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考試大廈裏站滿了考生,一眼望過去,大約有幾百號人,臉上全都寫滿了緊張。

這種一級考試對于這些美食系的學生來說,雖然只是最低級的一層考試,考過了也頂多相當于美食品鑒師助手的水平,只相當于踏入美食行業的門檻罷了。

可是這考試非常難,這資格控制得十分嚴格,每年通過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且以往每年通過的那十來人都是考了七八年、都已經二十出頭的學生。偶然能出一個少年時期就考過的,都可以被誇張地吹成天縱奇才了。

因此上一世這時候,姐姐作為全校第一個,十七歲的時候考上的,自然風頭大盛。而謝糖記得,姐姐考過,正是在奪走了外公給自己的玉石之後。在那之前,姐姐是考了兩三年都沒有任何能通過的跡象的……

謝糖随着從大巴車上下來的隊伍,進了大廈裏面。

她隔了會兒才回了一次頭,見柏油路面被曬得空蕩蕩,陸晝已經走了,她才松了口氣。方才發生的插曲多少在她心中掀起了波瀾。

她想,陸晝那麽驕傲,前腳剛幫了自己,後腳就被自己再一次這樣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地拒絕,肯定會自尊心受損、氣惱無比,說不定再也不會搭理自己了。

這樣一來,反而讓謝糖放松許多。

其實重生回來以後,謝糖對于上一世海嘯中發生的那件事、和陸晝之間的那些糾葛,看淡了許多。

一個人即便再喜歡別人,也沒有資格央求別人對自己付出同樣的感情,這一點她是明白的。

所以上一世的她,也談不上怪罪和怨恨陸晝,即便他答應自己的事情沒有做到。

可能,就只是對于等待和仰望了那麽久的陽光遲遲沒有來,有一些意難平和絕望罷了。

而這一世,她有了朋友,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希冀,她未來的計劃裏再也沒有陸晝。她反而像是掙紮出了什麽枷鎖一般,終于能夠輕裝上陣。

……

這樣想着,謝糖定了定神,竭力把剛才的事情忘掉,找了個靠玻璃窗的角落坐下來,拿出書本複習。

這次一級考試她非通過不可,通過了才可以讓甜品店的事情順利進行,才可以早點羽翼豐滿,離開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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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謝糖的堅定,和她一同來參加考試的學生們卻是十分緊張,尤其是看到等候大廳裏這麽多人,而今年的通過名額又只有十個,都頓時覺得和去年一樣自己沒什麽希望了。

謝翩跹同樣如此,可以說謝糖也出現在這場考試中,把她的心緒全給打亂了。她本應該認真複習的,但是盯着資料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完全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氣急敗壞,自己這個妹妹為什麽變化這麽大。

原本對自己毫無威脅的,甚至只是用來襯托自己的,可卻突然有一天走到了陽光底下,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她,這讓謝翩跹心中焦慮又刺痛。

……這就導致她忍不住隔幾分鐘擡頭看一眼謝糖。

就在距離實踐科目進考場只有五分鐘了的時候,她才看到從大廈外面出租車上狼狽跳下來的李子航,學校附近不好打車,李子航想必是費了一番功夫,沖進來時一個踉跄,都快急死了。

但幸好還沒開考,李子航大汗淋漓,狂喘粗氣,松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劇烈,他簡直快脫水了都,朝着同校同學沖過去:“誰買了水,快,借我喝一點,我太渴了。”

要是換作之前,李子航樣貌不錯,很多女生都願意和他暧昧一下,都會主動笑着遞上。畢竟大家都會帶兩瓶礦泉水什麽的。

即便是車上那幾個男生,也和他關系不錯。

可現在——

他一靠近,大家瞥了他一眼,又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居然都默默散開了,完全沒有和他過多交流的意思。

開玩笑,得罪陸晝還是得罪李子航,這難道還能是個能選的選擇題?整個學校都是陸氏産業,誰願意惹上陸晝啊?就算不是因為這個,陸晝那含着金山長大的人狂妄傲慢又睚眦必報的,也不好惹啊。

有個男生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和你也不是很熟吧……幹嘛把自己水給你啊,那邊不是有冰櫃麽?你自己去買啊。”

