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感謝
尹約第一反應就是趙霜在撒謊。
但她又開始哭起來,嘤嘤的聲音情真意切,似乎不像假的。尹約雖讨厭江泰,也不希望趙霜卷進人命官司。她們尹家已經有一個人在坐牢,要是趙霜再出事,家裏真要雞犬不寧了。
她挂了電話就跟紀随州把這情況說了說。
“要管嗎?”
“管。既然知道了,不管說不過去。”好歹也是生意場的熟人,傳出去不好聽。
于是老秦調轉車頭,重新把車開回酒店。兩人一起搭電梯上11樓,電梯門剛開,就見趙霜衣衫不整踉跄地朝這邊沖來。沒跑幾步腿一軟,幾乎摔倒在地。
尹約上去扶她,又問:“出什麽事了?”
趙霜狼狽不堪,大半的身體□□在外,腳上連鞋都沒穿。她抓着尹約的手顫聲道:“江泰……他真的死了。”
“別胡說。”尹約立即喝住她,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趙霜渾身哆嗦,不知是吓的還是凍的。旁邊紀随州脫了外套遞給尹約,示意她給趙霜披上。
然後三人又回到1108號房間。
推開門一看,眼前的景象堪稱震憾人心。尹約頭一回希望自己還是從前那個瞎子。
傳說中的富二代,飛揚跋扈的聯衆總裁,原來是個喜歡玩s/m的家夥。
套間的客廳裏工具散落一地,除了最常見的那些,也不乏新奇之物。尹約沒臉細看,匆匆掃一眼後目光落到了沙發邊的江泰身上。
他倒在那裏幾乎全/裸,下半身套了器具,鐵鏈皮鞭纏一身,脖子裏一條絲巾繞了好幾圈。
看來他還真挺喜歡這種絲巾,大概每個跟過他的女人都會收到這麽一條。
紀随州立馬上前,先将那絲巾扯下來。江泰一直任由他們處置,雙眼緊閉雙手無力,看不出是死是活。紀随州把人放平後掰開他的嘴查看一番,确認氣管沒有堵塞後開始做心肺複蘇。旁邊尹約打了電話叫救護車,又給酒店方打電話尋求幫助。
很快上來幾個工作人員,七手八腳沖上來幫忙。救護人員也迅速趕來,接手紀随州繼續給江泰做心肺複蘇。
有人找來床白床單,把江泰裹進去擡上擔架,護送着下樓送醫治療。他一走酒店人員立馬封鎖房間,開始了解事發經過。
他們想不好要不要報警。
紀随州思考片刻,和經理說明情況,并讓他暫時把這事兒壓下來,一切等江泰醒了再說。經理本來不敢做這麽大的決定,一看是紀随州才松口答應,但還是叫來女員工看着趙霜。
萬一江泰醒了要找人算賬,他私自把人放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尹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覺得這事兒真是太過荒唐。她十分慶幸自己跟的是紀随州而不是江泰。前者只是強勢,後者根本就是變态。
累了幾個小時,都快半夜了尹約才回到家中。怕吵醒爺爺,她進屋時手腳很輕。但架不住老年人覺輕。尹約剛打開自己的房門,就聽得身後有人叫她。
回頭一看,爺爺正盯着她看。
尹約趕緊解釋:“我剛下班,準備睡了。”
爺爺年事已高,經歷的事情多了,人就顯得淡定從容。他說話慢條斯裏,卻又一針見血:“小約,你最近挺忙的,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那個鄭醫生?”
“沒有,真的是工作。你聞聞我身上的煙酒味兒,人鄭醫生煙酒不沾。”
爺爺笑笑,轉身進客廳。尹約趕緊追過去問他要幹嘛,聽說他要喝水又進廚房倒。她把水遞過去的時候,爺爺又來了一句:“其實抽煙喝酒問題也不大,關鍵心思要正,不能有歪門邪道。只要一顆心對你好,別的都可以商量。”
尹約知道家裏人都是一朝被蛇咬,當年紀随州的事兒做得太狠,盡管過去五年,衆人心裏的陰影還是沒散。
她沒敢提自己現在在紀随州手裏讨生活,只順着爺爺的話頭講,把自己的擇偶标準胡吹了一通。爺爺聽了若有所思:“嗯,我記住了。”
“記住什麽?”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鄭醫生的話,我再幫你留意別的。一有合适的男孩子就幫你介紹。小約,你想不想相親?”
