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後悔,晚了
“舉手之勞。”劉晉仲淡淡地道,物不是人已非,眼前的成熟婦人不再是他清純溫婉的小師妹,“節哀!”
說完帶着三個徒弟返回自己居住的洞府——不在疊翠峰,而是另一個山頭。
“師傅,升仙劫如此可怕,怪不得萬多年來沒有一個成功飛升的。我們以後能成功渡過雷劫嗎?”劉周景和宋曉宇被事實打擊到了,怏怏地問道。
劉晉仲教訓徒弟:“陸鳴唯的雷劫之所以那麽強,是因為他的因果牽涉太深。修真界、魔界、妖界,哪一界沒有他插手?他一個人擔負三界的因果,天道會輕松讓他過關才怪。而且陸鳴唯只重修為,不重心境,要渡劫了,連自己的道是什麽都沒有掌握,天道如何能夠讓他升仙。”
“你們不要因為這一次陸鳴唯渡劫失敗就害怕,你們的根基比他穩,因果比他少,并且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道,渡劫時肯定比陸鳴唯輕松。”
“當然也不能自滿,成功是留有有準備的人的。你們若要想成功渡過天劫就要從各個地方錘煉自己:修為、心境、身體……陣法要要通,你們今天也看到了,全靠着那個陣法,幫陸鳴唯擋了多少劫雷的威力……”
“青寰,你是雷靈根,不懼怕劫雷,但雷劫過後還有天魔劫,你卻是要注意了!”
“是,師傅!”三個徒弟恭敬地道,心裏安穩了,張弘渡劫失敗的影響消失了許多。
夜晚,明月當空,清澈的月光如水一半灑落在劉晉仲的身上。夜風輕拂,輕輕挑起劉晉仲的衣襟,遠員望去,他仿佛要乘風而去。
就見一道銀光劃破黑幕般的天空,彙合月光降落到山頂上,銀光消散,現出來人的面容。
“找我何事?”劉晉仲看向來人。相比當年被追殺得像狗一樣的少年。這人除了相貌不變,一身氣勢,盡顯高階修士的風範。
來人——呂松仁将懷裏抱的酒壇子放下來。又拿出兩個酒杯,“這壇酒是我照着師傅以前的釀造方法釀制的,師叔嘗嘗味道怎樣!”
劉晉仲端起一杯,品了品:“味道不錯。”
呂松仁端起另外一杯。小口小口地品嘗着。
“你為何會出手救他?”呂松仁望着天空問道。
“他是我同門師兄,面對魂飛魄散的處境。我這做師弟的不救豈非不盡人意?”
呂松仁轉頭看向劉晉仲:“我以為你恨他!”
“我為什麽要恨他?”
“……他奪了你的身體,奪了你的身份,你難道不恨他?”
“……”
沉默,除了上風拂過樹林的聲音。連草叢間的蟲子似乎也感覺到了異樣,蟄伏了起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劉晉仲問道,聲音平淡不見起伏。
“一開始!”呂松仁嗓子有些啞。“他的性格和你一點兒都不像,一開始我們還沒有懷疑。但之後不止是我,大師兄和二師姐也開始懷疑。只不過我們用了查探奪舍的法寶,沒有發現被奪舍的痕跡。二師姐心性簡單,便相信了那個是你,不過是生死中走了一糟,想通後改變了性情。”
“不是奪舍,法寶自然驗不出來。”大神說了,那是穿越。
“不是奪舍,那他和你?”呂松仁詫異萬分,他一直以為張弘是奪舍陸鳴唯的,之所以法寶檢驗不出來,是因為張弘用了特別的法術。但劉晉仲現在說不是奪舍,是不是就是說他搞錯了,張弘真的是他師傅?
“他是來自天外的異星,魂魄與我身體最為相容。”劉晉仲曾經因為這個理由而埋怨過上天,現在卻是很平常地說了出來,已然完全不在意。
“異星?天外?”呂松仁不明白,“莫非是仙界?”
