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1)

杜悠然看到那個白衣女子默默地上前,向她們行禮。

“公主殿下,她們是我的師兄師姐,請把她們交給我吧。”她跟龍悅吟說完話後,轉過身來向杜悠然和溫辭作揖。

“我雖不能代表聞音閣,但對于聞音閣弟子所行之事深表歉意,我這就帶他們離開。”

杜悠然上下打量她,慢聲問:“你也是聞音閣的人?”

“我是聞音閣弟子,修習陣法。”白衣女子垂着眼睫,恭敬地跟杜悠然說話。

龍悅吟跳起來激動地說,“她不僅會陣法,還會幻術呢,昨天晚上她給我變……額。”

“蝴蝶!”

龍悅吟閉上嘴,吞了一下口水,滿腦子都是胡萋萋的繞梁之音。

杜悠然看了龍悅吟一眼,語氣平靜地對白衣女子說,“你是聞音閣弟子,龍族公主要将他們逐出海晏城,若他們醒來你待如何?”

白衣女子鎮定自若地說,“師姐惹是生非前不允許我跟着,她不知道是我将龍族公主找來,等他們醒來後,我只說同他們一起被趕出來便是。”

龍悅吟擡手撓撓臉,不開心地說,“你師姐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若是她醒來惱羞成怒,拿你出氣找你麻煩怎麽辦?”

白衣女子擡起頭看向龍悅吟,微微一笑。

“不會的。”

溫辭捧着奶茶,暖色的眸落在白衣女子身上,這位女子模樣極其秀麗,一身白衣仿若仙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行事不帶上她,但一個不被集體接納的人很容易成為靶子和受氣包。

而且是她找來的龍悅吟,不管結果如何,她是想幫助她和杜悠然的,溫辭心裏覺得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

“我有一個想法。”溫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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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目光落在溫辭身上。

“嚓。”

着起的火苗點燃棕色的檀香,刺激的味道随着袅袅煙氣落在昏迷的幾人身上。

“醒來!”

威嚴的聲音讓躺在地上的衆人心中一個激靈,下意識睜開眼睛。

“帛然師姐……”溫柔地聲音喚道。

紫衣女子轉頭,看到跪在地上的鐘夢靈,皺起眉,“我怎麽會在這裏,其他人在哪

?等等——魔修呢!”

“大膽!你們幾人竟然在海晏城惹事生非,意圖搶奪他人物品!毫不将海晏城,将龍王陛下放在眼中!”

陳帛玉順着聲音的方向擡頭,發現她在一座大堂裏躺着,大堂上站着一人,穿着青色袍子,面容威嚴。

“吾乃海晏城執法官,負責海晏城治安,苦主向我告發你們,人證物證俱在,按照海晏城規矩,将你們壓入海牢百年!”

“!”

陳帛玉心中一驚,下意識道:“大人您誤會了!我們沒有惹生非,是魔修!我們發現魔修的蹤影,她偷竊了鳳族的財物,還打傷我們!”

“可笑!打暈你們,仗義出手之人明明是路過的龍公主殿下,她見你們對兩個手無寸鐵的無辜女子出手,挺身而出!難道你們說龍族公主是魔修不成?!”堂上之人狠狠敲了一下桌子。

這時龍悅吟慢慢走出來,她背着手,板着小臉冷漠地瞪向陳帛然,“你說我是魔修?”

杜悠然和溫辭向龍悅吟作揖,溫辭激動地說:“多謝公主出手相助!若不是您機緣巧合路過,我們一家人恐怕命懸一線,這幾個人太可惡了,希望公主能嚴懲他們!”

“師姐……”鐘夢靈不安地看向陳帛然。

陳帛玉心裏又慌又驚疑,感覺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她們口中說的事情跟她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毫無關系?

