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殘疾權臣和小啞巴·10

一陣雷聲轟鳴,顧笙從驚夢中醒來。

與此同時,還有系統尖銳的大叫聲。

系統:“不好了宿主!出大事了宿主!”

顧笙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明明記得在院門守株待兔的,怎麽又睡在了蕭炎的榻上?

顧笙:“怎麽回事?”

系統:“反派突然之間徹底黑化,你從現在開始要做任務續命了哦,之前一共積攢了十二個時辰的生命值,也就才将将一天的時間,宿主,反派他要殺人,你快去制止他,我已經把反派的具體位置發給了你,你快去吧!”

雷雨還在持續,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顧笙從床榻上起來,她尋了一把油脂傘,按着系統所給的方位直接找了過去。

流沙和梧桐就在暗處,見顧笙突然出動,也随即緊跟其後。

忠敬侯府是武将出身,府上諸多影衛,不過有流沙和梧桐暗中相助,顧笙很快就找到了蕭炎。

他手中持着繡春刀,整個人浸沒在大雨之中,高大的背影在流離的光線下顯得無端清瘦蕭條。

距離蕭炎面前的幾丈開外的地方,站在一排蠢蠢欲動的護院,只要蕭炎動手,立即就會有一場厮殺。

顧笙渾身濕透,這樣的大雨,雨傘根本就不管用,她索性棄了雨傘,一路小跑到了蕭炎身側,雙手抱住了他的臂膀。

她感覺到了蕭炎渾身的顫抖。

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顧笙總覺得他此刻無端的可憐無助。

剛才在路上,系統已經将一切都告訴了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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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很難想象蕭炎這二十五年是怎麽過來的,如果換做是她,她也要殺了忠敬侯,還有皇帝!

他們都該死!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忠敬侯再無能,那也是朝廷命官,簪纓世家的家主,如果蕭炎今夜動手,他也會将自己逼到了一個無路可退的境地。

顧笙無法開口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說服他。她只是緊緊的抱住了蕭炎的胳膊,試圖讓自己嬌弱的身體給予他一星半點的溫軟,讓他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是真心實意的待他,盼他一生無虞,永世安康。

男人眼眸赤紅,他的眼睛裏分不清到底是淚,還是水珠,他終于肯側過臉看了一眼身側的小啞巴。

顧笙朝着他搖了搖頭。

這一步,如果邁出去,後面就是萬劫不複!

要報仇可以,但不是今天,更不是此地!

蕭炎一直沒有動靜,侯府的護院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滂湃大雨中,顧笙陪着蕭炎一塊淋雨,她沖着他笑了,兩只小梨渦在水中綻放出璀璨的花朵,是蕭炎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景致。

蕭炎面色冷峻無溫,他空出的一條臂膀突然圈住了小啞巴的細腰,将她提了起來。

顧笙不明白他要幹什麽。

但下一刻,男人的吻來的猛烈又狂野,毫無章法可尋,他知道自己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麽,所以他就憑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了。

鐵鏽味帶着一絲絲的腥甜,在二人的唇齒之間反複不斷地流轉。

顧笙的小身板完全被蕭炎的一臂禁锢着,她不明白為什麽蕭炎會突然親她,而且親的如此狂放野性,恨不能要将她吞噬了才滿意。

她沒有動彈,也沒有反抗,她知道蕭炎已經熬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現在要親她,那她就讓他親。

但凡他想要的,但凡她有的,她都會給。

蕭炎腦子裏一片混沌,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做出這種行徑,他已經沒有理智,此刻所有的行徑都是靠着本能,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他內心的狂躁與窒息感。

她是他的藥,唯有這樣,才能斂他半生癫狂。

蕭炎沒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顧笙想要去回應,但每次都被他搶先一步,她像一只可憐的小鹌鹑,被雄鷹戲弄到無路可退,就只剩被他一口吞下。

一衆随時準備動手的護院皆是一臉懵,“……”到底還打不打?三更半夜,大庭廣衆之下,這樣狂野的親熱,真的好麽?!

