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揭露 (1)
見藍雪潔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呂詩得意地笑了聲,揚起下巴尖轉身走了。
嗒嗒嗒——
高跟鞋底踩地,清脆的聲音越來越遠。
門後的葉琛沉着臉,修長的腿從門後陰影邁出。
明明已經走到了陽光下,可表情和周身還是散發着寒意。
“班長。”
“嗯……”
“別告訴陸瑤。”
“啊……”
看藍雪潔的反應,肯定是被吓着了。
也是,這些人認識葉琛至今,哪見過他這種模樣。
平時見慣了他那副誰都不搭理的模樣,就連偶爾打架,那也是笑着打的。
還以為他最恐怖的表情就是嘴角上勾眉壓低,眯着眼打量人的模樣。
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葉琛深吸了口氣,又吐出。
藍雪潔眨眼間的功夫,就見他臉上已經又換上了平時似乎什麽都不在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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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也改的輕佻。
“班長,我說真的,千萬別告訴陸瑤,不管是剛剛那女的讓你傳的話,還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兒,通通別告訴她。”
“你就當沒聽到也沒看到,剛剛你不在教室。”
“可她要是問我為什麽沒有傳話該怎麽辦?”藍雪潔不想告訴陸瑤,可這樣事情不就攬在自己身上了嗎?
她也害怕那種小混混呀。
“放心,我會處理的。”葉琛将藍皮本子從懷裏掏出,插到了褲子口袋裏,校服口袋又深又寬,本子放進去也不影響走路,“她不會再回來找你了。”
語氣漫不經心,可藍雪潔感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是認真的。
而且莫名相信,那個女混混是真的不會再回來找自己了。
果然,藍雪潔沒在操場上看到葉琛,他是真的去‘解決事情’了。
即使藍雪潔是個天天讀書的好學生,也能猜出葉琛這個‘解決’指的是打架。
可看了操場一圈,他平時的跟班小弟都在打球或者逗女孩,一個都沒少。
葉琛是一個人去解決問題了?
萬一對方叫人了呢?他打得過嗎?
她正想着這件事呢,就聽操場上有人喊葉琛的名字。
“哎,高三實驗班的,你們看到葉琛了嗎?”體育老師夾着點名冊吹哨,“都上課十五分鐘了,怎麽連他人影都沒見到。”
過幾天就是跨校籃球賽了,葉琛是全校會打籃球的學生中最厲害的那個。
以背對籃筐投三分球出名。
雖然學校規定,為了能收心學習,高三學生不能參加,可沒說高三學生不能再體育課打球。
所以體育老師就成天盼着葉琛班級一周一回的體育課,能讓高二的學生看看他怎麽運球投球,跟着學學技術。
“不知道啊老師,我們也沒看到琛哥。”孫超把籃球傳給隊友,分心回答。
“……”體育老師有點不爽,在操場上看了一圈,最後将目光定格在藍雪潔身上,“實驗班班長,你知道葉琛去哪兒了嗎?”
突然被點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藍雪潔身上。
包括陸瑤的目光。
她喉嚨發緊,随口扯了句謊:“他家裏好像有事兒!就早退了!”
“家裏有事?”體育老師皺了皺鼻子,“行吧,那算了。”
他吹了聲哨,然後嘴裏叼着哨子用另一半嘴喊話:“哎那邊高二要比籃球賽的隊員,過來,帶你們去體育館打球。高三的,你們想上課就上,想自習也行,原地解散。”
實驗班學生發出了歡呼聲。
不愛上體育課的陸瑤跑得最快,一點兒都沒在原地停留,歡呼聲還沒散呢,她就跑沒影了。
見她走了,藍雪潔趕緊跑到球場上喊孫超。
“哎呦,班長?這可真稀奇了,你找我能有什麽事?”他拉起寬大的衣服抹了把臉上的喊。
露出了肚子上一大坨肥肉,晃的藍雪潔眼暈。
“我剛才跟老師撒謊了,葉琛不是家裏有事,是逃課了,可是我怕老師記他名字,才那麽說的。”
“喲,這更稀奇了,早知道班長你人這麽好,我之前逃課就找你打掩護了。”
“別鬧了!!我是在跟你說正事兒呢!”藍雪潔急地直跺腳,“你應該有他的聯系方式,跟他發個短信,讓他跟老劉請個假,就說家裏有事。”
“成,我給他發。”孫超回頭跟球場上的哥們說了聲,掏出手機敲鍵盤,一分鐘後,擡頭,“好了,琛哥回我了,他說他現在沒空,等有空了就請假了。”
“對了,他還讓我謝謝你。”
“哦,好。”
看藍雪潔心神不寧,孫超嗤笑,“第一次撒謊?安心吧班長,你學習那麽好,體育老師不會起疑的,就算琛哥不請假都沒事。”
葉琛的确沒空請假。
收到孫超短信的時候,他正站在呂詩說的天間ktv門口,打算往裏走。
看了短信內容,他意外地挑起眉。
沒想到學習那麽好的班長還會願意替他撒謊。
應該是因為陸瑤吧,看自己替陸瑤解決煩惱,才這麽幫自己的。
他一邊回複短信,一邊跟正在通話的律師聊:“先停一下,喬律師,剛剛我同學提醒我,我還沒請假,你挂了電話記得跟我班主任請假,就假裝是我叔叔,就說家裏出了點事就成。”
“沒問題。”喬律師一口答應,可停了三秒才反過味。
他才二十八歲,怎麽就成高中生叔叔了?