李子航臉色都青了,操他媽,牆倒衆人推是吧,可他大庭廣衆的也不好發作。

他狠狠扭頭看向玻璃窗邊的謝糖,見謝糖看也沒看他一眼,還在鎮定看書,他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賤貨,給臉不要臉,不就是調戲她兩句嗎,自己做錯什麽了,她居然害得自己這麽狼狽。

捏了捏拳頭,李子航咬牙擦了下汗,跛着腳自己去冰櫃旁邊買了。

一邊開櫃一邊打量着謝糖,他只覺得越看越惱火,他撩妹無數,就沒見過謝糖這麽不為所動的,這也就罷了,她居然還能搭上陸晝?害得陸晝針對上了自己,只怕接下來自己在學校的日子不好過了。

謝糖這張臉清冷絕倫、這氣質的确不錯,無可否認,但是經過剛才在公交車上被直接踹下去的那麽丢臉的事情以後,李子航哪裏還能對她有什麽想法?

有想法也全都是滿肚子丢人的怒火,想報複回去的想法。

李子航這點反應當然落在謝翩跹眼中,她現在滿心都是對謝糖的忌憚,害怕謝糖超過自己,她見李子航盯着自己妹妹咬牙切齒的,她不僅沒有感到不快,反而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

她連忙調整了下表情,整理了一下準考證,走了過去。

李子航正煩躁地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就見謝翩跹朝自己走過來。

他還以為謝翩跹是來替她妹妹抱不平,羞辱自己的,冷笑開口:“怎麽?”

卻沒料謝翩跹對他笑了笑,仿佛很理解似他:“剛才的事情我給妹妹說聲對不起,她太敏感了,而且陸晝來了,也不能怪她嘛,對了,你趕到考場倉促,準考證帶了嗎,再檢查一下吧。”

李子航愣了一下,有些訝異地看了謝翩跹一眼。

不過不得不說,其他考生同學都對他落井下石,謝翩跹還這麽落落大方地給他道歉,還提醒他帶準考證,這就像是雪中送炭,讓他心裏生出一股感動和異樣的情愫。

之前謝翩跹也拒絕了他,可是拒絕得也很委婉,甚至還沖他笑得那麽溫柔。

可是謝翩跹的妹妹謝糖呢,當衆給他難堪不說,居然還讓陸晝把他打一頓。

兩廂對比之下,他簡直覺得謝翩跹真不愧是女神。

他松了松臉色,抱怨道:“謝翩跹,你和你妹妹性格真不一樣,像你這樣優秀又大方的人,怎麽會有那種冷冰冰清高的妹妹的,我一根手指頭都還沒碰到她好嗎,結果不由分說就對我冷臉!真太他媽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謝翩跹嘆了口氣,幽幽道:“你別怪她,誰讓家裏一直那麽寵我妹妹,我……”

她欲言又止,像是意識到什麽,沒再說下去。

可李子航看到她臉上頓時黯然的神情,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什麽。

難道她家裏比較寵愛謝糖?所以姐妹倆性格才這麽不一樣?也是,本來生了兩姐妹,一般都比較寵愛小的那個嘛。謝翩跹這麽優秀,還這麽溫柔懂事,說不定就是因為在家裏被妹妹欺負慣了。

李子航不知道謝家的事,但這一瞬間,本來對謝糖只有三分的惱怒,簡直變成了七分的惡意。

他皺眉道:“不關你的事,是你妹妹太過分了,我會幫你的。”

謝翩跹愣了一下,連忙擺手:“你可不要針對我妹妹,她只是不懂事。”

現在還這麽幫着她妹妹,李子航看着這麽善良的謝翩跹,都覺得不忍心了。

這時終于要進考場了,李子航道:“我先進去啦。”

謝翩跹柔柔地笑了笑:“好。”

李子航也沖她安撫地笑了一下,才轉頭朝着謝糖那邊狠狠看了一眼。

無論如何,公交車上被當衆羞辱、被趕下車的仇,他肯定得報的,剛好,也替謝翩跹教訓教訓這個妹妹。

謝翩跹沒急着進自己的考場,她特地看了眼李子航的考試位置,下午的理論考試,他和謝糖是在一個考場的。

她食指指甲掐着大拇指,心頭大石卻稍微松了松。

——只要李子航能幫自己幹擾謝糖考試,那謝糖本來水平就不如自己,還怎麽可能通過一級考試?

