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8新章
進了門後,少年們稍稍停留,又說了會兒話。正準備各自散去尋找适宜的地方待着呢,便見楊可晴和藺松華兩個人小跑着過來。
倆小家夥都憋得小臉兒通紅,氣喘籲籲,顯然是跑了有段時間了。
“怎麽了這是?哎哎你們慢點兒,仔細別摔着了。”穆效把倆孩子攔住,問道:“幹嗎呢慌裏慌張的?”
楊可晴很少有連續跑這麽長時間的時候。雖然只在這附近繞了繞,可禁不住端王府太大了。腿都酸軟了,府裏最前面這一塊地方也還沒繞完。
剛才跑着的時候不覺得,一停下來,她就發現胸口發悶。忙喘着粗氣說道:“找不到槿姐姐了。你們看到她了嗎?”
“她應該是和王爺在一起吧。”許林廣說道。
藺松華忙道:“可是小爺爺也不見了呀!侍衛們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不見了?”葛雨明和顧青言對視一眼,葛雨明當先往旁邊走去,“我問問去。”
他口中說的,便是在端王府裏做活兒的人。
偌大的端王府,侍衛們不見得知道王爺去了哪個地方。但是做活兒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府裏穿行做事,多問上幾個,說不準就有人瞧見了。
果不其然。
當他問到第四個仆從的時候,那人說道:“王爺和那位姑娘一起,好似往狗舍去了。”
去狗舍的話,要麽得出了大門繞過去,要麽,就從旁邊的偏門穿過去。
剛才楊可晴問的是前面的那些侍衛,他們既是不知道,那麽兩人很有可能是從偏門穿過去的。
葛雨明這便折轉了回去,把這消息告訴了大家。
一聽“狗舍”二字,孩子們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阿吉阿利那兩只巨犬。登時吓得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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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可晴雙手握得死緊,小嘴抿得緊緊地。看上去好似還湊合。
藺松華的眼睛裏已經有了霧氣。
“怎麽辦?槿姨姨會不會有事?那麽危險的地方,小爺爺怎麽能帶她去呢?”小皇孫緊張地說道。
他這麽一講,已經有人想了起來。
顧青言斟酌着說道:“聽說鄒大将軍府裏有位姑娘被阿吉阿利吓到過……”
“而且,好像是他們府上的三姑娘?”許林廣接道。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心裏齊齊一凜。
鄒三姑娘,可不正是元槿麽?
藺君泓把她往那邊帶,到底是怎麽想的!
思及此,少年們再也待不住了,當即就要往那邊去看看。
楊可晴突然邁開了小短腿,噔噔噔要往那邊去。
穆效伸手一撈,把她拽了回來,交給了最近的一名侍衛。
“看好小郡主。”穆效與侍衛說着,又與楊可晴道:“我們過去看看就成了。你們倆在這裏等我們。”
楊可晴一想到阿吉阿利可怕的模樣就有些害怕,卻還強撐着說道:“我得去看看槿姐姐!萬一她害怕了,我能陪她!”
顧青言笑道:“王爺和她在一起,你不用擔心她。”
“真的?”
“阿吉阿利最聽王爺的話。你們信不過我們,還信不過他麽?”
聽了他這話,楊可晴和藺松華方才放松了些。
許林廣也道:“你們在這裏等我們就成。不然的話,你們見了它們害怕,我們還得看着你們,豈不是要顧不上槿兒了?”
兩個孩子這才點點頭,答應了不一同過去。
少年們這便齊齊地趕緊往那邊行去。
葛雨明抿了抿唇,将剛才揚起的那點勉強的笑意給壓了回去。
他心裏頭其實憂心得很。環顧了下周圍兄弟們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樣的擔憂。
端王爺是什麽性子,他們還不知道?