再張嘴時,喬律師的聲音帶了點委屈:“那你現在是要進去了嗎?”
“對,挂了電話就進去。”
喬律師又一次叮囑他:“記得不要打得太狠,出了氣就行。”
2013年的正當防衛法還不夠完善,如果對對方造成嚴重傷害,會被判定為過度防衛,負擔刑事責任。
葉琛動了動肩膀,發出‘咯啪’聲,無不惋惜道:“知道了。”
他真懷念2019年。
雖然在暑假的短短一個月裏,葉琛幫葉父拿下了兩個讓公司頭疼了很久的競标,讓葉父對他刮目相看,根本無法相信那兩個完美的提案竟然來自自己處于叛逆期的大兒子的手筆。
可葉老公雞也就給了葉琛百分之十的利潤做獎金。
想到那區區幾十萬的獎金,葉琛冷笑了聲。
“連雙腿都賠不起。”
葉琛不怕自己單槍匹馬打不過對方,只怕魏家現在勢頭正旺,打廢了,區區幾十萬肯定不能把這事兒壓過去。
可不見點血,他又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還是2019年好。
那時候葉老公雞死了,整個葉家家業都在他手上,錢和人脈他都有。
不過能在暑假聯系到喬律師就好,上輩子處理魏家就是由喬律師幫忙的,這輩子葉琛提前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和上輩子一樣靠譜。
兩人兵分兩路,只要喬律師那邊能完成任務,那葉琛這邊就算沒錢,也不用顧忌什麽了。
拿着剛剛從家裏偷的葉父天間ktv的貴賓卡,葉琛進去之後直奔前臺。
修長的五指按住卡面從桌子上推過去。
“哎,小姐姐,你們監控室怎麽走?”葉琛說謊得心應手,從容且淡定。
扯淡的理由從他嘴裏說出,愣是像念課本原文。
“我同學下午要在你們這裏聚會,我想給他們來個惡作劇,希望你們通融通融,讓我在監控室瞧瞧他們來沒來,等惡作劇結束,我就出去。”
哪兒來的神經病?
前臺小姐依依不舍地放下就差幾步就能過關的消消樂,擡頭,正要開罵。
毫無防備的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裏。
前臺小姐卡了殼,目光随之向下。
緊接着是不輸歐美人的挺翹鼻梁。
鼻尖之下的唇略薄,唇角此刻正與眼尾一同上挑。
從眼至唇,眼前的這個少年帶着一股漫不經心卻勾人的氣息,要不看他身上的校服,單瞧臉的話,絕對想不到他只是個學生。
右手翻面,食指骨節叩了叩桌子,葉琛輕咳提醒她:“小姐姐?”
“啊,”前臺小姐這才回過神,臉上發熱。
她居然看一個年齡不到18的小屁孩看愣了神?
這可太丢人了。
她尴尬地移開視線,“小弟弟,你還穿着校服呢?而且是本市的市重點高中?這個時間難道不該上課嗎?”