……

還沒進考場之前,謝糖眼皮子就直跳,她一扭頭就看見姐姐和李子航在那裏說話。

謝糖幾乎能夠猜到他們在說什麽,他們不知道謝糖已經經歷過上一世,所以對他們每個人的性格都了若指掌,包括這個李子航。

如果謝糖沒有記錯的話,上一世李子航被一個女生拒絕,惱羞成怒,差點騙那個女生去那種聲色場所,幸好,後來沒有得逞。

像是李子航這樣心胸狹窄的人,剛才在公交車上,被自己冷臉,又被陸晝扔下車,被全車人看着,顏面全失,怎麽可能不記仇?這筆賬,他全都會記到自己身上。

方才他扭頭看自己那一眼陰陰的,謝糖就覺得他可能會在考場中做什麽手腳。

畢竟上一世,李子航雖然成績不錯,但人品非常不好,在考場中幹擾其他人考試的事情,他絕對是做得出來的。

而在性騷擾那件事情還沒有暴露之前,大家完全被他的一副高大陽光的好皮囊給欺騙了。

……

這次考試對謝糖實在是很重要,她一向是個謹慎的人,怕待會兒會出什麽事情,于是,在看着李子航走進去以後,抿了抿嘴唇,并沒有急着走進去,而是轉身去,找了正站在走廊上數卷子的監考老師。

走廊上有兩位監考老師,一男一女。

男的那個小個子,看起來還挺紳士,滿臉溫和。而女的那個卻穿着露膀子的吊帶衫,顯得較為魁梧,而且大概是法令紋太重、眼白太多的原因,顯得十分兇。

考生從這裏經過被這個女監考老師看一眼,都覺得是在瞪自己,忍不住害怕地繞着走。

這兩個監考老師不認識謝糖,但謝糖卻認識他們。

尤其是這位女老師,雖然看起來兇,但謝糖知道,上一次她上了新聞案件,在一場實驗操作中,為了保護兩個操作失誤的學生,她的胳膊都被炸傷了,不過好在沒什麽大礙,之後送進了醫院。

但是看了新聞的報道之後就會知道,這個女老師,其實是一個非常正直、關愛學生、以及很有職業素養的人,和她又兇又喪的外表看起來一點都不符。

反而是那個看起來和善的小個子男老師,倒是有點不負責任。

謝糖走了過去,叫了聲“老師好”。

監考的女老師姓楊,有點詫異地扭頭看了謝糖一眼。

她和身邊的男老師站在這裏,這些考生有什麽問題要問,也都會一湊過來就被她一臉兇相給吓退了,都轉而去找身邊的男老師了。

尤其是女孩,都圍着男老師。

搞得身邊男同事不厭其煩,抱怨着想早點監考完離開,但是,這個女生居然先來找她?

她轉過頭,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少女穿着白棉布裙,頭發妥貼地別到耳後,看起來有很乖,她不自覺多了幾分好感,問:“什麽事?”

……

第一場考實踐,給出的主題相當文藝,“讓壞掉的食物起死回生”,考場裏的學生們拿到這個主題,全都一臉懵逼。

操作臺面前要麽是臭了的食物,要麽是化成一團的甜品,簡直讓大家不知所措,這什麽意思啊?去年考試是“和母親相關的食物”,大家還能憑空發揮,今年主題怎麽越來越抽象?

大家忍不住緊張地議論紛紛。

監考老師一進來,她黑板擦往講臺上一拍,勒令考生全都鎮定下來:“自己操作自己的,不要到處講話!”