壓根就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
曾經有女孩兒為了博他一個眼神,下了狠功夫地在他面前顯擺。
她明明看到阿吉阿利後腿就在打哆嗦了,非要說那兩只巨犬可愛,友善。然後大着膽子往巨犬邊上的端王爺靠過去。
結果,阿吉阿利根本不買她的賬。三兩下就把她的褲腳咬得稀爛。
那姑娘吓得魂飛魄散。雖然一丁點兒的傷都沒有,卻狼狽地連爬帶滾的離開了。
而端王爺,則在旁邊興致昂揚地欣賞天邊的浮雲,壓根連個眼神都欠奉,自始至終都沒往那女子身上看過。
思及此,少年們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也不知道元槿怎麽樣了。
如今他們最怕的情形就是,一邊鄒三姑娘吓得瑟瑟發抖,另一邊,端王爺還要指了阿吉阿利給她看:“你瞧,它們倆很可愛的,一點都不吓人。不信,你摸摸看。”
想到那個詭異的情形,少年們都驚得快要冒出冷汗來。偏偏這種事兒,端王爺還真的有可能做出來。
狗舍是端王府中最為偏僻的一個角落。
甚至于,其實并不是在端王府的範圍內。
端王爺喜歡動物,卻很少養動物。府裏頭不算那些散着養來用的馬匹,正兒八經算是王爺親自養的寵物,就戰馬烈日和阿吉阿利兩只巨犬了。
因為這仨都不是脾氣好的,所以,藺君泓得把它們單獨飼養。
烈日倒也罷了。雖然性子烈,最起碼的規矩還是懂的。所以藺君泓單獨把最偏僻的一個院子給了它。除了馬廄外,剩餘的寬闊場地是他平時溜圈兒的地方。
而阿吉阿利。這倆可是翻臉不認人的主兒。
端王爺不願它們傷到了他府裏的愛将們,所以,并未讓它們真正地住在端王府內。而是在和烈日的院子隔了一堵牆的外頭,專門讓人加蓋了個寬敞的地方,用來飼養這兩只巨犬。
之所以蓋得寬敞些,是因為沒事的時候,這兩只大型動物會在那裏面互相追逐着打鬧。
別的動物打鬧,那是正兒八經鬧着玩兒。這兩只,有時候瘋起來不管不顧的,會真的撲上去互相發狠争鬥。
這個時候,打掃狗舍的人還有負責每日裏帶它們溜圈兒的人,誰也不敢靠近。只有藺君泓過去,方才能夠喝止住。
正是由于它們兩個當真是兇猛無比,所以,大家才那麽擔心元槿。
少年們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到了狗舍。誰知,卻撲了個空。
負責打掃這兒的人說道:“王爺剛才和鄒姑娘來過,帶着它們進了那邊的林子裏。”
端王府外,有一片密林。也是三條街的長度,剛好與端王府相平。
當年這個地方本是房屋,後來沒人住,空了下來。
先皇就想了法子将這塊地方騰了出來,專門種植草木。為的就是幺子往後想騎馬的時候,無需出京,在自家後門也能得償所願。
當年的小樹,如今早已長大。到了夏日的時候,草木茂密,郁郁蔥蔥,倒是難得的消暑之處。
這裏也屬于端王爺所有。
平日裏無事的時候,他會将烈日牽出來,在林子裏走會兒。讓它吃吃草,順便散散心。
只是今兒把阿吉阿利給帶去,又是鬧的哪一出?