“嗨,又不是重點高中裏的每個學生都熱愛學習,我純粹是家裏有錢,老頭硬給我塞進去的。”
也是,這男學生說的對。
雖然規定了未滿18歲的小孩不能進天間ktv,可她在這裏工作兩年了,附近有錢的公子哥經常來找樂子,各項特殊消費一樣沒落下過。
尤其在她看向葉琛推來的卡,是天間開店至今,只有三人消費達到的最頂級标準的vip卡,頓時什麽話都沒了。
要知道天間可不光是ktv這麽一項營業活動,本市有錢的人有一多半都愛來這裏,休閑或談生意都适合。
而能達到消費水平前三的……
前臺小姐連忙刷了卡:“原來是葉小少爺,您要去監控室是嗎?”
她忙不疊地将葉琛領到了監控室門前,還把先前葉琛刷卡時,卡下壓着的十張粉紅鈔票塞回了他手裏。
“又沒幫上什麽忙,葉少爺不用這麽破費。”
她幹前臺兩年,見過的有錢人近百個,其中有一多半都帶點奇怪癖好。
像葉琛這種要求看監控的雖然少,可也不是沒有先例,所以她真算不上是幫忙,也不敢收這麽多小費。
哪知葉琛硬生生把她攥着錢的手推了回去。
“一會兒還要麻煩小姐姐呢,等一個姓魏的男人,或者姓呂的女的進來,小姐姐你記得把他們開的房號,還有要的服務項目,都悄悄告訴我一下。”
說完他就進了監控室,将門反手關上,沒給前臺繼續推辭的機會。
監控室坐班的是經理的小叔子,裙帶關系送進來的,對自己的職業根本沒半點尊重或熱愛。
葉琛進來前他正在打王者榮耀,對面打野瘋狂切他,急的他根本沒空管別的。
連葉琛進門,他也只是擡頭瞄了眼,就又低頭專注游戲了。
“看可以,但別亂碰啊,要删還是要錄象備份的時候喊我,我給你整。”
來天間抓出軌錄像的富太太多,要發生點什麽,提前交代關閉哪個房間攝像頭的也多。
經理小叔子早就見怪不怪了。
向他這種職位,不用有自我判斷力,反正能送進監控室的人肯定是前臺已經篩選過了的,要出了什麽事背鍋的也只能是前臺。
他只用聽話就行。
葉琛怔了下。
他還以為這事兒需要游說一會兒才行呢,口袋裏取的幾萬塊,都是先前打算用來打點前臺和監控室坐班人員的。
沒想到這麽順利就成了。
看在監控室工作的男人淡定的模樣,恐怕這個ktv裏發生過不少龌龊事。
難怪過不了兩年這裏就被查封了呢。
他靠在椅子上給喬律師發信息。
我這邊搞定了,坐在監控室等耗子們來呢,你那邊呢?
過了十五分鐘喬律師才回信息。
這麽快?我還以為你需要跟他們扯好一會兒才能溜進監控室,就一直沒看手機。
你給的聯系方式一個都沒錯,我已經找到他們了。
這個‘他們’,指的是上輩子葉琛查魏家黑料時發現的,曾在魏霖朔年輕時,和他有過違禁物品來往的幾人。
黃賭毒,魏霖朔這垃圾貨一個沒少,全體驗過,甚至在接手魏家産業後,一度靠這種害人害己的東西賺錢,将魏家資産擴大了不知多少倍。
葉琛當初為了搞倒魏霖朔可費了不少勁,最後就是靠這幾個人的證詞,徹底将他扳倒,送進局子的。
所以即使重生了,葉琛也沒忘記這幾個人的聯系方式。
報着試試看的态度讓喬律師聯系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那成,如果能聯系到他們,我就心裏有底了。
那姓魏的毒品藏哪兒,幹過什麽龌龊事,他如數家珍,就怕說出來沒人作證,抓進去用不了多久就給放出來了。
喬律師:
那我現在去警局門口蹲着,等你信號,好了告訴我一聲。
葉琛:
ok
他守着監控器看了半小時,閑着無聊,又幫經理他小叔子打了兩局排位,等第三局排位排進去後,才接到前臺小姐的電話。
她打的內線電話。
“葉少爺,您說的人應該來了,一共五個人,四男一女,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不是姓呂,反正刷卡的那個男生姓魏。”前臺小姐将剛剛遞的房卡號告訴葉琛。
“是666號房。”
“好,謝謝了小姐姐,接下來就把我們先前的談話忘了吧,就當我們今天沒說過話。不然,我怕惡作劇太猛,把他們惹惱了。雖然他們不敢找我事兒,但可能會把氣撒你身上。”
葉琛的話說到了前臺小姐的心裏,她忙不疊地答應:“好,好,就當沒說過話。”
葉琛挂了電話,回頭問經理他小叔子:“666號房是哪個監控器?”
