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為你生，為你死·12

花神節這一日，新田城的百姓都會聚集在花神廟。時人對神靈十分信奉，傳言花神娘娘可佑平安順遂，金玉良緣，這一天祭拜花神的百姓如潮水蜂擁。

馬車緩緩停下，顧笙見姬夜沒有要下馬車的架勢，她大約猜出了姬夜的目的，他是想讓自己當他的傀儡，以便不費吹灰之力控制楚國，只要楚國在他掌控之中，晉國稱霸天下便指日可待了。

不得不說，姬夜是個霸者。但在原來的世界線中，他卻死在了白子卿劍下，也不知道白子卿是如何殺了權勢滔天的晉太子？

顧笙一路都在吃鮮果，那張桃花色粉唇此刻已經紅豔飽滿，仿佛是被人狠狠啃食過一般。姬夜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十四歲就已經開葷，除卻最初那陣子迷戀過男女敦倫之外，這些年如若不是身體渴求，根本不會寵幸任何一個婦人。但自從那次夢境醒來之後，腦子裏已經數次浮現過旖旎畫面，小腹的悸動更是明顯。

自古，美人皆是英雄的軟肋，而他姬夜是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弱點的。

姬夜側過臉，看着顧笙純淨狡黠的臉，嗓音無波無痕：“孤對你所言之事依舊有效，你可考慮清楚了？成為孤的人，孤能讓你重奪楚國的一切。”

顧笙如今雖然還是楚太子，但在朝中并無支持者。但繼後所生下的三殿下不一樣，繼後是琅琊王的嫡女，三殿下有着強大的母族後盾，不宜被掌控。所以，這才是姬夜選中了顧笙的原因。

她是一個完美的傀儡。

只是……姬夜的話甚有歧義。他的人？

還沒等顧笙與姬夜周旋，系統插話道：“死亡警告！反派黑化值突增到90！宿主，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麽？”

顧笙一驚，就見白子卿已經立在了馬車邊，朝着顧笙伸出了一只大掌，意思是要扶着她下馬車，按着白子卿的意思，今天本來就是帶着她出來“幽會”的。

顧笙不明白，為什麽白子卿的黑化值會增的這麽快，他現在還只是自己身邊的殺手，無權無勢，總不能直接殺了姬夜吧？

在原來的世界線中，白子卿徹底黑化是在楚太子被人折磨致死之後，但這個世界的白子卿，似乎更易黑化。她到底做了什麽？讓白子卿性情大變？

姬夜不好惹，但白子卿更是不好忍！

顧笙顧及青少年的身心發展，強行讓自己“慈祥”了起來，将小手遞給了白子卿：“子卿，接我下去。”

她的聲音細柔，像極了美人甜糯的嬌嗔。

白子卿眸中溢出異樣的光彩，抓着顧笙的手，就将她往自己身邊帶，而姬夜聽了這聲音卻是一怔，不知為何，他突然伸手捉住了顧笙的另一只手腕，對白子卿冷聲道：“孤有話對你家主子說，你退下！”

即便是男寵，也沒有這般肆意妄為的。

系統嗷嗷直叫：“死亡警告！反派黑化值95！宿主，你真的沒有什麽遺願麽？”

顧笙：“有！下輩子我想換一個系統！”

系統：“嘤嘤嘤——”

顧笙：“說吧，黑化值到了100，會怎麽樣？”

系統：“按着慣例，反派黑化值一旦到了100，整個故事線就要崩塌，但反派還沒有做出實質性毀滅世界的行為，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搶救一下。”

姬夜是一個天生的王者，即便是老君侯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但此刻，白子卿與他對視，眼中無半分畏懼之色，反而像是在挑釁，嚣張又張狂。

正在劍拔弩張時，一綿柔中透着絲絲媚态的聲音傳來：“表哥，這位便是楚太子了吧？”