穆效他們面面相觑,帶着滿腹疑惑,腳下一轉,往那邊行去。
暖風吹拂,蟬鳴四起。
藺君泓斜倚在樹邊,看着不遠處的女孩兒和兩只巨犬,心情很是複雜。
他沒料到,元槿居然不懼阿吉阿利。
他也沒料到,阿吉阿利竟是不排斥女孩兒的靠近。
雖然剛開始女孩兒和狗狗都帶了點試探的意味,一點點朝對方靠近、伸手。但後來沒多久,元槿和狗狗們就打成了一片,毫無芥蒂了。
從狗舍到密林的路上,元槿輕喚了藺君泓,與他說,若非鄒元杺讓人在她的馬車裏放了個阿吉阿利的玩具,阿吉阿利那日也不會刻意去沖撞她的車子。
藺君泓這才知道,元槿特意讓他帶她來看阿吉阿利,并非是要尋他算賬,也不是說非要給兩個狗狗一點教訓。
而是想要讓他親眼看到,她不會因為這兩只狗狗而受驚。
“你看,我和它們能相處得很好。”女孩兒這般說道。
端王爺本是十分歡喜的。畢竟,她肯主動接觸到他的生活中來,這讓他有種意外的驚喜。
可是她接下來的幾句話,卻讓他的心情瞬間跌倒了谷底。
“認真說來,那件事本也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家中有人刻意為難,那事根本不會發生。所以,不必再愧疚了,也不用再為我做這麽多。”
藺君泓琢磨了一下,總算是明白過來,她将他最近的“異常”舉動,統統歸結為惡犬事件後,因了愧疚而做的彌補。
所以她今日來了這麽一出,想要讓他将那些盡數放下。
端王爺又氣又惱。心裏頭升起一股子沖動,想要和她面對面講清楚。可看着女孩兒澄澈的雙眼,他又猶豫了。
……這姑娘分明還沒開竅。
他若這個時候說了,讓她知道了他的心思,會不會适得其反、把人吓跑了?
端王爺只能硬生生地怄着一口悶氣,上不去下不來。
偏偏這個時候元槿說了一句更為雪上加霜的話。
“那把琴,我還是不要了。作為初學者,用那個太浪費。”
藺君泓徹底惱了。
不是惱的她。他舍不得惱她。
他氣自己很多心思都沒法說出口。
心思紛亂下,端王爺有些口不擇言地道:“你那琴和我這笛子,本是一對。都是百年前一位大師親手所做。你若覺得用這琴污了你的手,又或者覺得與我這玉笛同宗同源的琴配不上你,就把它丢掉好了。”
元槿哪想到他會那麽大的反應?
看他這般生氣,她有些回過味兒來,或許,王爺送她這琴,并非只是因為愧疚。
那會是因為什麽呢?難不成,因為她能陪伴小郡主?
元槿左思右想捉摸不透。
世人皆知端王爺行事單憑自己心意。故而她雖覺得這事兒總透着蹊跷,卻也沒再多想。
誰能猜得中端王的心思呢。
不過,如今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心想将東西送與她的。
這樣一來,元槿倒是心裏放松了許多,坦然道謝:“多謝王爺好意。往時是我想岔了。”以後有機會了再謝他吧。
藺君泓看她總算不推辭了,心裏頭這才好過了一點。
但是。每每想到元槿講起被鄒元杺暗算時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藺君泓的心裏就忍不住一陣陣犯堵。
如果不是在家中時需要小心謹慎,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哪需要這般仔細思慮仔細衡量。
初時惹起惡犬事件的是二房那個嫡女。借着這事兒的後續,訛了槿兒衣裳、欺瞞衆人的,是二房的那個庶女。再加上一個二太太,還有一個老太太。怎麽看,将軍府一個個的都這麽不讓人省心。
她平日裏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顧青言、葛雨明他們趕到的時候,恰好看到的便是端王爺閑适地倚靠在樹邊,女孩兒和狗狗們在林中嬉鬧的情形。
他們知曉,端王爺還是很疼愛這兩只巨犬的。畢竟除了阿吉阿利外,很少有動物能長期留在他的身邊,和他和睦相處。
如今看到這兩只這麽聽元槿的話,簡直乖順到了跟平日裏見的寵物犬一般,幾人的心裏都略有些複雜。
幾人正面面相觑着,便聽藺君泓喚了聲顧青言,而後說道:“你沒事的時候跟顧老好好說一說。”
“說什麽?”饒是顧青言聰慧機敏,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就說,邊關将士辛苦,長年無法歸家,太過辛苦。”
端王爺氣定神閑地道:“顧老既是體恤将士們的辛勞,不如和陛下說一聲,今年讓将士們回京述職。旁的不說,最起碼讓他們能和家人團聚一下。這樣年後也就能更為放心地投入到戰事中去。”
得虧了在場的大部分都是聰明人。他這麽拐來繞去的,也聽明白了。
葛雨明促狹地笑了笑,低聲道:“最主要的還是北疆吧?”
