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真假千金（14）

“奸生子又如何？若非她母親聰明掉包了, 甄寧音和你身邊的丫頭又有什麽區別，一個丫頭，終生伺候人罷了，現在得了甄家這麽多年的教養，得了一百多臺的嫁妝, 又得了那樣好的夫婿，若母親有這個機會，肯定也會幫我兒得到的。”顧姨媽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顧蓁蓁心中毛骨悚然, “母親，其實女兒雖然想嫁的好一些, 但也不想做什麽大逆不道之事，這樣有違陰鸷。”

顧姨媽冷笑“這天下人呀, 餓死膽小的, 撐死膽大的, 我當年倒是直爽，可惜活成這樣。你父親雖然有些才幹, 也是膽子小，畏畏縮縮, 還死在任上, 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若是當年我但凡有曹随雲這樣的心思, 如今你們怕才是首輔家的千金小姐呢。”

閨中時, 母親常常對她說，擇人一定要擇有責任心的，人品好的, 所謂的權勢財富都是其次，她那丈夫人品是真的好，即便她只生了倆個閨女，也不納妾，對她一心一意，可那又有什麽用，他一死，家族衰敗，她們孤兒寡母難過的很。

再看看妹子，當初甄次輔出了名的花心浪蕩公子，人雖然生的好，又有個做大官的爹，可當時妹子那是一臉惶恐，果真她回娘家就聽說這位甄妹夫家中小妾通房甚多，她還心中暗喜，可現在再看妹子，甄次輔有再多的妾也威脅不到她，她穩坐次輔夫人，将來的首輔夫人的位置。

這樣想想，還是她妹子這樣好點，老實人沒什麽大出息，對你再好也沒用。

這話于顧蓁蓁而言都是經驗之談，她想想還是做兩手準備，“母親，我聽說甄家藏書閣的書很多，明兒我跟姨媽說說，”

藏書閣那地方，甄家的公子們去的多，萬一和誰碰到了，兩情相悅，甄家也不好說什麽。

顧姨媽自得一笑“這才是我的女兒。”說罷，又讓她不要跟燕燕說，那燕燕藏不住話，心思又淺，洩露了什麽，恐怕她母女三人就要被趕出去了。

天氣冷了起來，甄瑰的新房已經收拾的極好了，甄瑰是嫡長子，所以住的院子是整個甄家最好的，新挂了牌匾上去，叫東朝院。

《詩經》上曾說過東方明矣，朝既昌矣。這是形容官員上朝的情況，也是希望甄瑰能夠仕途順利，是個極好的意頭。

她預備做了荷包送給嫂子，那兩年的時間，她的針線活不算很好，還好甄大太太細心，專門請了人教導她，她還做的有模有樣，貴重的東西拿出來未免俗了，送些自己做的倒是極好。

大丫頭香菊見了，誇道“小姐就是聰明，重拿針線沒幾天，這就繡的很好了。”

“這話我就聽聽罷了。”甄珠跟她們開玩笑，說完，又道“我那盒子裏有玉芝齋做的糕點，你撿出來一點同香樟一道吃。”

主子身邊的丫頭那也是副小姐，尤其是香菊香樟，這兩人都是甄大太太送的，就更有身份一些，甄珠也自然不會完全把她們當下人作踐。

香菊奉承道“咱們大爺對姑娘真好，去哪兒看到好吃的都買回來。”

甄珠笑了笑，繼續手上的針線，現在的日子多麽難得，只有她知道。她承受了家人這般的好意，也自然想報答一番。

香樟性子略活潑一些，吃罷糕點後，忽然道“姑娘，您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

甄珠好奇問“何事？你還在我這裏弄鬼。”

“奴婢發現，二少爺和三少爺都把您當姐姐看，可您是他們的妹妹呀，我瞧着好幾次他們看着倒像比姑娘小一般。”香樟聽了好幾次都覺得怪，但是見主子都沒發話，她也不敢多說。

甄珠失笑“他二人怕是想把我當姐姐看。”

她是真的沒發現，因為甄瑰表現的就很有哥哥的樣子，甄牧甄溆本來三人年紀也相差不是很大，所以他們雖然比她大，但是還是表現的把她看成姐姐。

次日去祖母那裏請安說起這個笑話，甄大太太便笑“他們這倆小子為了吃我們珠兒的好處的，倒是讓珠兒占了便宜了。本來我都覺得沒什麽，怎麽就……”

甄老太太看他們笑的開心，倒也不說什麽了。

很快甄瑰之妻就要進門了，這一次沒有下請柬給甄寧音，甄寧音皺眉“為何大哥這般重要的事情都未曾請我？雖則曹媽媽做了那樣的事情，可是我又何其無辜呢。”

