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相公是女郎(6)

諸葛茂繡已經看出甄家這位三姑娘的意圖了,她頭痛的想,這內宅紛争還真是不管在哪裏都有,是故,她雖然覺得甄珠心思多,可甄皎也不是個好的,搶庶妹的功勞,為人也勢利眼,不是能夠交心的,心底裏暗自打定主意要離遠一些。

這邊徐家姐妹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心中明鏡兒似的,面上卻沉的住氣。

這些十多歲的小姑娘們,心眼可不算小,對甄家姐妹的恩怨也看的一清二楚,而甄珠認為目的達到,她才不在乎讓旁人覺得她心機深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甄皎吃虧,朱氏和東平伯不可能一直無條件的護着她,那麽她手下的人也不會那麽聽使喚,就不會作惡了。

只要她暫時消停,到時候二人分別出嫁,也就沒什麽交集了,那時候恂哥兒也大了,甄皎一個出嫁的姑娘也管不上娘家的事情。

甄皎氣的臉色發白,仿佛聽到在場的人心中嘲笑她一樣,原本重活一世,她就尤其在乎名聲,每每想起前世被人捉奸在床時的憤慨,她就仿佛鬼壓床一般,所以在附學的姑娘們告辭之後,她還怔怔的,看到遠去的甄珠和朱瑩耳語,好像也是在說她……

次日這甄皎竟然病倒了,說是夜裏高熱起來。

甄珠不禁想道,這個人這麽點心理素質,卻總是做壞事,也是夠奇葩的。

這書房沒有甄皎在,也不妨礙別人學習,甄珠和徐家姐妹乃至諸葛茂繡還有朱瑩一起聯詩作對倒也歡樂。女孩子們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相處方式,徐家姐妹不必說,她們二人一人喜愛吟詩一人喜歡作畫,這些都是甄珠擅長的,以文會友,相處很是和諧,就是諸葛茂繡原本才學不錯,來了甄家後,姑娘們成日作詩,沒曾想壓中一題,讓諸葛茂繡在太後舉辦的花宴上拔了頭籌,聽說因為這事,太後有意要把諸葛茂繡許給寧親王,諸葛茂繡一時間倒是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躺在病床上頭暈腦脹的甄皎剛剛有些好,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暈了過去,寧親王怎麽能夠娶妻呢?

前世不是因為甄珠去報國寺上香,遇到鮮血淋淋,救了被反賊殺害的寧王,進而對寧王有了救命之恩,所以寧親王上門求娶甄珠,但那也是兩年後的事情了,所以甄皎沒有在意,準備過一年讓下人守在報國寺,只要有寧王消息,她就過去,沒想到因為重生,這件事情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

蒲草看大姑娘臉色發白,不免關心道“姑娘,您怎麽看着不好了,要不要奴婢再去叫大夫過來?”

“不用,我過會兒就好了。”是了,她不能再沉寂下去,否則這世道才真的變了。

書房裏,諸葛茂繡讓丫頭給她們一人送了一張貼子,“我有位表姨母從西北而來,她最是好熱鬧,但又認得的人不多,故而讓我代為拟貼,我平素和你們要好,所以跟你們都帶貼子過來了,你們可要賞臉才是。”

朱瑩笑道“諸葛姐姐,只要你家多準備點點心,我是保管去的。”

這朱瑩是個性子天真爛漫之人,帶點吃貨屬性,也因此和大家都處的極好,她這麽一說衆人都笑了。甄湄也拿了屬于自己的帖子,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學堂雖然不如甄珠那般受歡迎,但跟着大家夥兒慢慢學,倒是比以前好太多了,而且不用刻意攀談就能得了這貼子,簡直是意外之喜。

以往甄皎愛拉着她出門子,但是不管到哪裏她都是陪襯,比跟着甄珠更慘,好歹甄珠是庶出,她也是庶出,在地位上是平等的。

諸葛茂繡見大家都接過貼子,又遲疑了一下道“還有甄家大姑娘的,我也給她帶了,希望她能早日康複起來能夠和你們一同去。”

