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各自飛

依然是胡瑞雪派人來接舒顏, 見面的地方在一個胡同裏的院子裏, 無論是外面還是裏面，完全看不出是一個飯店, 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只接待大佬的私家菜館吧。

“這家的南城菜做得非常地道，一會你嘗嘗看。”胡瑞雪幫舒顏倒了茶，将點心往她前面推了推，“糕點也非常不錯，不過別吃多了。”

舒顏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她一直以為入口即化是誇張用語, 沒想到真的有，太好吃了，不知不覺吃了一塊, 克制住拿第二塊的沖動, 舒顏現在有些期待後面的菜。

兩人沒有說昨晚電話中任何一件事,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都是一些小事，卻非常的輕松自在。

“我女兒今年三歲，和你兒子同年，什麽時候帶你兩個孩子出來一起玩, 她一直在家裏, 都沒個朋友, 見到你兒子女兒一定很開心。”胡瑞雪的精神狀态看起來比上次要好很多。

“行啊，下周末我們一起郊游吧。”南城現在其實算不上多好，很多未來非常有名的地方現在還是一片荒地。

“嗯, 最近天氣不錯，出去玩玩挺好。”胡瑞雪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跟月亮一樣，非常漂亮。

舒顏挺疑惑的，原身長的醜，沒文化，葉志強找年輕漂亮還有文化的大學生能理解，張柏宗為什麽會找一個樣樣不如胡瑞雪的阿樂？難道因為自卑？想從阿樂那得到身為男人的尊嚴？真賤。

菜陸續上來，香味壞繞在舒顏周圍，她夾了一筷子入口，微微眯起眼睛，舒顏雖然會吃南城菜，但是更偏愛自己的家鄉菜，但是今天才發現，沒有什麽偏愛不偏愛，只要菜做的好吃，什麽菜系她都愛。

吃的差不多了，舒顏端起茶小口的喝着，“你查了朱虹老公的事情嗎？”

胡瑞雪學着舒顏靠在椅子上，覺得雖然不雅，但是格外舒服，然後也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喝着。

“已經讓人去調查了，張柏宗能把生意做到現在也是奇跡。廠裏面攏共40個人，10個是領導，其中7個是靠裙帶關系進去，什麽弟弟呀，妹妹那，妹夫的，對了，還有叔叔舅舅，全都在重要崗位上，差不多廠裏的管理層全是至親。”胡瑞雪雖然沒做過生意，也算得上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做生意的事情，這樣的廠真的叫她大開眼界，“最重要的是張柏宗的那些親戚都不是有能力的人，根本不懂管理，把他們放到了重要的位置，結果就是廠裏一團亂麻。”

華國的家族企業很多，但是真沒有像張柏宗這麽搞得，要麽是幾個親戚合夥做生意，要麽是自己生意做大之後，會幫幾個親戚解決就業問題，絕對不會放到重要崗位。

這個……舒顏倒是經歷過，她大學畢業後回老家找的第一份工作，那家小公司就跟張柏宗現在這家廠一樣，裏面的領導全是老板親戚，很多員工進去沒幾天就辭職了，反正在她離開老家前，那家公司已經倒閉了。

“廠裏的財務問題很多，我找了好幾個老會計在梳理。這家服裝廠已經被下面那些蛀蟲蛀的差不多，其實就是個空殼子。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找這麽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不對，他連金玉其外都不是。”沒有了愛情這層面紗，胡瑞雪再看張柏宗簡直一無是處。

很多話胡瑞雪不會跟別人說，包括她的父母和以前的朋友，但是卻願意跟舒顏說，可能是覺得舒顏和她遭遇差不多，能夠感同身受，也不怕舒顏瞧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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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些人你有什麽打算？”

“我直接報警了。”反正那些人一個都別想跑，尤其張柏宗的那些親戚，本來就沒什麽感情，現在張柏宗自己都跑了，胡瑞雪更不會管他們。

“對了，我昨天說的合作你想的怎麽樣？現在這家廠被我清理出來了，就剩下一個空殼子，還有幾個算是熟練的老員工，折算下來也不值幾個錢，你用你那家店入股，我們一起創建一個品牌，你看現在那些大牌，全都是國外的，咱們華國歷史悠久，傳承豐富，不該沒有自己的品牌。”胡瑞雪決定自己創業之後，很是做了一番功課。