男人頭也沒擡,随手一指:“最上面一排的最右邊。”
“哦。”葉琛擡頭,剛好看到魏霖朔他們進門,“再問一句,這裏的監控有備份嗎?是不是只要不關閉,就都會被錄下來?”
“是,咋了?”
“沒事,一會兒想請你幫個忙。”葉琛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離中午放學還有一小時,“過個半小時吧。”
他記得魏霖朔交代過,在想要強迫陸瑤前,他們吸了特殊內料的水煙。
後來神智不清,反應過來的時候,陸瑤已經毀容了。
葉琛盯着監控,直到看見他們将水煙器安裝好,從背包裏拿出白色的粉末,往中間到了半包。
五人各拿起一條管子放到臉前,口鼻并用,吞雲吐霧。
很快,房間內煙霧缭繞,隔着屏幕都讓人覺得嗆鼻。
葉琛皺起了眉,回頭招呼經理他小叔子:“哥,快來快來,輪到你上場幫我忙了。”
這聲哥叫的人心裏舒坦。
有錢人沒架子,男人也樂意幫忙。
“你說,啥忙,哥幫你。”
“幫我給666號房打個電話呗,就告訴他們,監控正拍着呢,問需不需要把監控掐了。”葉琛笑得一臉真誠,“千萬別說是我讓問的,我想吓唬吓唬他們。”
男人擡頭,見666號房的監控裏煙霧彌漫,瞬間懂了。
“這算啥忙,沒問題,需要我幫你朋友把這個房間的監控記錄清空嗎?我權利不大,但能删備份。”
葉琛搖頭:“別,您可千萬別删,一定要把之前的備份保留好,就等他擡頭看監控的時候給掐了就行。”
見男人準備撥號,他又重複了句:“一定要在他擡頭看監控的時候再關啊,千萬別關早了哥。”
666號房的人接電話了,男人怕暴露,就只給葉琛比了個‘ok’的手勢。
“喂,您好客人,666號房門口上方有個監控,需要為您掐掉嗎?”
這話把接電話的魏霖朔吓得不輕,葉琛見監控上的他猛咳了好幾下,然後朝着攝像頭看了過來。
啪——
屏幕黑了。
葉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往他口袋裏塞了一打鈔票。
摸着那個厚度,小叔子還以為是五十十塊的呢。
可當他挂了電話,從口袋裏掏出,發現是粉色的百元大鈔時,整個臉笑成了千葉餅,一層疊一層。
“太破費了,咱倆這一見如故的交情,用不着這麽多錢。”
兩盤王者峽谷的交情,能有多牢固?
要沒有這五十張票子,男人一準轉頭就把剛剛和葉琛的對話全捅出去。
葉琛低頭發短信,嘴上心不在焉地應付:“交情是交情,該給的辛苦費一點都不能少,哥你別推辭了,我要去找他們玩了。”
“好嘞,你放心,外界問起來,我就說是666號房的客人讓我關的監控,絕對半句不提你。”
是個聰明人。
葉琛笑笑,出了門,在電梯快到六樓時,他按下了短信發送鍵。
他們開始了,你可以進去報案了。
他沒有急着進門,而是在電梯前等了會兒。
在收到喬律師‘已經在路上,馬上到’的短信回複後,才删掉所有的通話與短信記錄,将手機揣進口袋裏,往666號房間走。
咚咚咚——
門裏五人的神智已經游離軀體很久了,在聽到叩門聲才回過神。
“喲,來了?”魏霖朔眯着眼懶懶踹了旁邊小弟一腳,“幾點了?”
“十二點十分,大哥,她這是一放學就跑來了吧。”
“急着來送啊,那我可不能辜負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心意。”魏霖朔笑得猥瑣,“一定要加足馬力,讓她感受一下什麽叫天上人間。”
滿屋子麻痹神經的煙霧,這五人早就扯下了最後的遮羞布,說的話也不堪入耳。
在四人惡心的笑容與注視下,魏霖朔從沙發上爬起來,腳下像踩在雲朵上似的,搖搖晃晃地走向了門口。
打開大門,他拽住門外舉着敲門的那只手就往裏拉。
對方沒有掙紮,或者說是小姑娘嬌氣,沒力掙紮,這種配合讓魏霖朔很滿意。
可滿意至于又難免嘀咕兩句。
“同學,你這手是挺白的,可怎麽摸起來那麽硬呢?”