北疆便是鄒大将軍鎮守之地。
端王爺這般,分明是在想法子讓鄒大将軍回京一趟來和兒女團聚。
藺君泓笑笑,不置可否。又暗自思量着,依着鄒寧揚那疼老婆孩子的性子,回到家看見他寶貝女兒被欺負成了這樣,還指不定會怎麽樣的雷霆震怒呢。
端王爺越想,越覺得那情形相當美好。忍不住又和顧青言說了幾句,讓他回去後務必要與顧老說仔細了。
元槿本也沒打算離開太久。和阿吉阿利鬧了一會兒後,便與大家一同往回走。
知曉元槿和兩只狗狗相處甚好後,楊可晴與藺松華瞪大了眼睛,佩服得五體投地。
楊可晴什麽都還沒說呢,藺松華當先開口道:“槿姨姨好厲害!”
楊可晴就把到了嘴邊兒的話給咽了回去,頗有些與有榮焉地說道:“那是。那可是我槿姐姐!”
小姑娘一激動,小腦袋就不太靈光了。太過于激動,脫口而出道:“你不知道,上一回在山明寺,我讓槿姐姐騎烈日,結果,槿姐姐翻身而上,一下子就搞定了!”
她正沉浸在小皇孫敬佩的目光裏,就聽旁邊有人涼涼地說道:“哦。我說上一回那丫頭怎麽騎着烈日到處晃呢。敢情是你的主意?”
楊可晴心裏頭咯噔一聲,暗道壞了。
小舅舅在這兒呢,她怎麽就把這麽機密的事情說出來了……
藺君泓看着她小臉兒一點點泛了白,勾唇一笑,正要開口。突然手臂上一緊,竟是衣袖被女孩兒輕拉了下。
“那日其實是我不對,自作主張非要去騎。與可晴無關。”
這就是在為小郡主開脫了。
藺君泓目光一轉,落在了她拉着他衣袖的手上。
這個舉動,她平日裏斷然做不出來,想必是情急之下顧不得方才這般。
可是,女孩兒素來受禮。如果是以往,即便再緊急的情形下,她也不會如此。
莫不是在她心中,潛意識裏已經将他劃定為可依賴之人了?
這個發現讓端王爺甚是愉悅。
無論她說什麽,他都盡數答應了下來。就連剛才打算給楊可晴撂下的那一兩句狠話,也盡數咽了回去。
此時時間尚早,距離晚膳還有段時間。
端王爺便讓大家各自尋了喜歡的地方去。
顧青言和許林廣一同去了藏書閣查詢典籍。葛雨明和穆效則是去了習武的院子,打算瞧瞧端王爺最近又尋到了什麽新的趁手兵器。
藺松華和楊可晴的計劃比較多。先要去喂錦鯉,然後到水榭邊上吃消暑的冰飲,最後去園子裏摘果子。
楊可晴邀了元槿一同過去。
元槿原本是想答應的。可是不經意間回頭一看,正好瞧見了端王爺那孤單落寞的身影。
少年們剛剛離去的時候,未曾問過他,便自顧自各自散開了。
結果,獨獨留下了他。
元槿思量了下,試探着問藺君泓:“王爺等下作何打算?要不要和我們一……”
這話還沒說完,元槿便見兩個小家夥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才明白過來,兩個小孩子都不願和端王爺一起玩。
她啞然失笑,頓了頓,話鋒一轉,接着說道:“……要不要和我,嗯,去池邊看荷花去?”