可是龍悅吟身上傳來的龍氣是真的,堂堂的龍族公主不至于哄騙她,畢竟她在玄門只是小有名氣,再如何誇大不會傳入龍族公主耳中。

“可是明明是魔修,還有妖獸……”

這時,陳帛然身邊的弟子悠悠轉醒,他們了解此刻發生的情況,心裏的害怕比陳默然只多不少,狗急跳牆,道:“我們是聞音閣的弟子,你們憑什麽囚禁我們!”

“我們聞音閣在大陸多有美名,海晏城如此對待我們,說出去不怕惹來大路上名門正派的怒火?”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完,陳帛玉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擡起頭看向龍悅吟,見龍族公主的臉色沉下來,冷笑道:“你們的意思,因為你們在海晏城強盜行為,被我們發現,岸上的名門正派因為你們跟海族宣戰?”

“……”

聞音閣的幾個修士再如何打腫臉充胖子,不敢應下那句是,但是他們怕被關起來,梗着脖子說不出其他話。

“好!大陸海族,人修妖修相和千年之久,既然大陸上各派要因為你們挑起戰火,吾等海族自然不懼!來人——”龍悅吟提高聲音,一個海族小妖跑上來,恭敬稱呼公主殿下。

“将這份留影石裏的內容複制萬份,發往海各海域以及大陸各大陸門派手中,我龍悅吟就在這等着!還有今年海慶節,我看不必辦了,将所有的外族通通趕走。”龍悅吟憤怒道。

她本來是在演戲,沒想上升到這種高度,但聞音閣這幾個人修上來自命不凡,話趕話趕到這裏,跟之前準備好的劇本方向偏移十萬八千裏。

聞音閣幾個人臉色煞白,心想如果這份留影石傳出去,他們本來籍籍無名的人,一定會惹來大陸的恥笑!全天下聞名!

臭名!

他們不但讓聞音閣蒙羞,聞音閣同樣會招來其他門派嘲笑,別說他們幾個弟子被海晏城關起來,就算他們被殺掉,聞音閣不會動龍族分毫。

“咕咚。”

陳帛玉驚慌失措,滿身冷汗,心想事情怎麽突然發生到這一步,連忙道:“住手!”

“請殿下收回成命!”

鐘夢靈跪在地上說,“我們絕對沒有挑撥大陸和海族關系的意思,這件事說起來十分簡單,只是我師姐看中了一位的東西索要不成,動手強搶時被公主殿下瞧見。我們沒有來過海族,不知道公主靈力模樣,誤将公主靈力當做魔力罷了!”

“此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跟其他修士修士沒有任何關系!”鐘夢靈低聲道,“我們認罰。”

陳帛玉嘴唇一動想說什麽,這時她看到龍族公主的表情緩下來。

龍悅吟慢聲道:“早這麽說不就好了。”

“海慶節是海族與外族修士共同的節日,我們歡迎每一位朋友,但對于在海晏城無端生事的人絕不諒解,看在你認錯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将這些人關入大牢,每日吃喝飲用由你負責,等海慶節結束,你來海牢把他們帶走。”龍悅吟笑眯眯地說,“我喜歡誠實的人。”

聞音閣的修士們的心髒突然從地獄來到天堂,因為這突然的變化喜上心頭,連忙說:“沒

錯,我們是看錯了!海晏城如此興旺,怎麽會有魔修!”

“是啊,我們本來想好好跟這兩位修士商量,是陳師姐,是她讓我們搶的東西!”

“對,都是陳師姐的錯!”

聞音閣衆人叽叽喳喳,陳帛然敢怒不敢言,握緊拳頭。

“讓她們帶下去。”龍悅吟說。

這時堂下上來許多海族官兵,修為皆在聞音閣修士之上,壓送着他們往下走。

鐘夢靈悄悄看龍悅吟一眼,連忙起身跟上他們。

被拖走的幾人向鐘夢靈伸出手,“師妹你一定要來看我們啊!”

“師妹,我們這段時間就靠你了!”

“師妹不要忘了我,師兄吃的不多,勞煩你給我們送飯,還有師父交代要買的東西,你可千萬別忘了!”

