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翻臉
香港，嘉禾。
“什麽？！臺灣的發行權他已經交給竹聯幫負責？混蛋！”鄒文淮一拍桌子，破口大罵道。
“雷蒙，先不要生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收了臺灣片商的定金，現在沒片子交給他們，那我們該怎麽辦？”何貫昌有些手足無措道。
《蛇形刁手》上映之後，票房就一路直升，迅速突破百萬港幣的票房。
這部全由新人挑大梁的電影，成為七四年上半年最耀眼的一匹黑馬，自然吸引到了臺灣片商的注意。
而由許氏兄弟中的三哥許貫英擔綱主演，許氏兄弟公司的第二部喜劇片，還沒有上映已經萬衆期待。
原因就是那部《鬼馬雙星》實在是太火了，不僅在香港創造了新的票房紀錄，在臺灣、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同樣取得票房佳績。
因此，早早的就有臺灣片商将錢堆到了鄒文淮的辦公桌上，求他務必将兩部電影的發行權交給自己。
鄒文淮收到錢之後也是百般保證，一定會将兩部電影的發行權交給他。
但是當何貫昌與許貫文商談臺灣發行一事的時候，卻被告知這兩部電影的發行權，早已經交給了臺灣竹聯幫的張安樂。
聽到這個消息的何貫昌差點當場吐血，他連忙趕回來向鄒文淮通報，卻差點把鄒文淮也氣炸了。
當初将《鬼馬雙星》的發行權賣給林榮豐的時候，嘉禾可是私下收了近兩百萬的紅包。
《蛇形刁手》同《發錢寒》即便沒有那麽搶手，但兩部加起來也有兩三百萬的好處。
沒想到現在卻全都沒有了，而最糟糕的是鄒文淮已經收了定金。如果到時候交不出發行權，那幫臺灣片商可是不好惹的。
一想到會被那群敲骨吸髓的臺灣片商追債，鄒文淮就感覺不寒而栗。
“雷蒙，依我看事不宜遲，還是盡快向臺灣方面解釋，最多我們賠些違約金。”何貫昌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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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文淮點了點頭，“阿昌，同臺灣那邊好好談談，盡量安撫他們的脾氣。如果他們實在生氣，就告訴他們下半年我們的幾部電影全都降價10％。”
“好的，臺灣片商同我們合作也很長時間了，安撫他們倒并不困難。”何貫昌道，“最可惡的是許氏兄弟，竟然繞過我們私自同臺灣聯系，分明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雷蒙，一定不要輕易放過他們，我建議讓《發錢寒》即刻下畫，同時禁止《蛇形刁手》與《發錢寒》在東南亞上映。”
“《發錢寒》即刻下畫我同意，不過南洋國泰那邊有些困難。你也知道他們都是商人，上一部《鬼馬雙星》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而這兩部新片在香港又如此的賣座，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兩部好片的。”鄒文淮沉吟道。
“先打打招呼吧，看在之前的交情上，沒準會答應我們的請求。”何貫昌也有些無奈道。
……
“大哥，不好了，嘉禾院線通知我們，《發錢寒》今日下畫。”許貫傑風一般的沖進辦公室吼道。
“什麽？！”正在構思劇本的許貫文聽到這個噩耗，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砰！用力過猛，膝蓋撞在桌子上，痛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他們說《發錢寒》上座率太低，如果繼續上映會虧本兒，因此決定今天就下畫。”許貫傑氣喘籲籲的道。
“鬼扯，我今天早起才去街上看過，影院門口還有人在排隊買票，怎麽可能上座率低？”許貫文怒道。
“大哥，這不過是個借口罷了。依我看真正原因是我們繞過嘉禾，将《蛇形刁手》與《發錢寒》的發行權交給竹聯幫，沒讓嘉禾從中撈到任何好處。”許貫傑冷聲道。
“哼！許氏兄弟公司是獨立制片公司，自己拍的影片自己享有版權，怎麽就不能交給別人發行了？！”許貫文拍着桌子叫道，“上一部《鬼馬雙星》就吞了我上百萬，這一次還想再伸一只手進來，真是貪得無厭！”
“大哥，我擔心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許貫傑想了一下道，“萬一他們不讓我們在南洋上映怎麽辦？你也知道嘉禾本來就是南洋國泰扶持起來的，如果他們沆瀣一氣共同抵制我們，那我們可就倒黴了。”
許貫文聽了這番話，頓時冷靜了下來。
南洋是香港電影主要的傾銷地之一，在那裏主要有兩條院線，一條是歸邵氏所有，共有超過一百家影院。
另一條院線則屬國泰所有，也就是之前與邵氏競争的電懋。自從公司高層全部乘飛機遇難之後，國泰就終止了制片的業務，只負責院線與電影的發行。
而鄒文淮與何貫昌之所以能夠創建嘉禾，暗地裏也是受到國泰的支持。嘉禾的電影在南洋的發行，也全部都交給國泰方面負責。
許氏兄弟公司的電影在南洋發行，也全都依賴于嘉禾與國泰。現在因為發行權之事惡了嘉禾，那《蛇形刁手》與《發錢寒》在南洋的發行可就危險了。
丢掉了南洋這塊票房重地，對許貫文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打擊。
“大哥，要盡快想辦法挽救啊。”許貫傑催促道。
“哪有什麽辦法？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錢的問題。”許貫文生氣道，“發行權已經交給竹聯幫，要想要回來勢必登天。臺灣片商雖然見利忘義，但好歹也是生意人，還講幾分道理。那群人可是混得，得罪了命就沒了。”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許貫傑撓撓頭道。
“打電話給二弟，這個事因他而起，看他怎麽處理。”許貫文罵道，“我早就說過不要同那幫人打交道，他卻偏偏不聽。那幫人是惹得起的麽？毛都沒長齊就想飛天，遲早摔死他！”
……
接到許貫傑的電話之後，許貫武倒沒有多驚訝，因為他知道許氏兄弟公司同嘉禾遲早都會翻臉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麽快而已。
“南洋方面不用擔心，他們雖然同屬國泰，但卻是一盤散沙。商人逐利，只要是好片，怕他們不想賺錢麽？”許貫武胸有成竹道。
嘉禾雖然是國泰扶持起來的，但當八十年代新藝城崛起，與嘉禾鬥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本來應該與嘉禾同屬一條戰壕的國泰卻大肆發行新藝城的影片，對嘉禾在南洋上映的電影造成很大沖擊。
所以商場如戰場，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