随着聲音蕩出，一年輕美貌的女子搖曳着身段，被婢女簇擁着走了過來。

白子卿的手沒放開，就在姬夜一個不留神之間，他用了蠻力，将顧笙拽到了他身側，幾乎是扶着她下了馬車，之後又緊緊護在她身邊，像極了護着崽兒的老鷹。

姬夜掌中一空，方才纖柔細滑的觸感還依稀存在，他從不知道一個人會柔軟到這個地步，即便是美人也未必能像顧笙這樣……姬夜的神色突然暗淡了幾分。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顧笙幾眼，時下貴女流行的穿着是低胸束高腰的襦裙，随着女子嬉笑出聲，胸脯兩團巨大的白饅頭顫顫巍巍的，好像生怕被憋壞了，恨不能即刻蹦出來透透氣兒。

顧笙發現，這女子看着她的眼神，不亞于是惡狼盯着一盤剛出鍋的紅燒肉。

姬夜下了馬車，已經恢複了常色，道：“顧笙，這位是長公主之女--慧沁郡主，你應當有所耳聞吧？”

他語氣微妙，顧笙想起了那日姬夜引薦長公主時，他也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語氣。

顧笙：“系統，把慧沁郡主的資料傳輸過來。”

系統：“慧沁郡主是長公主之女，母女兩人一個癖好，專門搜羅白皙俊美的少年郎，甚至于母女二人還互享男寵，死在長公主府的娈童不計其數，是貴族中遠近聞名的一對淫亂的母女。”

系統介紹完，它仿佛很八卦：“宿主，你猜猜看，姬夜為什麽要給你引薦慧沁郡主？”

還用猜麽？

顧笙：“有句媽賣比的，不知道當不當講！”

系統：“……不要講髒話！”

顧笙：“你他大爺，這是個什麽世界？！”

系統：“宿主有所不知，真實的歷史比這個還要奔放，要不，下回咱們再試試更奔放的世界？”

顧笙：“滾！”

這時，顧笙回過神，對上姬夜一雙不懷好意的眸子，笑道：“既然是殿下的表妹，我自是有所耳聞，只是……不知殿下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癖好？”

姬夜唇角一抽，那種如神祗般的面容隐在一片光影婆娑之下，他在等着顧笙主動投奔他。只有得到他的庇佑，顧笙才能回楚國，甚至是接替楚國王位，但那個時候，顧笙必須要當他的傀儡，歸根到底，還是他姬夜的人。

顧笙遲遲不肯松口，他只好出此下策。

姬夜頭一次被人怼到無話可說，姬家的人都是男女不忌，這已是全天下人皆知，但他心系霸業，根本不将這些傳言當回事，即便他自己也有同樣的癖好，那又怎樣呢？！

姬夜看着只能挨到他胸脯的顧笙，罕見的沒有記仇，他何故與一個少年計較？

慧沁郡主朝着姬夜連連使眼色，姬夜這才道：“此處有一間茶舍，孤今日做東，顧笙你總不能不給孤面子。”

在場的人皆微微一愣，姬夜做事何曾征求過旁人意見？但對顧笙的态度卻是異常的好。

看來，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就是有優勢，即便是姬夜這樣的人，也難免會化為繞指柔。

便有人在暗中揣測：楚太子在晉國無依無靠，難道是拉攏冀夜？以求庇佑？

姬夜的扈從足有數十人，顧笙即便想離開，也得考慮自己有沒有那個命能活着離開。

白子卿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沒有強行帶着顧笙走，但今日的幽會被無端打擾，少年的眉心纏繞着一團陰郁。

一行人來了茶舍，顧笙落座後，白子卿就跪坐在她身後，寸步不離的架勢。

姬夜原本已經對白子卿有了好奇，此刻更是如此，自然是看出了白子卿對顧笙并非是忠心那麽簡單，而更多是男子對心愛之人的強勢庇佑。

姬夜收斂神色，與顧笙飲了幾杯茶。

稍過片刻，顧笙覺之不對勁，而白子卿也意識到了什麽，就在他猛然之間起身時，身子又癱軟了下去：“主子！”

少年喚了一聲，眼中盡是殺意。

顧笙頭昏目眩，她看向了姬夜，只見他薄唇緊抿，眸光微微泛着涼意，顧笙昏倒的前一刻，她聽見慧沁郡主嬌嗔了一句：“表哥放心，我會好生照顧楚太子。”

