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不正常

接到西門吹雪已經離開京城的彙報，皇帝踏踏實實地很是惋惜了一頓飯的時間。

“表哥，朕是把芙蕖當朋友的。你說她那麽讨厭那只虛僞的燕子，要不朕動手幫她解決掉？”所以說武林大俠有時候也很不靠譜，明明辣麽假，怎麽陸小鳳還被燕子給迷住了。

葉孤城無所謂地繼續擦劍，許久才回應：“她當時沒有動手，該是有些原因的。”

——所以你這個熊孩子就別多事了！

——就不能乖乖的好好當個批閱奏章的皇帝麽！沒事瞎蹦達什麽！

“表哥，你是不是看上西門吹雪了？”似乎生怕表哥又動火打自己，皇帝趕緊聲明，“我不是說那種愛慕。只是……表哥你不對啊，人家是西門吹雪的師妹，又不是你師妹，你那麽體貼幹嘛？”

葉孤城看着自己那修長的手指頭好好數了一下，距離上次拍他腦門整整過去三天。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俗語很有道理。順便城主掐算日子，今天初二，八天之後是白雲城盛大的收獲節氣，自己是城主嘛，理應回去主持大局才對。

說走就走。

“派人替我收拾行裝，今晚我便出發回白雲城。”

“嘶——”皇帝哼了哼，小聲嘀咕，“西門剛走你也走，明明就是看上人家了吧？說了還不承認，害羞的表哥，哼唧。”

×××

車行速度不算快，萬梅山莊距離京城也不過三日路程，一路上的吃穿住行都有管家打點，這趟出行可以稱得上是非常享受。順便芙蕖有幸見識了各地隸屬萬梅山莊的産業，壯觀，有錢，任性。

跟随行的小丫頭飛影坐在一處民俗酒樓的二樓臨窗處飲茶，芙蕖突然想到自己的頭發太長，早該修剪了。別的不說，将來一旦打架動起手來，長發過于飄飄的，就是個拖累。

“飛影。”可能萬梅山莊的丫頭大多也是身懷武藝的，名字一個個都那麽生硬，完全沒有什麽軟妹子的可愛感。芙蕖好幾次都把飛影的名字喚成了“飛鷹”。

“怎麽了，芙蕖姑娘？”

望着飛影纖細健壯的身條，芙蕖怎麽都無法把這孩子跟伺候人的那種貼身丫鬟聯系起來，飛影更像是夜探的飛檐走壁高手。她頓了頓，才想起正事：“我的頭發長了，勞煩你找把剪刀，剪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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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影不算大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非常爽直地提高音調阻止：“芙蕖姑娘，萬萬不可！身體發膚授之父母，怎可随便動剪刀？就算有特殊原因要剪掉，那也要洗手焚香，先通知祖宗一聲。”

“你确定祖宗聽得到？”她倒忘了，這裏不是現代，也不是随性的修仙世界。此處讀書人多，饒是潇灑自在的江湖人，偶爾也附庸風雅講究那些個迂腐的東西。

“祖宗能否聽到我不管……反正姑娘就是不可以剪。”飛影一臉傲嬌，仿佛在說：我就不給你找剪刀，怎麽樣吧？

她怕飛影再念叨，于是妥協道：“好好好，不剪。不過我着實惱這發尾，分叉了已經！這樣吧，你陪我去買把理發的小器物，咱們只修發總可以了吧？”

“這倒是可以。”

所以說，到底誰是小姐，這怎麽成了她在哄飛影！

于是茶也不喝了，二人站起來就往樓下走，去尋賣女子飾物的小店。

歪頭瞥了一眼飛影這碾壓人的身高，丫鬟比自己高出半個頭來，真是太考驗人的承受能力了。芙蕖索性把飛影支開：“你去先前街角的糖果鋪子替我再買幾包特産，咱們明日出發之後，可就吃不到了。”

“哎喲喜歡吃糖果的姑娘真是萌萌噠。”

“……你夠了。”幹什麽把心裏話說出來，太囧了好嗎。一個大姑娘喜歡吃哄小孩子的零嘴，一點也沒覺得光榮啊朋友！

才跟飛影分開沒幾步，芙蕖正琢磨心事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一坨重物“咚”的一聲，落在她面前的地板上，震得她衣袂翻飛。距離之近……這麽說吧，她只差一步就踩上了屍體。

街邊詭異的寧靜了一下，很快響起老弱婦孺的尖叫，場面混亂：“啊！！！死人啦！！！”

還好有那麽多的旁觀群衆見證她只是個倒黴的目擊者，否則，別又搞得像上次一樣，被陸小鳳誤會殺人還剁屍。直至現在，芙蕖在陸小鳳的心裏那定位還是：比邪教還邪乎的女人。

屍體是個明豔的女子，哪怕臉上糊滿了新鮮血液，也擋不住那柔柔的臉蛋。然而不管她生前有多麽漂亮，此刻的屍體還是相當猙獰，死不瞑目，吓哭小孩子的那種猙獰。

迅速掃了一眼屍體，芙蕖有些想去樓上一探究竟。事發處是一間附庸風雅的琴館，怎麽好好的會出現跳樓的姑娘！雖說視線範圍內的露臺空無一人，但也許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殺人滅口也說不定。

把殺人僞裝成自殺，這是太常見的橋段，不得不懷疑。

“姑娘，快走啦。”芙蕖正沉思着呢，被大力氣的飛影直接給扯到了一旁去，低聲提醒，“這恐怕不是自殺那麽簡單。我認識屍體的腰牌，死的那女子必定跟青衣樓有牽扯。”很可能是青衣樓內部厮殺或者清理門戶什麽的。

