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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楓林飯桌上接了一通電話,當着銀行地稅國稅開發區那一群人的面,最開始也沒避諱什麽。
但聽了兩句,還是朝桌上人示意擺了下手,起身站到窗邊,“嗯嗯”了兩聲,耐着脾氣道:“沉不住氣的鬼丫頭,過來吧,剛好帶你認識些前輩。”
剛挂了電話,銀行那邊的人就揶揄道:“陳總被追風流債了?”
今天這一桌子都是幾乎都是男人,只有三個女人,一個是銀行那頭帶來的客戶經理,還有兩個女人都是陳楓林從銷售那邊拉過來的。
男人的飯桌,有酒,當然也要有女人。
這一聲對陳楓林的揶揄,引得飯桌上男人哈哈直樂,女人也跟着抿唇笑。
厲承靠着椅背,神态間露出些許醉意,一手擡起擱在桌上,垂眸摩挲着手裏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麽,與旁人的笑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神思不知跳脫到了哪裏。
有人見他垂眸,一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麽,在陳楓林坐下後又笑着玩笑道:“陳總,你們家厲總今天是怎麽了,沒喝幾杯就萎了。”
那頭銀行過來的女客戶經理捂着嘴巴笑道:“厲總要是萎了,得傷了多少女人的心reads;萌寵皇後。”
一桌子笑鬧玩笑,厲承也全沒放在心上,偏偏手機也跟着震起來,掐掉不接又跟着響起來,來回幾次,又有人笑,說厲總今天恐怕要傷了哪位佳人的心了。
這一次再打來,厲承倒是接了,直接把手機拿起來放到耳邊。
一桌子瞬間都靜了,全都看着他。
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厲承,你什麽意思,兩周,你行啊,兩周不見我。”
厲承的感冒并沒好,開口後聲音黯啞,帶着海底焦暗湧般的深邃,直接道:“有事?”
那邊急促不安地說了些什麽,厲承也沒聽,直接就挂了。他把手機扔回桌上,繼續懶散地靠着。
陳楓林坐在一旁不言,側頭看了厲承一眼,很快桌子上氣氛又熱鬧起來,男人們直誇厲承冷酷無情,怎麽能挂女人電話,桌子上卻又有女人說,要是能被厲總挂一次電話,那都該是上輩子修的福德。
一桌子哄鬧嬉笑,也都知道厲老板今天生病,喝酒不在狀态,并不急着灌他。
酒桌快結束的時候,包間門被推開,一個身材窈窕地年輕女孩兒走了進來。
陳楓林轉頭去看,朝她招手,又向衆人介紹道:“這是我外甥女,家裏的寶貝疙瘩。”又轉頭道:“羅茹,過來打招呼。”
羅茹年輕漂亮,又有陳楓林這麽個好舅舅,一桌子人不免都客氣起來。
陳楓林讓人再安排個座位,将将好就坐在厲承旁邊,羅茹坐下後轉頭看厲承,也不叫厲總,轉頭喊了一聲“承哥”。
厲承還是那副樣子,半醒半醉,依舊盯着手裏半空的酒杯摩挲着,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一聲婉轉纏繞的小女兒嗓音,立刻讓桌子上一群老狐貍聞到了些味道,暧昧又相互了然地對視。
羅茹臉紅了些,有些不好意思,有個男人站了起來,酒杯舉起來,道:“不管怎麽樣,有美女來,都得喝一杯。”
羅茹剛大學畢業,哪兒懂酒桌上的事兒,慌忙把面前剛斟地酒杯舉起來,正要站起來,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将酒杯直接拿走。
厲承單手捏着酒杯,替羅茹和對方碰了一杯:“最後一杯,天也不早了,我喝完,大家都盡興随意。”
簡單一句話說完,一口将酒随意悶了,臉色沒有絲毫改變。
這一桌都是熟人,大家和厲老板喝酒談生意都爽快,最後一杯下肚,基本也差不多快散了。
陳楓林和其他人都站起來,和厲承打了個招呼說笑着朝外走,留下包間裏的厲承和羅茹。
陳楓林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朝幾人道:“要不我做東,再找個地方接着玩兒。”
“行啊,陳總請客我們還能推麽。”
人都散了,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羅茹聞着滿屋子的酒氣,一時臉紅,半響側身,拿眼睛瞧厲承,又伸手要去摸身旁人的額頭:“承哥,你還病着嗎?要不要去醫院。”
厲承還是原樣靠坐着,一側頭避開她的手,又把手裏的酒杯扔開,杯身蹭在另外一個白色骨瓷碟上,發出叮當一聲脆響。
羅茹直覺氣氛不對,心頭小小一驚,收回手不敢再動作,看着厲承reads;首席的溺愛。
厲承緩緩擡起眼,眯眼看着她:“談生意,我自己不帶女人,你是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羅茹心裏一跳,指甲掐掌心:“是陳舅舅讓我來的。”
厲承突然諷笑了一下:“他讓你進公司,讓你來酒桌,還讓你幹什麽來了?”
羅茹心中漸漸狂跳,她覺得自己那些心思還有陳舅舅的那些想法,一定都是瞞不住厲承的,但她此刻還是覺得羞惱和不平,她想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其他人能來,為什麽她不能來?
