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送走隋意後,紀家終于恢複了往日的安寧。

馬阿姨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另一個負責打掃衛生的張阿姨則去給紀随州和尹約鋪床。

關于這一點尹約很不習慣。她生來不是被人侍候的那種人。雖然從前家裏條件不錯也雇了阿姨,但自己的事情她還是習慣自己做。

看着張阿姨一把年紀在那裏替她換床單,她有一種剝削勞動人民的感覺。

可她抽不出時間自己來幹這種活兒。紀随州跟個大號嬰兒似的,就差挂她身上了。尹約稍微離開一會兒,他就按捺不住要找她。加上尹約心頭愧疚,也不敢放他一個人待太久。

她剛失明那會兒,差點患上抑郁症,紀随州看着沒心沒肺,可真正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少真說不好。

畢竟他自小含着金湯匙,所謂落差越大失望越大。尹約真怕他出點什麽事兒。

于是零碎的小事就只能由着張阿姨去做了。

她坐在書房裏陪紀随州說話的時候,心裏還想着那張床單。昨天剛換過,今天居然又換了。她有點想像不出紀家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再怎麽奢華講究,也沒必要天天換床單吧。

紀随州發現她有點心不在焉,知道她在想什麽,便勸她:“人家幹的就是這個,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們各有分工,職業不分貴賤。”

“我總覺得不好意思。”

“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張阿姨不在我這兒也會在我爸那兒,幹的都是一樣的工作。我發工資給她,她為我做事,理所當然的事兒。更何況這事兒她做慣了,得心應手也不會太累。回家享福是輕松,可生活無法維持又怎麽辦?她家還有兩個正在念書的孩子,你可別砸人飯碗。”

聽他這麽一說,尹約心裏的糾結就少了許多。

轉念一想,張阿姨侍候她,她還得侍候紀随州,工作一點兒也不比對方輕松啊。

書房裏放着輕柔的鋼琴曲,兩個人坐着喝茶聊天,話題免不了就轉到了隋意身上。說起這個妹妹,紀随州少見得有些頭疼。

“被我和我媽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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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小,大一點就好了。”

“小嗎?不小了,她跟你一般大。只不過她昏迷多年,心智沒有跟上,還跟個十□□的孩子似的。我以前覺得她受過太多苦,就想寵着她讓她好過點。現在看來倒是錯了,溺愛只能消磨她的意志,該給她緊緊腦子裏那根弦才是。”

紀随州說這番話的時候,很像他在公司開會時,教訓下屬時特有的嚴肅和果斷。尹約很少被他這樣對待,看着就有點不習慣。

她突然有點同情隋意。

“別太狠了,畢竟是你妹妹。”

“就因為是妹妹才要狠。我不能寵她一輩子,如果她自己不站起來,以後只會受苦。”

這話尹約贊同:“就跟我似的,以前我爸寵我,我也活得單純。後來經歷那些事後才明白,很多時候人只能靠自己。”

“你不用。”

尹約不懂。

紀随州就坐她身邊,說話間已經摟住了她的肩:“你有我就行了。”

男人的氣息越貼越近,叫尹約有點呼吸不過來。她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奈何對方太過強勢,扳着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尹約不明白,他明明看不見,為何還要選擇這樣的一個姿勢。

但很快她就懂了,紀随州半點招呼沒打,直接就吻了上來。他落點很準,幾乎沒有偏離她的唇,四片唇瓣貼在一起的時候,她感覺到了自己狂亂的心跳。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看不見的男人,也能叫她這麽臉紅心跳。她暗罵自己無節操沒下限,可卻舍不得推開他。

吻這個東西也跟酒似的,越吻越上瘾。

直到張阿姨過來敲門,問尹約有沒有要洗的衣服,這個深吻才算暫時結束。紀随州有點小小的不滿,開始考慮要不要叫這些人晚上回紀家老宅去睡。

最好全改成鐘點工,一天來幾個小時,幹完活就回去。他現在有尹約就夠了。

一個吻搞得兩人身上都有點熱,紀随州就想洗澡。想起上回尹約戲耍他的事兒,他就忍不住想笑。

什麽時候他也能被這麽個單細胞生物給耍了,果然戀愛使人智商下降嗎?

尹約聽說又要幫忙洗澡,顯得十分糾結,就提議道:“要不找張阿姨幫忙?”

“你想死嗎?”

“那我就梅姨過來,她肯定願意。”

“大晚上的,讓一個老人家操勞,你好意思嗎?”