可能是芙蕖給人的感覺太單純了，飛影拉着她邊走邊科普：“青衣樓神秘跋扈，是個陰森的江湖派系，幹得大多是殘忍的殺人買賣。這其實倒沒什麽，主要是他青衣一百零八樓，至今無人知曉它的位置，跟鬼影似的。”

已知的不恐怖，未知的才可怕。

“哦……你動作挺快啊。”芙蕖自認沒在屍體那裏耽擱一會兒，飛影竟然神奇地真的買來兩條街之外的糖果點心，還打包好了提過來。難不成她練成了瞬移神技嘛。

大約沒料到芙蕖的關注點這麽歪，飛影臉頰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姑娘打算支開我買些私密的東西，但是主人吩咐我随身保護姑娘安全，哪裏敢耽誤？”

“……這麽豪氣雲天的貼心話，飛影你如果是男人，說不定我就愛上你了！”

“真的嗎？”

“假的。”

又被調戲了！飛影撇撇嘴，跟着芙蕖往別院走。看西門吹雪的脾氣就知道，萬梅山莊整個莊從主子到做飯阿姨的一貫習俗都是低調。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萬梅山莊有錢，卻很少看到打着山莊旗號的産業。

秉承着這種“我是土豪但我很低調”的大原則，西門吹雪在此地的小山莊也是偏僻的。反正也沒人敢對劍神搶劫攔路，或者說，他遇到搶劫攔路的也不怕。因此要到達山莊之前，還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小樹林。

芙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看她不順眼，總之當她又一次經歷：屍體→落下→險些砸到她……的時候，真的很想怒捶胸脯。

“飛影，你說我是不是體質有問題？”怎麽跟偵探似的，走到哪都死一片？

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陸小鳳嗎？請你們都圓潤地滾去他面前死一死好不好？饒了我好麽？

“姑娘體質怎麽了？看，這是個男的，也帶着青衣樓的腰牌。”飛影一向豪爽，這會兒看到屍體也覺得這事吧，挺有意思。還客串了一把衙差分析案情。半晌，她似乎得出結論，斬釘截鐵道，“長得真醜。”

雖然屍體挺礙眼的，嚴重影響市容。但是咱也不能指望屍體道歉不是麽？

芙蕖拍着飛影的肩膀讓她忍忍，才說：“你說我怎麽走到哪裏都碰到死人，這還不是體質有問題？”

“姑娘你想多了，江湖上每天都有很多死人啊。出門在外難免的，今天只是巧合罷了。”

好吧，被飛影這麽一說，芙蕖多少也想開了。她在現代的和平社會和天墉城的和諧地界都沒有經歷，才會少見多怪。她只要讓自己別那麽容易死掉就好，其他的，還真不是特別重要。

還好接下來的一路風平浪靜，順利到達山莊。只是飛影的好奇心已經被吊了起來，一路都在試探着破案：“這青衣樓不知道在搞什麽，先前那個樓裏還能藏兇手。可是樹林裏這位摔死的，很可疑。咱們都沒發現有第三人存在，這男人也不可能傻子似的自己把自己摔死。那麽還有另外一個高手在？可是高手為何非要當着咱們的面殺人呢，吃多了？”

“想不通。”芙蕖沒什麽心情去研究陌生人的死亡原因，她只是差一點又手癢剁屍，保護環境美觀。還好這次她及時想到自己并沒有帶化屍水，于是作罷。

“或者是這樣，姑娘方才在街道之上看到那屍體受了驚吓對吧？”飛影一拍大腿，特別神采飛揚地腦洞了一個溫柔纏綿夾雜着腥風血雨的故事，“姑娘你這麽漂亮有個性，肯定有傾慕者躲在暗處。那傾慕者認為讓姑娘受驚的人該死，于是存了報複的心思，逮到了這個行兇的醜男人，‘送’到姑娘跟前，給姑娘解氣。”

“飛影你沒事就少看點話本子，真的很不靠譜！”

“怎麽會？我覺得這樣解釋最合理啊。也就是說，這醜男人殺了先前那女人，但是又被姑娘的傾慕者給殺了。”

“好吧好吧，那看來傾慕者還是一個非常浪漫的人，送了一具屍體給我，呵呵。”

芙蕖放棄辯駁，她施施然地走入山莊，拐彎入園之後，正見到西門吹雪坐在屋外陽光大好的地方擦拭寶劍，那神情專注得像是在撫摸愛人……有些肉麻。

“師兄，咱們來比試一下如何？”

平日裏偶爾西門吹雪也會在練劍之餘對芙蕖指點一二，每次她都是消極态度的迎戰。今天卻怎麽改了口氣。

劍神也是會好奇的，于是他挪轉目光，盯着芙蕖。

“只是我要拜托師兄一件事，待會兒比試的時候，你假裝不經意幫我把頭發削短一些如何？飛影那死孩子非不讓我剪發，真的很難受。”

“……”劍神轉身回屋了。

×××

其實呢，有時候腦洞也可以跑一下，在這個不可思議的武俠世界裏有那麽多的變态，說不準就猜中答案呢？

比如現在：

“公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了。青衣樓那個殺人的小喽啰被屬下扔到芙蕖姑娘面前。”

“嗯，很好。吓她的人都該死。”書生甩手走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其實……也吓到了人家啊喂。

連二看着公子的背影有些糾結，他記得，追姑娘送禮物，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書生：吓唬我媳婦兒的人都該死，這次便宜那小子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人，就剁來泡酒。

連二：公子，正常人不是應該把媳婦兒摟在懷裏安慰嗎？

書生：我不正常。我是變态啊，呵呵，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