“我知道鐘師妹向來是我們聞音閣的天之驕子,關鍵時候還得看你,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不知道海牢待遇如何,但既然是監牢肯定好不到哪裏去,聞音閣衆修士的好話不要錢的說給鐘夢靈聽。

鐘夢靈心中想起她靈根出事前後這些人的态度,再看看此刻他們祈求的臉,心裏覺得有些可笑。

“是。”她低聲應答。

陳帛玉冷冷看着鐘夢靈,“這些都是你該做的。”

她現在稍微有些反應過來,知道她們攔路的事被龍族公主發現,仍然不明白魔力如何出現,那些妖獸又去了哪裏,難道真是她看錯了?

她們是幻術師,難不成其實那一人也是?甚至修為在她們之上!

要不然如何解釋,眼前龍宮是真,海牢是真,總不能堂堂一個公主陪着那兩人做戲?

還有鐘夢靈……憑什麽他們都被關起來,而她能在外面潇灑!

原本對陳帛玉唯命是從的幾個人臉色變了變,低聲勸道:“師姐你少說兩句吧,要不是師妹,在我們要在海裏關一百年!”

“早知道龍族公主這般好說話我們直接承認了便是,逞那個能耐,差點在大陸出名。”

“唉!丢人!”

“出門前師父交代讓我們不要惹事生非,要不是師姐你瞎指揮,我們不至于現在蹲大牢吧!”

陳帛玉的臉一

下子紅起來,怒道:“你們是在怪我?”

難道怪她?

說話的弟子低下頭,不情不願道:“師姐多心,我們怎麽敢責備師姐?”

陳帛玉氣急敗壞,憤恨地瞪向他們,轉身走進黑暗的海牢。

旁邊押送他們的海妖催促,聞音閣其他弟子戀戀不舍跟鐘夢靈說話,祈求她一定記得來贖人後,才跟上陳帛玉的腳步。

等海牢大門關閉,鐘夢靈垂眸嘆氣。

這時杜悠然聞此龍悅吟從石頭後面走出來,看向彼此,哈哈大笑。

“哎呀,演戲真是太難了,他們怎麽上來就說什麽海族什麽開戰的,吓死我了!”龍悅吟驚慌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說,“我現在心髒都怦怦跳呢。”

作為龍族的公主,肯定不能将這種話放在嘴上!

鐘夢靈再次歉意地看向她,低聲道:“這麽多年來聞音閣太過順風順水,大家都迷失在外門修士憧憬中,誤把對聞音閣的崇拜當做個人的崇敬……真是抱歉。”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希望這次能給他們一個教訓。”杜悠然說。

溫辭抱着杜悠然的手不開心的說,“可是他們真的想搶我們的東西!”

“抱歉。”鐘夢靈對溫辭和杜悠然彎腰作揖。

“不要因為別人的錯誤道歉。”溫辭将她扶起來,溫柔一笑。

龍悅吟笑嘻嘻地說:“不要擔心!我們龍族的海牢不是好坐的,既然進了牢,怎麽可能讓他們躺着,建設海晏城不需要人嗎?不需要靈石嗎?他們會被安排去勞作,從早到晚賣力氣。”

“而且所有的犯人都會帶上抑制靈力的鎖铐,他們要用力氣幹活,犯人的畫像和犯事的因由也會被張貼到海晏城大街小巷警示衆人!”

溫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勞動改造是必須的!她問龍悅吟:“海晏城的犯罪率肯定很低吧?”

犯罪率?

龍悅吟覺得小辭姐姐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會說很多稀奇古怪但讓人一聽就懂的詞,真是有趣。

“我們海晏城夜不閉戶,安全極了!”

“嘻嘻。”

“嘿嘿!”

兩個人牽手,雖然活了三百多年但在四人中年紀最小的龍悅吟

抓着溫辭的手原地蹦蹦跳跳,溫辭感覺自己多了個可愛活潑的妹妹,不由彎起眼睛。

“好了,這件事解決了!走,回我宮殿,我讓人準備好了吃食,悠然姐姐再把麻将拿出來,我們今天晚上吃好喝好,使勁玩兒!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休息呢,你們都不知道我這一個月來多忙!”

