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二個徒弟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朝湖這邊跑過來，那人渾身傷口，鮮血滴了一路。後方有十幾個追擊者，全部身穿捕快服侍，身手敏捷，當中一人四五十歲外表，身材高大，正是六扇門的四大名捕之一常筠淼。

世俗的凡人不能修真，但他們能夠修煉武道，武道修煉到及至也能夠以武入道，進入修行行列。常筠淼是武者中的高手，已經是先天——相當于修士中的煉氣中期——外表看着年輕，實際已經一百多歲高齡。

一個多月前，常州知府及其家中三子被人殺死，常筠淼奉命調查此案，查到兇手是原常州大家宋家的公子宋曉宇。宋家本是常州首富，但在十年前全部突然被一群強盜闖入殺死，那個血案震動了全國，可一直沒有找到兇手。直到常州知府被宋曉宇所殺後，真相才浮出水面。常州知府就是當年覆滅宋家的幕後黑手，宋曉宇則是當年宋家唯一的活口。宋曉宇殺常州知府是為了父母兄弟報仇，但常州知府身為朝廷命官，宋曉宇私自殺掉他就是觸犯了朝廷的法律，常筠淼雖然同情宋曉宇，卻不得不帶人追捕宋曉宇。

宋曉宇是個天才，只用了十年時間就成了先天武者，但奈不住追捕他的也是先天武者，而且比他先進先天幾十年，還帶了許多幫手。宋曉宇寡不敵衆，身受重傷且已經到了極限，眼看着就要被捉住……

湖裏的魚一陣慌亂，劉晉仲睜開了眼睛，心意一動靈識立刻擴散周圍幾裏地的情況都在齊掌握之中。追捕犯人嗎？劉晉仲忽然想到了他與呂松仁的結識經過。當初自己也是在湖邊垂釣，呂松仁被江湖中人追殺，為自己所救，收做徒弟。

心裏一陣感觸，不免仔細打量被追殺的人：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上稚氣早已經褪盡，眉宇間唯餘堅定。也許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少年冷淡的面容上交織着不甘與解脫兩種矛盾的表情。太像了。不是說少年長得像呂松仁，而是他的遭遇、神态與當初被武林追殺到絕路的呂松仁非常相像。要出手嗎？劉晉仲凝視着少年，一時下不了決心。

少年低着頭就朝戶面沖過去，常筠淼看出其想要投水自盡亦或者想要借着水逃逸。為了阻止他立刻拔高身形，漫天掌影淩空幾十丈直接打在了少年的後背之上。少年剛剛剛躍起卻被直接轟落下去，正好落在了荷田邊緣，震得小舟一陣晃蕩。劉晉仲收起釣魚杆，今天這魚是釣不成了。

“活捉他！”常筠淼淩空幾十丈大喝道。看在其他人眼裏就是神仙一般的手段。

身後六扇們的捕快們眼中充滿崇敬，果然不愧是四大名捕之一，什麽時候他們也能夠有這樣的手段？

常筠淼的身形直接落在水面之上腳尖輕踏水面竟然踏水而立，就在他站穩的同時眼中卻是露出驚駭的神情。以他先天高手的耳目竟然沒有發現這湖上還有另外一個人！

常筠淼擡手制止捕快們下水捉人，眼前的年輕人不知敵友，以他先天高手的實力竟然看不出深淺，實在可怕，遂沖着劉晉仲一抱拳道：“在下大周國六扇門捕頭常筠淼奉命捉拿犯人宋曉宇，如果打擾之處還請不要見怪。”

“你剛才那一掌打的不輕再不救他出來他可就要淹死了” 劉晉仲自言自語的說着，魚竿一動魚線直接探入湖中将落入湖水中的少年卷了起來

“嘭——”少年被甩落船舷上。他一口血噴了出來，但人也清醒過來。

常筠淼瞳孔驟縮，自己将宋曉宇打的多重他最清楚，剛才就是魚線撈上來的一瞬間，宋曉宇的血能全部噴出來傷勢反而輕了不少高，他自認為自己做不到，六扇門中坐鎮的總捕頭先天颠峰的諸葛先生也做不到。

