸及到裴京松的皮鞋。

程姣手心冒汗，看向裴京松的雙眼，亮晶晶的：“那您先回答我，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她不能總被拿捏吧？

都是從來沒談過的人，他憑什麽這麽拿喬。

說完，程姣又一臉期待的表情。

裴京松不負她的期望，笑了聲：“在這方面，講究眼緣，也講究緣分，如果從來沒有出現過能讓我心動、且時機成熟的人，我不會将就。”

“我很喜歡一張白紙，可以任由我塗抹上色，繪制我想要的感情。看到這樣豐富絢麗的畫面，我會很愉快。”

“你認為，世界上會有這麽輕易任由我掌控的人麽？”裴京松淡道。

第一句話，程姣還挺佩服他擁有這麽理想化的想法。

而接下來他說的話，程姣愣了好半會兒才慢慢消化幹淨。

這個男人掌控欲這麽強？？？

好哇，終于露出下頭點了吧。

程姣頓時清醒，深吸口氣，還想接着問，裴京松指尖輕點扶手：“這個問題的回答，你可以按下不表，我想先知道上一個問題的緣由。”

一點、兩點。

程姣看着他指尖的彈動，想了想，露出純良的表情：“我可以說，是因為好奇嗎？”

簡直就是廢話。

裴京松并未露出不快的表情，嗯了聲，一如既往的好說話：“當然可以。”

程姣抿抿唇，幾秒鐘又過去，她才想起還有第二個問題。

回答得敷衍：“大概有吧，您家世那麽好，又掌管着大公司，比你窮比你能力差的都很好拿捏。”

裴京松面容松動，好像被逗笑了。

程姣：“……”

這不就是我。

沒錢還是個沒畢業的女大學生。

程姣突然有一種很悲涼的感覺。

裴京松：“你知道，有些事情，是法律約束不了，只能被道德所譴責。”

“我對感情的純粹和忠貞程度要求很高，這是我所需要掌控的其一，也是自我約束。”

“你也說了，從世俗評價一個人的條件而言，我的确能掌控住不少人，名利方面，我的阈值已經達到極高，我能做到的事，不需要任何人以此讨好。”

“如果我的愛人貧窮，我會給予她安定、富裕的生活，這是掌控其二，同時我想要等價交換的，就是強烈的情感價值。”

“通俗來講，我需要有趣的灰姑娘。”裴京松總結道，垂眼掩去眸光，“其餘條件，我想，現在并不适合告訴你。”

程姣注視着裴京松，等他說完，又別開視線，似乎是在思考。

這麽解釋的話，又感覺……還可以？

忠貞不二的、總是時時刻刻能提供積極向上的情感價值。

老實說，程姣不認為這很好做到，可是……

談的對象是赫赫有名鑽石王老五，坦言會自我約束不亂搞，每個月給一筆用來安定生活的錢。

就算是無性的柏拉圖式戀愛，沒名沒分那也很棒吧？

總比跟摳摳搜搜的豬頭三過要好！

什麽下不下頭，程姣再度狠狠心動了，忍不住問：“那您沒和任何人試着談戀愛，怎麽知道對方是你需要的有趣灰姑娘呢？”

這要求，未免也太懸浮了。

程姣從裴京松嘴裏聽到‘灰姑娘’三個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裴京松曲臂支在靠手上，再度提醒：“我說過，講究眼緣與緣分。”

“我相信我的眼光，我認為，這并不需要試錯。”

短短兩句話，程姣升華了。

她終于明白裴京松為什麽母單solo至今。

有些清高到單純了呀。

見過豬跑，但是沒吃過豬肉？

程姣默默分析，覺得自己還挺有勝算的。

這位先生肯定連女孩手都沒碰過吧，清高還正經，絕對經不起撩。

她稍微靠近些，說不定就能撩得面紅耳赤。

怎麽想想還挺刺激的。

程姣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裴京松，他還是那樣沉靜、儒雅的姿态。

程姣心跳速率不禁加快，變得更加蠢蠢欲動了。

她想，他應當說的都是真話。

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暗淡，落地窗外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景色。

程姣也不多加逗留，臨走前拿了布袋，還有一份甜品暫存在廚房冰箱。

裴京松拉開了冰箱門，稍微整理餘下食材，手放在甜品盒上，問她：“每周六日，我都會自己一個人做飯吃，你要來麽？”

嗯，這是想要一個飯搭子吧。

程姣想了下，綜合考慮沒什麽可拒絕的，便點點頭：“好呀。”

“那這兩份甜品，可以暫存我這裏，工作日你也可以來。”裴京松合上冰箱門，轉身平靜的說道，“再放兩天，容易吃壞肚子。”