龍悅吟叽叽喳喳,左手牽着鐘夢靈,右手挽着溫辭,溫辭又抱着杜悠然,三個人被迫跟着她往前走。

她們來龍宮後,就将歡鯉和她的嬰兒車放在龍悅吟的宮殿中由公主照料,龍宮是整個海晏城最安全的地方,這裏龍氣龍宇震懾衆妖,但杜悠然和溫辭還是有些想女兒。

當她們四個人腳步匆匆趕到龍悅吟宮殿時,透過珠簾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屋裏走來走去。

“哦,乖乖!你想要這個?”

“嗷——啊咦,嗚!”

杜悠然:“?”

閨女醒了?

溫辭:“!”

誰在逗我閨女!

龍悅吟:“……父王!”

地位尊貴,統領南滄海,坐鎮海晏城的龍王陛下扭過——龍頭。

龍悅吟的父親同樣是一條銀龍,龍顏威嚴,金眸沉穩,連龍角都是龍悅吟的一倍大。

但這一切無法掩飾他現在人身龍頭的模樣,兩條龍須還被歡鯉抓在手裏搖來搖去。

杜悠然和溫辭沉默了下,向他行禮。

“龍王殿下。”

龍悅吟睜大眼,一副發現犯罪現場的表情,指着龍王質問:“你怎麽可以未經允許抱人家的孩子!”

“胡鬧!”龍王的頭連忙變回來,是一位十足英俊,看着還挺年輕的美男子。

龍王身邊還圍着一群海妖,都是龍月吟宮裏的宮女,手裏拿着各種顏色的珍珠,寶石,金玉首飾逗孩子,被龍悅吟逮到後,連忙把手往身後藏,假裝她們沒有跟龍王一起逗孩子。

“啊哦……”歡鯉發現玩具不見了,睜着大眼睛跟龍王說話。

“要不是我來你宮中,還不知道你在房裏藏了一個小嬰兒!”龍王冷哼,拍孩子的手卻十分溫柔。

“這是悠然姐姐和小辭姐姐的孩子,你快還給人家!”龍悅吟過來想跟他搶孩子,

伸出手又不太敢抱歡鯉,跺了一下腳,氣哼哼道,“快點兒呀!”

龍王冷笑道:“你以為本王是什麽人?”他嘴中語氣強硬,表情戀戀不舍的将歡鯉遞給溫辭。

“小小年紀,天資絕倫,實屬罕見。”龍王看向溫辭,微微一笑,“這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寶寶。”溫辭笑着說,“等我給她喂完奶,龍王多抱一會兒不礙事。”

龍王心想,堂堂龍王怎麽能抱着別人家的孩子不撒手。

他矜持地背過手,打算出去等溫辭喂完奶再進來抱孩子,卻見另一個女人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瓶子。

“歡鯉,吃飯。”杜悠然舉着奶瓶在歡鯉面前晃晃,歡鯉的眼睛跟着她的手動,嘴裏咿呀說話。

宮中其他人眼睛閃閃發亮地看着她們。

“叫媽媽?”

“嗚哇!啊!”

“媽媽。”

“奧哦……”

“想媽媽了?”

“啊哦——”

“嗯,媽媽也想你。”

“吃吧,小笨蛋兒。”杜悠然将奶嘴塞到歡鯉嘴裏,聲音柔和。

圍觀小寶寶吃奶的衆人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想當年我家悅兒剛出生時,也是這般可愛,她小時候常常盤在我手腕上。”龍王擡起手給大家比量,忽然搖搖頭,“現在越長越大,就知道往外跑。”

“你看人家比你大不了多少,孩子都有了!”龍王恨鐵不成鋼的戳了下龍悅吟的額頭。

“哎呀!你還可以再生,我又沒攔着你!”龍悅吟叉着腰,擡着下巴說,“指望我是不成的!”