“佛家曰‘三前世界’,并非無據之言。在廣闊的宇宙中不止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其他的世界,我們可以稱其為位面。每個位面都有各自的位面特性,存在的諸位面是多種不同世界的集合,這些世界之間有着錯綜複雜的聯系,也有着它自己的天道法則。”劉晉仲搜索劉公子的記憶,“我們現在生存的修真界、世俗界、仙界所在同一個位面,自成一個世界。”
呂松仁很聰明,雖然以前沒有聽過“位面”“世界”“宇宙”的概念,但只還是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師……師叔見識廣博!”
劉晉仲神色很淡,手伸向酒壇子想給自己倒酒,呂松仁眼疾手快,拿起壇子給他倒了滿滿一杯。
“你們是因為他沒有奪舍,才一直将他當做wo……師傅?”既然呂松仁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劉晉仲便放開了,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是前世一直讓他糾結,這一世經歷了好一番心性磨練才放開的心結。
“雖然法寶沒有驗出他是否奪舍,但你們兩個的差異實在太大,我和師兄都認為他不是你。”呂松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你們……”
“他對我們很好,真的很好。即使後來他有了那麽多的女人,對我們不那麽重視了,但依然對我們不錯,給我們丹藥增長修為,給我們各種防身的法寶,教導我們制符,教我們陣法……他是一個很負責的師傅。”呂松仁嘆氣,一個人真心對他們好,他們能不感動嗎?
劉晉仲确實冷笑一聲:“就為了這些丹藥法寶,為了這些利益,你們就認賊做父?他是真的奪了我的身體,嚴格算起來是你們的仇人,你們卻為了這個仇人将我置之一邊,枉我救你們又費心教導你們。我的真心都喂了狗!”
他難得說出這麽激烈的話。
呂松仁滿面通紅,他們确實因為自己的小心思而辜負了陸鳴唯這個師傅,是他們不厚道,難怪劉晉仲生氣。
“若能讓師傅消氣。盡可以殺了我,我決不反抗。”呂松仁終于當着劉晉仲面喊出了“師傅”兩字,撕開了蒙在其中的那層紗。
劉晉仲連連冷笑:“你是吃定了我的脾氣不會殺你吧?”
呂松仁辯解:“不是……”
劉晉仲:“算了。我跟你的師徒緣分已盡,現在就是陌生人,你如何,再不關我的事兒。”
呂松仁放下酒杯哀求:“師傅……”
劉晉仲也放下酒杯:“這酒我也不喝了,你帶走吧!”
“師傅……”呂松仁還要企求。他的心目中陸鳴唯最心軟。自己哀求他。他會原諒自己的吧?!
“走!”劉晉仲輕喝道,兩世的經歷讓他雖保持了心善卻不再心軟。
呂松仁沮喪地離開。劉晉仲望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角,既然早就認出了他。為何不早點兒來向他這個師傅請求原諒,而是張弘渡劫失敗後才來找自己?因為張弘這個靠山比他的硬嗎?
“你們三個出來吧!”
三個身影從躲藏的山石後來走了出來,正是劉晉仲的三個徒弟。
“師傅,呂松仁為什麽要叫您師傅?”劉周景仗着跟随劉晉仲的時間最長。與他最親密,一出來便問道。
“你們不是從頭聽到尾了嗎?我其實就是那個倒黴的被人奪了身體連原本的徒弟都抛棄我的笨蛋。”劉晉仲自嘲地道。
“師傅。若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和師兄師弟都會為你報仇,絕對不會像那三個白眼狼一樣。”宋曉宇發誓似地道。
劉周景一巴掌拍在宋曉宇的背上:“胡說什麽呢,咱們師傅好好的呢。怎麽可能再遇上那種倒黴事情!”
“啊,是我說錯話了,該打。”宋曉宇舉起手掌扇了自己嘴巴幾下。
莫青寰從儲物袋中拿出四瓶玉瓶裝的酒:“師傅。咱們不喝那個白眼狼釀的酒。要喝,就喝我孝敬的酒。”
“好酒!”劉晉仲打開瓶蓋。裏面的酒并非清涼透明,而是粘稠雪白并閃爍着點點星光,就如同瓊漿玉液一般,“這是寒星酒?”