“那叫良伯吧。”他負責整理花園,也做點雜事。男人對着男人,應該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尹約覺得這個提議真是棒極了,正準備起身去叫了,被紀随州一下拉了回來,直接摁進了沙發裏。

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對方重重壓住。

紀随州沖她笑:“我突然不想洗澡了,我覺得還是幹點別的更有意思的事兒更好。”

“什麽……事兒。”

紀随州給她解襯衣扣子,邊解邊用指腹摩挲她脖頸處細嫩的皮膚。尹約臉色發白,抓着他的手指開始求饒:“是我錯了,我不叫良伯了。”

對方一點不聽,輕輕一扭,解開了最上面那一顆。

“我給你放洗澡水。”

“嗒”,第二顆也松開了。

“紀随州……”

尹約慌了,放開他的手去捂自己的胸口。雖然對方看不見,可他的手會摸。那手指跟帶了電似的,每寸被他摸過的肌膚都浮起細密的雞皮疙瘩。身體越來越熱,還會不自覺地痙攣顫抖。

她既愛這種感覺,又害怕這種感覺。

她拼命想躲開他的攻擊,掙紮間身體不自覺地扭動,反倒碰到了對方身體的某個部位。紀随州只能伸手摁住她的腿:“別亂動,後果自負。”

“那你別解我衣服。”

“我現在只是解你衣服,你再動下去,我就只能在沙發上跟你有進一步的發展了。我告訴自己,現在還不大合适,畢竟我身體還沒全好。但你也知道,男人有時候就是情緒動物,感覺來了擋也擋不住。尹約,你乖一點。”

怎麽聽上去好像還是她的錯了。

尹約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她可不敢跟他有實質性的發展。兩害相權取其輕也,她猶豫了片刻,乖乖躺在那裏,任由對方吃豆腐。

工作做成她這樣,真是太沒有自尊可言了。

可她又跟中毒了似的,偏偏喜歡紀随州這麽對她。她曾和紀随州說,她對他的愛只存在于過去。但她現在知道,自己只是在撒謊。

她一直都愛他,從來沒有改變過。

只是那場欺騙讓這份愛蒙上了一層細沙,她平日裏看不到,就當那愛不存在。現在紀随州把這層沙一粒粒抹掉,露出裏面真實的面容。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鄭铎那麽好她都不想要,因為她的心從來都只屬于面前這個男人。

想到這裏她突然伸出手來,抱住了對方的頭。

紀随州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尹約會主動。但他不會拒絕,滿意地低下頭去,再次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吻得肆無忌憚又酣暢淋漓,再也沒人打擾他們。

一吻過後兩人去洗澡,紀随州開玩笑說索性洗鴛鴦浴得了。

“反正我也看不見。”

尹約堅決拒絕了這個提議。他是看不見,可他那雙手會亂摸。她要敢在他面前脫光,今晚肯定不能善了。

畢竟他自己也說過,男人就是情緒動物。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妙。

紀随州也沒勉強。今晚的進展已叫他足夠滿意。反正他們來日方長,尹約進了這個門就別想輕易出去。即便将來他眼睛好了,他也不會放她走。

當年就不該放手,他已經錯過她五年了。

尹約給紀随州放水洗澡,替他脫衣服。剛開始有那麽點羞澀,想想曾經兩人抱在一起揮汗如雨的場面,又覺得這麽點小事不必計較。

她利落地給他脫掉下衣,又去解他的褲子。解的時候發現某個地方鼓鼓的,忍不住咽了兩下口水。

女人在這方面其實也有需求,只是沒有那麽直接罷了。

紀随州像是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揉揉她的頭發:“你要喜歡,今晚就給你。”

“不用了,您留着慢慢享用吧。”

這是話裏有話,紀随州失笑。

洗澡的時候尹約陪在旁邊,給他身上抹沐浴露。剛開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兩人随意地聊着天。說說公司裏最近發生的事情,談談紀家和尹家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又聊到了尹爺爺。

尹約就在那裏感慨:“幸虧我爺爺不知道從前跟我談戀愛那個人就是你,否則上一回你去我家,他非拿掃把把你打出去不可。”

說完這段她就安靜下來,等着紀随州接話。沒想到對方半天沒動靜,安靜地坐在那裏,跟尊石佛似的。他臉色還算平靜,只是呼吸略微沉重。

“你怎麽了?”

紀随州深吸一口氣,啞着嗓子道:“尹約,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嗎?”

“怎麽,你洗完了嗎?要不要拿塊浴巾給你擦身子?”

“不用,你出去就好,我自己來。”

他突然有點冷漠,搞得尹約摸不着頭腦。聽話地起身出去,剛把門帶上,腦子裏就回過味來了。

紀随州是不是有反應了?

浴室門的另一頭,紀随州坐在那裏苦笑。這個尹約,一雙柔嫩的手簡直要人命。他一直覺得自己定力挺足的,在男女之事上也沒有太多的需求,和尹約分開那五年,他也從來沒想過另找一個女人。

這種事情不跟喜歡的人一起做,其實是件挺惡心的事兒。

想不到今天居然沒忍住。他無奈地調整了半天呼吸,還是覺得不得勁兒,最後只能從浴缸裏起來,胡亂找了塊浴巾披在身上。

然後他才發現,看不見真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情。連找個馬桶解決一下生理需求,都成了一個困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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