楊可晴和藺松華頓時松了口氣,投給元槿一個堅定眼神。
照理來說,端王爺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因為他最不耐煩的就是看那些什麽花兒草兒的。
只要他拒絕了,元槿便依然可以和他們一起玩。
誰知端王爺懶懶的聲音飄來後,卻是出人意料的兩個字。
“好啊。”
藺君泓鳳眸半眯,望着女孩兒袅娜的身姿,淡笑道:“我就和你一道吧。”
而後,端王爺勾唇一笑,問兩個小家夥:“你們要不要一起?”
楊可晴震驚了。
藺松華驚愕了。
兩人齊刷刷地去看他,猛地搖頭。然後調轉視線,一臉同情地望着元槿。繼而齊齊往後退了幾步,飛也似地跑遠了。速度甚快,讓元槿都來不及說聲道別的話。
元槿哭笑不得地看着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側首望向身邊的少年,笑問道:“你有那麽可怕嗎?”
女孩兒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晶亮,透着狡黠的光彩,半是調侃半是促狹。
藺君泓這下十分肯定,女孩兒已經對他放下了心防,開始試着接受他、平等地與他相交了。
這可真是來之不易。
端王爺暗松口氣,心裏甚是歡喜,笑道:“或許吧。難道不是?”
語畢,不待元槿想清楚,他已經指了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說道:“走罷。那邊有個荷花池,還算不錯。再往前面走,還有兩個院子有荷塘。你若是不嫌麻煩,不如一一看過去。”
這三個院子一個是布置清雅,用荷花來相襯的。一個是雕梁畫柱較為華麗,種荷稍作點綴。還一個,便是花園了。
藺君泓先帶着元槿去了花園。院中百花盛開争奇鬥豔,相當美麗。
元槿沒想到端王府的花園那麽大。公主府的已經很寬闊了,端王府的足足有公主府的三個差不多。裏面各色鮮花盛開,很多她不只叫不出名字,甚至都未曾看到過。
一路緩步而行,穿梭花叢之中,嗅着百花香氣,和樂而又滿足。
元槿最終在一株花前駐了足。
她并未見過這種花。花瓣反複,色澤鮮豔瑰麗,宛若白日裏綻放的精靈,奪人眼目,讓人挪不開視線。
正兀自發怔間,突然,眼前的花兒顫了顫。緊接着,它脫離了莖枝,離她越來越近。
肆意的香氣撲鼻而來。
元槿想要躲閃,哪知身邊之人速度更快,不等她側身避過,已經直接将花插在了她發間。
元槿沒有在發間簪花的習慣。更何況這裏百花開遍,可這種花只有兩朵,顯然十分珍貴。這般戴着,總覺得有些浪費了。
女孩兒不由臉上微紅,擡手就要把它拿下來。
誰知手剛剛擡起,就被溫熱的大掌握在了手裏。
“取什麽?很好看,戴着就是。”
不過是一朵花罷了。往後這整個花園都是她的,取一朵用了又哪裏需要太過在意?
藺君泓似是不在意地說着,心思全飄到了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原先就覺得,她的手那麽小、骨骼那麽纖細、皮膚那麽瑩潤,握在手裏,感覺一定不錯。
可真的心願得償,能夠交握之時,他才發現,原先的估計還是太過于保守了。
這種感覺,分明已經不是“很好”兩個字所能表述的了。
心,雀躍到了極致。心跳速度,亦是快到了極致。
但是這些都無法表達出他滿腔的欣喜。
他甚至覺得,距離這樣近,自己甚至聞到了女孩兒身上淡淡的馨香。
……真恨不得一直這樣握着才好。
只可惜,不過一瞬,元槿就已經把手抽了出來。
他用力緊了緊,想要挽留。卻怕她太過害羞惱了他,只得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五指。
元槿并不知道身邊少年的心中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掙紮。卻也覺得,剛才那一握的時間稍微久了那麽一點點。不由狐疑地去看藺君泓。
可端王爺神色如常,氣定神閑。仿佛剛才那一抓一握,不過是想要阻止她時的順手舉動罷了。
元槿只當自己多心了,就将剛才短暫的疑惑給抛了去,繼續前行。
藺君泓卻是回味着剛剛那觸動心弦的一握,心裏天人交戰着。
是要冒着風險再試一試,還是靜等時機成熟了再說?