護院們面面相觑。

蕭炎此前是殺念十足走來的,但此刻又神轉折,他們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蕭炎身份特殊,他不先動手,也無人敢主動。

可蕭炎不走,他們也不敢輕易撤退。

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梧桐和流沙驚呆了,兩人選擇不靠近,只是選了一個隐蔽的地方呆着,随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

流沙以為,主子的行為一定是某種戰術?為了讓一衆護院掉以輕心?

梧桐心中似乎了然,自從上次主子親自給少夫人換衣物,她就了然了一切。

雷雨還在繼續,微光在雨夜中發出迷離的光線,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笙只覺一陣頭昏目眩,整個人都快溺亡了。

她感覺到蕭炎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架勢,他已經失控了,完全不知如何停止。

顧笙的小手饒過他的脖頸,放在他背後,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蕭炎終于放開她時,顧笙迎着暴雨,大口的喘氣。她終于在蕭炎臉上看出了一絲絲的變化,男人像是苦笑了一聲,他的長臂還是提着顧笙的,他緩緩放了顧笙下來,啞聲道:“小傻瓜,跟我走吧。”

男人的話瞬間被雨聲遮蓋,可顧笙聽的真切。

不是所有反派都會說情話,顧笙點頭,用了口型告訴他,“好。”

……

護院過來禀報時,忠敬侯夫妻兩人躲在房內瑟瑟發抖。

護院:“侯爺,世子爺說……他說……”

忠敬侯知道蕭炎陰骘暴戾,但從未想過他真的會殺過來,說真的,忠敬候的的确确被吓到了。

這要是真的打起來,他不能直接要了蕭炎的命,但又不能被蕭炎死了。

忠敬侯大聲喝道:“那個逆子到底說了什麽?!”

護院将今夜的事情從頭到尾訴說了一遍,又道:“世子爺帶着少夫人離開了,還說從今往後與蕭家決裂,先夫人的仇,他會親自找侯爺算賬,還說……”

忠敬侯的身子晃了晃,甚至有點目眩了。

那野種竟然都知道了!

忠敬侯:“他……他還說了什麽?”

護院道:“世子還說,侯爺如果不給先夫人償命,他就滅了蕭家滿門!”

此言一出,忠敬侯身子發軟,連連後退了幾步,一屁股癱軟在了圈椅上。

王氏也吓的臉色蒼白,要知道,蕭炎此人真的是手段駭人,他要是對付誰,從來都沒有失手過,否則也不會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

王氏稍稍回過神,張口就罵,“賤人都死了二十年了,憑什麽還來禍害咱們!憑什麽!她就是該死!”

忠敬侯突然起身,一巴掌扇在了王氏臉上,打的她踉跄了幾步,直接跌倒在地。

“你給我住嘴!再提及她一個字,你就滾出侯府!”

忠敬侯胸口刺痛。

先夫人是這些年不能說的秘密。

人是他娶進門的,也是他親手殺的,但多年之前,更是他親手把人送到皇帝榻上的!

這件事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可他心裏卻從未忘記過那人的音容笑貌。

他殺了她,是因為嫉妒,他自己不能徹底擁有的,旁人也別想!

……

蕭炎幾人是騎馬趕路,但夜路難行,大半個時辰之後才抵達別莊。

廂房內很快就備好了熱水,蕭炎一直沒有放開顧笙,抱着她邁入淨房後,他也沒有離開。

顧笙坐在碩大的浴桶內,熱情氤氲着她的小臉,她眨了眨眼,一想到方才蕭炎親自給她褪去衣裳,現在看着他自己解衣,好像也沒什麽可矜持的。

蕭炎邁入浴桶,兩人面對着面,男人的指尖帶着薄繭,很快就引起一陣不适。

“可以麽?”蕭炎湊到過來,低低道。

都這樣了,還問可不可以?

這個人太表裏不一了!

