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幽會

孟湘淺淺一笑，與他擦肩而過，蕭陵猛地轉身望去。

她沒有回望，只是放慢了腳步。

蕭陵像在請安，“爹。”

蕭衡的聲音響在身後，“你們書院放假了？也好，正值春闱快要開考的日子，你在家裏也要好好溫習，不要落下功課。”

“兒子曉得了。”

孟湘這才知道蕭陵竟然是青州知州之子，也就是曾要與王雲夢接親的那人，只不過，後來聽說這人用春闱應試推脫了這門親事。

可是，他明明是官家子弟，在猗蘭書院時卻隐瞞身份混跡寒門之中，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想了想，一擡頭便到了知州府邸的正屋，只是現在這裏已被八殿下占據，門外威風凜凜地站着些護衛，見到她也要好好盤查。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順利進門，她一踏進這裏，便被淡淡的藥香包裹，屋裏青紗重帳，古樸雅致。

“呀，你的動作好慢，可讓我好等。”

嬴曜無趣地蹲在椅子上，嘴裏叼着一個白瓷杯含含糊糊地說着。

見孟湘不說話，他一把将杯子扔到桌子上，朝天翻了個白眼，“會情郎就會情郎呗，藏着掖着做什麽，我又不是不知道。”

“哎呀呀，我真是命苦，命苦啊！”嬴曜根本就不用她說話，就一個人自言自語絮叨個不停。

“九弟呀九弟，看為兄對你多好，不僅送上了你要的勢力，還為你們兩個野鴛鴦打掩護，啧啧，天上地下能找到我這樣的好哥哥嗎？”

他人前病歪歪，人後絮叨，可即便所有的缺點也掩不住他的美貌，美人如畫四字也不足以道盡他的風流姿容。

“你就閉嘴吧！”嬴景終于忍不住他的多言，瞪着眼睛斥責了他一聲，等回頭來看孟湘，眼中軟成了一灘春水。

“好久沒有和你……”

“啊啊！我受不了了，九弟你也要為你這個因為體弱，被大夫時時刻刻囑咐禁欲的哥哥想想啊！”嬴曜跳下凳子，不安分地像個猴子，哪裏有半點病弱的模樣。

“我可要先行一步了。”說着他便走到後窗前，一推開窗，動作利落地翻了出去。

“好了，礙事的人終于消失了。”

嬴景從她背後抱住了她，嘴唇貼着她的脖頸輕輕滑動，聲音低沉誘人，“你是要先沐浴呢？還是……”

低沉的笑聲勾的她心裏癢癢的，“還是要先吃我呢？”

男色撩人啊……

孟湘在他的懷裏轉過身來，媚如的水的雙眸粼粼，“你這次可是離開了好久。”

“想我了……嗯？”他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吻着她的下巴，□□着她的脖頸，他眼中芳草萋萋，蘆葦深深，那墨綠的顏色似要滴水。

“才沒有。”她揚起下巴，手指□□他的頭發裏，像是順毛一樣有一下沒一下撫摸着他的頭發。

他享受的眯起眼睛，攔腰将她抱起，扔在桌子上，他自己則按捺不住地撲了上去。

孟湘匍匐在桌子邊緣處，媚眼如絲，腳輕輕抵在他的胸口，欲拒還迎地用腳趾挑逗着他。

“你怎麽還是這麽猴急。”

他被浴火燒的厲害，低聲道：“還不是你害的，自打那次你直接逃走了之後，我可就再也逃不開你的手掌心了。”說着，他便撲了過去。

孟湘在桌子上一滾，換了一邊趴着，讓他撲了個空。

“娘子……”他一臉郁悶。

“你想必先去了猗蘭書院吧？孟扶蘇和孟子期怎麽樣了？”

“那兩個鬼機靈，你操心他們兩人，還不如多操心操心我。”他從背後貼上她的曲線。

孟湘似笑非笑，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被她眼波蕩的，他越發忍不住了。

“你在看什麽。”他揉搓着她的手指叼進嘴裏。

“看你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比，要不要臉了。”

“跟你在一起，我還哪裏有臉了，連裏子都沒了。”

孟湘挑眉。

“好了，他們兩個不日便會來青城的，畢竟州試就要開考了，猗蘭書院早就給他們放了假。”

“他們近來的學業如何？”

嬴景扒拉着頭發，眼睛向上看，像是在思考，“孟扶蘇今年春闱若無意外必是能中的，孟子期的功夫不差，考武舉也是能夠的。”

“可是……”

“可是什麽？”孟湘朝他的方向側了側身子。

嬴景向前一傾身，偷吻了她一口，眼中漾滿了柔軟的笑意。

“可是我也想要中第呀。”

孟湘一愣，明白過了後，紅着臉嗔他，“呸，你可越大越不要臉了。”

也不知他從哪裏學來的招數，他掀起她的裙子就往裏面鑽，口中也直往外冒葷話——

“要着臉有何用？不及娘子……你的香啊。”