還沒呂詩那天天揍人的手軟呢。
“不軟啊?”葉琛笑眯眯地跟着魏霖朔往裏走,“可能是我經常寫題,筆把手上磨的都是繭子,所以魏哥你才覺得我手硬。”
“……”魏霖朔定住腳步,僵硬地回頭。
葉琛和他對視,還不好意思地朝他做了個嬌羞的表情:“你知道的嘛,我愛學習,是好學生呢。”
操。
魏霖朔差點被葉琛惡心吐,雞皮疙瘩從腳踝到脖頸兒,全跳了出來,毛孔都被吓炸開了。
他瞬間清醒。
“你他媽敲門幹嘛?”
魏霖朔想甩開葉琛的手,沒想到剛松開,就被對方反握住手腕。
“哎呦,魏哥您瞧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是您妹妹呂詩特地跑到我們班級,告訴我讓我一定要來這裏的嗎?”
啥?
魏霖朔回頭怒瞪呂詩,臉上寫滿了:你傻逼嗎?
呂詩慌張擺手:“不、不是!哥你別聽他扯淡,我特意囑咐過,千萬別告訴葉琛,我絕對沒說讓他來。”
“哦,那應該是我聽錯了吧。”葉琛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是千萬要告訴我,讓我來找你們呢。”
魏霖朔聽呂詩說過葉琛喜歡陸瑤。
雖然這會兒他們的腦子已經被水煙侵蝕過了,但也能猜出,葉琛這是替心上人出頭來的。
魏霖朔一邊用左手往後腰裝防身小刀的皮刀袋探,一邊硬着頭皮跟葉琛裝。
“嗨,原來是誤會啊,那我這裏有局,不管是約架還是撸串,今兒都不方便,要不葉少您松手,轉身出門?”
“是啊是啊。”原本在沙發上躺的四仰八叉的小弟們這會兒一個個都清醒了,從沙發上爬起來,往魏霖朔這邊靠。
“葉少,不管您要找我們魏哥有啥事,能不能都等到明天再說?”
“不是不給葉少您面子,主要是我們這裏定的有局,一會兒客人來了,您也不認識,挺尴尬的。”
幾人一邊跟葉琛陪笑,一邊在靠近的途中找趁手的家夥。
桌上的酒瓶也好,随身攜帶的刀子也好。
總之只要葉琛接下來不配合,這些東西就都會被招呼到葉琛身上。
幾人的動作沒有逃過葉琛的雙眼。
他笑了笑:“怎麽,剛剛還牽我手誇我手挺白呢,怎麽一轉眼就都要趕我走了呢?”
話音剛落,他就從一側桌邊拎了個酒瓶起來,狠狠地朝着前方砸了下去,啐道:“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魏霖朔還沒反應過來,肩膀上就挨了一下。
正是他捏刀的左肩。
哐铛——
刀先落了地,疼痛遲了兩秒才浮上來,魏霖朔尖叫。
“葉琛我□□媽。”
葉琛往後一跳,躲過左右兩側夾擊來的刀與酒瓶,先是瞄準了那個拿刀的,将自己手裏碎了的玻璃瓶砸向對方的手,才冷笑了聲回他。
“我媽死好幾年了,要不我今兒給你牽個線搭個橋,你去陰間看看她過沒過奈何橋?”
他嘴上不饒人,手上也沒輸半分。
用碎酒瓶解決了那個拿刀的,又捏住另一邊拿酒瓶要砸自己的人的手腕,葉琛才用了三成力度,對方就握不住了,酒瓶脫手落下。
他罵了聲“菜雞”,單手截住墜落一半的酒瓶,那個捏着對方手腕的手向下一個巧勁兒,卸了對方一條胳膊。
葉琛剛将手裏的酒瓶朝着又一個向自己沖來的小弟丢了過去,砸中脖子,看對方捂住喉嚨倒地說不出話的模樣,應該是呼吸道受損。
就見剛剛被卸掉一條胳膊的男生揮動着另一個胳膊沖了過來。
葉琛翻了個白眼,用同樣的動作,卸了他的第二條胳膊。
兩分鐘解決了三個人,葉琛挽起袖子,十指交叉,将關節按的咔啪卡啪響。
“魏霖朔,你的這群小弟不太懂事兒啊,沒看我正跟他們老大講話呢嗎?拎着酒瓶和刀上來打斷我們,這算什麽規矩。”
魏霖朔捂着胳膊咬牙瞪葉琛,他現在特想把祖宗十八代罵一遍,可卻不敢張嘴。
才短短兩個月沒見,這葉琛的打架技術怎麽又進步了這麽多?