顧笙不接受被撩撥,直接就抱了上去。

蕭炎今晚情緒變化太大,此前在侯府時還想殺人,但是此刻卻笑出聲來,他抱着顧笙離開了浴桶,兩人都很奔放,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才剛鋪好的床單又被染濕了一大片,場面狼藉……

顧笙記得每一次的疼痛,她看着蕭炎近在咫尺的臉,又好像看見了白子卿,姬墨,還有溫城,她的反派在某些方面簡直是一樣一樣的……

……

翌日,顧笙是被男人胡渣戳醒的。

看到雨過天晴的日光照進內室時,顧笙驚嘆自己竟然還活着。這太不科學了!

她明明記得昨天夜裏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蕭炎清俊的臉湊了過來,他盯着顧笙的眼睛,好像很好奇的問,“你叫什麽名字?”

艹!

顧笙翻白眼,內心受到一萬點暴擊,親都親了,摸都摸了,睡都睡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看在蕭炎深受童年陰影的份上,顧笙選擇原諒一次。

顧笙撇過小臉,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癱瘓了,根本無法動彈,就如在現代看過的言情小說一樣,她渾身像是被車輪輾軋過一樣,處處酸痛。

貪戀男色,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笙沒有告訴蕭炎,他就一直纏着顧笙,甚至還想像昨晚一樣,顧笙吓的立馬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掌心寫,“小仙女。”

蕭炎:“……呵呵,好,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顧笙醉死在了他的笑容裏。

原來蕭炎真正笑起來的時候如此好看,而且還是因為她而笑。

……

蕭炎與忠敬侯府決裂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上下,但蕭炎本人卻無視那些流言蜚語,他也不去辦公,這幾日一直帶着顧笙游山玩水。

這一天,兩人在河中蕩舟,這是一只烏篷船,前後用了薄紗遮掩,蕭炎可能是憋了太久了,開葷之後一發不可收拾,換了一個地方就換了一個花樣。

顧笙有點吃不消。

蕭炎卻摁着她,然後逗她,“你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

顧笙:“!!!”

誰怕誰!顧笙正要豁出去,岸邊傳來流沙的聲音,“主子,宮中來人送了皇上口谕,讓主子與夫人今日入宮面聖。”

顧笙暫時逃脫魔爪。

她注意到蕭炎的臉色突然變了,顧笙心疼他,伸出小手在他胸口輕輕拍了拍。

皇帝再怎麽尊貴,也照樣是個狗男人。

蕭炎與顧笙對視,“我先送你出城,等到時機成熟,再接你回來。”

顧笙一驚。

如果不是要發生大事了,蕭炎不會将她送走。

他想做什麽?

這個時候,顧笙當然不能離開他,皇帝非敵非友,就連親兒子都不認,可見也是個無情之人,何況還有一個朱謙在皇城!

顧笙當即摟緊了蕭炎的脖頸,怎麽都不願意放。

蕭炎明白她的意思。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将是孤家寡人,誰知會被一個小啞巴如此重視,也罷,若是他不能存活,留下她一人又該怎麽辦?

男人低低一笑,在她額頭留下一個印記,“那好,但你不得惹事!”

顧笙:“??!!!”她幾時惹過事了?她不是一直都是賢惠小助手麽?

……

那日的酒饋之後,昌平郡主成了京城貴圈的笑話,其母長公主一氣之下去了皇太後跟前告狀。

縱使昌平郡主已經委身于朱謙,是一個不争的事實了,但朱謙還是被罰禁足一月。

大周民風嚴謹,朱謙這次算是得罪了長公主府,但似乎這樁婚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只不過,長公主府再也沒有之前支持朱謙了。

蕭炎帶着顧笙入宮後,直接被領去了禦花園,皇帝命人擺了宴,而且到場的人都是後宮的一群妃子,并無外人,宮裏的人都以為皇上這意思大約是要見見兒媳。

雖說皇家沒有承認蕭炎的身份,但前幾日蕭炎與忠敬侯府決裂之後,蕭貴妃就開始擔心,生怕皇帝會認回蕭炎,好在皇帝并沒有那個意思。

皇帝身患頑疾,這是朱家祖祖輩輩都難以逃脫的詛咒,但奇怪的是,蕭炎和朱謙都幸免于難了。

皇帝不知道的是,朱謙本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縱使他出生皇家,也未曾患病。而蕭炎,他是天命所歸,自有天佑。

