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軍戶的填房（3）

這種話說者無意, 聽者有心, 更何況魏阿桑也不是真的要當裴家媳婦，她的目的是劍指首輔夫人之位，抱好裴褚的大腿，其她人敷衍兩句就成。

她對于甄珠不平的因為, 她明明和自己一樣, 都是做了不道德的事情, 只不過她運氣好罷了。要死要活跟着的姐夫起複了, 她也就跟着做了官夫人，而自己因為遇人不淑, 所以下了窯子, 本質上她們有什麽不一樣。

勾搭姐夫成奸, 千裏送b，若非運氣好, 怎麽會成了人人稱頌的裴夫人, 比起其姐, 名聲更盛。

見魏阿桑不大聽的進去，裴大夫人氣的進房了，裴老爺也不好跟兒媳婦們坐着, 也一瘸一拐的走進房裏。長輩一走，孫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魏阿桑一眼, 似乎洞悉了她的一切，看到孫氏的眼神，魏阿桑有些瑟縮。

這二人的官司, 甄珠看在眼裏。

晚上家裏熱鬧的緊，一盤白菜一盤鹹菜，飯稍微幹點，孩子們就吃的有滋有味了。二郎已經獻寶的跟裴矜說了白菜是哪兒來的，裴矜洋溢着笑意看了甄珠，甄珠倒是正兒八經的和他道“我們今兒去朱大嬸那裏，發現軍戶所的孩子們都在小河裏摸魚，但是我怕倆個小孩子看着眼熱，到時候趁大人不在，自個兒跑去玩，所以—”

裴矜很自然的接了話“我去，改善一下生活。”

果然上道，甄珠就不再多說了。

她和裴矜雖然同房，但并未有夫妻之實，甄珠很明白自己是來照顧倆個外甥的，再者這種事情也是順其自然，現下連吃飽的功夫都沒有，哪有空去想這些。

吃罷飯，裴矜帶着裴瑭去，裴褚聽說魏阿桑身子骨不大好，所以留下來照顧，甄珠不置可否。

魏阿桑是想和裴褚多待一會，夫妻二人培養感情，可二人年輕，聊着聊着就到床上去了，天還未黑就聽到木床吱呀吱呀作響。大郎二郎好奇的往裏面探了探，被甄珠罵了一頓，倆個小鹌鹑一樣的回房。

裴氏一家有四間正房一個竈臺，後來又打了茅坑，孩子們現在都是跟大人一間房，裴矜也不知道自學成才還是如何，自己去山上扛了樹木，回來幫倆兒子簡易的搭建了一個小床。

甄珠覺得要給孩子們自己一個空間，所以中間用竹簾隔開，竹簾，是她以前在閨中鬧着玩兒，學着做的，沒曾想流放到這兒倒是派上了大用場。

不多會兒，就聽到腳步聲，甄珠從房裏出來，見裴矜一個人提着倆桶，神态看不清，但姿勢很放松，她估摸着應該有收獲。

果然裴矜道“今兒運氣好，一下捕獲了兩桶魚，可夠咱們吃幾天了。”

甄珠喜道“好好好，明兒做魚湯給孩子們吃，也補補他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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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和二郎跑了過來，小孩叽叽喳喳的圍着桶轉，三房的兄妹也跑過來了，大郎在孩子們中一向很有威信，他說想做烤魚吃，旁人都沒有意見。

甄珠倒不好束縛這些，從裏面選了四條小魚放在盆子裏，“這幾條就給你們做烤魚，一人一條，不許搶哈。”

“娘太好了。”大郎二郎圍在甄珠身邊。

顯然裴矜聽到這個稱呼，也不由得看了看這個女人，終究嘆了一口氣，心中又暗自決定，她既然這般用心，他也會不負所望。

人生就是這樣，人在逆境總會想着如何逆襲，就比如裴褚，被前妻抛棄之後，拼命輔助哥哥立功，自己也絞盡腦汁出謀獻策，最後才成了首輔。

可如今沉溺于魏阿桑的情愛之中，苦中作樂，竟然沒以前那股子雄心了。

晚上睡覺，裴矜是常年習武之人，能夠聽到倆小子氣息平緩了，所以掀開甄珠被窩，軟玉溫香抱滿懷。

“珠兒……”

甄珠驚了一下，但又意識到二人是正經夫妻，把頭偏了偏，倒是默認了。裴矜一路觀察她，知曉她是真的對孩子好，也不忍再晾着她，畢竟即便他和她沒有夫妻之實，日後放她走，旁人也會猜測。

他會努力建功，日後讓妻子過的更好。

這是她的第一次，裴矜十分溫柔，甚至早上都替她把墊在下方的床單被套全部洗了出門，還跟裴大夫人說了她身子骨不舒服，休息一天。

大郎二郎不明所以還真的以為甄珠病了，二人守候在她面前，甄珠有些羞赧，“好了，娘要起來了，你們先出去吧。”