尹約噎了一下,答不上來。怕爺爺再糾纏這個問題,她幾乎落荒而逃,躲進房裏一整晚不敢出來。
第二天起來尹約頭一件事就是給趙霜打電話。對方聲音有些疲倦,但情緒還算平穩。姐妹兩個言不由衷地互相應付了片刻,誰都不願意再多說下去。
這麽一件有點難以啓齒的事兒,就被她們心照不宣地假裝遺忘了。
趙霜心理素質還行,雖那晚被江泰吓得半死,但轉天過來又是神彩飛揚,處理起人事關系來游刃有餘。只有偶爾想到江泰,心裏會忍不住一抽。這個死變态,她真有點後悔跟他扯上關系。
賊船已上,想下船可沒那麽容易。
想到這點,她又開始羨慕尹約。她怎麽就沒這個命攀上紀随州這根高枝呢?五年前她還小,僅和他匆匆見過一面,印象不深。這回重見卻有不同感覺。
會所裏他不露痕跡地替她解圍,江泰出事那晚是他脫了外衣替她遮羞。本看中的是他的錢,幾次一來趙霜也開始對紀随州這個人另眼相看。
女人總是心軟,男人在她們無助時遞來的一小根橄榄枝,也能颠覆她們的整個世界。趙霜開始對紀随州念念不忘。
沒過幾天她就撈着個機會跟紀随州出席同一個聚會。那天江泰不在,是一個投資人家裏辦的派對,紀随州也去了,被一堆大男人圍着談生意的事情,女人都插不進去腿。
趙霜是跟着紀經人吳成過去混臉熟的,見了紀随州那眼睛就挪不開,半個晚上都心不在蔫。後來終于叫她逮着個機會。紀随州出去外頭抽煙,趙霜不動聲色拿了杯紅酒跟了出去,遠遠看他站在花壇邊,夜色中背影更顯偉岸。
趙霜沒有猶豫,徑直走了過去。還沒走到跟前紀随州就察覺到了她的到來,轉過身盯着她看。
“趙霜?”
他居然認得她。趙霜莫名激動不已,手裏那杯酒微微漾開,讓人一眼就能看破她的心事。
她淺笑着上前兩步,故作親熱道:“紀大哥,好久不見。”
紀随州微微皺眉,為她打蛇随棍上的本事暗自贊嘆。要論臉皮厚的程度,尹約跟趙霜中間隔着整個後海。
趙霜怕對方不悅,趕緊解釋:“小時候我們見過一回,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
幸好有夜色遮擋,趙霜臉上的尴尬才沒叫人看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出擊:“謝謝您那天幫忙,敬您一杯。”
酒杯遞出的時候她心跳如擂鼓,心裏想好了無數對方拒絕後使用的對策。沒想到紀随州大大方方接過酒杯,還沖她道了聲謝。
這聲“謝”給了趙霜無限的鼓勵,她忍不住又上前一步。
紀随州不急着喝酒,反問她:“你謝我幫的什麽忙?”
“那天在紅苑,謝謝您幫忙解圍。還有前幾天江總出事,您……”
紀随州一擡手,打斷她的話:“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提那件事兒。”
“是,我明白了。”
“趙霜,你是個聰明人。”
趙霜臉上浮起一點希望,但很快紀随州的話又叫她無比失望,甚至絕望。
“但你應該更聰明一點。一女不事二夫,你既跟了江總,就要懂得拿捏分寸。指着一山還有一山高,咬着這個還不忘那個,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一敗塗地。你要不聽勸,不妨試試。”
月色照得趙霜臉色青白,她感受到了紀随州這話的份量。如果讓江泰知道,他會怎麽樣?