皇帝連續悶咳了一陣,對蕭炎道:“你随朕過來,朕有話與你說。”

蕭炎沒有立即領命,他看了一眼女席處的顧笙,小啞巴到底知不知道今日其實已經身陷險境?她卻還在對着他笑,心思純澈,眉眼如畫。

這一刻的蕭炎覺得,他這小半輩子也從未擁有過如此耀眼的美好。

他想緊緊抓住她,一輩子!

蕭炎收斂臉上所有異色,随着立侍去單獨見了皇帝。

皇帝臉色蠟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經熬到了強弩之末了。

蕭炎面無表情的行了君臣之禮,皇帝坐在龍椅上看着他二十幾年前留下的私生子,他可以給他命,給他權勢,但獨獨沒有名分!

老皇帝已經知道蕭炎從南疆尋到了解藥在何處。

蕭炎沒有主動提及,這讓老皇帝很不悅。

老皇帝以為,這些年,他已經給了蕭炎足夠的東西。

他應該滿足了,甚至是感恩戴德。

自負者總難免自欺欺人。

老皇帝對一旁的太醫點了點頭。

那太醫一直負責皇帝和太子的病況,對解藥的事很是清楚,“蕭大人,既然解藥在你體內,那眼下只能放血取藥。加之你之前中過劇毒,下官需從你的血中提煉出精純的解藥,如此一來,可能需要大量的血,而且非一日兩日能完成,還望蕭大人配合。”

太醫話音剛落,皇帝似乎是迫不及待,明顯氣虛的聲音,道:“蕭炎,為了朕和太子,你應該願意這麽做吧?你放心,在你放血期間,你那個啞巴妻會在宮裏好好的待着。”

蕭炎聽到這裏,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發出骨節碰撞的聲音。

他想起來很多年前的一個大雪天,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侯府的人告訴他,母親突然病逝了,他被送去了碧落院,從此一個人住,那種日子當真冷的要命。他渴望祖母和父親的一星半點的疼愛,可從來都沒有。

從來沒有……

如今,他的親生父親是坐擁天下的帝王,非但不給他母親報仇,還要用他妻子的命來我威脅他。

放血有生命危險,皇帝心裏一清二楚!可他還是讓蕭炎這麽做。

蕭炎的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二十五年了,他原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所以他拼盡一切也要成為最強大的人,他以為到了那個時候,那些不待見他的人終會看見他。

他一直讓自己出色,讓自己發光,無非是想讓別人看見他的存在。

佯裝成刀槍不入,也是因為害怕受傷。所以,他用了冷硬的外殼将自己緊緊裹住,他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可是此時此刻,蕭炎他徹底蘇醒了。

“怎麽?你難道不願意?”老皇帝見蕭炎毫無反應,當即有些急了。

蕭炎擡起眼來,這個成熟陰骘的男人,第一次對皇帝出言不遜,“皇上先放吾妻出城,臣再考慮放血一事!”

老皇帝噎住,半晌才反應過來,蕭炎這是拒絕了他。

錦衣衛本是皇權的走狗,蕭炎又瘸了,老皇帝即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兒子,也絕不可能認他。

認下蕭炎就等同于承認了當年的卑劣行徑。

老皇帝:“你……你和朕談條件?!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蕭炎唇角突然一揚,他雖是俊美,但其實骨子裏透着一股陰暗與邪性,“皇上若是想讓解藥失效,大可直接殺了我!”

老皇帝:“……!!”

……

顧笙在禦花園等着蕭炎。

系統發來提示,“宿主,男主現在情緒波動很大,已經到了黑化的臨界值100%,從那天離開侯府起,直至此刻,真的是徹底黑化了,目前有一個續命任務,你要做麽?”

顧笙:“肯定又是狗皇子傷害了他,說吧,什麽任務?”

她的反派,她一定要護!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奉上,姑娘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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