無論是反應力還是下手準确程度,都不像是葉琛本人。
這次雖然和以前一樣下手狠,可葉琛卻比以前聰明多了,沒下死手,每一招都打在了讓人劇痛無比卻又不會嚴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方。
像個專業打手。
不。
看着葉琛木着臉朝他走來。
魏霖朔收回了‘專業打手’的評價。
染血的校服,麻木的表情,不含一絲感情的泛紅雙眼。
這他媽明明就是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魏霖朔雙腿能站,雙手能動,除了肩膀劇痛之外身上沒受半點傷。
可面對步步逼近的葉琛,他卻怕的只敢一步步往後退。
“別,打個商量,葉少,葉、葉哥,葉爸爸,您說,怎麽樣放過我,要多少錢?差人還是差事兒,您說。”
“商量?”葉琛擡眼,看他驚恐的模樣,勾起了譏諷的笑。
“商量你媽!”
伴随着沒溫度的聲音,他的拳頭砸在了魏霖朔臉上。
身後就是沙發,魏霖朔退無可退,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劇痛讓他太陽穴炸裂,牙齒混合着血液從嘴裏吐出。
“□□媽你有病吧?!葉琛你他媽下死手?!”魏霖朔撲上來挂在葉琛身上,将他壓倒。
“我又沒他媽對陸瑤動上手,面都沒見呢,你至于嗎你?”
至于嗎?
聽着魏霖朔的話,葉琛只想笑。
他算的可不止是這輩子的賬,兩輩子加一起,魏霖朔,你死去吧你。
想到毀容後被迫退學的陸瑤,葉琛一腳将身上的魏霖朔踹開,恨意化作力量,拳拳砸在魏霖朔的身上,臉上。
牙齒肋骨掉的掉,斷的斷。
葉琛還讓他不用謝自己:“你不是想見我媽嗎?我送你去啊,要見得到她,你就給我托個夢,我管你叫爸爸。要他媽今兒見不到……”
他打夠了,見魏霖朔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葉琛從地上爬了起來。
伸腳狠狠地踩向他兩腿之間。
“要今兒見不到,那我就是你爸爸了。”葉琛吐了口血沫在他臉上,“爸爸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
看着魏霖朔的下場,整個666房內的其他四個人都陷入了極度恐懼之中。
尤其是呂詩,雖然葉琛從頭到尾還沒動過她一下,可光是看這夜叉發火的模樣,就已經将她吓得躲到角落渾身發抖了。
第一次,她第一次在看幹哥哥打架的時候生出了報警的沖動。
她顫抖地播出了110的電話,在接線警官詢問她怎麽了的時候,顫抖地求救:“救救我,救……”
第二句話還沒說完,就見包房的門被人踹開了。
好幾名穿着制服的警官持槍沖了進來。
呂詩呆呆地看着他們的臉,聽着耳邊接線警官地詢問聲,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裏。
警局這麽有效率嗎?
剛報警就來了?
可當呂詩看到,那個本該被警察們帶走的地獄夜叉,上一秒還在揍人,下一秒轉頭,臉上的殺意就轉變成了委屈時,整個人都懵住了。
葉琛眼淚都掉了兩滴,大喊:“警察叔叔,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他們就要逼我吸水煙了,我好不容易才保護好自己。”
打紅了的雙眼在這會兒看起來,就像是哭了好久的模樣。
除呂詩外,躺在地上的四人聽了差點跳起來拿刀捅死葉琛。
都他媽給他們打成這樣了?
還好意思說自己被逼迫?
好意思說好不容易才保護好自己?
葉琛你要不要臉?
