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快遞

“行程這麽滿嗎?”程姣小聲問了下, 望向裴京松,盡量讓自己的聲線平靜下來。

裴京松遞給了她一支筆:“你可以修改。”

他說得很認真, 程姣總有一種被按在書桌前, 修改自己的作業本既視感。

哦不,這應該是裴路燈的作業本。

他安排得很好,接下來的每一天, 程姣度過得無比充盈,只是偶爾放縱的夜晚,會耽擱第二天的行程。

生日的那天, 程姣收到了從1歲再到22歲的生日禮物,拿到清單的時候,她還沒什麽感覺, 直到那一件件禮物擺在面前, 她才感受到什麽叫奢靡無度。

那天的拍賣品,并不包含在其中。生日晚宴上,戴着那對瑩然飽滿的寶石耳墜,程姣稍稍擡起下巴, 習慣之後, 也沒那麽沉甸甸了。

但一到夜裏,她還未來得及拆卸下, 那對玉墜的跳動, 讓她耳根有些疼, 無暇顧及身下的泛濫。

時間來到七月中旬,離開澳洲後,程姣花了兩天時間才調整過來, 在澳洲的那幾天, 到家的快遞數不勝數, 她簽收了就放一邊沒怎麽動,反正家裏空間也大,等她什麽時候有心思了再去拆吧。

在她離開後,程玉菡後腳也跟着回國,作息穩定下來後,她更是在微信上叭叭個沒完。

“裴總太闊綽了吧?你22歲的生日宴辦得跟成人禮似的,話說22是結婚法定年齡了吧?怎麽感覺裴總還挺別有深意的……”

聽到這裏,程姣心裏劃過一瞬不自然,按下播放暫停鍵,發語音:“你怎麽突然回國啦?不是馬上要開學了麽。”

程玉菡嗐了聲:“我爸公司不是十周年了麽,他這人儀式感就是很強,說是我作為股東作為他閨女,得回去一起參與取個彩頭。”

“聽說他還在瞎折騰其他産業,把我媽氣得夠嗆,讓我回來也勸勸,反正半年沒回國了,回來看看呗。”

“你怎麽樣啦?”她又問了句。

程姣咬下巧克力棒:“我能怎麽樣?工作呗,一會兒我還要修腳本呢。”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你既然要留在新城,肯定要和我爸他們打照面,你什麽時候帶着裴總去溜溜呀?總是用金屋藏嬌不能見光的人設未免也太憋屈了吧。”

很好,這次的成語挪用得倒是很到位。

程姣:“……”

十周年剪彩活動是在下周二,也就兩三天的時間。程姣剛從程玉菡這頭得到消息,緊接着趙芹也給她打電話了。

只要不是程岩出馬,程姣就知道他這些天絕對忙得暈頭轉向。程姣和趙芹的關系還算說得上話,以前程姣沒少見他們這對中年夫妻吵架,程玉菡脾氣爆,向來是只站母親那方不站父親那方,而程姣作為程岩那裏的人,不得不作為潤滑劑讓倆人交好。

這些年趙芹非常信佛,有事沒事就去廟裏住一段時間,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喜歡和閨女做SPA逛逛街。

其實撒謊了這麽久,程姣其實也挺想去廟裏拜一拜,增加一下自己的功德。

“哦對了,你叔他不是說你處了個對象麽,就那個裴總,要是剪彩那天你可以請過來就請來吧。”趙芹說得漫不經心,沒什麽感情,繼而笑了下,“他是這麽說的,我就帶句話。”

“你這丫頭,為了躲那些相親對象還能拉上這麽一尊大佛,你要是不行那天就別來了吧。”

程姣也幹笑兩聲,沒想到趙芹這麽快就能反應過來。

“要我說,你就甭理他,前兩天不是才剛二十二嗎?我在你這歲數嫁給他時我都後悔死了,你別看他現在挺有錢的對我和玉玉娘倆挺好,有時候我覺得他這人也挺冷血的,真要嫁人還是得擦亮眼睛。”趙芹嘆了口氣。

這麽久以來,程姣很少會聽到這個女人的埋怨,在她印象裏,趙芹總是和程岩吵架、分居,然後要麽就去廟裏住段時間,有事沒事就陰陽怪氣程岩。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看,趙芹還是個挺灑脫的人。

程姣并不打算說,自己和裴京松不完全是假的,可就是因為‘不完全’,她才不想說。

演戲畢竟是演戲,總不能演一輩子。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能擁有一段相對對等、情感體驗極好的感情,哪怕沒有終點,好像也挺好的。

22歲是她唱獨角戲時畫下的句號,她本該在畢業後離開這裏,獨自去往另一個城市生活。

而這個句號,在那場拍賣會,在那晚的生日宴和煙火裏,好像讓她擁有了延後的錯覺。

那紙詳盡到每日三餐的規劃、約會時的注意事項還有彼此的喜惡,她簽名前看得眼花缭亂,居然沒有注意到協議的終止日期。

終止日期到底是什麽時候?

