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洗澡

上次通話發消息是在早上的時候, 裴京松特地趕着飯點問她吃什麽。照片裏的場景是夜裏，不論怎麽算時差, 都像是他已經到達當地但沒有和她報備。

程姣咬了咬指甲, 再仔細看兩眼，她覺得自己……還不至于認錯人吧。

而且說好的只去幾天，現在快一周了都還沒回來。大騙子！

下班回家, 程姣捧着手機在編輯框裏删删改改，湊不出完整的問話，深吸一口氣扔掉手機, 抱着carter狠狠rua了一翻。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沒認錯人的話，就是他裴路燈的不是, 認錯人的話, 她只是問問又沒什麽問題。

carter的狗頭在懷裏蹭呀蹭，溫軟的舌頭還舔了幾下臉頰，程姣拍拍它的頭随手把球往外扔，随後又撈起手機, 戳着屏幕的指尖快劃出火星子了。

【你現在在幹嘛鴨, 突擊檢查，我！要！視！頻！】

發完這條, 程姣躺在沙發上, carter叼着網球活蹦亂跳過來, 險些沒把她壓垮，程姣順順它亮麗的白毛，還沒來得及推開, 手機就傳來了視頻通話的聲音。

從沙發上摸到手機, 瞥見來電, 程姣立馬從沙發上站起，跑進洗手間整理好頭發，又立馬走到書房裏反鎖好，找了個光線正好的位置坐下，架好手機。

不對，要不拿平板？程姣腦子一抽，旋即，視頻來電因超時自動挂斷了。

裴京松：【在做什麽】

程姣抿唇，這話是該她來問的吧？

程姣：【你先告訴我你在幹嘛】

裴京松：【洗澡】

程姣：？這這這。

【你洗澡還有手玩手機？別是想勾引我吧，鴨頭】

裴京松：【^_^嗯，你也可以這麽想】

程姣把手機扔了，抱起抱枕狠狠□□。

怎麽會有人可以這麽厚臉皮！是在玩梗，是在玩梗！不會接就別瞎接！老男人吃我一拳啊啊啊啊！

安撫好紊亂的心緒，起身随手紮起高馬尾，程姣深吸口氣，決定發條語音：“這是一個梗先生，你想勾引我，請另起緣由。”

要是隔着語音都聽不出我在生氣我真的會殺過去把你摁在浴池裏清醒清醒。程姣的腦海裏當即演練出如上場景，心比大潤發的殺魚刀還冷。

但她的高冷還沒維持兩秒鐘，對面一通突如其來的視頻電話就将她拉了回來。

洗澡洗這麽快？程姣咽了下口水，也不管光線和擺放角度，直接戳開接聽鍵。

為了表現出漫不經心，程姣還随手拿起一本冊子，即将翻閱開，對着屏幕那裏投去淺淡的目光。

就這麽一眼，程姣手裏的冊子差點沒掉在地上。屏幕裏，男人擡起下巴攏好半穿的襯衫，半幹的碎發淩亂成縷，還滴答着水珠，水痕順着脖頸繞過喉結下滑，冷白色的肌膚下，發青的筋條更加明顯。

那件襯衫穿在身上，洇開地在胸膛緊貼，剛扣好幾枚紐扣，裴京松捧起毛巾偏頭擦拭，漆黑的眼眸落在屏幕裏，也順手拾起手機推門往外走。

程姣拿着冊子的五指都泛白了，見屏幕裏恢複常态，又是那刁鑽的仰視鏡頭，她才徹底從剛才的畫面裏抽出。

真是勾引，真是明目張膽的勾引！還不帶吭聲打預告的那種！程姣放下冊子，清了清喉嚨，重新看向他，又冷又正經：“如果你有女朋友，請注意自己的形象，這是對女朋友的尊重；如果你只是想博眼球，請再露多一點，我沒看清。”

聞言裴京松低眉睨了眼她，似乎是在消化解讀她的話，面色猶沉吟，伸手微微抹去了鏡頭的水霧，解釋說：“我尊重你，不過剛才起霧了。”

程姣：“……？”

請問這意思是說他其實已經露了只是歸結到鏡頭問題嗎。

“這種尊重我才不需要呢，誰要看你那點兒肌肉。”程姣雙臂抱胸，鼻音輕哼，“傻了吧，這也是梗。”

“我只知道，有些話，是會借着玩笑說出來。”裴京松淡道，面色如故。

程姣擡手半捂着屏幕：“你閉嘴，再污蔑我我挂了。”

裴京松颔首，果真抿唇靜靜地看她。

大眼瞪小眼幾秒鐘後，程姣憋不住了：“哎呀你說話吧，氣氛這麽冷我都不用開空調了，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我想知道。”

“酒店裏的客廳。”裴京松低頭倒茶，水流聲在屏幕旁響起，模糊了他的聲線。

杯口半滿，他靠在沙發上飲了一口，襯衫微微起皺，露出豐滿精壯的小臂，他的眉眼又暗又深，嗓音也有些缥缈輕淺：“怎麽了，程姣。”

沒有正面回答。

“那你這幾天……都幹嘛了？”