雖然現場看起來,像是葉琛把另外四個男生欺負了一通——而且是力量及其懸殊的,碾壓性的單方面欺負。
可喬律師這邊提交的證據太硬。
他們通過聯絡人,找到了魏霖朔藏毒的地方,又從現場水煙內采集到了粉末,加上給幾人驗血,除了葉琛之外都有問題。
所以。
葉琛說:“我本來就不是好學生啊,天天跟人打架,當然功夫厲害了,不然怎麽自保啊警察叔叔。”
“我不是好學生,可也不代表我就能跟他們幹這種不是人的事兒啊,國家從小教育我們,黃賭毒不能沾,我當然要将這些話牢記在心中了。”
他們也沒什麽好反駁的。
怎麽看,‘葉琛為了不跟他們同流合污,在自衛情況下才出手’都是非常合理的理由。
甭說警察了,就連普通民衆都對吸毒者厭惡至極,更別提魏霖朔這種還可能參與了販賣的,更是罪無可恕。
對魏霖朔厭惡地深了,自然對葉琛這個被迫者同情的也深。
警察叔叔只是留了葉琛的聯系方式,就放他走了,不僅将他送到附近的醫院包紮傷口,還三番五次跟他保證。
“小同學,你放心,你的信息我不會暴露出去,也不會讓這幾個人有機會向外傳遞你的信息的。”
葉琛想說沒事,那幾個人的家裏龌龊事兒也不少,他能回去挨個搜集證據向上提交,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和各自家裏人一起受審呢。
可想了想,還是只說了句:“謝謝警察叔叔,您辛苦了。”
雖然剛剛的群架裏,葉琛看上去是占盡了風頭,可畢竟是1v5,他其實也受了不少傷。
只是剛剛沒察覺出來。
但這會兒坐在醫院裏,松開了緊繃的神經,葉琛才察覺到自己胳膊背腿,哪兒哪兒都疼。
護士給葉琛包紮傷口時都忍不住咂嘴:“你這小孩,跟多少人打架啊這是。”
刀傷,擦傷,腰間還有兩塊插進肉裏的玻璃碴。
光縫針都要好久呢。
葉琛看看表,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他催促護士:“麻煩您就幫我把玻璃□□,消消毒就行了,不用全縫上,我一會兒還有急事兒。”
“啥急事兒能比命重要?”護士瞪他,真是個不要命的小孩。
葉琛嘿嘿一笑:“接女朋友放學。”
魏霖朔剛進局子,他不懷疑警察叔叔的保證,只是覺得這小狐貍主意多,萬一用什麽手段跟外面人交代一兩句,那陸瑤很可能出事兒。
他必須要從現在開始,接送陸瑤上學。
最好能租到陸瑤隔壁,這樣連她出門倒垃圾都能保護,那才能徹底安心。
護士不知道這麽多內幕,就覺得他傻,連連對他翻白眼。
葉琛也不解釋,閑着無聊,從褲子口袋掏出先前在門後撿到的藍皮本子,展開在桌子上看了起來。
“這是什麽?”護士問。
“我女朋友的……”他大致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瞬間笑彎了眼,“日記!我女朋友的日記!”
裏面記錄了陸瑤每一天發生的事,見過的人,說過的話,甚至連午飯都記錄下來了。
這不是葉琛高興的原因。
他真正高興的原因是這個日記裏還詳細記錄了自己和陸瑤說過的每句話。
葉琛沒想到,他的愛好,吃過的零食,随意調侃過她的話。
都被陸瑤用她最好看的字跡,一筆一畫地記錄了下來。
隔着本子,葉琛都能感受到記錄者在寫下這些時是多麽認真專注。
“不就是看個日記嗎?至于這麽高興嗎?”護士樂了,“年輕就是好啊,看看小女友的日記本,能把你高興成這樣。”
“阿姨你不懂,我和她前段時間吵架了,她可兇了,我都以為她不喜歡我了。”葉琛邊翻頁看,邊樂呵呵地解釋,“沒想到她在日記裏把我說過的每句話都記下來了。”
“哈哈,那就是嘴硬心軟,小姑娘嘛,都這樣,你好好哄哄,多給她買點好吃的,吃上一個月,保準心軟嘴也軟了。”
“您說的對。”葉琛也跟着笑。
他每一頁都認認真真地從頭看到尾。
模樣太過專注,以至于連給他消毒的護士都好奇了,讓他念念上面寫的什麽。
葉琛一口就同意了,看的時候順便念給護士阿姨聽。
直到他念到倒數第三頁的內容。
“1、她和葉琛冷戰了。”
……
誰?
他只和陸瑤冷戰過,陸瑤日記裏的這個‘她’指的又是誰?
“2、高三毀容事件在即,不能有任何意外發生。”
……
“3、既然陸瑤不喜歡葉琛,那下學期應該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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