挂斷電話後,程姣手指撓了下掌心,捏着手機,看到消息。

裴京松:【這周末,有空麽】

棋牌室內。

發完消息,牌桌上的麻将被推搡開,池霈啧了聲,仰頭望向默不作聲熄屏的男人,輕笑:“我抽根煙,借個火。”

他說着,從口袋裏摸出萬寶路,作勢要分給男人一根。

裴京松沒收,掀起眼簾淡淡道:“最近戒煙。”

“池哥,抽煙不帶打火機啊?什麽記性,要鑽木取火是吧。”輸了牌的一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嘴上冷嘲熱諷,到底是遞了他打火機。

煙頭點燃,池霈饒有興致地挑眉,忍不住問:“怎麽開始戒煙了啊裴總,你一沒什麽感情經歷二又不怎麽喝酒,唯一一點還算愛抽煙的習慣就這麽戒了,真要做24孝好男人,難道是為了嫂子麽。”

裴京松扯了下唇,算是回應了他的說辭。

“下周日的聚會,我會帶她。”

池霈有些意外:“真的?”

裴京松看眼他,不着痕跡地撇開他抽煙的手,嗯了下:“到時候穿得人模狗樣點兒,別丢人。”

“操,你幾個意思啊?”池霈氣笑了,煙蒂随手摁在煙灰缸裏,“我什麽時候穿得不人模……人樣兒了?”

裴京松目光沉靜,只是淡淡地從他領口處往下掃,不言而喻。

“大哥,雖然室內開着空調,但您也不能剝奪我的穿衣自由吧,誰像您和謝教授似的,一年四季只穿襯衫,板板正正得連扣子都不肯解開,屋裏的都是大老爺們,誰稀罕你露出來的……”池霈嘚啵嘚說一堆,意識到什麽,拉了拉自己的領口,一言難盡,“不是吧哥,您難不成還怕我勾引嫂子?”

“我身材好是我的問題嗎?”

說出這話,池霈都想笑了,再看眼裴京松,他沒什麽反應的面容好似寫着‘你是不是有病’六個大字。

一陣短促的電話響起,裴京松低眉拾起手機,拍開他的肩膀,欲要往外走。

池霈這才反應過來另一種可能:“哦我明白了,正式點兒讓嫂子知道咱們哥幾個上心是吧?”

接聽電話後,裴京松壓根沒搭理他,十幾分鐘後與客戶溝通完,他下意識地想拿根煙,瞥了眼手邊的煙灰缸,收回視線。

程姣并沒有明令禁止過他抽煙,不過既然她提過兩次不喜歡煙味,他也就戒了。第一次問起時,小姑娘說過不介意,只要不在面前抽就好,第二次,他問她需不需要戒煙,程姣的答案模棱兩可。

她有自己的小脾氣,卻只在無傷大雅的邊界線提要求,不作不鬧、性子溫吞喜歡自娛自樂,相處久了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拿到的潘多拉盒,到底有多特別。

每掀開一層,外表看似柔軟,內芯是滾燙、難分難舍的,讓人有些難以描述,并心甘情願無法松手。

他原以為自己只是喜歡小姑娘生動有趣的一面,可他也會為她的驕縱置氣,置氣後又不得不妥協、包容。

‘不得不’三字或許有些不恰當,再準确些,應該是心甘情願。

她越是胡鬧,越是回歸本性,他越喜歡。

為了喜愛的人,戒掉慢性自殺的習慣,分明是兩全其美的事。

下午五點半。

程姣:【要幹嘛呀】

裴京松沒正面回複,只是問她什麽時候下班。

得到消息,他才從窗臺走出,拾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好往外走。

這些天下班時間都早,發完消息後,程姣想,裴京松應該是要過來親自接她。

剪彩儀式沒什麽必須去的,也就是程岩這人迷信,非要帶動全家人外加她這個外戚去上個香。

程姣覺得,自己應該沒必要去吧,搞得多隆重,也和她沒關系。

更別說興師動衆特邀裴京松了。

到時候要真是攀上這層關系,怎麽撇也撇不清,對她來說麻煩,對裴京松來說……更麻煩了吧?