龍王不好當着外人的面教訓閨女,背着手搖搖頭。龍悅吟見他眼饞別人的寶寶,就請溫辭将歡鯉給龍王抱着喂奶,她們到一邊吃飯。

杜悠然和溫辭倒沒有讓龍王給自己奶孩子的惶恐感,還從儲物戒裏拿出歡鯉喜歡的小玩具遞給他。

“放心,我有經驗,你們好好吃飯。”龍王笑眯眯地說,年輕的臉上,金色眼眸露出長輩的笑容。

“你叫歡鯉,是活潑的小鯉魚,你也是我海族子民,是也不是?”龍王笑着問。

歡鯉認真地“咕咚”奶,黑黑的大眼睛

看着他,等喝完奶,龍王小心翼翼拿走奶瓶,他懷裏的歡鯉露咧開嘴。

“呀!她笑了!”

追在龍王身邊的小妖怪們捧着臉笑。

外間,珍馐美馔流水般端上來。

在座人中,唯有白衣女子格外拘束。

“我讓人拿來我父親珍藏的佳釀,我們小酌一杯。”龍悅吟笑眯眯地說,給她們往夜光杯中倒酒,輪到她自己,立馬換上巨大的酒樽。

“小酌?”杜悠然挑眉。

“嘿!我們龍那麽長條,喝酒自然要大口才配得上!”龍悅吟豪爽地說。

杜悠然不置可否,擡手跟她碰杯,放到嘴邊抿了下,杜悠然不常喝酒,她很少喝到喜歡的酒,果然龍王珍藏與衆不同,清酒入口綿長溫軟,微甜香醇。

“幹!”

四個人碰杯,各自飲下一口酒後酒席正式打開。

龍悅吟站着撸起袖子,拿着公筷給三個人夾菜。

“我們自己來。”溫辭連忙說。

“我很開心,以前都是我自己跑出去玩,還沒有人來宮裏找我。”龍悅吟金色眼睛亮如明珠。

溫辭輕笑,“你可以邀請朋友們來玩兒呀。”

龍月悅吟搖搖頭,嘆了口氣,撐着臉說:“奇怪的是大家都很喜歡我,又很害怕我。”

杜悠然勾起筷子準備做作戰,聞言道:“還很垂涎你。”

“龍筋龍骨龍角龍珠哪樣不是好東西?”

龍悅吟驚恐地揪住自己的衣領,一副“你不要過來啊”的表情。

“孩子還小,別吓她。”溫辭拍了拍杜悠然的手臂。

摘下面具的溫辭故意對着龍悅吟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仿佛在挑挑揀揀她身上哪裏最值錢。

龍悅吟頓時想到不久前溫辭輔導她演戲,心理更害怕了,悄咪咪往鐘夢靈的方向靠。

鐘夢靈歪歪腦袋,看了她一眼,彎彎眼睛。

“杜悠然。”杜悠然像鐘夢靈介紹自己。

鐘夢靈擡手,将鬓邊的發往耳後绾,羞澀地說:“聞音閣,鐘夢靈。”

“噠。”溫辭手中夾起的菜落在盤子裏,她皺起眉頭說,“哎呀,筷子有些滑。”

“用這副。

”杜悠然拿起另一雙筷子遞給她,兩人面色平靜,交換眼色。

“我叫溫辭,很開心見到你。”溫辭換過筷子後,微笑着對鐘夢靈說。

這時龍悅吟高高舉起酒杯,開心地說:“現在我們一起喝過酒,一起吃過飯,一起演過戲,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幹!”

龍悅吟拿出歡鯉咕咚奶的架勢咕咚酒。

就算和将她們封印在此處,不知多少年前年輕款反派一起吃飯,杜悠然仍然淡定自若,是飯桌上最穩定發揮的那一位。

酒水後勁上來,鐘夢靈終于放開一些,她看了一眼內間逗孩子的龍王,小聲地說:“沒想到龍王陛下如此平易近人。”

她在大陸上也曾見過其他門派前輩,不知人後如何,人前格外尊嚴,令人不敢輕易直視,遑論交談,何況龍王一海之主,一海至尊。

“是平易近娃吧!”龍悅吟氣哼哼地說,“我都還沒有成年呢,他就想讓我訂親!太可惡啦!”