這女老師本來沒什麽表情的時候就已經夠兇了,現在黑着一張臉,簡直就像女羅剎一樣。

考場裏面的人打了個寒噤,頓時沒人敢發出聲音了。

謝糖低頭看着自己面前快要發黴的蛋糕,心裏很快就有了主意。

其實她們所學的美食這一行,并不是單純的做做菜、做做甜品就行了,就像是汪教授,他研究的更多的就是美食和人類腦中多巴胺的關系,可以說是對人類心理學、社交學,各方面都有涉獵。

所以說他們這一行的美食并不能單純的和食物、做菜劃等號,而更像是一種把美食當成油畫、雕塑、插花等同類藝術的鑒定和欣賞。

而在具有鑒定藝術的能力之前,自然得先躬身操作,明白每一道美食是怎麽制造出來的。

這也就是實踐科目的意義所在。

謝糖上一世就已經通過了一級考試了,所以面前的題目對她來說當然只是小case,她很快就有了靈感,她知道一級評委中心的評委想看到的是什麽。

他們想看到的可能并不是讓這群考生把快要壞掉的食物變成新鮮的,或者說色澤好看的、能吃的、美味的。

而更像是一種藝術的表達,想要看到考生讓這食物重新散發出原有的魅力和功能。

于是,謝糖微微一笑,就很快确定了自己的表達方向,飛快地動起手來。

……

實踐操作每人一個操作臺,這次是大型的全市一級考試,和上次在集訓中心随随便便的月考不一樣。這次考試之前每臺操作臺都有專業人員嚴格檢查,所以不可能出什麽問題。

于是謝糖也相當順利地完成了實踐科目。

她和其他考生一樣在走廊外面休息了二三十分鐘之後,很快就開始了第二場的理論考試。

這一次是筆試,謝糖進去之前,特意注意了一下李子航的位置。自己坐在中間的正數第五排,而李子航坐在右邊靠窗的倒數第三排。

雖然光看座位排數好像是很遠,但因為教室比較小的緣故,真正坐上位置以後會發現,兩人的距離還不到兩米遠,李子航想要做什麽小動作,簡直是輕而易舉。

謝糖在位子上坐下之後,便感到側面背後,有一道陰冷的目光盯上了自己。

她卻十分鎮定,接過前面同學傳過來的試卷以後,就開始在左上角寫上自己的名字。

李子航看着謝糖淡定的背影,覺得相當惱火。除了被謝糖冷眼相待、被陸晝當衆在公交車上扔下去、被車上的同學笑話的憤恨之情之外,他其實也有被謝糖拒絕以後的惱羞成怒的心情在裏頭。

他條件很好,高大俊朗,很多女生想做他女朋友,他都不願意呢。

而謝糖,只不過是上次在文藝彙演上露了個臉,稍微有了點知名度,就敢用這種高嶺之花的态度對待他?他怎麽想都一肚子氣。

再加上又聽出了系花謝翩跹黯淡的神情之下沒有說完的話,他更想替謝翩跹好好報複和捉弄一下她這個妹妹了。

不過,李子航到底算是b班成績比較好的學生,他當然沒有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務,他理論成績算是b班第一名,面前這份理論試卷,雖然比平時考試的難度都要大很多,不過,在他看來,也不算什麽。

他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一路順暢地做到了倒數第五道題。

這時候,他忍不住關注了一下謝糖,從側後方看過去,發現謝糖的卷面居然還停留在第一頁,也就是說前二十道題的位置——

他心中忍不住嗤笑,這謝翩跹的妹妹還真是不如她呀,姐姐那麽優秀,成績那麽好,妹妹怎麽了連最最簡單的理論科目都這麽差?

這考試時間都過去一大半了,她居然一小半都沒有做完,簡直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那她是怎麽混進這次一級考試的?難不成是家裏找關系給她開了後門?