這件事情上她李珠兒是受害者，難不成自己就不是嗎？

好歹李珠兒現在認祖歸宗，名正言順，而她卻受人恥笑，她親生母親，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母親五馬分屍，她們為何這麽狠心？

曹随雲再惡劣，可你李珠兒不是沒事嗎？寬恕別人很難嗎？

關內侯抱着兒子，見她這樣，不由得勸道“不走動就不走動吧，再者我閉門思過，出去了也是受人嘲笑，還不如好好在家待着。等過幾年這事情淡了，我再慢慢找人往上面遞話。”

丈夫不僅不怪她，還安慰她，若非是她，丈夫怎麽可能會深陷這樣的漩渦，甄寧音很是自責，“侯爺，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原本可以大展拳腳的。”

關內侯寵溺一笑“你這傻丫頭，說這個幹嘛？咱們倆從小就認得，莫說是這點小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替你去的。你也別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甄寧音抹了抹眼淚“侯爺待我真好，想來那個李珠兒也是太得理不饒人了，她要認親，認回來便是了，可為何如此對我們？曹媽媽雖然換了女兒，可我也是甄家的女兒，和她是姐妹，可她不僅毀了曹媽媽，還想毀了你呀。”

“她毀不掉的。”關內侯又一次安慰她。

于他來說，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雖然曹随雲把一切都認下來了，但他知道不少人還是認為曹随雲是替他頂罪的，他要起複并不容易。

可也并非完全沒有辦法。

吹吹打打一陣子，十裏紅妝鋪滿地的青城郡主嫁了進來，這位郡主聲勢浩大，頭一日進門，她的下人們就開始立起了規矩。

甄瑰心中還是高興的，畢竟成了家就代表自己是大人了，而且皇室貴女，總是好的，可惜掀開蓋頭來，新娘子模樣生的算秀麗了，但是待他客氣有餘，親近不足，甄瑰還沒什麽，以為她就是羞澀怕了。

夫妻敦倫一晚，她也咬緊牙關，像木頭人一樣，甄瑰百般耐心還是如此，他都懷疑是不是故意的了。

次日甄珠早已帶着丫頭在甄老太太處等着了，今天甄家遠房近親都來了，新娘子端茶，各親戚處還要倒茶。

甄大太太的娘家人也過來了，她們頭次見到甄珠，送了很重的禮，甄珠乖巧的跟在甄大太太身邊，甄家舅母拉着甄珠左看右看，“我也少個女兒，妹妹讓珠兒跟着我去烏蘇玩，那裏的野味可好吃了。”

“嫂嫂可別開玩笑了，我們珠兒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邊，我怎麽會讓她去別處。”

姑嫂二人笑笑，又聽小丫頭報甄瑰和青城郡主過來了，甄珠看着門口進來的這對夫妻，甄瑰還是老樣子，看起來有幾分不正經，青城郡主個子很高挑，她一身大紅色金泥鑲邊裹胸長裙，頭上戴着牡丹花點翠钿子，唇描的小小紅紅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神情。

新人給甄家長輩們敬茶後，甄珠連忙把自己繡的百年好合的荷包送了過去，“祝哥哥嫂嫂百年好合。”

青城郡主笑着收下，“妹妹辛苦了。”

看着倒是很懂道理的樣子，甄珠也放下心來，再就是新婦上族譜回門等等，直到新婦回門，甄珠才見到她第二面。

下人們消息總是比主子靈通的，香菊同甄珠道“大奶奶那裏規矩可真嚴，但凡說錯一句話就打罵，咱們家分去那邊的人賞錢雖多，可做事那是提心吊膽。”

甄珠皺眉“還有這樣的事情，未免也太嚴苛了一些，人家說積善之家必定要寬容一些，就是大太太也跟我說不必事事計較太過。”

“是大奶奶身邊那個白嬷嬷嚴厲呢，大奶奶倒是出來說了幾句好話，只是奴婢聽說這位老媽媽是大奶奶母親寧王妃身邊的人，所以管着她，大奶奶也是沒辦法呢，讓下邊的人多擔待些。”

“那看來大奶奶也是無法。”甄珠面上這般說，心道，這怕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一軟一硬，整的人服服帖帖。

不過，這青城郡主除了治家嚴格家，旁的倒是還好，對甄大太太算得上孝順了，還主動在自己身子不好的時候給甄瑰送美女，但聽說甄瑰把那位美女趕了出來，氣沖沖的走了。

甄大太太也不想管他們房中事，這個郡主來頭又大，索性當不知道，吃完飯，青城郡主還邀請甄珠過去說話。

“我雖然來甄家也有個把月了，但是卻少和妹妹往來，妹妹若是不嫌棄，便去我那兒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