鐘夢靈不善飲酒,臉上都是酒暈,她伸出食指抵在唇邊,小聲說:“噓,他聽得到!”

“我就要大聲說!”明顯喝上頭的龍悅吟站起身,一只腳踩在凳子上,指着天空說,“我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龍!我以後一拳打跑三條龍滄!”

侍奉酒菜的宮女們吓得差點變出原形,飛過來捂住她的嘴巴,把公主從凳子上“請”下來。

龍滄還在呢!

溫辭忍均不禁,拿出手機問她,“你敢對着鏡頭再說一遍嗎?”

“我敢!”

龍悅吟突破宮女們挽留她性命的手臂,右手高舉直指天空,“給本公主上留影石!”

內間中,龍王冷笑,“今天本王心情好,不跟她計較。”

“哇?”

懷裏抱着一顆金燦燦珠子的歡鯉翹起小腳,對他笑。

頓時什麽欺父滅祖都在他眼中消散。

“喜歡這顆珠子?好,爺爺送給你。來人,把本王寶庫中的天靈珠取出來,那顆珠子輕,歡鯉抱得動,還有龍族幼崽吃的海孕果,拿來讓歡鯉磨牙。”龍王吩咐道。

“嘩!”

珠簾裏露出一顆小腦袋,龍悅吟頂着一張通紅的小臉兒嘲笑道:“歡

鯉還沒長牙呢!”

“呵,等你生了孩子就知道,海孕果嬰兒出生便可食用,是龍族秘寶。”龍王瞥向自己親生女兒,“你幼時日日抱着啃,我已經給你攢下許多,既然不知你何時讓我抱孫女,不如讓歡鯉吃。”

“吃吧,吃吧,都讓歡鯉吃掉我就是不結契不生崽嘻嘻嘻!你這條陰陽大師陰不到本公主!”龍悅吟放肆地開口,又被宮女七手八腳拖回去。

龍王:“?”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哈哈哈!”龍悅吟是真的開心,整個龍沒在水裏還咕咚冒泡。

等到宮女拿來留影石時,她開始抱着人說胡話。

“辭姐姐你真漂亮,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才會生出你那麽可愛的孩子可我不想生孩子嗚嗚嗚……”龍月瑩小臉兒放在溫辭的手臂上,眨着水汪汪的金色大眼睛贊美道。

溫辭舉着捏着留影石,一邊毫不留情的記錄她此刻的模樣,一邊微笑地說:“謝謝,你也很漂亮。”

“啊,悠然姐姐,你真的是牡蛎精嗎?你不要騙我,我會當真……夢靈姐姐,你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陣法師!來!幹!”

杜悠然面不改色剝開貝殼吃肉。

“如假包換。”

鐘夢靈同樣臉紅,不好意思地擡起手,試探地拍拍她的背,點頭,“我會努力的!”

龍悅吟張開手抱住她,開心道:“你一定可以的!”

“我是龍!嗷嗚——”

杜悠然的筷子頓住,皺眉。

誰家龍這麽叫?

“……是狼吧。”鐘夢靈喃喃。

“哈士奇。”溫辭笑着戳戳龍悅吟的臉頰。

“哈士奇,好名字!我從未聽過如此奇異的名字!”