紀随州抽口煙又道:“我幾次出手救你,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我不想她丢臉。你是她名義上的妹妹,你名聲太臭你姐也會受影響。人要懂得潔身自好。”
就跟臘月裏被人兜頭澆了桶冰水,趙霜定在那裏挪不開步子。紀随州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把酒杯塞回她手裏。
接觸到玻璃的一剎那趙霜鼓起勇氣,又問了一句:“連杯酒也不能喝嗎?”
“不能。”紀随州擡腳走人,扔給她一句無情的話,“我怕有毒。”
第二天上班,紀随州一直騰不出時間找尹約說這個事兒。一直到臨近下班,才借着送咖啡的由頭,把尹約留在辦公室單獨談話。
“我昨天碰見你妹妹。”
“在哪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紀随州抿一口咖啡,語不驚人死不休:“她勾引我。”
尹約一時不知該拿什麽表情來面對這個事情,所以只能面無表情“哦”了一聲。這叫紀随州有點不滿意。
“所以你沒什麽想法?”
“她是她我是我,她要做什麽我管不住。你應該挺有經驗的,能應付吧。”
“什麽叫有經驗?”
“就是拒絕別人的示好啊。”
這事兒尹約深有體會。以前兩人在一起時,紀随州身邊的狂風浪蝶就沒斷過。剛開始尹約還三天兩頭吃飛醋。後來反倒慢慢習慣了。
反正趕走一撥還有一撥,不如不趕讓她們互掐。鹬蚌相争,她漁翁得利,看戲看得不亦樂乎。
紀随州有一回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很享受這種事情?”
确實有那麽點,至少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如今趙霜會做這種事兒,她一點不奇怪。就知道這小丫頭心比天高,什麽樣的獅子老虎都想摸一摸才罷休。
尹約聳聳肩,正想再說點什麽,手機突然響了。她接起來一聽,對方自稱姓楊,說是趙霜的助理。
小楊聲音慌張,還帶了點哭腔:“尹約姐是嗎?趙姐讓人打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怕她出事兒。”
“嚴重嗎?”
“頭破血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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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約覺得,她上一輩子一定欠了趙霜很多錢。
小楊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應付這種事情一點經驗沒有。打電話給吳成對方不接,趙霜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又不想驚動父母。想來想去只有找上尹約了。
尹約有點猶豫,她真不想管趙霜那檔子破事。但想想好歹一口鍋裏吃了十幾年的米飯,對方也叫過她幾聲姐。這回對方主動求援若不去,回頭真出點什麽事兒,魏雪如能把她活撕了。
即便不撕,她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于是當下匆匆扔下紀随州,轉身就跑出辦公室。她下樓攔了輛車,趕到小楊報給她的地址。那是趙霜目前租住的房子,在一個環境還不錯的小區裏。
一進門看到趙霜那樣子,尹約心裏咯噔一下。趙霜的臉被人揍得面目全非,兩只眼睛烏青發紫,幾乎睜不開。額頭也叫人打破了,小楊拿了塊毛巾給她捂着,可還有血往外滲。半邊臉腫得老高,連話都說不清楚。
尹約都顧不得查看其他傷勢,立馬和小楊一起扶她下樓。這一路還得小心避開鄰居,生怕被人撞見。
趙霜雖是十八線野路子明星,但被打成這樣也算話題十足。碰到些無聊的狗仔,不知會渲染出怎樣的一個故事。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得厲害,小楊在那兒急得要哭,虧得尹約鎮定冷靜,安撫完這個又要照顧那個。
等到達市一院時,已過了五點。門診醫生大部分已下班,她們就去看急診。
b市的急診出了名的人滿為患,特別是像這樣的綜合性大醫院,只要不是立馬就死的情況,等是避免不了的一件事情。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趙霜靠在尹約的肩頭不說話,小楊則不停給人打電話。一圈電話打下來情況卻不容樂觀。
尹約已經聽出來了,打趙霜的就是江泰。他是文達的投資人,又是聯衆總裁,翟總哪裏敢得罪他,又怎麽可能讓人替趙霜出頭。
這頓打,挨了也只能算白挨。
小楊沮喪地望着尹約:“尹姐,咱們怎麽辦?”
