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晚上,江暮剛洗完澡出來,就見郯煜炀靠在窗臺抽煙。
右手夾着一根煙,手指骨節分明。
擡起吸了一口後籲出一口煙霧,把側臉都模糊了起來,只留一個隐約的輪廓,待煙霧徐徐散去又把那張帥氣的臉露出,眼神中透出的是一種漠然。
察覺到江暮的視線,郯煜炀把煙滅了,扔進垃圾桶裏,對着他一笑,啞聲道:“不好意思,忘了現在不是我一個人住,下次我去外邊抽。”
“嗯。”
江暮并不關心這些,只是有些意外他會抽煙,這兩天也沒見他抽過,出去吃個飯回來就不對勁了。
不過他向來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不會過問別人的私事。
郯煜炀又輕笑一聲,大步朝衛生間走去。
今天氣氛格外安靜。
等到次日清晨,郯煜炀又恢複成了往常的樣子,仿佛昨天晚上是江暮的錯覺一般。
“小同桌,今天早餐想去一號餐廳還是二號。”
被江暮影響,也跟着早起的郯煜炀反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看向上鋪剛拿好手機的江暮。
聽到那三個字的稱呼,江暮蹙眉,他昨天就跟這人說了不許這麽叫,結果,死性不改。
随口道:“随便。”
郯煜炀撐着站起身,說:“好嘞,今天吃随便,看看食堂今天有沒有賣的。”
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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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害鄭碩罰寫檢讨,郯煜炀就不讓他早上過來了,兩人收拾妥當就一起出了寝室樓。
七班,說是隔壁班,并不在一個樓層,其實只是八的隔壁而已,以至于江暮并沒有碰到過孟東來。
但兩個班結‘怨’已久,首先是成績,單科次次第二,平均分總差那麽一個小數點後的五。次要是體育,每次運動會得分就算都不是第一第二,可七班總能排在八班剛好前一位,這就讓人浮想聯翩了。
而且兩個班老師還不是同一批老師帶,一不是兄弟班,二不存在友誼,所以只能反着來了。
剛進教室,張睿就在講臺上說:“今天芬姐不在。”
下一句還沒出口就聽有人歡呼:“‘分解’不在?簡直不要太爽!”
趙戴芬在八班風評還不錯,但也會有些小外號,‘分解’就是其中之一,與芬姐諧音。
“安靜,聽我說完,國慶過了,月考也考了,下星期運動會,芬姐讓我今天說一下,要參加項目的可以去體育委員那或者來我這報名。”
“下星期,這麽快!”
“訓練的時間都沒有!”
以往運動會都會提前兩個星期說,這次有些倉促了。
張睿:“高三了,運動會重在參與,名次什麽的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學習。”
有學生說:“班長,你是芬姐上身嗎?”
“這是芬姐紙條上寫的,其實我還有其他的一些話想跟大家說。”
“班長班長,我們明白了,你趕緊下來吧,該早讀了。”
早讀一下課,一個個争先恐後往操場上趕,一星期只這一節體育課,難得沒被占,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亢奮。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有個女生到了江暮位置邊,拿了封粉色信紙放到他桌上。
“嘿,江暮。”
江暮擡頭看了眼信紙,從桌肚裏掏出一只鋼筆,在女生莫名興奮又帶點莫名其妙的狀态下。
鋼筆的筆頭觸到信紙邊緣,微微用力,信紙漸漸的,一點一點從課桌上滑落到了地上。
看完全過程的郯煜炀緊抿嘴唇,防止自己笑出聲傷了姑娘的顏面。
譚羽臉色一僵,很快又恢複如常,彎腰從地上把信紙撿起來,對着他甜甜一笑,一個小梨渦出現在臉上,“認識一下吧,我叫譚羽,班上的宣傳委員,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哦。”
譚羽擡腳轉身,就聽少年聲音從身後響起:“對不起。”
譚羽:啊啊啊啊,就是這樣,太可愛了,太認真了,更喜歡了!
看着譚羽呲溜離去的背影,郯煜炀服了,這姑娘剛開學也給過他情書,被他當面拒絕了,結果纏了他老半天,目睹了剛這一出,他才發現。
原來這才是正确的拒絕方式?