龍悅吟站起身,搖搖晃晃呼朋喚友,“走,我們來打麻将。“

內間,龍王撐起結界床上的歡鯉漸漸閉上眼睛,龍王笑道道:“吵人。”

“睡吧。”

但等到歡鯉真正入睡,龍王又覺得四周太過安靜,他起身撤掉結界,背着手走到外界。

嘩啦啦的聲音一直響,他看着四個人帶着不同的表情,坐在方桌上手裏搓着許多長條小塊兒。

他寶

貝女兒臉上憤憤不平,白衣女子表情有些緊張,歡鯉的兩位母親進門時戴着面具,現在摘下面具露出絕色容顏,讓龍王有些驚訝,随後了然,不是這般天資絕色,怎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孩子。

方桌上四人美的各有特色,龍王一時恍惚以為自己多了三個女兒,要是當年龍後走的沒有那麽早,不知今日是否也會如此熱鬧。

龍宮竟然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生氣。

“我這次一定要贏!”龍悅吟一邊碼牌一邊立下誓言。

溫辭笑道,“如果這次輸了就要唱小龍人哦。”

“我不會輸!”

龍王感興趣的讓宮女搬來座椅,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觀看。

等到一局結束,杜悠然舉起留影石。

溫辭站在龍悅吟前面,對杜悠然強調,“不許拍到我。”

杜悠然心想,不應聲不點頭便是沒答應。

“我頭上有只角,”溫辭伸出食指點在頭頂,扭扭。

她身後兩個人僵硬地學着她的動作,跟着唱。

“我是一個小龍女,小龍女!”

龍王眼睛慢慢睜大,龍心大悅,撫掌大笑。

有趣!太有趣了!

他寶貝女兒認識的這兩個朋友着實有意思!

“笑什麽!父王你來,輸了你也唱!”龍悅吟過來拉他。

龍王确實有些蠢蠢欲動,于心中想了想起身坐到龍悅吟的位置,将金色的袖袍挽起,低聲道,“取本王的寶盒來。”

碼牌的時候,溫辭和杜悠然簡單向龍王介紹玩法。

“先來兩局,不計數,如何?”杜悠然淡聲道。

龍王知道自己寶貝女兒心性單純,年歲又小,以前常常被人哄騙,他忙碌于宮中事務,怕女兒在外吃虧,只能拘着她。

但沉沉的龍宮怎能關住一條活潑的小龍,本來女兒跟他說交到兩個好朋友,他還不以為意,直到今日見了杜悠然和溫辭。

這一人外貌氣度着實出色,就算在自己面前仍然落落大方,毫不因為他是龍王而瑟縮,這種氣度他只在一方霸主身上見過。

他能感受到一人的修為,比他低整整兩個大境界,但更奇怪的是,從她一人身上傳來的威壓仿佛不止

如此。她一人像一片深不可測的海水,力量翻滾着游動着,又被禁锢着。

不過龍王不擔心這一人的身份,也不想打探他一人的來歷。

笑話,她們有一個如此可愛的女兒,再看她們兩人對女兒愛如珍寶表現,這一人絕對不可能是壞人!

龍王的寶盒一打開整個房間光芒燦爛,各色寶石靈物在盒中閃閃發光。

“這不好吧……”溫辭猶豫地說,“我們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靈石。”

杜悠然從儲物戒中掏東西,奶茶蛋糕威化餅薯片快樂水自熱火鍋……

“父王!”龍悅吟一下子跳到她父王的背上,激動地說,“悠然姐姐的食物都可好吃了,保證你沒吃過,她還有很多稀奇好玩的東西!”

龍王樂呵呵地說,“看來是本王占了便宜,但畢竟本王這些東西都不值錢。”

溫辭的目光落在那些足以閃瞎她眼睛的珍寶上,心裏沉默了下,果然有一片海的人……龍,人家的不值錢跟她們的不值錢,不在一個檔次。

“試試。”杜悠然說。

龍王拍拍龍悅吟的手臂,誇下海口,“看父王給你贏回來。”

龍悅吟松開手,雖然很不想懷疑,但不得不用懷疑的目光望着龍王,安慰道:“不要勉強。”

“輸了不丢人。”

龍王:“?”

“來戰!”