照片上他在酒會上，還是豪華游艇的酒會。哪怕程玉菡沒說明，程姣也能從周圍環境分析出來。

“昨晚參加了場酒會。”

他說的話，印證了程姣的想法。

居然還真是？程姣捏緊書冊，噠地放在桌上，輕輕嗯了聲：“好吧，我知道了。”

“時間不早了，我該去睡覺了。”她起身拿起手機，作勢要關閉。

“如果我沒算錯，你那裏應該才七點半，不多聊會兒？”裴京松問。

“吃飽飯容易困，我現在就是想睡覺。”

從程姣要挂斷電話的短促舉動和言語，裴京松不難聽出她的不耐煩，他清楚發生了什麽，也并不會對她的借口深信不疑，或是做敷衍。

裴京松揉了揉眉心，柔聲問：“今天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你可以和我說，剛才不适宜地開玩笑，是我的問題。”

他道歉的語氣很誠懇，和以往一樣，可偏偏程姣在意的并不是這個，他也沒說到點上，越是如此，程姣焦躁不減反而更甚。

走進卧室，程姣撲到床上，整張臉半悶在被褥裏，甕聲甕氣：“好了我真的困了，你別打擾我睡覺，沒有不愉快不是你的問題。”

“挂了。”

說着，程姣擡手劃過挂斷鍵，毫無留戀地叩放在一旁，臉再次悶到真絲被裏。

過了會兒，手機震動兩下就沒音了，程姣倏覺呼吸有些悶，就擡起下巴滾到一邊面對天花板，讷讷地盯着，随後又摸起手機看消息。

震動那幾下果然是那個男人發來的消息，程姣心裏短暫地流過一瞬意味不明的快感。

裴京松：【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今天心情應該不太好，你要是不願意說，也沒關系，我會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傾聽。】

裴京松：【關于你心情不佳，我從我自身原因上猜測，是我逾期未回家？還是最近沒有及時回複你的消息？這段時間我的确會有些忙，大概還需兩天才能回去，消息我會抽空回複，盡量不讓你等太久。沒有按照原先計劃回國是我的問題。】

裴京松：【不管原因是什麽，你和我傾吐也好發牢騷也行，我都會一并接納，我只希望你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程姣。】

他說得一板一眼，遣詞造句都像是做過考量的，每一段都隔了差不多一兩分鐘才發出，程姣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在屏幕那頭認真到皺眉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麽，程姣忽地鼻頭一酸。沒有要回複的意思，假裝是睡過去了，直到一小時過去，仍然躺在偌大的床鋪上繼續發呆。

習慣黑夜，程姣盯着天花板的吊燈，後知後覺想起，這間卧室并不是她一人睡的那間，而是屬于這棟房子的男主人的。

不過她懶得換了，皺眉翻過身看向別處，她總覺得這間卧室比她那間大，還冷清。

其實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多大點的事，不過是沒正面回答問題和提前報備，也說不準只是巧合。稍微冷靜換位思考，第一次撥打電話直到挂斷沒接聽，第二次打電話還被女朋友甩臉子匆匆挂斷，其實多少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吧。

問題她也沒問清楚，再再嚴謹點，她和那些網上被吐槽的作精有什麽區別？不好好溝通不回消息瞎挂斷電話，如果換作是她的話……

程姣噌地從床上坐起來，雖然這麽冷靜細想，換位思考兩次，可是不爽還是不爽。

她拿起手機，把裴京松的消息劃成已讀去掉置頂，在聊天欄目裏挑挑揀揀，她還是點進了程玉菡的對話框裏，接着話題問。

程玉菡的偵查能力也是一絕，很快就回複她：【查到了，那天邀請函上就是有他，是不是本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你猜想的沒錯】

程姣：【……】

程姣：【你會不會覺得我作？】

她把大致過程傾訴給程玉菡，編輯完發出去，還非常冷靜地自我審視确定沒有主觀傾向。從前沒談過戀愛沒有對照組，這般嚴謹的路子，她很難不懷疑是受到了裴京松的影響。

可惡可惡，好氣哦。程姣鼓鼓腮幫子，發出去的言論是一回事，心裏的不服又是一回事。

程玉菡：【？怎麽會作啊！我不允許你這麽想，男人不報備行程就是上房揭瓦，不坦誠相待就是不守男德，這不是你跟我說的嗎？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能作走的都不是什麽好男人！】

程玉菡：【實不相瞞，我剛換男朋友，你也要換嗎？不開心的戀愛，早分早享福誰懂啊】

程姣眉心一跳：“……”

不過程玉菡說得沒錯。

可她不至于到換男朋友的這種地步，要是可以的話，她很想直接殺到澳洲打他個措手不及，看看裴路燈不嚴謹報備行程究竟是什麽原因。

程玉菡果真是懂她的，發來的一條語音，就是興沖沖慫恿她：“你來澳洲旅游吧，正好來找我呀！”

作者有話說：

如果你有女朋友，請注意自己的形象，這是對女朋友的尊重；如果你只是想博眼球，請再露多一點，我沒看清。——來自網絡評論區的梗w

程姣現在學會‘作’了，裴總用心良苦，小情侶的小打小鬧罷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