“娘，你真的沒事嗎？”大郎巴巴的問。

很難想象沒娘的日子該如何？

他娘會教他們讀書認字，會做好吃的給他們吃，還疼他們，這樣的娘，他不想讓娘出什麽問題。

“好孩子，娘真的沒什麽事兒。”

大郎這才安心。

午飯，甄珠給四個孩子一人烤了一條魚，這都是就着爐火烤的，随便放點洋蔥就非常味美了，她們大人則喝的魚湯。

孫氏一貫嘴饞，看到自家哥兒姐兒吃，拿着筷子從婉姐兒那裏夾了一塊，嘴上倒是說的冠冕堂皇“娘幫你嘗嘗。”

可憐的婉姐兒看着自己的魚被吃了，連忙用手護住食物，裴大夫人毫不猶豫訓斥她“孫氏，你還真的是沒臉沒皮了，連自己女兒的東西都搶。”

孫氏也就笑笑，完全不放在心上，裴大夫人對這個兒媳婦也沒辦法。

今天中午安排魏阿桑洗碗，魏阿桑倒是沒有排斥，還搶着洗衣服，裴大夫人對她的改變倒是有幾分高興。

很快軍戶所就有有一場大集，甄珠早就摩拳擦掌了，上次去遲了，沒搶到東西，一直是心中一大憾事，今天又有這麽多東西要買，她當然要提前做好準備。

這次便是裴家三個兒媳婦帶着四個孩子一起去的，甄珠一路上還叮囑孫氏“你一定要選那幾個殘次的碗，一文錢三個，買好了這個還要買三種菜種，再買十斤灰面，多的錢你可以買點給婉姐兒和三郎吃。”

甄珠深谙這個道理，反正孫氏也要占便宜的，不如過了明路，也算是賣個好，孫氏聽了果然高興“大嫂真是爽快。”

“那大嫂，我呢？”魏阿桑手裏一分錢都沒了，上次她準備和男人私奔，錢都給男人買路引了。

“你—”甄珠搖搖頭“你上次掉了一大筆錢，家裏可不放心把錢給你，你跟我一起買米就成。”

魏阿桑氣的跺腳，卻也無計可施，她怕什麽，她一定要堅持下去，只要堅持下去，她就是首輔夫人。

雜糧米買的最多，還有鹽，甚至還買了一圈小黃雞，魏阿桑背着一袋米氣死了，甄珠可不理會她，集市上有賣棒骨的，她也狠狠心買了。

晚上有大骨頭奶白菜湯，魚餅，加上一碗炒雞蛋，這都已經算吃的最好的了。魏阿桑在娘家都沒吃的這麽好，魏家人多，飯少，爹娘也不太會操持，家裏亂糟糟的，還不如在婆家打打牙祭。

甄珠坐下後，見大家夥兒吃的高興，便道“咱們也只能偶爾這麽打打牙祭，娘給我最後那點錢也用的差不多了。”

裴矜一聽，順口道“別着急，明兒晚上我去山上看看，若是打點東西去賣也是好的。”

在這個家中裴矜作為長子，最得父母看重，同時承擔的責任也最大。甄珠知道他是為大家着想，也不免道“這倒是不必，如今入秋了，辦事的人也多了起來，軍戶所這裏缺燒廚和做針線活的人，恰好我都會，這樣不說錢的事情，至少咱們吃的不用愁了。”

一聽說甄珠出去幫廚，孫氏立馬道“大嫂，要不我跟你去打下手吧，你是知道的，我不會做飯。”

“我做。”魏阿桑立馬道。

上輩子被賣入青樓前，她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所以精打細算的燒火，還要燒的好吃，那時候她就學會了，現在甄珠主動提出要出去做事，這樣于她而言最好不過。

把廚房掌着，慢慢樹立自己在家裏的地位。

孫氏冷哼一聲，顯然不相信她，魏阿桑見狀，有些憤懑，她還真的要做出點好吃的，給大家看看。

上晌，朱大嬸送豹兒來學認字，甄珠就和她說了一聲，日後誰家要辦紅白喜事，只管請她，錢不要，飯管飽。朱大嬸熱心的應承下來，随即不知道又想到什麽，和甄珠道“這一次怕是喜事會多很多。”

甄珠不解。

她解釋道“往往秋天過了，匈奴就會過來搶錢搶糧，我們軍戶所的兒郎們都要應戰，我聽我們家老朱說，今年入冬會快點，這些人怕是來的比往年還早。沒成親的可不就要趕緊把婚事辦了，這樣即便是在戰場上犧牲了，也好歹留了個後。”

原來如此，甄珠想到自家的人，也感嘆“希望大家平平安安才好。”

朱大嬸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兒子，抹了抹眼淚，又看甄珠白嫩的小臉，安慰道“你也不必擔心，你們家裴矜我可聽說過戰功赫赫，肯定沒問題的，說不準這次還立個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