“先看病,其他的以後再說。”
但要看病也不容易。尹約雖認得鄭铎,但對方不在急診,這會兒估計已經下班。她想了想支使小楊去買晚飯,自己開始想別的辦法。
印象中何美希似乎在一院急診科有熟人,或許她能有辦法?
剛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走廊那頭走過來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旁邊跟了個護士,兩人邊走邊說。
那人走過尹約身邊時腳步一頓,又退回來兩步盯着她看。
“尹約?”
尹約也認出他來:“方醫生。”
原來是鄭铎的助手方成就。他怎麽在這兒?
方成就解釋:“我今晚值班,急診有個眼科病人。”
說着又看趙霜一眼:“這是你朋友吧,傷得挺嚴重啊。”
“方醫生,要不你給看看吧,她那眼睛都充血了。”
方成就想了想點點頭,沖旁邊的護士道:“先把人扶進我辦公室。”
柳暗花名,方成就的出現解決了尹約的一大難題,但同時也給她帶來了一點小小的困擾。
是個人都知道,方成就是鄭铎的小跟班,對鄭铎言聽計從。既然鄭铎喜歡尹約,他就免不了要當他的說客。
治療的時候方醫生認真嚴肅,一旦結束鬼馬頑皮的個性立馬展露無疑。
他對尹約說:“你最近都不來醫院,我們會想你的。”
尹約無語,她眼睛都好了,去醫院幹嘛。
“沒事給我們買個下午茶什麽的,我們工作強度大時間長,經常累得沒時間吃飯。像是鄭哥,生生給餓出胃病來。尹約,你要多上心啊。”
“你讓他多吃點養胃的東西。”
“吃了沒用,治标不治本。我聽說談戀愛能讓人心情愉悅,病也會好得快。尹約,你要不要試試?”
一旁的護士聽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尹約也笑,就是有點尴尬。這個方成就,整天沒正形。
為免他繼續滿嘴跑火車,尹約趕緊借口扶趙霜回病房,逃離了那間叫人略感窒息的小屋子。
方成就很給力,給她們弄了間單人病房。趙霜一進屋就冷嗖嗖來了句:“一個紀随州不夠,又來一個,你也挺厲害。那個鄭哥什麽來頭,聽起來像是醫生。醫生這職業挺不錯,但有紀随州厲害嗎?恐怕不能吧。那個方醫生,還真是小看你了。”
尹約把她扶到床邊:“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怎麽能不操心,這關系到誰會成為我的未來姐夫,我能沾多大的光。我能不操心嘛。”
“都不會,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
趙霜有點遺憾地聳聳肩,爬上床靠在那裏休息。尹約想起下班前紀随州和她說的那些話,又提醒趙霜:“以後別去惹紀随州,他那人什麽樣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他能帶給我什麽。人往高處走,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別這麽小氣,也不算是你男朋友,我找他聊幾句不用這麽急着來警告我吧。”
尹約覺得簡直就是對牛談琴,索性不再扯這個話題。趁小楊還沒回來,她又問她這傷是怎麽來的。
趙霜滿不在乎:“還能怎麽來,江泰打的呗。估計知道我找紀随州搭話了。其實主要還是氣我差點害死他。真好笑,明明是他自己要玩的,玩出事來算我頭上。他們這種有錢人還真是惡心,全是衣冠禽獸。”
“那你還不趕緊離開他,明知道他不是好東西。”
“那又怎麽樣,他有錢有勢就行。你不也一樣,紀随州又比江泰好到哪裏去?害你瞎了眼睛。”
至少他不玩s/m,也不打女人。
“有錢人嘛,有點特殊的癖好很正常。要都跟我們活得一樣,他們不就白掙那麽多錢了嘛。”
“所以你準備繼續跟着他混?”