“宋曉宇殺了常州知府與其兒子共四人，罪大惡極，此等兇徒是絕對留不得的，還請前輩……”

不等常筠淼說完。半昏迷狀态聽到其聲音的少年突然站了起來：“常貴行與他三個兒子是滅我宋家滿門三百餘口的兇手，他們才是罪大惡極，我不過是為父母親人報仇，而且只殺了他們四個首惡。放過了他們的家人，哪裏罪大惡極了？你和常貴行是一丘之貉。”

“常貴行殺宋家全家是不對，你要報仇可像六扇門告發常貴行，而不是私下殺人。你觸犯了朝廷律法，我必然要将你逮捕歸案。”

少年嘲諷地笑道：“別說得那麽大義凜然。官官相護，而且你和常貴行都姓常。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親戚，為了他專門來報仇的。”

常筠淼臉色一僵，他雖然與常貴行是沒有出五服的親戚，但他自認為行事公正，與常貴行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被人指着鼻子這麽罵過。

“我夫行得正，坐得端。殺人償命，你犯了法，我就要捉你。”

“我殺人幾要償命，常貴行就不用償命？十年了，他逍遙快活了十年，你們六扇門做了什麽？”少年怒吼着血随着大口地噴湧而出。

“少說兩句再說下去連我也救不活你了” 劉晉仲收起魚竿搖了搖頭

少年瞪圓了眼睛：“你，你要救我？”

劉晉仲微微一笑：“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前輩……”常筠淼很為難，但年輕人給他一種難以匹敵的感覺，他不敢輕舉妄動，忽然，他想起諸葛先生跟他說過的國師府那些真?神仙的存在。

劉晉仲将視線掉轉到常筠淼身上，上下掃了掃：“你很不錯，在世俗界也算高手了。先天後期，相當于修真者的煉期後期。如果再努力一把，應該能夠在壽命結束前築基，以武入道，踏上修真的道路。我們做個交易吧，我給你一些你能夠用到東西，足夠你突破先天築基成功。畢竟先天最高壽命只有兩百歲，而築基後壽命可達到五百歲。”

常筠淼聞言激動不已，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修真者。自己真是撞大運了，對方還給了自己一個可以更進一步的機會。還要猶豫嗎？

常筠淼剛想答應，忽然想到頂頭上司那個高深莫測的諸葛先生。喜悅立刻如同一盆涼水淋頭被澆滅了。常筠淼讪讪地道：“前輩，并非我不答應，只是六扇門并非我說了算。我上面還有總捕頭。”

“哦，六扇門的總捕頭叫什麽名字？” 劉晉仲想着可以親自去找對方談談。

常筠淼忙到：“總捕頭複姓諸葛。單名一個華字。”

“諸葛華？竟然是他。” 劉晉仲記得這個名字，當初追殺呂松仁的領頭人就是這個人，自己當時也跟他做了交易。

“前輩認識諸葛先生？” 常筠淼驚訝。

劉晉仲似懷念地道：“二十年前見過一面。”

對于他來說，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但對諸葛華這些人來說。不過是二十年的時間。

常筠淼想到一個傳說：諸葛華曾經受到仙人的指點，實力才會進展迅速，一約成為大周國的第一高手。二十年，諸葛華不過剛進先天，實力比自己還差，現在卻穩穩超越自己，難道真的是這位前輩幫他的原因？想襖這裏，常筠淼的心激蕩起來，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劉晉仲不知道常筠淼所想，掏出兩個瓷瓶丢給常筠淼：“這兩瓶丹藥一瓶給你。一瓶給諸葛華。你對諸葛華講人是我要走的，他必然不會為難你。”

常筠淼覺得眼前的青年真是救世主啊，輕易就解決了自己的為難還送給自己修煉的資源，高興之下趕緊跪下致謝。

“我還要垂釣，你們走吧。” 劉晉仲平淡地揮了揮手，讓常筠淼和他的手下離開

常筠淼不敢多逗留直接帶着人離開，而少年則靜靜地站在劉晉仲的身旁。

“你叫什麽名字？” 劉晉仲問道。

“我叫宋曉宇。”少年回答。

“你可願意做我徒弟？” 劉晉仲再問。

少年立刻跪下磕頭：“我願意！”