衆人笑而不語。

焦氏作為當家人,自然也是收到貼子了,她端詳了一下,去找東平伯說了此事。

“依我說鎮西王此次請京裏的适齡的姑娘過去,恐怕就是為了鎮西王世子的婚事,想在京城選一位名門淑媛。”她執掌中饋,又是剛剛嫁進來的,知道相看的套路,所以看到這貼子就想到婚事上去了。

東平伯卻不以為意“我們家的姑娘,皎兒少年失母,身體孱弱不适合嫁到西北去,餘下的珠兒和湄兒又是庶出,她們家恐怕也是看不上的。”

他這樣說了,焦氏也不好再說什麽,再者甄皎嫁的好,也只是好甄恪而已,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也就不用操心了。

這在甄珠看來也是極為尋常的走動罷了,朱瑩還私下和甄珠打趣道“鎮西王妃恐怕是要滿城找媳婦呢,你這麽漂亮,小心雀屏中選。”

甄珠捏了捏她鼓鼓的臉“你愛喝牛乳,瞧着你去西北最好。”

朱瑩看了甄珠一眼,在她耳邊悄悄說了一句,甄珠恍然“哎呀,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現在恭喜你還來得及。”

原來朱瑩已經定親,人家也是極好的,家中也有爵位,結親的那位也很有出息,甄珠很為她高興。

別看朱瑩看着沒心沒肺的,其實她是個可憐人,朱家家主是她伯父,她父親早亡,又沒個兄弟,母親守寡帶她,母女二人在朱家待遇非常一般,故而老太太朱氏特別關照她這個侄孫女。

在甄珠看來朱瑩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心裏打算預備送什麽禮。

甄珠沒放心上,甄湄也沒有,她還算有些自知之明,還和周氏道“我就想和姨娘離的近一些,日後也能看顧一二。”她當然希望嫁個好人,可鎮西王在她看來,并不是什麽好去處,西北那般遠,去了後生死不知。

反倒是甄皎來了勁,她又重新看了幾遍貼子,才确認“這真的是鎮西王府的貼子?”

蒲草點頭“這真的是鎮西王府的貼子,諸葛姑娘親手遞給奴婢的。這是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甄皎冷笑。

她知道的很清楚,鎮西王世子為何跑這麽遠找媳婦,前世她嫁人後直到鎮西王世子暴斃才知道他有龍陽之好,因為世子妃的母親得知女兒還是處子之身,四處罵鎮西王不地道,後來雖然世子妃在鎮西王妃的主持下再嫁了,但也是遠嫁。

這就說明了前世鎮西王妃力排衆議,從諸閨秀中選出一個最不起眼的,當時大家還說那家都破落戶了,怎麽就入了法眼,現在看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

可如今這個局,她是一定要撮合甄珠了。

現在誰也不知道她的打算,就連甄珠也不清楚,到了那日要去鎮西王府的那天,三姐妹又是梳同樣的垂髻,同色的粉衫子百褶裙。甄湄關心的在和甄皎說話,甄珠看到她,不禁道“大姐姐今年來就病了兩場,如今可要保重好身子才是,我聽大夫說要少思量才是。”

正好從裏屋走出來的焦氏聽到這句話,也很是贊同“大姑娘,三丫頭說的不錯,身子可要保重好。”

她對甄皎負有教管的責任,但她剛進門沒幾天,甄皎就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的,外人看了必定對她這個做繼母的不舒服,她現在還沒站穩腳跟呢,還沒到不可一世的時候。

其實甄皎對焦氏的觀感也很差,但是甄珠是她第一個要對付的,所以采取聯合次要敵人對付主要敵人,見焦氏也這麽說,勉強答應了。

鎮西王雖然府邸在甘陝,但是京裏也有府邸,府外重新休憩過,能夠聞到一股泥漿的味道,當然,府邸之深闊,也是令人望而生畏。

她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來了不少人家了,諸葛茂繡和幾位鎮西王府出嫁的縣主們在招待客人,鎮西王的幾個女兒,全部嫁在京中,鎮西王世子是獨子,甄珠暗自想道,其實鎮西王府的世子妃也不容易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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