這樣一想,李子航越發覺得先前自己關于謝家偏愛這個小女兒的推測被證實了。

他又瞪了謝糖一眼,才回過頭去,着手開始解答自己的最後五道題。

最後五道題,他居然有整整三道都不知如何下手,另外兩道答得心底也非常沒有底。

不過,他仗着身高優勢,掃了一眼前面的一些人,發現他們都在對着後面那些題抓耳撓腮。

甚至有一個a班的尖子生坐在他正前方,他看到那人連倒數第七道題都不會做,他不免有些得意。

本來這種一級考試就是很難嘛,他能做到這裏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別人連倒數第七道都不會,而他已經做到倒數第三道了。

說不定,他這次就能通過一級考試。

于是,李子航勾起嘴角,盡量把會做的做完了,就開始瞄向謝糖的背影,琢磨起了歪心思。

……

監考過程中,兩位老師必須保證一位以上在考場,而另外一個可以抽空去上一下廁所或打水喝。

這時候,剛好女監考老師去了衛生間,男監考老師坐在講臺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掀起眼皮子掃底下的學生。

就在這時,忽然,他聽到小紙條清晰“啪噠”落地的聲音,他頓時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

這男老師脾氣還算溫和,但是這種考試實在是非常嚴格,每年全市舉辦一次,幾百人考,只有十個人能通過一級考試,怎麽能不嚴格一點?

甚至攝像頭全教室都安排了四個。

現在居然有人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他如果沒有抓到,那他的獎金可就全泡湯了!

于是,他趕緊走過去,将小紙條撿了起來。

“怎麽回事?”他蹙眉看向謝糖,道:“這是你的?”

一時之間,全教室的人都紛紛擡頭看來,都十分愕然,搞錯沒有?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在這種考試上作弊,會被取消本次和之後三年的考試資格嗎?居然還有人敢頂風作案?

還是個……漂亮的女生?

那女生倒是十分淡定,擡頭看了一眼監考老師,搖搖頭,說:“不是。”

——都從她身邊撿起來的,不是別人傳給她,就是她自己夾帶的小抄,她還說不是?這也太能鬼扯了吧。

雖然這女孩漂亮,但能參加這種考試的大多數都是學霸,甚至很多被全家寄了希望的書呆子,更在意的是公平競争。

作弊算什麽?完全是就是踩在他們頭上走捷徑。

誰能樂意一場公平的考試變得如此不公平?

于是一時之間,大家發出的聲音裏明顯有一種不齒的排斥和義憤填膺。

“作弊應該嚴格按照規定,接下來三年都不準考!”

“對,頂風作案,三年我都覺得輕了,五年不準進考場還差不多,沒本事還來參加什麽考試?”

“安靜一下,繼續做你們的。”男老師掃了一眼那些議論紛紛的學生:“考試只剩下十五分鐘了。”

聽到時間提示,大家才趕緊去寫題,議論聲才少了,但還是有很多審視的目光落在謝糖身上。

謝糖沒有在意那些人的議論,放下筆,直視男老師,道:“怎麽能證明這是我的?我在做題,忽然有人扔了過來,我都沒有撿起。”

男老師低頭看她一眼,正是剛才在走廊上找楊老師說了什麽的少女。

該不會是楊老師的親戚吧?否則有什麽事,怎麽不找自己,要去找兇神惡煞的楊老師?

男老師抱着懷疑的心情,再打開紙條一看,發現上面赫然是所有題目,包括後面難題的答案,他當時臉色就變了。

除了最後一道題沒有之外,所有的答案都在這上面,要是被抄去了,那得抄了多少分啊!

“是沒有撿起,還是沒來得及撿起?!”男老師用有色眼鏡看着謝糖,态度也比方才要嚴肅了很多。

謝糖依然不卑不亢,道:“您可以查監控,看看是誰把小紙條扔到我這裏來的。”

“監控當然要查。”男老師嚴厲道:“但是他怎麽不扔給別人就扔你?”

無論謝糖有沒有撿起這個小紙條,現在被當場抓獲,男老師都認為謝糖參與了這場作弊。

他不由得又皺眉看了謝糖一眼,好好的漂漂亮亮的女生,怎麽就淨幹些作弊的事情,果然看人不能看臉,都是些繡花枕頭。

旁邊又有學生躁動起來,男老師擡高了聲音道:“監控我肯定立馬去查,但是這位同學,把卷子給別人抄的人,頂多是取消這次考試資格,但是抄別人的人,更加惡劣,卻是在三年之內都不能參加考試,你好好反思一下。”

這樣一說,幾乎就是認定謝糖作了弊了。

說完他就趕緊打電話給楊老師,催促道:“你快回來,教室裏出現了作弊的了。”

楊老師在那邊大吃一驚,怎麽剛才那個少女找自己預料的事情一樣?考試前她還半信不信的,不過還是答應了少女檢查監控的死角,而現在——

她驚訝得高顴骨都抖了一下,匆忙蓋上還沒有接完水的水杯,匆匆往回趕。

而教室裏義憤填膺的人,聽到男老師這麽說,總算是消停了一點兒了。

看來這位老師還算公正吧,就應該把作弊的趕出這個考場,否則,對他們完全不公平!

