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為什麽看不見

雖然她的人很蒼白虛弱，但是她的眼睛依然美麗，像是一灣清澈的湖水，映出他憔悴的面孔。

“你醒了？”他的語氣裏有十足的喜悅。

她沒有回答他，一雙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連眼珠都沒有轉一下。

“我在哪裏？”她輕聲地問道，語氣裏沒有一絲力氣：“天怎麽這麽黑，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他正準備回答她，忽然話停在了嘴邊。

現在明明是白天，她卻在說天黑！

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即湧上尹世翔的心頭。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雙眼依舊呆滞地向上看着，沒有絲毫反應，再仔細看她的眼睛，眼神中沒有一絲神采，只是直直地看向一個方向。

他趕忙叫來了醫生。

“因為外部撞擊，她的大腦裏有淤積的血塊，壓迫了視覺神經，所以她暫時性地失明了。”在反複看了蔔丫丫的腦部掃描片之後，醫生下了這樣的結論。

“什麽叫暫時性的？”尹世翔不耐煩地問：“暫時會持續多久？”

“這個就不清楚了，看淤血的消散情況，如果消散得快，或者一兩個星期就會複明，如果遲遲不散去，就會一直處于失明的狀态。”

“可以手術嗎？”尹世翔着急地說：“無論多好的醫生和多好的設備，只要可以，我都能夠找得到。”

“淤血的位置神經太複雜，手術的風險非常大，萬一不成功，病人可能一輩子都會留下無法治愈的後遺症，無論你去問哪個醫生，結論都是一樣的，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醫生無奈地聳聳肩。

尹世翔悄悄地回到病房，他多麽希望此時此刻她已經睡着了，至少可以再延遲些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

“我說，現在是什麽時間了？為什麽這麽黑？我在哪裏，我到底在哪裏！”蔔丫丫焦躁地問着，雙手胡亂地拍着病床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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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醫院裏，已經躺了好幾天了，你從臺階上摔了下來，還記得嗎？”他坐在雙邊，将她纖瘦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

“離開他……”

“世翔這樣的男人，不是你能夠消受得起的……”

“我才是那個配得上他的女人……”

方遠茹冷冷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像尖銳的利刃一樣刺進她的耳膜。

“我不聽、我不聽——”她用雙手捂住耳朵，尖利地叫喊着。

“丫丫，你怎麽了？”尹世翔趕緊起身，将她護進懷裏，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忽然變得這樣狂躁。

“你走開、你走！”蔔丫丫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用力地推開他：“我配不上你，我沒資格站在你的身邊，你走！”

“你瘋了嗎？你再說一遍！”尹世翔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他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三天三夜，她醒來卻瘋了似的讓自己離開。

“大清晨的請安靜點好嗎？隔壁還有剛手術完休息的病人呢!”有護身走了進來，不滿地提醒着。

“清晨？”蔔丫丫一下子呆住了：“可是我為什麽看見的只有黑暗？我為什麽看不見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