再說了,她也不是來喝酒的。
羅茹不回反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不去醫院也行,去我那邊,我給你炖點粥,你生病還喝酒,我怕你……”
身旁人影立起,厲承已經站了起來,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轉身就走:“這些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管的。”
厲承說完就走,羅茹踩着高跟鞋噠噠噠跟在後面,不知該說什麽,幾次張口又閉嘴,懊惱得不知該怎麽辦。她覺得厲承和以前不太一樣,厲承哥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他們從小就認識,他還經常帶着她一起玩兒,為什麽現在她走不近他身邊,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厲承從包間出去,期間手機又震了好幾次,他只拿起來看了眼就掐斷。
羅茹探眼看了下屏幕,發現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她心裏本就覺得受了委屈,這下直接刺到她心裏。
她落了兩滴眼淚,快步跑到門口,也不等厲承,直接打的走了。
酒店門口。
秦微風和辰涅站在車邊,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忽然又見羅茹一個人哭哭啼啼跑了出來,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秦微風一愣,下意識就跟上去:“羅茹!”
羅茹突然止住腳步,擡手慌亂地擦眼淚。
秦微風走過去,拉她一把:“你哭什麽?誰欺負你了?”
羅茹搖搖頭,她也沒看到辰涅,只站在路邊招手打的,剛好一輛的士過來,她拉開門就進去,什麽都不說。
秦微風原本還擔心什麽,轉頭一看酒店名字,一邊拍腦門兒一邊跑回來,糊塗了,這厲氏的酒店,還怕那位大小姐出什麽事?
秦微風走回辰涅身旁,就見厲承一個人走了出來。
秦微風朝他招手:“這邊呢!”
厲承一擡眼就看到了辰涅。
辰涅站在靠路邊的位子,穿着風衣抱胸看他,表情在燈光下一覽無餘,但什麽神色都沒有。
她朝他那邊看了一眼,便轉身上車。
厲承很明顯地錯愕了下,沒想到辰涅會在,但還是擡步走了過去。
辰涅已經上車,厲承看秦微風:“你帶她來的?”
秦微風笑笑:“有病治病,既然有良方,我當然得時刻幫你把藥備着。”
厲承冷哼了一聲,看樣子此刻的心情并不大愉悅,對秦微風的做法也頗有微詞。
秦微風卻又笑笑:“對了,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先前你給了張卡出去,四季歡悅那邊那位還住着,我估計你以後也不可能去了reads;情深刻骨,前妻太搶手。你工作忙,也是我疏忽了,我要知道辰涅會進公司,我回來第一天肯定幫你把那位給處理好。這事兒我明天就去辦。”
厲承掃了他一眼,不吭聲就是随他去辦,接着走到車邊拉開了副駕門。
秦微風隔着玻璃朝車子裏兩人笑笑,微笑揮手。
辰涅的車雖然貴,但車內空間并不很大,當然了,比她過去那輛大黃蜂比還是略大些。
厲承坐在副駕駛,起先不太适應,腳伸不開,調了座椅,才坐舒坦了。
辰涅勾了下唇角,兩手握着方向盤,心中有無言的火,于是不冷不熱來了一句:“委屈厲總了。”
厲承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方向盤正中央的車标掃過:“女人開這種車不合适,開着會不舒服。”
辰涅鼻腔裏發出一聲悶嗤:“騷不就行了。”過了一會兒又緩緩道:“你還真懂女人的車。”
厲承沒有接話。
兩人之間盤橫着一些微妙的小情緒,厲承也感覺到了。
他猜測秦微風帶辰涅過來,該是等了有一會兒了,但也許時間長短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她等的人在那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麽。
秦微風曾經說過,男人的酒場就是半個奢靡歡/愛場,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的。
厲承料想,既然秦微風懂這個道理,辰涅應該也是懂的。
不過這些事,本來就無需隐瞞,他是厲氏的老板,她是總裁辦助理,什麽情況她應該多少了解的。
辰涅開着車,也談不上不高興,就是覺得胸口壓抑,所以神情就分外寡淡。
剛剛站在外面吹了些冷風,有一行人一起笑鬧着從酒店出來,見到秦微風停了下聊了兩句,那群人都知道他在等厲承,又擡頭見她默默無言站在一邊,走的時候趁着酒氣,說厲老板好福氣,電話裏催着個,桌邊坐着個,這外面還等着個大美人,普通人哪兒消受得了。
辰涅此刻想想,都快笑了。
她想笑,還就真笑了一下,很低的一聲。
但車內手機震動的聲音比她這聲笑大多了。
辰涅又很快想,羅茹是坐着的,她是等着的,那電話裏這個,又該是哪個女人。
手機還在震動,辰涅目視前方:“接吧。”
厲承剛好拿起手機,手指在挂斷鍵上頓住,最後落在接聽鍵上。
他沒說話,車內又異常安靜,對面女人冰冷的聲音分外清晰:“剛剛沒空聽我說,現在有時間了?姓厲的,你是不是又有新歡了?那頭年輕漂亮,所以故意晾着我想把我踹了是嗎?”
厲承沒有避諱辰涅,直接對電話那頭淡淡道:“你先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來質問我。”
那頭不怒反笑:“是是是,我是誰啊,不就是厲老板包養的女人麽,”聲音突然低下去,帶着些委屈的音調:“厲承,好歹我跟了你大半年,沒給你惹過半點麻煩招過一點破事,你就算想踹我也……”
厲承直接掐斷了電話。
車子在紅燈前緩緩停住滑行停住,辰涅側頭看了過去,聲音無比平淡:“倒是我忽略了,今時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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