程姣有些尴尬，抿抿唇：“……那你幫我消化？”

裴京松笑了笑：“你願意割愛？”

“贈品嘛……”

“對于一個精明的商人而言，贈品已經附加在價格上。”裴京松走出廚房，反手關好門，語氣溫和，“所以，我上次并沒有挖苦你的意思。”

“實在喜歡吃甜品，其實我也會做一些。”裴京松又說。

“要做給我吃嗎？”程姣雙眼彌漫着水霧，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裴京松挑眉：“嗯。”

“那、那下周末吧！”程姣有些小開心。

別的不說，裴京松手藝真的好好哦。

她的提議，裴京松不吝允諾了。

檢查好沒有遺落的東西，程姣站在玄關處，carter還專門過來送送她。

裴京松開了門，稍微側身：“回去早些休息。”

程姣攥緊手裏的布袋，走到門口，倏然停下來轉身，擡起下巴。

玄關有些狹窄，尤其是框在門裏，稍微再往前一步，程姣幾乎可以貼上裴京松的胸膛。

“對了，裴先生，我有一句話想跟你說。”程姣說得鄭重其事，頭頂的暖黃聚光，照得她有些刺眼。

這麽逼近的直視，程姣腎上腺素飙升，血液也奔流得極快，嗓音又低又顫。

裴京松好像并沒有太聽清她說的話，一如剛才同走的時候，低下身段。

就是這個機會。

程姣稍微踮起腳尖，單手攀着他的肩，在他脖頸處輕嗅。

清冽的沉木香鑽入鼻息，程姣呼吸還有些亂，軟軟的說——

“先前覺得您有些不可靠近，現在好像聞到煙火氣味了。”