………………

劉晉仲不到一年時間收了兩個徒弟，讓張弘等人又吃驚又羨慕，因為劉晉仲的運氣真是太好，兩個徒弟都是天靈根。修煉速度都是杠杠的。周語柔笑言劉晉仲繼承了張弘當初的習慣，喜歡揀徒弟。說着無意，聽着有心，至少某人就上了心。特別是在聽了宋曉宇被劉晉仲收為徒弟的經過後。

圓月當空，世俗界的月夜比起修真界的月色并不遜色，而且有其自有的特色，多了一絲煙火氣，少了一絲清冷。劉晉仲坐在花園中，一邊喝着自制的靈酒一邊欣賞月色。身後傳來簌簌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人坐到了他的身旁。

“你怎麽沒有修煉？”國師府的人除了劉晉仲，其他人都是抓緊一切時間修煉的，包括他新收的兩個徒弟，這兩孩子一個為了身份的原因，一個因為曾經的經歷，抓緊一切時間提升自己的能力。

“今夜月色很美，我有心欣賞，無心修煉。”呂松仁道，“師叔可願賞我一杯酒喝。”

“一杯水酒而已，想喝就自己倒。” 劉晉仲淡淡地道。前世的時候，除了他，就只有呂松仁喜歡喝酒。兩師徒修煉的閑暇常常一起對月小酌，就如同現在一樣。

呂松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好酒。這麽好喝的酒我很久都沒有喝到了。”

劉晉仲挑了挑眉，以前被人稱為廢物的他，沒有什麽特長，唯有一手釀酒技術能夠讓人稱道。

“以前師傅也會釀造這麽好喝的靈酒，可惜他現在都不釀了。” 呂松仁遺憾地感嘆。張弘雖然繼承了“陸鳴唯”的所有記憶，但那一手釀酒技術卻一點兒也沒有繼承道。他本人也好飲酒，就只能買酒來喝。

“為什麽不釀了？” 劉晉仲裝做不解地道，“聽說陸師兄挺喜歡喝酒的啊。”

呂松仁笑笑：“也許師傅忘記怎麽釀酒了吧！”

劉晉仲沒有接話，果然呂松仁是看出了張弘與陸鳴唯的不同，可他對自己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聽到宋師弟的遭遇，我想起了自己。我和宋師弟的遭遇很像，同樣在世俗長大，同樣有着滅門仇恨，同樣在走投無路時被人所救，走上修真的道路……”

呂松仁望着将近滿月的月亮，淺黃色的大圓盤上浮現一幕幕少年時的景象：呂松仁的家世不下于宋曉宇，他家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中有着不低的地位。但在呂松仁八歲的時候，呂家被一夥闖入的黑衣人給滅門了，呂松仁躲在廚房的竈臺中才逃過一劫。後來他努力練功，二十歲就成了先天高手，他開始着手調查呂家滅門真相為親人們報仇。他的仇人們在江湖中也都有一定的地位，之所以滅了呂家是觊觎呂家可以一路修煉到先天的功法——凡人世界中，能夠修煉到先天的功法可是頂級功法，擁有的人并不多——呂松仁用着各種方法報仇，下毒、暗殺……防不勝防，幾百個人命全部喪于他手，惹起了武林公怒，引得許多人追殺他——呂松仁雖然比宋曉宇狠辣，但比夏雪宜要有原則，至少不會對仇人家的小姑娘小孩子下手——這些追殺着人打着“武林正義”的旗幟，實際還是為了呂家的那部功法。呂松仁毀掉了功法，被人追得如同狗一樣，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就是這種不屈不撓打動了“陸鳴唯”。那個時候，“陸鳴唯”也是在湖邊釣魚，沒有釣到大魚，卻釣到了一個徒弟。

“師傅是我的救命恩人……” 呂松仁懷念地道，“當被師傅救下的一刻起，我就發誓要尊敬師傅，将他當作親人，可是，我好象做錯了一件事。”

話語嘎然而止，呂松仁沒有繼續往下說做錯了什麽事情，劉晉仲也沒有詢問。兩人默默地喝光了一壺靈酒，各自回房間修煉。這個晚上的話，除了兩人，沒有第三個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