寒星酒是玉明宮出産,因為釀酒的材料稀少,每年釀成的酒不多。
莫青寰道:“徒兒認識一位玉明宮的道友,這酒是她送我的。”
劉晉仲笑道:“原來青寰都找道侶了。”
玉明宮的人全為女性,個個貌美如花溫柔多情。玉明宮的人相信各種修真途徑都蘊含了天地陰陽的真理,順天才能修至大乘,她們擅以華麗的陣法、道術作群體的攻擊,身懷治愈和輔助的絕技,吸引了各門派的精英弟子們來尋求雙修的對象。每年十月,玉明宮外都會彙集大批前來請求雙修的男修士,玉明宮的人則會與他們接觸然後選出想要雙修的道侶,恩,跟相親大會很類似。
莫青寰臉微紅:“師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劉晉仲道:“那你可要要加油了,莫家大長老不就一直催着你成婚生子嗎?”
莫青寰:“莫家現在是莫青玄的一言堂,大長老現在幾乎不管事兒,時間多了,連我們這些小輩結婚的事情都開始管了。不止是我,莫青玄也被大長老一直催婚。”
劉晉仲聽到莫青玄的名字,嘆了口氣,莫青玄比呂松仁更聰明,跟着自己的時間更長,肯定也更早認出自己,可是直到現在卻沒有一絲表示。呂松仁會來找自己是因為想找靠山還是尚存着一絲師徒之情不好說,但可以肯定,莫青玄對劉晉仲再沒有一絲師徒之情。真是——薄情呢!
那個晚上以後,劉晉仲閉關了。他原本就已經接近渡劫期,這次觀看別人渡劫收獲很大,須要閉關整理這些收獲,等到其出關後,只怕也要渡劫了。三個徒弟在他閉關後紛紛離山。劉周景回了魔界。張弘渡劫失敗的消息傳回魔界後,那些因為張弘而甘心讓霍冰淩做魔界帝王的人蠢蠢欲動。說實話,若不是張弘的大氣運和強力手段壓着,魔界中人又怎會讓霍冰淩當魔帝,即使她有皇室血脈,但實力在皇族人中只能算中等,還是個女人,其他人心甘情願臣服他才怪。此時魔界已經有了亂起來的先兆,霍冰淩只身返回魔界,卻是下落不明。
“若是遇到霍冰淩就幫她一把吧,畢竟……”劉晉仲嘆了口氣,“前提是要先保護好自己。”
“是,師傅!”劉周景對自己很有信心,魔功本就是最适合魔族修煉的功法,他又是皇族血脈,修煉魔功更是事半功倍,一日千裏。霍冰淩比他先入修行門檻,又有張弘的各種丹藥支持,如今不過化神期,劉周景卻比她高出兩個修為,實打實的返虛期修士,在魔界能夠及得上他的一只手就能夠數完。這一次返回魔界,劉周景不打算自己做魔帝,他親爹留下來的子孫挺多了,他決定從中挑選一個心性能力都不錯的做魔帝。
宋曉宇則回到世俗界,他想在世俗界中找一個真傳弟子繼承自己的衣缽。世俗界的人資質不一定比修真界的人差,但他們的心性絕對比修真界的人堅定,他們只不過沒有渠道接觸修真界的功法,只能将凡人所修的武道功法修到及至。而能夠以武入道的凡人到達修真界後,其成就絕對大于修真界本土的修士。就像與劉晉仲挺有緣分的諸葛華和曾經追殺宋曉宇的常筠淼,一百多年前,兩個人先後以武入道進入修真界,不過一百年時間,兩個人都已經成功結嬰,成為高階修士。
宋曉宇坐在小木船頭釣魚,湖上的荷花已經開敗了,留得一片殘葉,寂寞地等待秋雨。這湖便是劉晉仲當初救下宋曉宇時的那個湖,兩三百年過去,湖泊并未有多大改變。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擾了四周的清靜,一個少年狼狽地朝着湖邊跑過來,後面跟随着一堆追殺他的人。
宋曉宇嘴角微微一勾:就是你了!
莫青寰回到了莫家,莫大長老很早以前就想将大長老的位置傳給他,并他拒絕了。大長老有自己的子孫,而且他的孫子的能力并不差,莫青寰不想奪了人家的地位,引得人家怨恨,導致他與大長老一脈關系斷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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