怎麽選,都是難。既有不甘,又有不敢。
真是比打仗還不好辦。
端王爺暗中糾結了一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結果到最後,都沒能從兩個答案中選擇出一個來。
可是時間已經為他做了最後的抉擇。
此時已經到了晚膳,不得不和衆人相聚了。
藺君泓又是懊惱又是惋惜。恨這時間過得太快,惱自己太過猶豫不夠幹脆。
他估計放慢腳步,刻意拖着元槿的步子,一路緩行。但,即便這樣慢、即便比旁人晚了很久,最終卻是依然來到了宴請的院子。
端王爺最看不慣那些個繁文缛節。一早就發了話,這次都是自己人來,無需拘束,大家都在同一張桌上吃飯。
藺松華雖覺得不合規矩,但一想到能和元槿同桌而食,頓時連連點頭,笑眯了眼。
少年們似有所悟,悄悄地交換了個眼神,都心下有了主意。
此時元槿一出現在院子裏,楊可晴當先就撲了過來,拉着她一同入席,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藺松華看到元槿亦是十分高興。看到元槿選定了位置,他正要在她另一側空着的座位坐下,小身體卻驟然騰空,被人抱了起來。
顧青言笑着把藺松華安頓在了他和葛雨明中間。
藺松華掙紮着想要下去。剛動彈了兩下,他就發現,自己觊觎了半天的最佳位置,已經被端王爺給搶了去。
看着氣定神閑坐在女孩兒身邊的小爺爺,小皇孫悲憤了。但,那又如何?他可是不敢和小爺爺搶的。
于是只能悶聲悶氣地坐在位置上暗自惱火。
葛雨明笑道:“聽說小皇孫最近武藝精進了不少,我等會兒要口頭上考你一考。”
藺松華一聽這話,頓時有了興趣,“我通過了如何?沒通過又如何?”
“如果通過了,我自然會在祖父面前替你說些好話。祖父慣愛和朝中大人們議論晚輩的武藝。那樣一來,沒多久就有人知道你進步了。若是不通過,少不得要罰酒幾杯。”
武藝一直是藺松華心中的痛。
聽聞答得好了能有機會改變自己在朝臣心中的印象,小皇孫頓時腰杆兒挺得筆直。
“好!我就讓你考我一考。我就不信自己考不過!”藺松華鬥志昂揚地說道。
葛雨明和顧青言交換了個眼神,你一言我一語地問了起來。
雖然顧青言不習武,但他博覽群書,只問理論知識是全然無礙的。
那邊兩問一答熱火朝天,這邊元槿剛剛坐下,眼前就砰地下多了一杯酒。
“我敬槿妹妹一杯。”
穆效手裏端着另一杯斟滿的酒,滿臉歉然地說道:“剛才是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改天有機會,嗯,見到那誰,記得替哥哥說幾句好話啊!”
說罷,不等元槿開口,撂下一句“我幹了你随意”,一揚脖子,悶了整一杯下肚。
元槿酒量很差。稍稍抿了一小口就作罷。
許林廣在旁晃着酒壺說道:“妹妹怎麽喝那麽少?可是穆效的誠意不夠?”
元槿連忙擺手,說道:“我酒量不行,一個不小心就會醉了。”
“醉了怕什麽。”顧青言抽空朝這邊笑了笑,“這兒這麽多屋子,随便找一間歇一個晚上,明兒早晨再走就是。”
元槿趕忙推辭。
楊可晴原本就還沒玩夠。聽了顧青言的話,她大眼睛滴溜溜轉,有了主意。抱着元槿的胳膊晃啊晃,眼巴巴說道:“槿姐姐,今兒晚上就住這裏吧。我陪你呀。”住下來,就能多玩一個晚上啦!