她的手指抓着桌子邊緣，頭往後一仰，散落的頭發蕩出驚豔的弧度。

孟湘實在忍不住了，擡起手背抵在唇邊。

正是一朝春風入羅帏，牡丹花下盡是風流鬼。

好在這蕭衡早已備好一切，孟湘沐浴後，一邊用白巾蹭着頭發，一邊汲着鞋走了進來。

嬴景坐在凳子上，目光沉沉。

“在想什麽呢？”

他單手撐着腦袋，朝孟湘溫柔一笑，“當然是在想我家娘子了。”

她白了他一眼。

嬴景低着頭唉聲嘆氣，手指撥弄着扳指，喃喃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看上的是我的身子，若不然，為何每次之後你都如此冷淡呢？”

“腦補是種病，趕快讓于廉給你開點藥。”

“總是于廉于廉的，你叫得還真頻。”他皺了皺眉，神情恹恹。

“眼見着我們這邊就要起事了，你就沒什麽想要跟我說的嗎？”

“你這是醋了？”孟湘笑眯眯地搭着他的肩膀。

嬴景看了她一眼，“我要是醋，那可要酸死了。”

“來，讓我聞聞看……”她說着便真的用鼻子貼着他的嘴輕輕嗅了嗅。

他低眉順眼地凝視着她，沐浴過的水珠還在她凝脂似的肌膚上滾動，從眉峰滑到鼻翼，最終含在她的雙唇前，讓那雙唇就像是含露的薔薇一樣。

怎麽會有這麽順眼的人？怎麽會有這麽貼合他心意的人？

無論她做什麽，他都覺得美妙；無論她怎麽對他，他都開心。

早在他認清自己心意的時候就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直到如今他也沒有找到答案。

他只是覺得一天比一天陷得深，他現在甚至願意一整天什麽都不幹就這樣靜靜看着她。

嬴景往下滑了滑身子，對着她柔嫩的紅唇吻了下去，啜飲着薔薇花上的露水，舌尖掃蕩着薔薇花的花心。

薔薇花的花瓣抖得厲害，那副嬌弱可人的模樣讓他周身充滿了力量。

“你難道從未想過跟我在一起嗎？沒有考慮過你我的未來嗎？”

孟湘一臉懵，“我們這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沒名沒分的。”他嫌棄地扭過頭去。

“哈？”

兩個人的角色是颠倒了吧？

“你我不都……都有事情要忙嗎？”孟湘說話竟有些磕磕絆絆。

他的眼中一下子翻湧起劇烈的情緒，又死死地壓了下去。

孟湘靈機一動，立刻捧住了他的臉頰，目光溫柔地掃過他的眉眼，聲音嬌嬌軟軟，“傻瓜……”

他癡癡地看着她。

“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你能夠用什麽為聘來迎娶我呢？”

嬴景有些恍惚。

是啊……

“先說好，我可要這世上最重要，也是最珍貴的東西。”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百媚千嬌，又像是一只蝴蝶一樣從他懷抱裏飛了出去，飛出門外。

孟湘前腳剛走，嬴曜後腳就翻了進來，好像他就蹲在牆根底下，等着這一出呢。

“不是我說，小九你可真沒有用啊，連這麽一個女人都拿捏不住，要是換哥哥我來，保證手到擒來！”嬴曜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自傲道。

嬴景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坐正了姿勢。

“咱們接着剛才沒說完的。”

“哦……說到哪裏來着？”嬴曜敲着腦袋，突然道：“不過，那位孟九娘可真是天生媚骨啊。”

殺氣滿滿的目光割的他肌膚生疼，嬴曜立刻乖乖閉上了嘴。

“嬴晏他真的有打算要讓各州教坊進京獻藝？”

“我離京之前，他就已經着禮部去拟辦了。”

嬴景摸着下巴，“這還真奇怪，我一直以為他沉迷歌舞只是他做出來的假象，想要引誘要反他的人上鈎……他這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管他賣的是什麽藥，我們……”嬴曜做出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

“如果這是他設下的計策，那我們這一年可真就白費功夫了。”

嬴曜蒼白的臉頰此時有些發青又有些發黑，他目光沉沉，“可是，我再也忍不下去了，這麽多年裝病弱也夠了，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忍耐了，我也要大大方方在街上橫沖直撞。”

嬴景用手捂住嘴，點點頭。

“那就再看看，若是時機成熟……”

他想用江山為聘……

“嘿嘿——”

孟湘一出門就見蕭陵正站在樹下等她，神情柔和，眼睛眯起。

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孟湘坦然地朝他走去。

蕭陵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傲慢笑容。

她卻與他擦身而過。

蕭陵一愣，忙扭身追了幾步，不住道：“孟兄你的脾氣還真大。”

“你認錯人了吧？”孟湘目不斜視，“奴家青州教坊孟九娘。”

蕭陵目光犀利地上下掃視着她，突然笑了起來，“你說你撒這個謊有什麽用？我可不是湯涯、季行那兩個傻子。”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傻。

“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我也可以幫你隐瞞下這些事情，畢竟我爹就是青州的知州，鬧到官府你覺得會如何？”

孟湘依舊是油潑不進的模樣，這讓早就想利用她的身份做點大事的蕭陵恨得牙根癢癢。

孟湘啊孟湘，今兒個你在我眼前橫，以後有你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