程姣想,自己這麽為裴京松考慮,總能回血一些功德的。她還專門又搜了下裴家旁支的結婚年齡,最老的三十都結了,他總不能單身一輩子。

幾個月前網購的小木魚還放在桌上,咚咚咚地敲,前不久她剛下單的十字架還在家裏沒拆開,中西合璧雙管齊下,功德絕對upup。

逐漸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程姣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旋即,手機嗡嗡地動了兩下,拾起來看,是裴京松的來電。

“我到了,下來吧。”

男人的嗓音溫潤好聽,程姣聽得耳根有些癢,立馬拎起包,确認沒有遺落的,剛走出玻璃門,還是折返回來把小木魚帶上。

坐進副駕駛,扣好安全帶,程姣護着小木魚,身邊的人倏然傾身,撫起她的臉頰,輕輕一吻:“辛苦了。”

“也不辛苦,畢竟關系戶。”程姣抿了抿唇,幹巴巴說。

裴京松輕笑,瞥見她手裏的小木魚,轉動方向盤問了句:“你禮佛?”

程姣:“還好,主要是撒謊太多次,良心過不去,總得有點兒依托。”

說完這話,程姣又聽見裴京松的笑聲,頗為幽怨地瞪了眼。

“關于信息上發的,我這周日和朋友有個聚會,到時候會帶上你,所以提前問問你有沒有空。”轎車緩慢行駛,裴京松将小姑娘的瞪眼納入眼底,并未在意,只是柔聲詢問。

程姣聽得有些意外,扭頭看他。

這個話題在車上并沒有引起雙方讨論,直到到了柏塔居頂層,程姣才從自己的頭腦風暴裏抽身,深吸一口氣:“先生,為什麽呀?”

密碼鎖解開,裴京松輕輕推着小姑娘的後背往前走,也沒理解她為什麽這麽問:“什麽為什麽。”

剛推開門往裏走,衣帽間裏,大大小小的紙袋子、紙箱堆積得到處都是。

客廳也在所難免的淩亂,各類衣物散亂一地,若不是考慮到這些物品,在裴京松印象裏并沒有出現過,實在像是被盜賊翻箱倒櫃的作案現場。

程姣還沒回答,對上裴京松幽深的雙眼,再看看那淩亂的客廳、衣帽間,她沉默了。

這兩天程姣是一個人住在這裏的,阿姨做了飯就走,程姣沒讓人打掃,反正裴京松不回家,carter也被送到保姆家看護。

程姣就秉持着‘我不覺得亂就沒必要’收拾的理念,一直亂到現在。

裴京松一回來,她頓時有一種很難堪的感覺。

但這種難堪,只持續了一秒鐘。

四目相對,程姣的眼神不閃不避,絲毫不慌,軟軟地說:“……您送我的東西太多了,我又不是大明星,沒有助理,拆都拆不過來嘛。”

見男人的目光肉眼可見的變得無奈,程姣更不慌了,上前幾步,摟着他的胳膊,輕輕晃悠。

裴京松輕輕拍了下她的腰間,淡道:“那我們稍微收拾一下。”

“先拆快遞吧,聽說快遞紙箱子都挺髒的!”

程姣率先提議,那張白淨的小臉上,一點悔過知錯的痕跡也沒有,裴京松颔首,走到那堆積成山的快遞箱前,拿了最小份的。

程姣從工具箱裏找到剪子,剛要遞給他,見他修長的手一掌握住那紙盒,低眉望着信息,有些不高興地拿走:“別瞎看我買的什麽好不好,要注重隐私。”

“算了……”程姣想了下,還是把剪子和快遞盒都遞給他,靈活變臉換說辭,“反正你也要幫我拆,快拆。”

裴京松接過那兩樣,默不作聲地劃開接口,紙箱放在地上敞開的那一刻,在看見圖示物品時,他手一頓,目光沉了又沉。

程姣還在拆別的快遞,開出一袋螺蛳粉,她還得趕忙藏到一邊不被裴京松發現。

他嘴上不說,但總會明裏暗裏告訴她別吃垃圾食品。

反正在裴京松眼裏,只要是外賣的、快遞的速食食品,絕對是垃圾食品。

因為拆出這個,程姣頓時警覺地扭頭看他,怕他又拆出其他小垃圾。

結果她剛回頭,就看見裴京松手裏拿着個棍狀物,青筋纏繞、又紅又青的……假具。

因為有塑料外包膜,程姣一時之間還沒看清是什麽玩意,直到她想起半個月前,又或是一個月前下單的快遞,觸及裴京松漆黑濃稠的雙眼,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裴京松轉動腕骨,宛如在仔細端詳,淡然地問她:“你喜歡這個?”

作者有話說:

感謝【清水自清心】、【雅馬哈】的灌溉ww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