“你說的合作我考慮過。說實話，我很心動。但是我兩個孩子太小了，到時候我不一定有那麽多精力去管廠裏的事情。”舒顏最終在事業和孩子中選擇了孩子。

事業以後可以做，孩子的成長可沒有以後，也就這幾年，等天寶上小學了，她就可以輕松很多。

胡瑞雪自己也有孩子，能夠理解舒顏的想法，她一個人在南城，沒有一個人幫襯，難免顧慮更多。

“沒關系，我這個邀請一直有效，等你想要跟我合作了，随時都能來找我。”胡瑞雪笑道。

這邊兩人吃得盡興，另一邊的朱虹可就吃不下飯了。這會兒在家裏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怎麽回事？咱們做的這麽隐蔽，怎麽就被查到了呢？我說讓你辭職，辭職，你非說沒事，現在出問題了吧？”朱虹在阿樂出事當天就讓李建國去辭職了，一直聽話的李建國這回卻難得的硬氣，說什麽都不答應辭職。

“我之前就說不能做這種事，不能做，是你非讓我換貨出來，現在出事了吧？”李建國也在埋怨朱虹。

“我那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要不是我，你現在還是下崗職工，能進廠裏當領導？如果不這麽做，我們能住現在的大房子嗎？咱們兒子能去那麽好的學校上學？還有你能頓頓吃肉，穿着西裝，還不都是因為我。現在出了事情怪我了，誰讓你自己做事情這麽不小心。”朱虹的氣焰一下把李建國給壓住了。

“那現在怎麽辦？”李建國坐在沙發上，六神無主。

朱虹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窩囊廢，出了事情就只會問怎麽辦，她喘了幾口氣，坐到沙發另一端，“能不能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你不說張柏宗的幾個親戚也這麽做了嗎？全都推到他們什麽行不行？”

李建國揉了揉頭發，喪氣的說道，“沒用，拿貨的是你弟弟，東西放到你店裏賣的，這些随便一查就查出來了。”

“那怎麽辦？那我和弟弟是不是也受到牽連了？我們是不是也要去坐牢？”朱虹這下真急眼了。

李建國擡頭看了一眼朱虹，眼珠子微微泛紅，到了這時候，她想的是自己有沒有受到牽連，那他進去了，她真的能守好家？想到才小學一年級的兒子。

“放心吧，我會把所有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不會讓你受到牽連。”

朱虹來到李建國身邊，抱住他的腰，無線溫柔的說道：“老公對不起，我只是想要這個家更好，我真的沒想到會出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家守好，帶着兒子在家等你出來。”

李建國沒說話，在朱虹去做飯的時候，到卧室把房産證和存折還有戶口本身份證都拿上，對廚房的朱虹喊，“我出去有點事，一會兒回來。”

“我這菜都快做好了，你要去哪裏？”

“我突然想到有個朋友在所裏上班，我找他問問情況。”

朱虹不疑有他，主要是李建國一直都聽她的，這會也不會想到他會做什麽。

走出家門，李建國摸了摸懷裏的東西，雙手微微顫抖。

當初租給舒顏的那套房子是他爸媽的，朱虹嫁進來之後一直想要把那個房産證換成他倆的名字，李父倒是無所謂，李媽一直沒答應，後來登在他兒子的名下，現在買的這套房子是他們兩人的名字，沒有房産證和戶口本，朱虹想賣也賣不掉，存折裏有七萬塊錢，全都放到他爸媽那裏，現在能信的也就自己的父母了。

到妹妹家的時候，他們正吃完飯在收拾碗筷，見到有些狼狽的李建國，妹妹冷哼一聲，拿起掃把就要把他趕出去。

“爸、媽，我錯了，我這次真的要完了。”李建國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把屋裏的人弄得一愣，妹夫把妹妹拉到裏面，人家再不是也是岳父岳母的兒子，他們還能真的恨一輩子。

“什麽完了？發生什麽事了？”李父李媽原本打定主意不理這沒出息的兒子，現在見兒子這樣，又心疼了。

“我可能要坐牢。”李建國抽了自己兩巴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爸媽說了，“媽，我怕朱虹守不住，所以打算把東西都交給你們保管，還有你們的大孫子，絕對不能改姓呀媽。”

聽到兒子要坐牢，李媽差點沒暈死過去，聽到他後面的話，直接哭道：“我就說朱虹不是個好的，你偏不聽，現在出事了吧？崽崽是我們李家的後代，當然不能改姓，如果朱虹敢帶着崽崽改嫁，我就跟她同歸于盡。”

“說這些做什麽，現在最重要的兒子的事情怎麽處理。”李父相對冷靜一些，“趕緊去自首，把事情都交代了，争取寬大處理。”

“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呀？”李媽一邊哭，一邊拍着李建國的背，“我和你爸這一輩子清清白白的，從小就教你跟你妹妹兩個人要好好做人，結果你倒好，為了錢做出這種事情來。”吸了吸鼻子，“小妹，小妹，快給我們收拾東西，我和你爸搬回後巷去，你哥命苦呀，攤上個那樣的媳婦，我得回去帶崽崽去，我可憐的大孫子呦！”

躲在卧室門口的妹妹氣的咬牙切齒，“到底是兒子，我再孝順又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