自覺每天跟在小同桌旁邊都能看到戲的郯煜炀滿足了。
可又忍不住嘲道:“活該你單身。”
江暮:“……”
也許是因為江書政的原因,他對男女感情這方面很排斥,像這種情況他都會非常利落的拒絕,不會給對方留有幻想。
郯煜炀以為自己傷到小同桌的幼小心靈了,十分貼心的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剛剛信紙放的位置,才說道:“不慌,哥哥帶你飛。”
江暮起身下樓,更加不想說話了。
一到操場,體育老師知道運動會這回事,讓他們自己去體育室挑選器材練就解散了。
體育委員李傑叫住了他們,問他們要報的項目,郯煜炀不喜歡參與這些,可因為他體育生的身份被趙戴芬強制參加,說什麽為了體現班級榮譽感。
他報了兩百米短跑和四百米接力。
江暮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李傑也不好多問,倒是張睿十分熱情。
“大家都是一個班級集體,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集體榮譽感,在教室也說了拿不拿名次不要緊,重在參與對吧。”
張睿擺出你不答應他就繼續唠叨的模樣。
江暮:“随便。”
張睿頓時喜笑顏開,拿出勝利者的姿态走人,給他報了一百米和四百米接力。
郯煜炀等張睿長篇大論完才一臉同情的坐到江暮所在的樹下,跟他并肩。
從側面看去,兩個身材修長的少年一條腿微曲着坐在草地上,身影重疊在一起靠着樹。
樹冠投下一片陰影,為他們隔絕了太陽投射下來的光斑。
郯煜炀突然說了句話,沒有往日的吊兒郎當,夾雜着認真卻又有點漫不經心的問:“你有沒有過特別想要改變一件事,卻又無能為力的時候?”
有啊……
江暮低下頭,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郯煜炀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需要一個聽衆,有些事情并不是需要人安慰,只是想找一個可以傾聽自己煩惱的人,他發現江暮就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聽着身邊各種嘻笑打鬧的聲音,郯煜炀有些恍惚,總覺得格格不入。
側了側頭,看向身邊靠着樹、閉着眼的人,他發現,格格不入的并不只有自己,突然有點想笑,自己在這瞎傷感什麽呢。
直到下課,兩人都是維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
周六,江暮看着向自己走來的三人,有點想回學校。
華揚高中是可以在雙休兩天住在學校的,所以江暮從那天起就沒回過家。
孟東來望見在路燈下倚着的江暮,立馬揮手:“老四!”
江暮站直了些。
等人到了跟前,“你想去哪。”
孟東來哽住,事先沒跟老四提他女朋友聽了他要跟江暮出去也要跟着一起,他對這地方不熟。
看這樣子,老四肯定不想搭理他,撓了撓頭,不敢接話。
李瑤搖趕忙打圓場,“我聽朋友說奚彙路有家很出名的酒吧,我們不如去那吧。”
她這是按照男生們喜歡去的地方選的,也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麽地方。
楊沁跟着小聲喃喃:“我也聽過。”
于是幾人就往奚彙路去,江暮快兩年多沒回來,也不清楚那家酒吧。
上了地鐵,只有大概可以坐三個人的位置,因為是休息日,人比較多,其他地方坐滿了人。
孟東來第一個坐到了最邊上的位置,拍了拍大腿,“瑤搖坐這,這樣位置剛剛好。”
李瑤搖躊躇片刻,看了眼孟東來,就坐在了他腿上,楊沁跟着坐在了孟東來情侶兩旁邊,小心的看向江暮。
江暮并沒有坐過去,靠在了中間的扶手杆上。
孟東來也意識到不妥了,老四一向不喜歡跟女生過度接觸,怎麽就給忘了。
孟東來跟着站起身,讓李瑤搖跟楊沁兩個人坐好,湊過去小聲說:“老四,聽說柯銘桦在學校以有錢有勢的學神著稱?”
江暮皺了皺眉,“嗯。”
“靠,這得沒臉沒皮到什麽程度啊!”
孟東來呲了呲牙,也就老四這性格懶得搭理這種跳梁小醜,如果讓他來,非得削掉他一層皮。
江暮也知道他可以去四處跟人說他就是個家庭保姆的兒子,可那又怎麽樣,說出去了他能滾出江家,還是他會跟着滾出華揚?
連江書政都不在意,他能怎麽樣。
李瑤搖看着閨蜜神思不屬的樣子,就知道她不好受,小聲道:“好啦,我聽東來說,江暮因為一些原因,不怎麽愛說話,不愛跟女孩子接觸,我覺得挺好的,雖然現在難受,可你們要是成了,那最大受益者可就是你。”
聽到後面,楊沁臉霎時就是一紅,忙扯住李瑤搖袖子,糯糯道:“別,瞎說什麽。”
她又不知道江暮喜歡什麽樣的,也不敢去表白。
“喲,還害羞了,江暮這種類型我看着就是那種純情小男生,冷漠是冷漠了點,真要是喜歡上什麽人我覺得估計會超可愛,以後要是在一起了估計能天天萌出血。”
楊沁被她描述出的藍圖說得向往不已,往江暮那邊看。
察覺到楊沁投過來的視線,江暮視若無睹。
楊沁頓感失落,齊肩秀發垂下,遮擋住她的神情,李瑤搖給她打氣。
出了地鐵站,很快就到了奚彙路,四人走了一段就看到了酒吧。
酒吧的名字很酷、很犀利。
小學生酒吧。
孟東來:“操,給跪了。”
這酒吧老板使的什麽騷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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