“騎驢找馬呗,紀随州又不要我。不過我也不打算跟他過一輩子,他呢也只是玩玩。等哪天我找着更好的,或者他把我玩膩了,那就一拍兩散。他也知道我拿他當跳板,就是覺得我還有點新鮮感,一時半會兒舍不得丢。”
尹約知道說服不了她,只能回一句:“随你吧,你愛怎樣就怎樣,以後別後悔就行。”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你現在跟着紀随州,也沒想過以後吧。”
尹約都被她氣笑了。她起身準備離開,走出一段又添一句:“趙霜,我一個月除了拿紀随州幾千塊的工資,連顆糖都不拿他的。我沒想過攀着他往上爬,也不需要他為我鋪路找關系。你不一樣,你都快陷進泥裏出不來了,是時候為将來好好考慮考慮了。”
趙霜臉色一黯,顯然被戳中了軟肋。她故作輕松地笑笑,叫住尹約:“姐,要是哪天你以為早就死了的人突然出現了,你會怎麽辦?”
尹約回頭看她:“你什麽意思,這個人是誰?”
趙霜擺擺手:“沒誰,說我爸呢。”
尹約聽父親提起過,說趙霜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也因為這樣,他和魏雪如才會走到一起重組家庭。
如今聽趙霜的意思,難道她爸其實沒死?
離開病房時尹約碰上小楊,對方遞給她一瓶水,還問她要不要吃東西。尹約正想答話,又接到紀随州的電話。對方聲音略有不悅,,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尹助理,我讓你下班了嗎?”
這位爺又要找什麽麻煩。尹約覺得今天自己真是背到家了。
披星戴月趕回公司已近九點,紀随州還在辦公室裏開視頻會議,尹約就在外頭候着。等對方結束後适時地倒了杯咖啡進去,正準備擱桌上,紀随州突然起身往裏走,還招呼她一并進去。
私人卧室,夜深人靜,咖啡美人,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麽,尹約卻來不及細細思考。她自認了解紀随州,若想用強他早就出手了。他不是那種溫水煮青蛙的性格,對待感情他急風驟雨。
真佩服他當年懷着報仇的心,對她居然還睡得下去。這個男人對自己也是夠狠。
進了裏間兩人面對面坐下,尹約有點疲倦,一直揉着太陽穴。正出神間,就聽紀随州和她說:“我給尹含找了幾位精神科方面的專家,他們會對他的情況做詳細評估。”
尹約手一頓,擡頭看他:“你真的要……”
“我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反悔。不過一切看醫生怎麽說,如果真有病,還得去醫院接受治療。你別以為離了監獄就是解放,他在牢裏,至少是個正常人。一旦到了那種地方,搞不好過得更慘。你希望他成個瘋子嗎?”
尹約咬唇不語,紀随州說得有道理,做個犯人和做個瘋子,本質上有好與壞的區別嗎?
“不管怎麽樣,都要謝謝你。”
“不用,我怕我不實踐諾言,有人又要往我咖啡裏放鹽,我受不了那個味道。”
尹約忍不住想笑,咖啡加鹽,她後來自己試了試,确實很難喝。
喝過咖啡,尹約拿着杯子進茶水間去洗。洗着洗着身後一個人靠了過來,從後面将她攔腰環住。
男人特有的味道将她緊緊包裹住,配上屋裏淡黃的柔光,有種催人躁動的意味。
尹約心思浮動,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紀随州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側過頭吻她的臉頰。他吻得很輕柔,細密的胡茬從皮膚上紮過,搞得尹約有些糊塗。
她到底是臉上癢,還是心在癢。
吻了一會兒像是不滿足,紀随州又扳過她的臉,貼近了她的唇。尹約沒有推開他,那一刻她沒想太多,就純粹是享受這種感覺。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當時不覺得怎麽樣。覺得自己像土大款,摟着座金山銀礦,想怎麽花怎麽花。現在他不屬于她,每用一次都跟占便宜似的。
誰說男女之歡就一定是女人吃虧,尹約這會兒反倒覺得虧的是對方。他替她辦事,還讓她身心都得到愉悅的享受,她賺大了。
這麽想着手就有點滑,杯子從手裏滑落,掉進洗碗池裏。咣當一聲有點響,尹約下意識要去撿。
紀随州卻不許,強硬地摟緊她的腰,雙唇緊緊貼着她的嘴,時而柔情時而狂野,吻得尹約心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長吻過後,紀随州啞着嗓子問她:“如果今晚我讓你留下來,你會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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