謝糖面若寒霜地回頭看了一眼李子航,見李子航靠在牆上,笑嘻嘻地朝自己挑挑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簡直越看越厭惡,回了頭。

李子航卻見她冷着的臉,見周圍的人都盯着謝糖,議論紛紛,把她當作弊者看,覺得有種報複的快感。

和自己在公交車上被所有人盯着、落井下石一樣。看吧,這次他就得把謝糖拉下水。

查監控那自然是查不出來的,這四個監控,在教室的四個角落,李子航考了幾年了,早就研究出來這些監控的死角了。

他進考場之後,趁着發卷子,就把小小的彈弓貼在了前面那書呆子的椅子上,方才他只需要避開監控的死角,把小紙條塞在袖子裏,攏着袖子從桌子下面夠到那人的椅子,把小紙條用彈弓彈出去,然後再把彈弓一并收回來。

他就能悄無聲息地讓謝糖背作弊的黑鍋,而監控完全查不到,是他扔的小紙條。

即便看到了,也只能看到是從他前面的人那裏彈出去的紙條,壓根沒有人證物證能證明是自己幹的。

再退一萬步,即便是發現是自己做的,借試卷給別人抄也只是罰這次考試取消而已。

李子航都考了三年沒考過了,壓根不在乎這一次。

他就是想讓謝糖三年內沒辦法參加考試。

謝糖那麽久了還在做第二頁,後面的題肯定根本沒有在做,所以他故意把後面難題的答案也寫了上去,這樣的話,謝糖肯定被懷疑死,沒辦法洗掉清白。

而且,他還有辦法,他可以說謝糖是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央求他借她抄,他沒辦法。

這樣一來,還能敗壞謝糖的名聲。

李子航打好了如意算盤,根本不害怕,他挑釁地看了謝糖一眼。活該,用那種高嶺之花的态度對待他,理睬都不理睬他一下,現在遭到報應了吧。

就在這時,女老師匆匆趕了回來:“什麽情況?”

她一進來,教室裏考生們就都不敢發出聲音了,畢竟她看起來實在太兇了。

男老師皺眉指着謝糖,把小紙條遞給她看。

見這位一向公正的女老師回來了,謝糖這才站起來,少女站起來,身影窈窕,将自己一直停留在前兩頁、實際上早就全都做完了的試卷遞過去。

她輕描淡寫地開口:“我全都做完了,包括最後一道大題,您可以檢查下正确率,以及和這個紙條上的答案對比一下。”

“試問,我能考一百分的試卷,為什麽需要一個只能考八十分的人遞答案?”

她側頭看了李子航一眼:“這人應該最後幾道大題都不會做,做了的全錯吧,我沒猜錯的話,紙條上也全是他做出來的自以為的‘正确答案’。”

李子航:“……”

那男老師接過卷子,開始時神情還帶着淡淡的不屑,但随即震驚無比,堪稱目瞪口呆,他宛如被雷劈了一樣盯着手裏的試卷,從上掃到下。

他脫口而出::“考試還沒結束你全都做完了?!”

全考場死寂了一瞬,一時之間腦子還沒轉過來男老師所說的“做完”是什麽意思。這次卷子很難,他們沒有一個人做完,都還在寫最後幾道大題,估計是根本做不出來的,連亂填都無從下手。

而李子航更是登時瞳孔猛縮。

什麽意思?監考老師說她——全都做完……???

可是,他明明看見她的試卷一直停留在前兩頁?他以為她只做到前兩頁!

李子航反應過來後臉色煞白,他突然意識到,他是掉進謝糖的坑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前兩天事情太多太累,斷更了,這幾天我立馬補回來,今天會更一萬多,還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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