顧笙被人扛起，随着慧沁郡主直接邁出了茶舍，白子卿欲要上前去追，但奈何中了迷藥，他單手以劍撐着身子，擡頭看着姬夜，即便不說話，也能讓人察覺到他的殺意。

心腹上前：“殿下，此人該如何處置？”

姬夜想起了那次突逢暴雨的山洞，還有白子卿對顧笙的強勢占有欲。

姬夜很清楚，他想從顧笙身上得到的絕非是什麽風花雪月，他想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有白子卿這樣的劍客在顧笙身邊，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殺。”姬夜淡淡啓齒，仿佛是在訴說着一樁無關緊要之事。

“是！殿下！”

……

護城河最北面便是焦山，此處荒無人煙，也不知為何，明明是緊挨着水源，卻是寸草不生。傳言數年前這裏曾是亂葬崗，還曾有人在下游看見過累累白骨。

一男子道：“殿下不想讓此人活命，但又打算重用楚太子，你我将他的頭顱割了，以免屆時被楚太子查出端倪。”

“好。”另一人也配合着。

麻袋被掀開，白子卿突然睜開了眼，在兩名男子完全沒有預料到時，一條軟劍被少年抽出，一瞬間，寒光閃過，兩名男子捂着自己的脖頸，語不成詞：“怎……怎會……”

不遠處把風的幾名男子聞聲而來，白子卿已經站起身，他單手持着軟劍，眼眸呈現赤紅色，他面無表情，像一個只會殺戮的喪屍，一步步朝着男子們走來，如少了魂魄的魔。

“中了迷疊香之人，沒有三個時辰根本醒不來，這怎麽可能？！”

“他一人難敵四拳，怕什麽？上！”

男子話音剛落，少年手中軟劍當空刺了過來，他的動作極快極狠，不到兩個呼吸，男子血濺身亡。臨死之前，就連一個招式都來不及使出，男子瞳仁睜大，眼中最後的景象便是少年的影子，他在風中孤立，長袍獵獵，如來自地獄的白衣羅剎。

此時，少年低頭看了一眼今日靜心準備的白袍，沙啞道：“你們都該死！”

***

顧笙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鋪着軟褥子的榻上，四方垂落着輕紗幔帳，還有濃烈的香料，屋內陳設華貴，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閨房。而且，這女子定然是十分奢靡的。

顧笙剛看清了四周，便有一婢女上前，這婢女像是受過特殊訓練，言辭十分老練果斷，直接道：“公子，奴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交代過了，只要你肯投奔殿下，殿下馬上就會來救你，可若是公子不同意……”

顧笙的小臉一僵，姬夜果然是她的災星，即便不是他自己折磨死她，他也要助纣為虐，借他人之手折磨她！

那婢女得了姬夜的吩咐，要對顧笙威逼利誘，但她卻是低估了慧沁郡主的好色程度，婢女尚未得到顧笙的回複，慧沁郡主就已經過來了。

她方才洗漱了一番，外面只套了一件薄紗單，裏面的抱胸和亵褲一清二楚，放蕩不羁：“都出去吧。”

婢女是姬夜安插在長公主府的人，姬夜吩咐過，今日不過是吓吓顧笙，并不會讓慧沁郡主當真得逞，婢女十分為難。只聞慧沁郡主又低喝了一聲：“出去！”看着顧笙嬌軟清媚的模樣，她已經快等不及了。

婢女只好暫且退出了屋子。

慧沁郡主打量着軟綿綿的顧笙，上前掰開了她的嘴，塞了一顆藥丸進去，妩媚一笑：“久聞楚人風流，今日一見楚太子，傳言當真如此。”

她所指的風流并非是顧笙所理解的意思。

顧笙不知道她給自己吃了什麽，只覺身子一陣古怪的燥熱。白子卿不在身邊，顧笙只好求助系統：“我的清白今天能保住麽？”

系統：“告訴宿主兩個消息，壞消息是宿主你是招狼體質，遲早保不住清白。好消息是，反派黑化值剛才暴增到了98，也就說他還活着，既然反派還活着，他就有可能來救你。”

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