避免心中打好的腹稿卡殼，她說得極緩，但退後的很快。

腳跟落地，程姣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開水燙過一般，噌地升溫。

幸好，電梯開門了。

那一刻，程姣跑得極快，站定在電梯裏，舉手對裴京松招招手。

電梯關門前，她想觀察裴京松的反應，硬生生支撐着自己不害羞低頭。

她看到，裴京松深邃的面龐，眉宇間依舊溫和平靜，并沒想象中意外的反應，反而帶着幾許似笑非笑，也對着她招手。

電梯徹底閉合，程姣還有些恍惚，視線聚焦在眼前透亮的鏡面，她發現，自己的臉紅程度，不比想象中差。

夜裏的風刮得她面容不冷反熱，程姣幾乎是一路小跑回D樓的，回到家剛開鎖。

手機屏幕亮了。

【轉賬：今天和之前的食材費用。】

【我想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到家了，晚安，一夜好夢。^ ^】

程姣很想點開轉賬收錢，可是。

嗚嗚嗚嗚怎麽辦好羞恥，這個錢居然因為剛才的舉動該死的要不回來了嗎！

程姣在洗臉刷牙，在床上滾啊滾，一番掙紮過後還是抱着抱枕，點下收款。

有錢不拿，她是傻子？

然後，程姣一字一頓的打字：

【裴叔叔，你用的什麽香呀，好好聞，我好喜歡。】

就要撩！

她就不信了，這個男人不！羞！恥！

兩分鐘後。

程姣手裏的抱枕快從吳彥祖擰成了沈騰。

裴叔叔羞不羞恥程姣不知道，沒辦法撤回的程姣，是真的有點兒後悔了。

但凡他回個消息，程姣都不至于吭吭摳出一座芭比城堡。

算了，明天還要上班。

程姣放下手機，正打算悶頭睡，手機屏幕卻突然亮了。

在夜晚裏，微亮的手機顯得格外刺眼。

程姣的頭半埋在柔軟的枕頭裏，半眯着眼，還是有些緊張的摸起手機。

定睛一看，前排是一些社交平臺的自動推送。

滑到最下面，壓根沒有裴京松的消息。

程姣是既松口氣又胸口發悶，跟已經當街始終即将斬首的囚犯一樣，刀還沒落下來，她的脖頸就已經密密匝匝的冒汗了。

果然，在人家面前舞，和自己私底下自嗨亂蹭是不一樣的。

被程岩誤會且臭罵一頓，程姣可以做到無動于衷。

晚上再次拿起手機，就意味着得過十幾分鐘才會放下。

直到十一點鐘出頭，程姣眼酸，昏昏沉沉的就睡過去了。

淋浴間，一只纏繞着青筋的手，推開玻璃門。

霧氣從縫隙裏蔓延四起，氤氲了男人深邃儒雅的面龐。

朦胧的鏡前，他像是從一場難以自控的情|.事中剛剛脫離的困獸，還帶着幾分餍足，意興闌珊。

徹底沖洗幹淨殘餘走出浴室，又換起如故的面色。

他半幹的手，拾起有未回消息的手機。

垂眼看到那最後一行字，裴京松無聲輕笑。

喜歡香氣。

倒不如他親身沾染上。

早上八點，這一覺醒來，程姣還有些迷迷瞪瞪，洗漱之餘不忘刷手機，然後——

她看到了微信的小紅點。

戳進去，置頂下的最上方，俨然是裴京松發來的三條消息。

程姣手一抖，還沒準備好點進去，因為手上的水珠，觸屏戳開了。

裴京松：【昨晚發完消息，我已經休息了，很抱歉今早才看見。】

裴京松：【我不經常用香，最近用的一款，應該是TOM FORD的，你喜歡，我可以送你。】

裴京松：【我今早做了些早餐，培根三明治，你要是想吃，我在前臺放了一袋，你可以路過順走，如果你沒注意到這條消息，也不用擔心浪費糧食，我會讓工作人員處理。:)】

嘴裏的電動牙刷還在嗡動，程姣連忙塞進嘴裏咬着，用洗臉巾擦擦手，準備打字回複。

裴京松解釋了昨晚為什麽沒回消息，還提出送香水，給她做了早餐？

消息發送時間是7：58，所以裴京松是已經做好了放在前臺，等着她拿吧。

嗚嗚嗚怎麽回事！

這個男人一丁點兒漏洞也沒有的嗎？！這什麽賢惠煮夫人設！

程姣內心嚎叫，吐出嘴裏的泡沫，三兩下洗漱好，直到出門坐電梯到一樓，她才字斟句酌的編輯消息。

裴叔叔，辛苦你啦，啾咪~！

——會不會不太好？

程姣擰眉。

不過裴京松，好像并沒有糾正稱呼欸。

叫全名程姣叫不出口，叫先生，她又覺得拉不進距離，昨天的‘叔叔’都發出去了，今天應該也沒什麽大不了。

程姣一不做二不休，不改了，直接發出去。

正好，她走到了物業前臺這裏，還沒開口，前臺小姐姐就突然對她打招呼，笑眯眯的問：“請問是程小姐嗎？裴先生給您留了樣東西。”

程姣遲緩的點了下頭：“嗯我是……”

前臺小姐姐雙手捧起保溫袋，放在了桌上，程姣先是道謝，繼而接過後，直到走出小區才拆開瞄一眼。

一包三角形的吸油紙包裝，還有一瓶保溫杯？

程姣小小的驚訝了下，322的公交車即将停靠，她立馬上去刷卡，找了個位置坐下，撇開保溫袋口，先掏出保溫杯。

這款保溫杯程姣見過，有點兒小貴，摁下開關打開，程姣再次被驚到了。

居然是一杯熱好的牛奶欸。

再往一下一看，這下面還有一包白砂糖？

程姣拿起小包白砂糖，還有些懵。

怎麽會有男人貼心到這種程度？

距離下車還有幾分鐘，這會兒她的确有些餓了，直接拆開三明治包裝開吃。

邊吃着，她邊給裴京松敲字，雖然對方也還沒回複吧，但是現在程姣非常樂意叨擾。

她沒談過，裴京松也沒談過。

都是菜雞，她先啄為敬！拉近距離！

【裴叔叔，你好貼心呀，還給我放了一包白糖，你是我的小甜心嗎~？=3=】

打出這一行字，程姣覺得自己有些表臉。

她好像太放肆了。

但，放肆就放肆！她就要得寸進尺！玩的就是心跳，就是刺激！程姣不管了，直接點擊發送鍵，公交車到達站點，把吃一半的三明治包好，立馬下了車。

程姣所在的MCN公司，是程玉菡那個圈子裏的富二代開的，待遇不錯，平時也挺清閑的，規模不大員工不多，辦公樓在新西區寸金寸土的商業街旁。平時下班後，光是看看過路人，程姣都能感覺到無比的賞心悅目。

平時八點半到公司附近，程姣都會先吃頓早餐，這次有了裴京松做的三明治，她就直接進公司大樓裏吃。

剛才在車上不方便開蓋，這會兒程姣就把白砂糖拆包全部倒進牛奶裏。

她沒有攪拌棒，擡頭問身邊的同事：“你們誰有勺子可以借我攪一下嗎？”

“來，我這個，幹淨的。”彭思棋和身邊人聊天，不忘把自己的勺子遞給她。

程姣道了聲謝，直接放進去攪拌。

彭思棋沒再閑聊，而是挑眉看向她：“嚯，夠養生啊，早上吃這麽好，你家裏的阿姨給你準備的？”