杜悠然微微一笑。

修士精力旺盛,睡不睡覺對他們沒有影響,只是杜悠然和溫辭已經習慣作息,現在通宵打麻将對她們來講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最開始不熟練的龍王一直輸,後來大家技術上來,越打腦子越清明。

尤其桌上沒有一個蠢人,戰況極其激烈。

待到晨光熹微,聞訊趕來的龍宮丞相抹着頭上的汗,請宮女轉告龍王,今日還要商議招待貴客之事。

那一瞬間龍王心裏竟然飄過“什麽貴客,哪有本王搓麻重要”的昏庸想法。

“最後一局?”杜悠然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一局定乾坤!”

龍王勾起嘴角,大手拍在桌上,說:“最後一局不如來些不一樣的?”

“請講。”

“如果我

贏,你們留下來,認我為父,歡鯉做我幹孫女。”

酒醒後托着下巴,正在懷疑龍生的龍悅吟豎起耳朵。

溫辭歪歪頭,笑道:“可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龍王哈哈大笑,“要不然輸了你們把歡鯉送給我?”

溫辭:“???”

內間,睡了一晚上,只有中途起來吃了回奶的歡鯉感覺到不對勁,在睡夢中蹬蹬腳丫。

杜悠然臉色變都沒變,仍然垂着她的眼睫,眸色慵懶,随口道:“如果你輸,把龍宮送給我們?”

“悅吟太大,養不起。”

溫辭:“!!!”

龍悅吟:“???”

陪着打了一夜牌的鐘夢靈:“……”原來這就是強者的世界。

“哈哈哈!”龍王笑聲渾厚,點頭,“一言為定!”

不要啊,怎麽就定了,現在喊你爸爸可以嗎?

溫辭整個人猛地坐直身體,眼神堅定,手指撫摸過面前的牌。

賜予我華夏兒女的力量!

龍悅吟立馬撸着袖子替代鐘夢靈坐下,心想她才不大,她還沒成年呢,她只是一頭小龍!

她吃得不多!

“啪!”

龍悅吟宮殿外丞相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來走去數種在壇中的奇花。

他性子一向安穩,就算龍王許久沒有出來,心中也不着急。

直到公主院門打開,笑容有些奇怪的宮女恭敬地送龍王出來,除了公主外,他身後竟然還跟着三個他沒見過的女子。

“就送到這吧,您慢走。”杜悠然擡起手面無表情地揮了揮。

龍悅吟學杜悠然揮手,“慢走慢走。”

龍王背着手,孤獨地在臺階下站了會兒,皺了皺眉,忽然道:“既然我輸了龍宮,這個龍王合該你來做,那龍宮中的事務自然由你處理!”

杜悠然:“?”

龍悅吟:“咦?”

溫辭愣了下,回神後輕笑,心想姜還是老的辣。

“不對。”杜悠然說:“我贏的是龍宮,是腳下的地皮,裏面一切自然與我無關。”

“我把龍宮租給您。”

杜悠然的語氣十分禮貌。

臺階下走過來的龍宮丞相,聽到他們的對話,整個人呆滞在原地。

陛下您說您輸了什麽?!!

龍王哈哈大笑,問她:“租金多少?”

“每月十枚海孕果如何?”杜悠然說。

今天早上歡鯉醒來時,宮女喂給她一枚海孕果。海孕果外殼極硬,必須由類似龍族利爪般的利器破開,果子裏面裏面是金色的汁水,蘊藏着十分濃郁的靈力。

歡鯉很喜歡,比辦事處送的蘊含靈力的奶粉還要喜歡。

龍王慢悠悠導,“若是做我孫女,每日兩枚海孕果。”

“我們牡蛎精生長極為緩慢。”杜悠然還沒忘記人設,她和溫辭只是兩個平平無奇的牡蛎精。

龍王哪能看不出來他們是人修,笑道:“就算她要長百年,千年,我龍族供得起!”

杜悠然立即俯身,“父王。”

“咦?”

打了一整夜麻将,現在腦子有點昏沉的溫辭彎下身之後反應過來,喊了聲:“父王。”

看出來龍王真的很想抱孫女了!

龍王喜不自勝,背在身後的手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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