“可是——”
“就住下吧。”藺君泓輕笑道:“總不能這裏這麽多屋子,你都選不出一間自己喜歡的來?”
他擡指叩了叩桌案,側身過來凝視着她,說道:“若真的是一間合意的都沒有。你和我說,我立刻讓人整修。保管宴席散了之前就能好。”
主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刻意推辭,好像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更何況,好似所有人都準備留下來了。那麽獨她一個離開的,也不太說得過去。
元槿考慮了片刻,遲疑着點了點頭。
少年們對視一眼,齊齊松了口氣。
至于藺君泓……
他看看身邊的女孩兒。皮膚白皙,身段纖細,五官精致漂亮,聲音婉轉悅耳。怎麽看,怎麽聽,都是最能觸動他心弦的。
雖明知自己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可一想到她将在端王府裏過夜,一想到她将躺在他府裏的卧床之上,他莫名地有些口幹舌燥,體內熱氣亂竄。忙拿起了手邊杯子,咕咚咕咚一口喝完。
放下空杯時候,感覺到喉嚨火辣辣的,他才恍然驚覺,自己竟然心急之下悶了一大杯酒。
元槿說了自己不能喝酒,少年們卻是不聽。一個輪一個地上前來給她敬酒。
一次兩次就也罷了。她稍稍抿上一口就作罷。次數多了,她就有些撐不住。
就在許林廣又端來一杯時,元槿已經不敢再喝了,急忙推拒。
正當僵持不下時,她眼前一空。那喝了好幾次依然剩了大半杯的酒,就這麽憑空消失在了眼前。
“她既是不能喝,我替她就是。”
藺君泓拿着酒杯,一飲而盡。
元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那酒杯,是她用過的……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用過的杯子被少年薄薄的潤紅的唇含住,然後半張開口,液體滑入他的口中。
而少年則一想到這是她用過的杯子,就禁不住臉上發熱。忙一口将這剩餘的酒盡數喝了,來掩飾自己心裏那既甜蜜又慌亂的感覺。
兩人心思各異,不過一瞬間的功夫,杯子就見了底。
看到藺君泓主動幫元槿喝了,少年們這下子更是歡騰開來。
四個人用着給元槿敬酒的借口,輪番上陣,灌藺君泓一個。
即便再是千杯不醉的人,也禁不住這樣的輪番轟炸。
更何況,酒不醉人人自醉。心心念念的女孩兒就在他身邊。吃飯時,手肘不經意相觸。說話時,腦中眼中全是她的笑顏。而且鼻端還萦繞着淡淡的香氣,分明就是她身上自帶的馨香……
不多時,大家發現,端王爺有些撐不住了。
他平日的時候,神色冷淡。偶爾說笑一番,眼中也是蘊含着藏不住的煞氣。
可是此時,他精致的眉眼卻仿若暗夜中灼了火一般,妖冶至極。
一個擡眸,一個淡笑,風流頓生。
就連楊可晴看了,都忍不住低聲贊嘆,說小舅舅這樣真漂亮。以前都沒見過。
她拉了拉元槿的手臂,示意元槿靠近一點兒。
元槿剛湊到小姑娘的跟前,想要仔細聽她準備說什麽悄悄話時,忽然,身邊的少年傳來近似于呢喃的輕喚聲。
“槿兒……”
那聲音中包含了諸多情緒。似是歡喜,似是心疼,似是留戀。摻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人聽了忍不住心裏發顫。
元槿下意識就坐直了身子,打算問他怎麽了。
誰料藺君泓淺笑了下後,竟是兩眼一閉,醉暈了過去。
然後元槿身上驟然一沉。
……他居然就這麽歪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昏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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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