除了牛奶三明治，程姣再伸手往裏掏，才發現裴京松準備還了一小盒的水果。

全部放在桌上，看上去的确挺豐盛的。水果盒啪嗒打開，裏面還貼心的放了個小叉子。

嗯，借東西借早了。

程姣聽到彭思棋的話，也懶得多解釋，這麽問了，她幹脆點頭應是。

彭思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些羨慕：“真好啊，一看就好有營養，難怪你身材勻稱又好看，是家裏特地有營養師給你備餐嗎？”

程姣不知道彭思棋是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喝了口牛奶險些沒嗆到：“不是，我看上去像是這種千金大小姐嗎？”

彭思棋點頭，看了眼程姣的穿着，笑了笑：“挺像的，不過像來民間體驗生活的。”

程姣：“……”

程姣和彭思棋不算太熟，只知道她很熱情，平時和誰都能聊得上來。

一旦打開了話題的口子，彭思棋便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天，問她還适不适應，問她今天的穿搭如何，并且還聊到了她最近分期買的名牌包包。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程玉菡，程姣其實對奢侈品不會特別清楚。

彭思棋卻覺得她明白得不行，似乎什麽奢侈品都有，激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天哪，不愧是真大小姐！”

程姣：“……我不是。”

不管程姣怎麽否認，在彭思棋眼裏，她這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人設算是坐實了。

程姣有些無奈，吃完早點，就去茶水間把保溫杯沖洗幹淨，将那小勺子還給彭思棋。

坐在椅子上，程姣點開最近的推送訊息，上方倏然彈窗——

裴京松：【嗯，三明治還合你的口味？】

裴京松：【不用客氣，不過我想問問，啾咪是什麽意思。^ ^】

程姣立馬切換頁面，看清消息是又羞恥又想笑，嘴角快咧到漂浮紅暈的耳根上了。

裴京松果然也是菜雞！！還是個2G沖浪GG！

而且，她叫他‘小甜心’，他好像也沒生氣欸，還這麽靈性的下接一個‘嗯’？

程姣緩緩吐出口氣，很貼心的先問候一句：

【你真的想知道嗎？】

過了三分鐘，對面沒有回複。

也正常，人家大公司老板，鐵定很忙的。

那就別怪她咯。

編輯第二條的時候，程姣都覺得自己真是太有才了。

好形象的世界名畫哦！

這還拿不下你？！

程姣就像那王八退宿，鼈不住校了，發出去後立馬把手機反向叩放，投入到工作當中。

她這個工作真是找得太準确了，只要忙起來，什麽事都刀槍不入。

例會結束，裴京松斂眉起身，直到他離開後，低氣壓的氣氛才逐漸放松，衆人陸續離開會議室。

李勉跟上來進入電梯，站定在裴京松身側彙報其餘工作，裴京松微微颔首，聽完後，拿起手機，面無表情的掃了眼消息。

程姣：【你真的想知道嗎？】

程姣：【啾咪就是我發的這個表情呀=3=】

程姣：【=3=(^ ^】

程姣：【↑這個樣子，啾咪你】

電梯和上門，李勉無意間擡眼，從模糊昏黃的反射鏡裏，他似乎看到裴總幾不可查的勾了下唇角。

“欸，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這家日料店呀？最近新開的，很多網紅打卡，上次茶茶和阿備就是在這裏拍了條視頻。”到了飯點，彭思棋又主動來搭話。

點下文檔保存，程姣按了按脖頸，的确覺得有些餓了，可是一聽日料，她有些PTSD。

被婉拒後，彭思棋也還是不依不饒，坐在椅子上刷附近美食，又戳了個問她：“那這家呢？這家我上次吃了，也挺不錯的。”

總是拒絕人家，程姣也不好意思，見均價還能接受，她便點點頭：“好啊。”

簡單收拾下桌面，程姣拿起手機去趟廁所。

就在五分鐘前，裴京松給她發了條消息。

程姣沒急着看，而是從廁所裏出來洗個手，才鄭重其事的點開——

裴京松：【嗯，感謝解答，我收到了。】

裴京松：【([嘴唇]^ ^）】

看到這條消息，程姣虎軀一震。

？？？這個男人怎麽回事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說：

‘王八退宿，鼈不住校了’來源自網絡上，以及，沒有說沈騰老師不好的意思qaq就是一個梗。

晚安寶貝們！感謝訂閱！挨個啾咪！學一下姣寶貝啾咪你們！=3=（ ^ ^

姣姣：=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