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千禧之夜

自從有了你，我的心每天都是滿滿的，沒有一丁點的縫隙。

北京每年最冷的時候是一月，十二月只能算是前奏。每年的十二月是人們最開心的一個月，因為這個月有平安夜、聖誕節，也預示着一年将要結束，會有年終獎、雙薪之類的福利發放，家住外地的人們也即将迎來回家與家人團聚的日子。而今年的十二月又和往常有所不同，因為今年是一九九九年，即将邁入千禧年。這是一千年才有一次的盛況啊！一九九九年到二〇〇〇年的跨年，無疑成了今年最讓人期待的事情，比春節更甚。

木子幫長弓拉了拉皮衣。“你冷不冷啊？應該穿羽絨服的。”她有些嗔怪地說道。

兩人在一起九個月了，長弓已經寫了超過六十封的信。長弓總說木子是他的福星，不到一年的時間，因為工作優秀，他已經幾次上調工資，現在月薪已經超過兩千元，以他這個年齡來說，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不冷，和你在一起，我怎麽會冷？”長弓握住木子總是暖融融的小手，臉上滿是笑容。

木子也笑了，她當然知道為什麽今天長弓一定要穿這件皮衣。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長弓穿的就是這件，而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條墨綠色圍巾，則是她第一次隔着圍巾親他的那條。他的記憶力實在太好了，清楚地記得他們的每一個紀念日，每一次開心的時刻。

這會兒已經下午六點多了，路上很堵，雖然不如十幾年後堵得那麽厲害，但也有寸步難行的感覺。

“木子，還有不到一公裏了，要不我們下車走過去吧，就要開始了呢。”長弓笑着說道。

木子道：“你冷不冷啊？”

長弓搖頭：“不冷，不冷，我哪有那麽脆弱。你看，在你的監督下，我都胖了好幾斤。”

“那好吧！”結了出租車錢，兩人下車上了人行道。

空氣清冷而幹燥，北方人其實是喜歡這種寒冷的感覺的。雖然寒冷刺骨，但只要你身上的衣服足夠多，就不會感到特別難挨，一旦到了房間裏，暖融融的暖氣會讓你的身體迅速回暖。

長弓喜歡冬天，也喜歡夏天。或許是因為工作順利又有美人相伴，今天的他顯得格外神采飛揚。握着木子的手，揣在自己的皮衣兜裏，看着夜幕初臨、燈火輝煌的街道，長弓道：“北京真美，是不是？”

木子點點頭：“是啊，平時不覺得，今天不知道為什麽，覺得特別美。”

長弓笑道：“平時我也覺得美，只要有你在我身邊，無論是在北京還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特別美。因為你是這幅畫卷上那一抹亮麗的色彩。”

木子撲哧一笑：“你什麽時候學得這麽油嘴滑舌了，都能去寫小說了。”

長弓道：“好啊，那以後我給你寫一本好不好？”

木子撇了撇嘴：“那我可等着哦。先別說小說，先把我的一百封信都寫給我。”

長弓微微一笑：“快了，快了，今天是第六十六封。今天跨年，跨入千禧年，祝你在未來的一千年裏順順利利、開開心心。”

木子失笑道：“誰能活一千年那麽久？”

長弓道：“天天和你在一起這麽開心，我們一定會活得很久的。你看，快到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指着遠處那座漸漸清晰的兩層建築。

今天是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也是千禧年到來之前的最後一天，他們選擇了那個熟悉的地方跨年。長弓穿着他們初次見面時穿的皮衣，而那座兩層建築自然就是他第一次和她一起吃飯，第一次隔着毛衣牽她手的栗正酒吧。

今天的栗正酒吧格外絢爛，整個酒吧外都被霓虹燈渲染上了快樂與祝福，甚至還有一個大大的倒計時牌懸挂在那裏，預示着這一個千年即将結束，即将跨越到二十一世紀，下一個千年。

今晚，無論是這裏還是其他餐廳、酒吧之類的地方，都可謂一位難求，長弓早在一個月前就訂好了位子，為的就是這一天能夠和木子共同度過。為此，他還特意到木子家向木子的爺爺和父母請了假，并且保證跨年之後将木子送到家門口。

一對對情侶擁入酒吧，長弓和木子的位置并不是特別好，卻是他們初識的地方。一束鮮花早已擺在那裏，還有心形的小蠟燭漂蕩在水面上。

酒吧在二層，內部早已挂滿各種霓虹燈、彩帶，中央還有一個新布置出來的大舞臺，今天晚上是有跨年晚會的。今晚的門票很貴，但酒水都是免費的，長弓端過來兩杯兌了雪碧的紅酒，又要了些零食。

“你少喝一點哦，不然回去我可沒辦法跟你爸媽交代。”長弓提醒着木子。

木子吐了吐舌頭：“人家在路上求你半天，才讓我喝這一杯，你別那麽啰唆好不好？”

長弓道：“你一喝酒就會臉紅，這證明你有點酒精過敏，還是不喝的好。今天是特殊情況，才允許你少喝一點的。”

“知道啦！”木子笑着說，喝了一口面前的紅酒兌雪碧。

紅酒兌雪碧這種喝法估計是國人發明的，其實本身也沒多少酒味，但甜中帶酸，再加上顏色漂亮，最适合這種需要氣氛的時候喝。

酒吧裏的人漸漸多起來，氣氛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熱烈了。晚會是晚上八點鐘開始的，已經偶爾能聽到外面鞭炮的聲音，窗外更是有煙花的光芒閃爍。

“長弓，我好開心呢。”木子笑着向長弓道。

長弓點點頭：“是啊，人生真是很奇妙。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剛剛開始工作，每天都戰戰兢兢的，什麽跨年之類娛樂活動的，我從來都沒關注過。今年和你在一起以後，我的世界突然變得精彩了，玩了以前從來不敢玩的游樂場項目，去了很多超過十年沒有光顧的公園，最重要的是，有了你在我身邊。自從有了你，我的心每天都是滿滿的，沒有一丁點的縫隙。”

木子笑道：“你不是說只有寫信的時候才能說出這些肉麻的話嗎？”

長弓道：“今天不一樣啊，這可是千年等一回的日子。美女，說不定我們有宿世姻緣，千年相遇。”

木子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千年等一回？我還白娘子呢。”

他們周圍已經坐滿了人，酒吧服務員穿梭着送各種酒水和小吃給客人。熱烈的氣氛仿佛讓整個酒吧內的溫度都上升起來。

長弓脫了外面的皮衣，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木子依舊穿着曾經的那件白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